黑暗坡食人树





变质了。”“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人体摄人毒物,就可以通过组织的异常变质反映出来。”“为什么要这么做?藤并卓先生虽然死得很奇怪,但是有中毒而死的可能吗?”
  “目前还不能排除中毒的可能。”
  “解剖进行得很规范。”
  “那只是对口服毒物的检查。”
  “可是我们已经做出他死于心脏麻痹的结论了……”“那样的结论是死因不明的同义词,弄不懂问题的时候经常用。因为所有的死亡都是心脏停止跳动。”
  “不,在屋顶那种特殊环境下的死亡,会喝毒药吗?会有口服毒药以外的方法吗?况且我们已经仔细检查过他的体表,没有发现注射的痕迹。”
  “现在就断定是自杀为时尚早,世上有很多种不露痕迹的下毒方法,许多毒物的发作过程也不清楚,总之,仍然存在毒死的可能性。”
  “但是尸体已经返还给死者家属了。今晚他们守灵,我们没办法开口要求再把尸体运走。”
  “那么就这样了?大家都能保持体面?”
  “你能肯定就是他杀?”
  “不,我的结论目前还是白纸一张。”
  “现在讨论的难道不是从大楠树里挖出的尸骸吗?”“对。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很特别,无论如何要在开始阶段就考虑到各种可能。藤并卓先生的死和树洞里的尸骸实际卜是一根绳子的两端。这就像组装精密仪器一样,必须把所有的谜团都解开,让仪器中所有的齿轮都契合才能弄清楚。破案可不是建造空中楼阁。”话虽如此,但是现在已经知道大楠树具有超自然的力量,我觉得御手洗不一定全对。
  对于藤并卓的死,后院的大楠树肯定无法逃脱干系。
  丹下则根本听不进御手洗的意见,眼睛盯在了我的手上。“那张纸是什么?”丹下问道。
  我稍稍举了一下,他就从我的手里把纸抓了过去。
  “这段话出现在玲王奈小姐的文字处理机里,可能是遗书。”我这么一说,丹下勃然变色,读了起来。
  “什么什么?‘请原谅我跳下去自杀。造出这个东西完全是我的责任,现在看就好像是为自己的死特制的。’你怎么啦?玲王奈小姐,你想自杀吗?”
  “不是我,这里的署名是我哥哥。”玲王奈说。
  “啊?哦,真的。瞧!卓先生就是自杀的嘛!刚才说了什么?卓先生的遗书怎么会在你的文字处理机上?你的房间没有上锁吗?”
  “不,一直锁着。但是我哥哥有钥匙。”
  “哦,是这样。”
  “丹下先生,卓先生的衣袋里有玲王奈小姐的房门钥匙吗?”御手洗问。
  “不,没有啊。”
  “玲王奈小姐,你给卓先生的钥匙没有丢在你的房间里吧?”“没有。”
  “你仔细看过了吗?”
  “我刚刚打扫过房间,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二十二日回来的时候,因为工作拖延了时间,所以没有来得及打扫。”“哦……”御手洗似乎有些筋疲力竭了,“你没发现房间里有什么不正常吗?”
  “我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阳台_t的塑料椅翻倒了。”“塑料椅?”
  “嗯!我晒日光浴时用的,可能是台风把它掀倒的吧。”“房门是锁着的吗?”
  “锁好的,房门还有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内侧都是锁好的。”“房门的门锁是那种没有钥匙也能锁上的吗?”
  “离开房间的时候吗?是的。房门内侧的门把手中间有个按钮,按下去再使劲把门关上就锁住了。”
  “这就对了。草先生的确就是要从老屋的屋顶上跳下去自杀,”丹下叫着,“这就是台风之夜他冒着大雨踩着梯子登上屋顶的原因。”
  “现在,到玲王奈小姐在公寓楼那边的房间去看看吧,我们都去,丹下先生您也来吧?”
  “我还是算了吧,前两天我们已经看过了。”
  “那好,玲王奈小姐,我们走吧。”
  “不,等等,还是一起去吧,风向鸡找回来了,我得去瞧瞧。”丹下急忙说。
  三幸因为还要写家庭作业,回自己房间去了。我、御手洗、玲王奈,还有两位刑警,一起走出了洋楼,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了,月亮出现在云彩后边,还能隐约看到稀疏的星斗。雨后的风潮湿清凉。
  玲王奈的房间给我们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并不是特别豪华,甚至可以说是朴素,但是到处都渗透着她非同一般的高雅品味。
  推开白色的金属门,一进人房间就发现房门内侧被刷成了黑色。眼前是一扇中国古典风格的屏风,绕过去就是宽敞的大厅,地面是黑白相间的方格花纹。
  黑色的桌椅和银白色的沙发相匹配,富有现代气息。面向阳台的左侧墙壁前边有一个黑色的吧台,吧台旁边是白色的立式钢琴和大型电视屏幕,后面的墙壁上镶了镜子。卫生间的门也是黑色的。室内全部是黑白两色的组合,感觉像个咖啡馆或者是小舞厅。但却没有看到文字处理机,“文字处理机在哪里?”刑警立松问道。
  玲王奈到吧台旁边推开一扇黑色的门,门里面是一个典型的女性房间,垂着带花边的窗帘,家具和书桌都是原木色,这是欧洲风格的房间。这里也有宽大的镜子,美国现代特色的客厅和这里的欧洲风格装饰相映成趣。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单人床,对面可能是浴室。床很奇特,从天花板上垂下了一扇花边纱帘罩住了它,就像一位阿拉伯公主的卧室。
  紧贴着床头有一架古老的风琴,上面的英文已经斑斑驳驳,表面全是破损的痕迹。虽然已经很旧,但看来相当珍贵。旁边竖着一把古旧的吉他,风琴上面坐着一个旧娃娃。娃娃头上,一束干花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
  在这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现代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放置在风琴上面的小型文字处理机。
  “文字处理机这么盖着放在这里,一直接通着电源。当时我打开后在屏幕上读一篇文章,这时才发觉里边有一封信。于是我将它保存并打印出来。”玲王奈说。
  “这个文字处理机一直放在这里吗?”御手洗问。
  “不,实际上因为随时使用,我总是到处乱放。有时放在桌子_L,有时放在床上。”
  “哦,还可以放在床上!”丹下开玩笑说。
  “是你把文字处理机放到风琴盖上的吗?还是写遗书的人放上去的?”
  “是我放上去的,我去东京之前就放在这里了。”
  “电源是插在插座上的吗?”
  “不,之前是拔下来的,我可以肯定。”
  “这么说,电源是那个写下所谓遗书的人插上去的?”“刚才您总是说‘写遗书的人’,‘写遗书的人’,写遗书的难道不是卓先生吗?”立松问御手洗。
  “现在可不能断定就是卓先生,并且也不能说这个肯定就是遗书。我劝你们查验一下这台文字处理机、电源插座,以及这个房间和阳台上的所有遗留的指纹。”
  “但是,出人这里的难道不都是这家的人吗?”丹下不满地说。
  御手洗点了点头。“恐怕是吧,但我劝你们查验一下。好了,现在看看阳台。”
  御手洗说着,快步走了出去,我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在松崎玲王奈的卧室看了一圈。我所崇拜的大明星孤独地在这样的房间里生活,真令人不胜感慨。
  “玲王奈小姐在东京也有住处吗?”立松刑警问道。他明显是想和玲王奈搭汕。
  “有,在南青山。在东京没有住处的话很难工作啊。”玲王奈用不咸不淡的口吻回答。
  “那是当然了。”立松说。
  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是旋转式的门锁,御手洗没有触碰它,而是用一方手绢缠在了手上。
  御手洗一走、仁阳台,脚下就嘎吱嘎吱响,诧异地一看,原来阳台上铺着瓷砖,这些瓷砖也做成了黑白相间的方格图案。“太暗了吧?我这就开灯。”玲王奈说着,按下了墙上的开关。栏杆上的白色球形灯亮起来了,头顶上也有日光灯。栏杆并不是一般公寓楼阳台常见的那种金属栅栏,而是在外侧把下半部分全涂上水泥。阳台栏杆漆成白色,就像电影里主人公谈情说爱的典型场景。
  御手洗把两手搭在白色的水泥栏杆上。附近视野开阔,没有其他的建筑物阻挡,所以越过御手洗的肩膀,感觉黑黝黝的藤棚汤澡堂废墟近在咫尺。高大烟囱的对面,就是郁郁葱葱、森林一样的藤并家的庭院,洋楼的窗户透出温暖的光。
  洋楼一层的客厅里灯火通明,牧野夫妇正在准备晚餐吧?三楼只有一个房间亮着,三幸正在写作业吧?二楼亮灯的房间应该是照夫的,藤并让的房间漆黑一片。在这边的阳台上眺望,老屋里人们的生活似乎触手可及。这次出了这样奇怪的案件,眼前的景象应该蕴含着什么暗示吧?
  老屋那边似乎默默地盛立着一位巨人,那是大楠树的暗影。更远处,稀落的民居灯光像明亮的珠子一样闪耀着。与我和御手洗的住处相比,这里显得人烟稀少。如果离开交通干道,就是从横滨算起,这里也算远郊了。
  在这样的阳台上眺望远方真是不错。风儿吹过来,感觉清凉,还夹杂着植物特有的芳香。虽然好像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我模糊地意识到,明星的家毕竟和我们这些俗人的住处是不一样的。玲王奈房间里所有的明星气息都凝结在这阳台上了!
  “这里真高。下面很暗啊!”御手洗扶着栏杆说。玲王奈站在御手洗旁边,也俯视下面,丹下和立松也站在那里。
  “等等!”丹下说,“膝并卓竟然曾想从这里跳下去?!”“嗯。”立松说。
  “这里和我上次来的时候相比,好像有什么变化,我后来去了老屋……”
  “这是你说的那个翻倒的塑料安乐椅吧?”御手洗对玲王奈说。阳台的角落里,有一个白色的塑料椅。人可以在上面伸开两脚半躺着,就像游泳池边常见的那种椅子。钢架上用白色塑料带交错编织成塑料靠垫。
  “是这个翻倒了吗?”
  “是的。”玲王奈回答道。
  “怎么倒的?你能摆成当初翻倒的样子给我看看吗?”玲王奈把塑料躺椅搬到阳台中间放倒。
  “哦!这个阳台_七除了塑料躺椅以外没有其他东西了吗?你发现它翻倒时也是这样吗?”
  “当然。”
  “你回到这里发现椅子这么翻倒着,是什么时候?”“我接到哥哥的死讯立刻就赶回来了。台风过去的翌日,九月二十二日。”
  “就是在屋顶上发现遗体的当天吗?”
  “对。”
  “恕我冒昧,九月二十一日晚上十点前后你在哪里?”“在我南青山的公寓里。”
  “有人能作证吗?”
  “我一个人而已,没有证人。”
  “是吗?好了,可以把椅子放回去了。台风没有造成其他损失吧?”
  “没有了,只是这个椅子。”
  “我看台风吹翻的椅子不会是这样,可能是卓先生想自杀时自己不小心弄翻的。”
  “啊?真是这样……”玲王奈咬着下嘴唇。哥哥就这样离去了,这是怎样的凄凉孤寂啊。
  “阳台已经看过了,房间地面上也没有发现钥匙。玲王奈小姐,现在能把那个青铜质地的风向鸡给我们看一看吗?”御手洗转过身,倚靠在石制的阳台扶手上,问旁边的玲王奈。
  “啊,对了,这可不能忘记。”玲王奈好像吓了一跳,离开了栏杆,那惊慌失措的表情令我感到意外。正如她刚才所说,她靓丽的外表之下,有些毛手毛脚、丢三落四的一面。
  “在这边。”玲王奈说着回到室内,向卧室对面的墙壁走过去,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房间。
  “这里是衣帽间和储藏室,稍有些乱……”说着玲王奈推开了门。这个小房间有三张床大小,既没有窗户,也没有什么家具。玲王奈开了灯,只见墙壁上有很多金属横木,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真多啊,简直是时装店的仓库。脚下挨着墙摆着一大排皮鞋。为了能直观地看到服装效果,在小房间深处,还有一个人体模型和一面大镜子。墙角还堆放着纸箱和木箱。平常的箱子放在这里仿佛也有了艺术感觉,把这个小空间装扮得华丽时尚。我心中暗暗思忖,到底是大明星的住所啊!
  地板中间铺着报纸,上面放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眼前正是那只会振翅的风向鸡!“正经是挺大的家伙啊!”丹下说。我的第一印象也是如此。以前听说是能振翅,还以为是用两只手就能捧住的精致的小物件。但现在看这个东西恐怕抱起来都很勉强,好似一尊纪念碑上的伟人铜像。它脏得不行,整个侧面糊满了泥巴,把青绿的颜色都掩盖住了。
  御手洗弯腰查看,只见两个伸展开的羽翼下各有一根细支柱。一触碰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