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坡食人树





蟮孀樱厦婵梢院崽上乱桓鋈恕?br />   “只有巨人能坐在这个垫子上,然后把脚垂放到地面。”老警官像一个观光导游一样做着说明。
  我打算坐上去试试看,干是跳到下面的瓦砾堆上,发现大垫子有我鼻尖这么高,坐到垫子上,脚尖确实无法碰到地面。站在下边的地面上,弯腰绕过瓦砾堆,从下面穿过御手洗他们站立的地方,就到了我刚才所在之处,也就是台阶的下边。弯腰再次来到巨人的沙发房间,蓄势跳到垫子旁边,玲王奈拉我上来,我感觉自己像小人国的国民一样,只有十厘米高。
  果真是“巨人之家”。(见图十二)
  老警官把手电筒向上照,只见上面的墙壁上有一小块凸起。“看!那是巨人的衣帽钩,那么高的地方,我们不搭人梯够不着。”老人洪亮的声音在水泥封闭的奇怪空间里回荡。
  靠着尼斯湖一侧的墙就是北墙。洞内的空间本来有限,再说我们知道培恩不是个巨人,他不可能把少女的尸体藏在那么高的地方,所以要寻找的范围自然就缩小了。
  我们返回地面取冰镐、大锤、凿子和铁锹等工具,用手绢盖住口鼻开始动手,但之后的结果却出乎意料。
  首先,就像我们日本的小说名作《不计恩仇》。里描写的那样,千辛万苦地开凿洞穴是需要持久耐力的工作。但是经过了近四十年的岁月,水泥已经氧化,变得易碎。加上战争年代物资紧张,水泥之中混有大量的泥沙,水泥的成分和我们现在所使用的东西可能有差异。用凿子和大锤敲打,不用使出全身力气就可以达到效果。其次,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密室内壁的水泥层薄得出人意料。如果它很厚的话,再脆弱也要花费很大力气,但是用凿子敲,大约十厘米以后就看到红砖的外墙了。
  ①日本作家菊池宽作品。
  这一点连御手洗都感到惊讶。十厘米的厚度不但不可能把尸体砌进去,而且连一个头盖骨都藏不住。我们发现内壁的水泥厚度确实只有十厘米后,基本就被排除了整面墙壁埋藏尸体的可能性,因为水泥层厚度不可能有太大差距。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的进展速度很快。
  还有一点令人诧异。仔细查看墙壁,会发现前人凿击过的痕迹。以前的人和我们一样,在墙上开挖洞穴想弄个明白,之后对所有敲打过的地方都用水泥做了修补。为慎重起见,我们从墙壁的中央一直到相当高的地方,都用凿于试探过。因为在培恩的诗歌里,明确提到了“北墙的中央”。如果墙壁中间部分的外墙砖比较薄,也可以把尸体紧紧贴到墙上用水泥抹住。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仅在北墙,御手洗对东西南三面墙壁的水泥厚度全都进行了勘查,结果四面墙壁的水泥厚度平均只有十厘米,真让人惊讶不已。不过仍然有未被查看的地方,包括陡峭的台阶,台阶左右开着大洞的墙壁,嵌人金属梯的墙面,两侧的房间里面,以及地上散乱着大量的瓦砾。
  西面是一堵高大的墙壁,下面有高度大约为一米二至一米三的空间,如果弯腰前进三米,就到了西边的房间。
  在两侧房间里,埃里克警官点亮了油灯,我们把这两个房间的北墙也分别凿开看过,但这里水泥的厚度居然只有三厘米!同样,我们查看了东西南北四周的墙壁,没有一面墙上的水泥超过十厘米。我们仍不死心。台阶也看过了,同样一无所获。台阶处的水泥完全是装饰,一点都不厚,根本达不到隐藏尸体的厚度。那么培恩的那首诗歌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御手洗也感到愕然。他站在尘土里,目光茫然,低声嘟味“难道真是他的幻想……”事与愿违,御手洗的判断发生了重大失误。



 



被树吃掉的男人



   我们在巨人之家寻找尸体,虽然没有想象的那么劳累,但是也用去了半天时间。把工具送回埃里克家后,我们仍然回到村里唯一的餐馆“Enilly‘s”,此时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了。雨虽然停了,但还有厚厚的云层堆积在充满薄雾的空中,似乎又有一场雨随时可能到来。
  因为体力耗费,我们早已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地吃着迟来的午餐。这是苏格兰风味的乡村料理,鱼汤、炖鸡肉,还有面包和简单的沙拉。我们为辛勤的劳动干杯,实际上不如说是在安慰御手洗。他千里迢迢赶到英国的北端,原本就是冲着惨遭培恩毒手的少女的尸骸而来的。
  御手洗在培恩所说的“诱拐小屋”―这里称为“巨人之家”―的墙里搜寻尸体,虽然不能说板上钉钉,但也有相当大的把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和他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而玲王奈一颗提着的心暂时落了地。绕了半个地球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早年离别的父亲。现在虽未能与父亲谋面,但想来她更不能接受父亲是个变态杀人狂的这种事。
  总之,对这个调查结果,御手洗是心有不甘,而玲王奈则是暗自庆幸。对我来说,詹姆斯·培恩这个外国人虽然很古怪,但应该不是杀人狂。到现在发生的一连串案件,还是和横滨的大楠树有瓜葛,是它发挥了某种神秘作用。最早骑跨在屋顶上的藤并卓就是盯着大楠树而死的―我们决不能忘记这一点。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把洞里敲掉的水泥恢复原样。”御手洗说。
  “埃默森家里有水泥,简直是个便利店。”
  即便是在进餐过程中,御手洗仍在思考。到底哪个地方出错了呢?这时需要整理一下思路了。
  我也同样在分析这个问题。巨人之家的北墙里并没有发现少女的尸体,难道培恩所说的“诱拐小屋”和“巨人之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建筑?
  御手洗似乎也怀疑这一点。这附近是否还有和巨人之家相类似的建筑?老警官听了御手洗的问题直摇头。他坚持说,尼斯湖周围,不,哪怕是爱丁堡以北,这么奇怪的建筑没有第二个。
  御手洗一时间迷失了方向。这也正常。巨人之家的北墙里并没有少女的尸体,御手洗的所有推理必须推翻重来。如果说培恩并没有在苏格兰残杀少女,那么横滨大楠树里的四具少女的尸体恐怕也和培恩无关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横滨居民对培恩的评价在弗塞斯村民这里得到了印证。他果真是位沉默寡言、品行端正、性格内敛的教育家。不错,在他内心里有一些危险的妄想狂因素,但那是创作小说的素材,不是犯罪。否则作家和诗人都要被判处死刑。
  所有的罪过都在于那株两千年树龄的大楠树,此外没有别人。詹姆斯·培恩这个苏格兰人不过是偶然把我们引人了歧途,绝不是真正的凶手。直觉这样告诉我。
  “我现在有点挂念工作和家里。就是不和经纪公司联系,我也想给横滨的家里打个电话。”玲王奈紧皱双眉,眯着眼睛看着餐馆墙上的挂钟―她有些近视。此时,时针正指向了下午三点二十分,她接着又看自己的手表。
  “三点二十了,现在日本是几点呢?”她自言自语。我赶紧看自己的手表。我自从上飞机以后并没有调整,所以现在它仍旧是日本时间。指针正指着十一点二十分。
  “十一点二十。”我说道。
  “十一点二十?是上午还是晚_上?”
  “是晚上。”御手洗回答。
  “已经晚卜十一点多了,那边会有人没睡觉吗?”她挪了挪椅子。“你要往横滨打电话吗?”我问。
  “嗯。”
  “打给谁呢?”
  “卓已经不在了,给谁打好呢?如果经纪公司打电话,而我不在房间里,他们就会挂到老屋那边。看来只有给照夫打电话问问了。”说着,玲王奈站起身来。
  电话就在厨房的入口处,她对厨房里边招呼了一声,拿起了听筒。我一直看着她。她虽然说过,自己挪出一周左右的时间不难,但是作为一个名人,把一周时间完全留给自己事实上很困难。她把听筒放下,回到桌前,姿态优雅地坐下,把剩下的沙拉和面包都吃光了。餐馆的艾米莉给我们端来了盘子,玲王奈微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她很高兴地说“谢谢”。这是在称赞她的手艺吧?
  其实,御手洗认为这样的饭菜充其量也就是不难吃而已。
  御手洗仍然在和老警官说话。老警官还夹着那顶夸张的大帽子,正口沫横飞地高谈阔论。菲尼克斯垂着耳朵,趴在地上睡着了。御手洗和接触不久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红茶_上来了,装在大茶壶里,下面还放了一个花猫图案的大棉垫用来保温。茶杯就摆在我们面前。玲王奈拎起茶壶,给我的杯子倒上红茶。她此时的举止,完全是个日本女性。
  外边又响起了刷刷的雨声,水滴顺着玻璃窗向下滑落,真是个雨国。当我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时,电话响了。
  “是我呼叫的国际长途。”她说着把茶壶放在了桌子上。我站起来拿过茶壶,将御手洗、老警官和玲王奈的杯子都倒满,白色的牛奶从杯底泛上来。
  “三幸吗?还没有睡?”玲王奈惊讶的声音传来。外面的风雨声和壁炉里柴薪剧烈燃烧发出的劈啪声,在安静的餐馆里飘荡。但玲王奈的声音很快变低了,听不清通话的内容。
  我放下茶壶,回到座位上,没有加砂糖就端起了杯子,香味飘散开来。这里特有的红茶和日本的味道不一样。御手洗还像在横滨马车道的住所里一样,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擎着托盘。不修边幅的御手洗与那些仪表讲究的人生活习惯完全不同,但是他们喝苏格兰红茶的做派却惊人地一致。
  听着外面的风雨声,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尝着奶茶。劳作之后,一顿美味带来了心理上的充实感。我渐渐喜欢上这家没有音乐聆噪的餐馆。随着英国之旅时间的流逝,这样的生活越来越使我深深感动。
  奢侈豪华的宴会固然不错,但这里没有洪水一样汽车的喧嚣和尾气,只有欣赏不尽的自然景色,清澄的空气养育着朴素的人们,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如今的日本就是乡村旅行也无法寻找这种味道了,无论去哪里都是迷你型东京,要不就是被警惕的眼睛纠缠不休。苏格兰人的豪放性格是如何造就的呢?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内心总是充满自信?我浮想联翩的时候,也往意到站立着的玲王奈。
  她苗条的腰身就在眼前,赏心悦目。我的视线缓缓向上游走,不由得呆住了。玲王奈失魂落魄的表情映人了我的眼帘。只见她瞪着眼睛,嘴唇微张,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大眼睛里喻着泪水。
  御手洗也注意到这个变化,向这边看。
  “怎么了?”我把茶杯放到桌子上,问道。老警官也不再喋喋不休,看着她。
  “母亲和让……”玲王奈喂懦着。
  “令堂和让先生怎么了?”我问。
  “他们都死了。”
  “啊?!”
  “是他杀吧……”玲王奈自言自语。
  “如果是他杀,凶手是谁?”御手洗问道。
  “那株大楠树……”玲王奈回答。
  御手洗一时语塞,陷人了沉默。
  “两个人全被大楠树杀了?”我问。
  “是,是啊……”
  玲王奈两手无力地抱住椅背,双膝发软,斜跪在砖地上。我赶紧站起来,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玲王奈的脸像纸一样苍白。御手洗站在一边给警官迅速地翻译,接着又高声招呼餐馆后堂的艾米莉。
  “她说二楼有床,到上边休息一下。石冈君,你扶她上去。”御手洗说着,我们手忙脚乱地向楼梯移动。
  玲王奈稍稍恢复了神志之后,我们从她口里得知了离开黑暗坡之后的事情经过。我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真的非常可怕,但是另一方面,我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因为它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我的预感是正确的。
  我们从日本出发的第二天夜里,台风又一次袭击了横滨,整个晚上狂风暴雨一直不停。次日早晨天气恢复了平静,像是命运安排好的一样,藤并家的人在台风肆虐过的后院,再次看到了非常可怕的景象。
  据说第一目击者是照夫。台风过后的早晨,他在大楠树下发现了自己的妻子。八千代倒在那里,身披湿透了的黑色斗篷,已经断气了。她的头冲着大楠树的树干,拐杖扔在一旁,像被殴打过一样,右肩骨折,头部右边也有伤,几天前的情景完美地再现。向医院咨询,得知在她病床上留有一张字条,是用铅笔写的,很难辨认。
  来找我的人请等一下,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结果,她再也没有回来。
  据说她病房的旁边有一道应急楼梯,晚上熄灯以后,外面的人无法进来,里面的人却可以轻易地打开门锁出去。用主治医生的话讲,藤并八千代能站起来,就说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