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夫球场的疑云





儿找什么呢?”我感到这一问句中含有一种不安的口吻,我把身子挺了挺直。“这个我无权随便乱说。”我平静地说。吉罗对我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也许学乖了些,没有告诉你。”他粗鲁地说,“再见。我可忙着哩。”他转过身,毫无礼貌地撇下了我。热内维英别墅的事态毫无进展。吉罗显然不希望有我作伴;并且根据我的观察,杰克·雷诺也不希望有我在一旁。我走回镇上,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海水浴,然后回到旅馆。我很早就寝,心想翌日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味的事。我完全没有料到第二天所发生的事。我正在餐厅里吃petit dejeLuner①,忽然那个原来在外面跟人聊天的侍者很激动地回到餐厅来。他犹豫了一会儿,不安地抚弄着他的餐巾,接着脱口而出:①法语:早餐。——译注。“请原谅,先生。您跟热内维芙别墅的事有关系,是吗?”“是的,什么事?”我急切地问。“先生还没听说这消息吗?”“什么消息?”“昨晚上又发生了一起谋杀案:”“什么?”我丢下早餐,抓起帽子,尽快朝门外奔去。又是一起谋杀,而波洛又不在!真惨哪,谁又被谋杀了呢?我向大门直冲进去。一群仆人在车道上,正在指手画脚地谈论。我抓住了弗朗索瓦。“出什么事啦?”“啊,先生:先生:又死了个人!真可怕呀!这房子不吉利。对,我说,不吉利:他们该请牧师来洒些圣水。我再也不能在这屋里过夜啦!也许就轮到我啦,谁知道哇?”她在胸前划着十字,“你说的是,”我喊道,“可是究竟谁被谋杀了?”“我?我怎么知道?一个男人——一个陌生人。他们在那儿……棚屋里……发现他的,就在离他们发现可怜的老爷的地方不到一百码。那还不算呐,他也是被戳死的……用同样的匕首刺进心窝的。”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十四章 第二具尸体再也不能等下去,我转身走上通往棚屋的小道。在那里守卫的两个人站在一边让我通过。我不安地走了进去。光线暗淡,这是一间放置花盆和工具的粗陋的木头房子。我急匆匆地向前走,但走到门槛那里时我站住了,在我眼前展现的景象使我楞住了。吉罗四肢着地,手里握着亮着的手电筒,正在仔细察看每一寸地面。他看到我进来就蹙起了眉头,然后他那扬扬得意的傲气的脸松弛了一些。“就在那儿。”吉罗说着用手电向远处一角照了一下。我走了过去。死者笔直地仰卧着,中等身材,脸色黝黑,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他整齐地穿着一套精工裁剪的深蓝色的服装,很可能是高级裁缝做的,不过已经有些旧了。他的脸可怕地歪斜着。在身体左侧,心脏的部位竖立着一把黑黑的、闪闪发亮的匕首柄,我一眼就认出,就是前一天早晨我看到的那放在玻璃缸中的同一把匕首!“我随时期待着医生,”吉罗解释道,“虽然我们不一定需要他。毫无疑问,人已经死啦。他被刺中了心脏,一瞬间就死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昨晚?”吉罗摇摇头。“不像是昨天晚上。医学证据的规律不是我订的,可是这人已足足死了十二小时以上了。你说你是什么时候看见那把巴首的?”“大约在昨天早晨十点钟。”“那我倾向于把犯罪时间定在那以后不久。”“不过人们不断地在这棚屋附近来回走过的呀。”吉罗令人讨厌地笑道:“你的推理真了不起呀!谁对你说过他是在这个棚屋中被杀害的?”“唔……”我感到不知所措了,“我……我是假定的。”“可真是一名出色的侦探呐:瞧瞧他吧,难道说一个被刺中心脏的人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是这副模样的——两腿整齐的并放着,两臂贴在身旁?不。再说,难道有人会仰卧着,让人家用刀子刺他而不抬起手来防卫自己的吗?荒唐。是不是?可是瞧这儿……还有这儿……”他打着手电筒,沿着地面照着。我看到松软的泥土有古怪的、不规则的痕迹。“他是死后被人拖到这儿来的。他被两个人半拖半扛地弄来的。在外面坚实的地面上他们没有留下痕迹,在这儿他们已小心地把痕迹抹去了。而其中一人是女的,我的年轻的朋友。”“女的?”“对。”“可是,如果说痕迹已抹掉了,那你又怎么知道?”“因为,尽管很模糊,女人的鞋印还是错不了的。再说,根据这个。”说着,他俯下身子,从刀柄上抽出一样东西,拿起来让我瞧。那是一根女人的长长的黑发,跟波洛在书房安乐椅上发现的那根相似。他略带讽刺地微笑一下,又把头发绕在刀柄上。“我们尽可能让一切保持原样,”他解释道,“这样会使检察官高兴的。晤,你还注意到别的什么吗?”我不得不摇摇头。“看看他的手。”我瞧了一下,那指甲是折断了的,已经变色,皮肤粗糙。我没有得到我所希望的启发,便抬起头来望着吉罗。“这不是上等绅士的手。”他领会我的眼色,这么回答说,“相反,他穿的倒是有钱人的服装。奇怪不?”“好奇怪呀。”我表示同意。“而且他的衣服一件也没有记号。从这一点我们能了解到什么呢?这人企图掩盖他的真面目而冒充别人。他是化了装的。为什么?他害怕什么呢?他是不是想乔装打扮后逃跑?目前我不太清楚,可是有一点我们确实清楚:他急于要掩饰自己的真面目,正像我们一心要发现他的真面目一样。”他又朝尸体望去。“像前一次一样,刀柄上没有指纹。凶手也戴着手套哩。”“那么,你认为两起人命案是同一个凶手作的吗?”我急切地问。吉罗变得不可捉摸了。“不用管我是怎么想的,我们往后瞧着吧。马尔肖:”那警宫在门口出现了。“先生,有什么吩咐?”“为什么雷诺夫人不来?我一刻钟以前请她来这儿的。”“她正顺着小径走来呐。先生。她儿子陪伴着她。”“好吧。不过,我要分别谈话。”警官敬过礼,又走开了。一会儿他同雷诺夫人一起来了。“夫人来啦。”吉罗走上前去,草草行了礼。“这儿走,夫人,”他领着她走到棚屋那一边,然后突然让开身子。“就是这人,您认识吗?”他说话时,目光锐利地看着她的脸,注意着她的每一个举止,探索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然而,雷诺夫人仍然十分镇静——我感到她太镇静了。她毫无兴趣地俯视着尸体,丝毫没有激动或似曾相识的迹象。“不,”她说,“我一生中从未看见过他。他对我完全是个素不相识的人。”“您肯定吗?”“完全肯定。”“比如说,您不认为他是对您行凶者之一吗?”“不。”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我想不是的。当然,那两个人蓄着胡须——检察官认为是假的——可是,不是的。”这下子她似乎明确地下了决心,“我肯定,这个人不是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很好,夫人。就这么些了。”她昂首走出屋外,阳光闪闪地照着她头上的银丝。她走后,杰克·雷诺进来了。他态度十分自然,也认不出那人是谁。吉罗只是咕哝了一下。他是高兴还是生气,我说不上。他把马尔肖叫了来。“把另外一个喊来吗?”“是,先生。”“那么把她带进来。”那另外一个是多布勒尔夫人。她气忿忿地走进来,一面强烈地抗议着。“我抗议,先生:这简直是一种侮辱!这跟我有什么相干?”“夫人,”吉罗毫不留情地说,“我在侦查的不是一起谋杀案,是两起谋杀案!就我掌握的情况来说,这两起案子都有你的份。”“你竟敢这样?”她喊道,“你竟敢这样放肆地侮辱我!”“无聊,是吗?这是什么?”他再次把那根头发解开,高高举起。“你看到了吧,夫人?”他逼近她,“你允许我看看是不是一样?”她呼喊着,向后退去,嘴唇发白。“这是假的,我起誓。我对这案件什么都不知道——两起案件都不知道。谁要说我有份谁就在撒谎!啊,monDieu①,我怎么办呢?”“镇静点,夫人,”吉罗冷冷地说,“目前还没有人指控。不过,你必须立即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随你便,先生。”“看看那死者,你以前看到过他吗?”多布勒尔夫人向前走近一点,脸色稍稍平复了些。她带着几分搀杂着兴趣和好奇的心理俯视着死者,然后摇摇头。“我不认识他。”要怀疑她似乎不可能,因为她的话听来非常自然。吉罗点了点头,把她打发走了。“你让她走啦?”我压低了嗓门问,“这样做策略吗?那黑头发肯定是她头上的。”“我不需要人家教我怎么做。”吉罗冷冰冰地说,“她会受到监视的。目前我还不想把她抓起来。”他皱起双眉,凝视着尸体。“你会不会说,这是个西班牙人?”他突然问道。我仔细地观察死者的脸。“不,”我最后说,“我倒是十分肯定地认为他是个法国①法语:天哪。——译注。人。”吉罗不满意地咕哝了一声。“也许吧。”他在那里站了一会,然后作了个命令的手势,挥手要我让在一边。他又一次词句在地上,继续搜索着棚屋的地面。他真了不起,什么也逃不过他。他一寸一寸地爬遍了地面,把花盆都翻了个身,细心察看着每一片旧的麻袋。靠门有一堆东西,他迫不及待地扑向那里,但是那只是一件破旧的上衣和一条裤子。他骂了一声,便将它们摔在地上。两副旧手套引起了他的兴趣,可是后来他摇摇头,又把它们放在一边。然后,他又回到花盆这边,把它们一只一只地翻倒过来。最后他站起身来,沉思地摇晃着头。看来他受到了挫折,有些茫然。我想他已经忘了我还在常这就在这时,外面一阵骚动。我的老友检察官,由他的书记和贝克斯先生陪同着,身后跟着一名医生,一起乱哄哄地走进棚屋。“这可太奇特了,吉罗先生,”阿于特先生喊道,“又是一起凶杀!啊,我们对第一起案件还没有理出头绪。这里面的奥妙可真深。可这一次被害者又是谁呢?”“恰恰就这一点还没有人告诉我们哩,先生。还没有认出这是谁哩。”“尸体在哪儿?”医生问。吉罗向旁边让开了一点。“在角落那儿。你会看到那人的心脏被人戳了一刀,用的就是昨天早晨失踪的那把匕首。我想谋杀是紧接着失窃以后发生的——不过这一点得由你来判断。那巴首你们任意碰好啦——上面没有指纹。”医生在死者身边弯着双膝。吉罗转向检察官。“小问题,不是吗?我会解决的。”“竟没人能认出他,”检察官沉思地说,“会不会是凶手之一呢?他们也许会自相残杀。”吉罗摇摇头。“这是个法国人。我敢起誓……”但是他们的话被医生打断了,他带着惶惑不解的神情坐在地上。“你说他是昨天早晨被害的?”“我是根据巴首失窃的时间来推定的。”吉罗解释道,“当然,他也可能是在白天晚些时候被刺的。”“白天晚些时候?废话!这人死了至少四十八小时哩,可能还要早些。”在场的人都楞住了,大家面面相觑。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十五章 一张照片医生的话如此出人意外,一时间我们大家都模不着头脑。死者是被匕首刺死的。这把匕首我们知道是二十四小时以前被偷走的,但是杜兰德医生却一口断定,此人已经死了四十八小时!整个事情简直离奇至极。还没等我们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我收到了一份电报。电报是从旅馆转送到别墅来的。我撕开一看,原来是波洛发来的,说是他将乘火车在十二点二十八分到梅兰维。我看了看表,还来得及从容地到车站去接他。我感到应该让他立即知道这一案件的新的惊人发展,这是至关重要的。显然,波洛想在巴黎找到的东西已经到手,我这样思付着。仅仅用了几个小时,回来得这么快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待我告诉他这一令人吃惊的消息时,不知他将作出怎样的反应呐。列车误点了,我漫无目的地在月台上来回踱步。突然我想到以询问一下在出事当晚有谁乘末班车离开梅兰维来消磨时间,我走到那个外貌精明的领班的脚夫跟前,没费多大口舌就把他引入了话题。他激动地声称,让这帮匪徒、刺客逍遥法外简直是坍了警察的台。我暗示他,刺客有可能乘半夜的火车跑了,可是他却断然地否定。要说是两个外国人的话,他肯定会注意到的。那天乘车离去的才二十来个人,他不会不注意到他们的。天知道我怎么会产生这样一个念头——也许是玛塔·多布勒尔那极度焦急的声调吧——我突然问道:“雷诺少爷……他没有搭那班车走吧?”“啊,不,先生。他在半个小时之内,刚到又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呐,真的!”我对着他干瞪眼,简直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随即我领悟了。“你是说,”我的心怦怦地直跳,“雷诺少爷是那天晚上到梅兰维的?”“是的,先生。从那一方向乘十一点四十分的末班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