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
“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呢?”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从他吃奶的时候我就认识他。”
“这么说,是不是那个家伙把蜡像当他的替身,他本人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你
为什么不抓住他呢?”
刑警们还是不相信这个怪人的话。老人回答得太流利了,反而使人感到可疑。
这时老人仰起戴着面具的脸,像一只巨型蝙蝠似的展开披风,很得意地说:
“抓住了。已经把地牢牢地抓住了。”
听到这话,刑警和姑娘们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噢,老人真的把那个凶恶的贼人抓住
了吗?
刑警也恭恭敬敬地问道:
“他在哪儿?贼人在哪儿?”
老人悠然地说:
“在这里。”
“这里?这里是哪里呀?”
“就是这个房间。”
飞天恶魔 在场的人们禁不住面面相视。
旋涡贼就在这狭小的房间里。他会藏在哪里呢?这里又没有大柜子,床上和床下一
目了然。
这里除了四个刑警和后援会的五个小姐们以及野泽,再就是戴着面具的老人了。在
场的都是自己人,老人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哈哈哈哈,你们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堵住这个门口了吧?就是为了
不让在这个房间里的犯人逃走。虽然这个房间里有一个窗户,但我想他不至于从窗户里
逃走。一方面窗户很高,另外,即使从窗户跳下去,外面到处是人。哈哈哈哈,这大概
就是瓮中捉鳖吧。魔术高手现在大概也没招了吧。”
听了老人的话,人们又互相对视起来。那个凶恶的家伙究竟躲在什么地方呢?
也不知老人在和谁说话,他继续吓人似地接着说:
“好!到底是恶魔的儿子。你小子到了这一步还面不改色,真令人佩服。”
刑警不耐烦地说:
“你究竟在跟谁说话呢?”
“你还不明白?你把人扒拉扒拉看。我不是犯人,四个刑警不是犯人。再就是五位
小姐是真正的女性,她们也不是犯人。那剩下的是谁呢?”
野泽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喊叫着说:
“你是说我是犯人?胡说!你胡说!”
老人张开他那蝙蝠似的披风,用他那布满皱纹的手指着野泽说:
“就是你。各位,这小子就是那个可怕的旋涡恶魔。”
“你胡说!我是兰子小姐真正的朋友。我每天装扮成她,辛辛苦苦地化装成女人。
而且,如果我是贼人,根本不需要在舞台上袭击她。我每天和兰子小姐在一起,有许多
机会下手。有常识的人都会明白。”
“哼哼,你就是为了找这个借口,才故意放弃了那些机会。表面上当兰子小姐的替
身,装着很热情。背地里却在磨刀。”
“你把犯罪的地点选在舞台上是出于你的虚荣心。从旋涡图案就说明你想让世人看
看你的手腕。你冒着巨大的风险,想干得漂亮些,让世人吃惊。”
老人像事先准备好了似的轻而易举地把青年的辩解反驳了回去。
“你的歪理很多。那么,证据呢?你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吗?你可真会冤枉人。”
“证据?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证据首先就在你衣服口袋里,就是你口
袋里的蘸上水的海绵球和麻布手绢。你刚才在舞台上吐的血,不是都沾在那上面吗?刑
警先生,麻烦你查一下他的口袋。”
但是,还没等刑警靠近,青年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了海绵球和麻布手绢。
“你说的是这个吗?这是我卸脸上的妆用的。”
“嗯,到浴室里去,给其他女演员看见不太好。可是那红色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是口红。”
“喂!你是不是满脸都要涂上口红啊?不然,你的手绢和海绵球怎么会染红呢?也
不必在此争论,还是把证据放在刑警那里,回头再慢慢研究吧。”
年长的刑警明白了老人的意思,跑上前去把海绵球和麻布手绢收了过来。
“我想这另外一个证据你没法狡辩了吧?那就是把你介绍给这些姑娘的那个叫杉崎
睦的女子。她好像自称是一个什么实业家的女儿。她不是你的手下吗?
“哈哈哈哈,怎么样?请刑警先生调查一下杉崎家很快就会清楚的。即使杉崎家有
一个小姐,也不会是那么漂亮的美人。”
听了老人的话,后援会的小姐们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那就请刑警调查吧。可是,即使那个人是冒牌的,如果我说我事先不知道,那又
怎么样呢?凭你这些不可靠的证据……”
英俊青年苍白的脸上慢慢露出凶相,说话也没有了学生腔。
“那我就再拿出第三个证据吧。如果你想听,我还可以拿出第四个第五个证据。这
第三个证据就是调查你所在的学校。你好像自我吹嘘是N大学的学生。要不要调查一下N
大学的学生花名册,对照一下那上面野泽的照片和你的脸是否一致啊?”
青年不说话了。看来这次是被击中了要害无法逃脱了。N大学里肯定有名叫野泽的
学生,但可能和眼前这个野泽不是一个人。
“喂!大曾根龙次!”
老人乘青年不备,突然大喝一声。
可疑的青年人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真名,不由得一下子变了脸色。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叫久留须左门。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也许你从你父亲那
里听说过,后来忘记了。那么我再说清楚一些,我是被你父亲大曾根五郎杀害的有明友
定男爵家的管家久留须左门。明白了吗?啊,看样子你终于明白了。
“你父亲不仅在东中国海杀害了有明男爵,霸占了他的夫人和财产,而且还烧死了
曾经是他妻子的有明夫人。不仅烧死了夫人,还想把我也烧死。可我九死一生,才活到
了今天。我把我家主人的后代友之助抚养到今天,就是为了让他报这不共戴天之仇。
“而你则不愧是恶魔的后代,比你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到今天为止,你究竟绑
架了多少妇女!你凭借你那张好看的脸,让多少人流了血!又喝了多少人的血!
“大曾根龙次!你还想装糊涂吗?你看看我这张脸。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被你父亲烧
成这样的脸!”
说着,老人突然摔掉披风,摘去了帽子和面具。
小姐们立刻尖叫起来,连一向坚强的刑警们也忍不住把脸扭了过去。
只见老人的头皮发红,没有一根头发。脸上几乎没有肉,看上去像一只骷髅。圆圆
的眼球需在外面,眼睛通红。耳朵也烧没了,只剩下一个耳朵孔。长鼻子的地方是一个
三角形的窟窿,没有嘴唇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朵孔附近。外露的牙齿显得又长又白。
就连心狠手辣的恶贼看到老人这张脸也吓得惊叫着倒退了好几步。他挥舞着双手好
像要挥赶什么似的。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造成的眼前这张惨不忍睹的脸,他的心禁不住
颤抖起来,双膝软绵绵地跪在了地上。
这是最有力的证据。如果眼前这个青年不是大曾根戈次,绝对不会感到如此的恐惧。
直到刚才还犹豫不决,迟迟不动手的刑警们,此时再也犹豫不下去了。他们立刻从四周
扑上去,把青年的手捆了起来。
“回头再听他的申辩,先把他带回局里再说。”
年长刑警严肃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
看样子青年人已经死了心。他一言不发地跟在拉着他的刑警的身后向门外走去。久
留须老人高兴得连面具也忘记戴,笑嘻嘻地也随后离开了屋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动
弹不得的五个小姐挤在一起,目送他们离去。
他们沿狭窄的楼梯来到楼下。当走到舞台后面时,得知情况的剧场的工作人员、道
具搬运工、女引导员以及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围了过来。
“那个家伙就是旋涡贼。”
“哎呀,脸蛋长得倒是蛮好看的。”
“真想不到。看上去还像个孩子似的,怎么这么坏!”
刑警们扒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舞台旁边走去。他们太大意了。就在这时,剧场内
的电灯又一次熄灭了,整个剧场一片漆黑。毫无疑问,一定是留在剧场里的贼人的手下
发现他们的头出了事而切断了总电源。
“谁去看看配电盘!如果发现那里有可疑的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听到刑警的喊声,几个道具搬运工急忙朝地下室跑去。因为,剧场里的总配电盘在
地下室的一个角落里。
这时,只听黑暗中什么东西咋嚎响了一声。
“啊!不好,绳子断了!犯人逃跑了!喂!木下君,犯人往那里跑了!”
可是,四周漆黑一片,根本没办法追。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了。人们在黑暗中用手胡乱打摸着,被摸到的人吓得急忙想躲开。
周围一片身体的碰撞声、哭喊声、叫骂声,乱成了一团。
不过,可能是道具搬运工找到了总配电盘,剧场里很快又恢复了光明。人们不约而
同地往四处张望,犯人在哪?旋涡贼在哪?可是哪里也看不到那个英俊青年的影子。
“啊!在那里!”
不知是谁指着舞台上的天花板叫喊了起来。
大家一齐朝他指的地方望去。只见舞台旁边有一个二十多米的细铁梯子,有一个人
正在像猴子一样往上爬。正是那个穿学生服的青年。
他没有选择乎地上的出口。因为外面大街上灯光明亮,到处是行人。他不想像老鼠
一样在人群中东窜西逃丢人现眼。
舞台上方的天花板离舞台几十米高,上面吊着幕布和道具,还有供行走用的天桥。
看着都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青年爬上二十多米的铁梯子,站在天桥上向下面的人群在比划着什么。原来是在嘲
笑下面的人。那意思是说,你们上来呀。
刑警们当然没有犹豫,他们立刻和几个身强力壮的道具搬运工分头从舞台两边的铁
梯子往上爬。因为青年站在两个梯子之间的天桥上,如果从两头夹击,就形成了关门打
狗之势。
恰在这时,人群里又响起了恐怖的叫喊声。女人们纷纷四处奔逃。原来,她们发现
人群里有一个穿披风的死人骨架。
久留须老人已经来不及考虑自己那张丑陋的胜了。他不顾东躲西藏的人们,摇摇晃
晃地走到铁梯子前,共命往上爬去。
他一格一格艰难地爬着,有几次脚差点踩空。刑警们早就爬到极了,而老人才爬了
三四米。
人们不清楚眼前这个像骷髅似的怪物的底细,心想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
贼人的同伙?是不是想从背后袭击刑警他们?
下边的人正提心吊胆地仰着脸朝上看,突然怪物回过头来。人们看见光线昏暗的天
花板像个大黑风黑洞的中央有一双没有眼皮的大眼睛在盯着他们。骷髅裂到耳朵根的大
嘴在朝他们笑。
女人们吓得捂着眼不敢看他,男人们也吓得倒吸凉气。
眼前这噩梦般的情景田后依然久久地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择之不去。
站在天桥上的恶魔在前后夹击下进退两难。
右边是以年长刑警为首的四个刑警,左边是四五个手持棍棒的胆大的年轻人。他们
沿着天桥一步步逼近恶魔。
“晦!你再不投降我就用这棍棒把你的腿打断!”
勇敢的年轻人像演戏似地举着棍棒朝恶魔靠过来。
与此同时,刑警也伸手去抓恶魔的肩膀。
恶魔龙次躲开对方的手,弯下腰哈哈大笑道:
“各位,再见啦!”
说着轻巧地离开了天桥。这太危险了,脚下是三十多米的地面,他是不是想跳到舞
台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站在舞台上的人哗一下子全跑开了。因为,他们害怕青年的身体会像炮弹一样砸到
他们头上。
然而,擅长杂技的大曾根龙次是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在将要向下落的一瞬间,他抓
住了天桥的桥板。然后,他用力把身体一荡,飞身抓住吊在天花板上的道具,一翻身爬
了上去。道具离天桥约有三米多远。不仅道具搬运工,连刑警们也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么
一手。
一个胆大的年轻人朝下面的同伴喊道:
“喂!谁把绞车绞一绞!把这家伙连同道具放下来!”
他是想让同伴把吊布景的绳索松开,这样贼人就会和布景一起掉到舞台上。
听到天花板上的喊声,底下的道具搬运工立刻跑到绞车前,松开了绞车的绳索。绞
车的齿轮立刻咋塔咋嘻地响了起来,布景迅速地向下落。
抓住市景的龙砍掉到舞台上了吗?恶魔是不是完蛋了呢?不不,杂技大师还留有一
手。他从往下落的布景又轻易地跳到了另一个布景上。接着他又爬到布景的上边,伸手
抓住吊在梁上的绳子,轻巧地爬到了梁上,抱住了梁上的钢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