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0-樱花七日





    “我也觉得奇怪,昨天,你不是应该和……”卓可欣意识到说漏嘴,立刻捂住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不用遮遮掩掩,我已经知道你将信拿给倪天行看了。”我对她说。    
    “这么说,他应该去了樱花吧?”    
    “去了。”    
    “那为什为送你回来的人是林文夕呢?他送你回来时告诉我,收到你发给他的短信后,就匆匆赶去樱花吧,到那里时,你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短信?”    
    就算我再醉三分,我也清楚记得我并没有发短信给林文夕。    
    “我的包包呢?”我问卓可欣。    
    “在这里。”她走至客厅,提着我的包包,扔到我面前。    
    我从里面掏出手机,打开,在发件箱里,的确看见一条发送时间为今日凌晨的已发短信:我在樱花吧,接我。收信人是林文夕。    
    昨晚,在林文夕抵达前,应该只有倪天行在我身畔,这条短信,难道是他替我发的?应该是吧!他并不知道我与林文夕已经分手,于是用我的手机发短信给林文夕,让他来接我。    
    那么,昨天的那个吻,我究竟吻上了谁?    
    是林文夕吗?    
    我决定忘掉那一百封信,忘掉那个晚上,也忘记那个吻。    
    “像林文夕那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把追求爱情的执着,用在写文章上来呢?如此,我有可能成为一个大文豪。”我对卓可欣说。    
    “对,女人如果把对爱情的执着用于事业,这天下也许是女人的。”她非常赞同。    
    “前几天你好像对我说,这个月,会升为律师。”    
    “是啊,同事们打算后天提前替我庆祝。”谈到这个,卓可欣有小小的得意,因为在所有的助理里,她是唯一一个这么快升为律师的女性。    
    “可惜,我现在不方便与你一起去庆祝了。”    
    后天,林乐一定会到场吧。    
    “没关系,人不到心到,你另外请我吃饭也成。”    
    第二天下午,我打电话给唐心,想找她问问上一个月的稿费,我打算用稿费为卓可欣买礼物。    
    不直接从银行卡里提款,买东西会大方一些。    
    一直以来,我都很少主动联系唐心,得知她与倪天行交往后,更是少之又少。电话拨过去,响了许久也未有人接听,我再拨一次,这一次,响三声后,终于有人拿起话筒。    
    “你找唐心吗?”那个人问。


第四章 是否听见我在轻声呼唤只有七天(3)

    “对,她有事出去了吗?”我疑惑为什么是别人替唐心接电话。    
    “她请假了。”    
    “请假?为什么请假?”    
    听到唐心请假的消息,我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她会不会与倪天行结婚了,因为倪天行不想让我知道,所以一切秘密进行?    
    虽然这个想法很可笑,但,前不久,唐心不是才策划出“梦中的婚礼”这个专题。    
    私下他们讨论这个专题的时候,应该畅想过自己的婚礼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    
    “哦,这样啊,那谢谢你了。”    
    我打算挂断电话,唐心的同事却叫住了我。    
    “请问,你是不是简乐简小姐。”    
    “对,我是。”    
    “这里有一笔你的稿费,请问是我通知会计替你汇过去,还是您到这里来取。”    
    “我来取。”我立即说。    
    来到世纪大厦,在《WOMEN》杂志社取得稿费后,我向另一侧的803走去。我告诉自己,我只不过想确认一下,倪天行是否也告假。    
    来到《WE》杂志社门口,却胆怯起来,如果直接去问前台,要怎么说呢?直接告诉她,我找倪天行?    
    他若不在,倒还好说,如果在呢?难道真要去见他?见他,又能说什么?    
    最终,我还是无法抗拒能够知道答案的诱惑,向前台走去。    
    “请问倪先生在吗?”我问那位将眉毛修得又细又长的前台小姐。    
    “倪先生?他好像请假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找到他?”我再问。    
    “稍等。”她开始操作电脑,从里面调出档案查看之后,遗憾地对我说,“对不起,这上面没有记录,你知道,他并不是普通员工。”    
    这样看来,倪天行与唐心一样,的确请假,并且不确定哪一天能回来。    
    走出大厦,我拿出手机给唐心打电话,彼端却提示已关机。    
    我又像一年前一样,失去了倪天行的消息。    
    当一个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时,知道他姓甚名谁,知道他在哪里工作,又有何用?    
    结局不会因此而不同。    
    我在商场玩具柜徘徊再徘徊,终于选了一个半人高的抱抱熊,作为祝贺卓可欣升职为律师的礼物。    
    庆祝升迁,哪怕送一支钢笔也会比这只熊要合适,但我认为,即便事业再如意,也会有孤单的时候,我希望在卓可欣觉得孤独时,会有这只熊陪伴她。    
    结帐后,我抱着抱抱熊走上电梯,一不小心,熊爪子碰到前面一位女士的头。    
    “对不起。”我向她道歉。    
    那个女人回过头,看见我,居然面露喜色。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她兴奋地说,仿佛是遇到多年的好友。    
    愣了一小会儿,我才认出,这女人是林乐。    
    “我也没想到。”我说。    
    记得上一次遇见她,我们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这一次,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热情?仅仅是因为她已代替我的位置,成为林文夕的女友?    
    抵达一楼,走下电梯,我的包包突然从肩上滑落到臂弯,我吃力地调整抱抱熊,打算空出一只手来将挎包拨上去。    
    “我帮你拿着这只熊吧。”    
    林乐接过我手里的那只大熊,等我将包包调整好,再送还给我。    
    “谢谢你。”我对她说。    
    “不用谢,我还有事麻烦你呢。”林乐说。    
    “什么事?”


第四章 是否听见我在轻声呼唤上节目(1)

    “我想请你上我们的节目。”    
    我这才忆起,林乐是电台晚间谈话节目的主持。    
    “我?”我有些不敢相信,我何德何能?    
    “对,那期节目,我们打算谈爱情,而据我所知,你在《WOMEN》杂志上开了一个爱情小说的专栏,谈爱情,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我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从没有上过电台节目,更何况主持人的身份又这么特殊。    
    “当然可以,这期谈爱情的节目,我们也在策划筹备中,等准备妥当后,再联络你。”    
    交换联系方式后,林乐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看着她的背影,回想起她的笑脸,她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我是林文夕的前任女友?    
    若是这样,我对此事耿耿于怀,岂不是有点小人之心?    
    还有那个吻,若那晚,我吻的人是林文夕,我又何尝对得起刚与林文夕交往的她?    
    这个时候,我已经决定,如果她再联络我,请我上节目,即便我对此再没有经验,再怯场,也会前去。如果可以帮到她,那就当补偿吧。    
    我将抱抱熊抱紧在怀中,为什么,不论我做什么,最终总是我对不起别人?    
    再一次与我联系,请我上林乐节目的人,居然是林文夕,他在圣诞前一个星期致电给我,与我确定节目时间。    
    “二十四日晚上八点。”他对我说。    
    “正是圣诞前夜。”    
    “会不会打扰你外出庆祝?”他问。    
    “不,不会。”    
    现在,还有谁能陪我庆祝,这许多天以来,没有唐心的消息,更没有倪天行的消息,就连卓可欣,也因为刚升为律师,而终日忙碌。    
    陪伴我的,只有我小说里的人物,我在另一个世界里,编织悲欢离合。    
    只有这些人,永不会离弃我。    
    “那么,那天下午六点钟,我来接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可以赶到那里,余下的一个小时,你们可以讨论一下节目的相关问题。”林文夕考虑周到地说。    
    “会不会太麻烦?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去。”    
    “不麻烦,反正我会去电台,顺路。更何况,林乐一再嘱咐我,要我来接你,她怕你找不着地方,白白浪费时间。”我注意到,林文夕叫林乐的时候,没有叫“乐儿”,那日我的话,他是听懂了么。    
    思量至此,我觉得有些羞愧,为自己曾经的口不择言。    
    刚挂断电话,听见钥匙声,稍后卓可欣推门进来,连公文包都来不及放下,一把扯着我,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知道我今天看见了谁。”    
    “谁?”    
    “倪天行与唐心。”    
    “你有没有与他们打招呼,问他们这些天去了哪里?”    
    “没有机会,他们是在车上,我也只是匆匆一瞥,你如果想知道,与其在这里紧张兮兮,不如现在打电话过去问唐心。”    
    “我都不知道拨过多少次,她的手机总是关机。”    
    “现在他们回来了,肯定会开机了嘛。”    
    “打听清楚了又有什么用?我又能做什么?”知道他们回来以后,我反而没有那么积极,我担心最后的结果真如我揣测的那样,他们已经秘密结婚。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荒诞,但在唐心遇见倪天行并成为他的女友后,我才发现,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何况,他看过我写给他的信,明白我的心意,却没有任何反应,分明,在他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我接着说。    
    “好吧,你自己安慰自己,我累极了,洗过澡睡觉去。”


第四章 是否听见我在轻声呼唤上节目(2)

    回到卧室,我还是忍不住拨电话过去,果真如卓可欣所料,唐心的手机已经开机。    
    “请问是谁。”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应该是旅途劳累的缘故吧。    
    “是我,简乐。”我说。    
    按理说,一看来电显示,她应该知道这通电话,是从我的住所拨过去的。    
    “哦,简乐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久没联络上你,杂志社那边又说你请假了,想问问你究竟去哪里了。”大概是我心虚,觉得单问她去哪里了,未免有打听之嫌,于是接着道,“再就是,最近,有电台请我去做节目,我觉得应该知会你一声。”    
    “哦,恭喜你,哪个电台,什么时候。”    
    “城市电台,二十四日晚八点。”    
    话落,我听见电话彼端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是喝白开水吧。”    
    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已经变弱,但我仍然可以辨出,那是倪天行的声音。这么晚了,他还在唐心那里,为她倒水喝。我以为我只会紧张他们结婚与否,谁知道,连晚上,他与唐心在一起,都会让我觉得如此不适。    
    可是,他们是恋人,这是事实。    
    “好的,我记下了,那天晚上,我会准时收听。”    
    唐心匆匆挂断电话后,我才想起,她并没有回答我,这段日子,他们究竟去哪里了。是她忽略了那个问题,还是刻意回避?    
    转钟时分,我又去了樱花吧,握着倪天行抄给我的歌词,只为听了那最后一句:Thoughdestinytornusapart,Youstillburnlightaflameinmyheart。    
    尽管命运一定要将我们分开,你仍然像火焰在我心中,永不熄灭。    
    倪天行是想这样对我说吗?    
    平安夜,林文夕准时出现在公寓门口。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准时赴约,无论是对恋人,还是对朋友。    
    “好好替我照顾我们家乐儿,可不许你们家乐儿欺负他。”临出门前,卓可欣对他的上司说。    
    “怎么会?”林文夕有些尴尬。    
    “我开玩笑的啦,不过我打听过,林乐的口才可是很好,我怕简乐说不过她。”    
    “我又不是去吵架。”我白了卓可欣一眼。    
    林文夕的车子停在巷口,步行十分钟才可到达,一路上,彼此都试图说点什么,最终却以沉默告终,一切似乎又回到我们初相识时。    
    刚坐上车,我发现,车上吊着的平安符,与我曾经编给他的一模一样。    
    因为平安符是我亲手编的,式样与街上卖的不会相同,所以我可以确定,眼前挂着的这个,正是那日我埋在沙滩里的。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难道林文夕又去了那片沙滩,从沙堆里将平安符挖了出来?    
    他怎么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