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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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看这宝儿兄弟出身寒门，平常花钱更是极节省，可是这兄弟俩着实是大气孩子。文采精华令人见之忘俗。云树和他们一起读书练字，学习文章，自觉大有进益。时间长了，三个人好得像一个人，同进同出，云树有钱，买什么东西都是三份儿。这兄弟俩有时出去，带东西也必定是三份儿。这云树从来没有过如此密切的兄弟之情，如今得了这样两个好兄弟，真是其乐无穷。消息传回去，云妃原来担心儿子不适应，知道儿子小小年纪考了第三，还交了两个好朋友，和古素闲心情大好，只等着儿子半年后回家了。

九，少儿初解愁滋味云妃盼儿子已经是望眼欲穿了，那边云树却放不开宝儿和珠儿的手，和两人走了一程又一程，将礼物交到他们兄弟手中，还不忘记殷殷叮咛。宝珠兄弟一路平安啊！

看他们远去，云树才踏上回家的驿道，侍卫们早就准备好了十六匹精骑，星夜兼程赶回秋呈，仅仅只用了七天时间，便回到秋呈的墨林城。古素闲上朝的时候就得报儿子回来了，大喜过望，一下朝，急急奔云妃宫中来。只见儿子已经窜起半尺高来，更显得琼枝玉树，气彩华瞻，极是喜爱，一把抱入怀中，亲着前额道：〃　父皇的好孩子，回来就好，累了是不是？先歇两天，再让朝廷的三公九卿来拜见。〃　云树依着父亲撒着娇道：〃　爹爹，儿子不累，明儿，儿子就去给相爷们道好。三公都是朝中元老，决无他们向儿子折节的道理。儿子视他们为长辈，儿子自当去道福。另外儿子也从龙燕带了些土特产回来，儿子给他们送去。至于九卿，如果父皇同意，儿子也想亲自登门过访。〃　古帝君一听笑逐颜开道：〃　听听，我儿读了半年书，气魄就大起来了，这恢宏雅量，才是人君的气度嘛！好，你去，你重臣子，重尊长，便是人君的第一步，父皇极赞赏。〃　云妃也发现这儿子读了半年书，光景是不一样了，只怕自己再说什么你要当个好臣子之流的话儿，他是听不进了。也罢，既然天要让树儿和他们去争，这当娘的也挡不住。索性便不问这些烦恼的事，还是好好的疼着儿子要紧。

吃罢午饭，父子俩谈论云树这半年所学，古素闲大是得意，儿子果然进境神速，一日千里，看来有两个好伙伴相陪，真是得益不少啊。幸亏当初听了云妃的劝，不去管树儿交友的事，不然树儿哪来如此高的见识和品味。古素闲便动了向众臣献宝的心思了，回头对卜尚武道：〃　你们几个总管太监去准备一番，朕要在年前为三皇子办个归家宴，让三品以上的大臣们都来参加。〃　消息传到皇后耳朵里，这就同千万只蚂蚁往心里钻一样难受，好啊，你要给小畜生办个什么家宴，让他露脸，哀家却偏要他出丑。皇后轻笑道：〃　奶娘，叫刘贵妃到哀家这边来。她也好长时间没来给哀家请安了，以为哀家真的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么？〃　刘妃闻讯不敢不来，一会儿就到了。皇后和她先是扯着闲篇儿，不一会儿就切进正题里了，皇后道：〃　我说妹妹，前年大前年，这咱们的老二去北夏求学回来，皇上可都没有办什么归家宴啊？今年老二不也回来了么？怎么皇上又不给办归家宴呢？我听说那边的那个回来了，皇帝可是已经传下旨了，让三品以上的大臣都来。这一样的儿子，莫非她生的就是金打的，咱们生的就草捏的么？〃　刘妃本来就对皇帝不爱见自己的儿子不痛快，这被皇后一挑，心里头的火也奈不住了，直直的抱怨了许久。皇后阴阴一笑道：〃　光说有什么用？不是让办个归家宴么，宴上总要试试他学了些什么，咱们就让他出出丑，年前叫那边丢个人，咱们也得回点彩头来。最好叫咱们的孩子在宴上露个脸，这样咱们说不定就收了许多臣子的心呢？我说妹妹，你看怎样？〃　刘妃迟疑着，真要她和云妃为仇作对，她还是心有顾忌的。皇后看出她胆小来，冷哼了一声道：〃　云妃有什么了不起，娘家厉害有什么用，我好说歹说都是皇后，她还盖我不成。她如今最大的牌就是云树这个小贱人。要是让她儿子做了太子，哼哼，我可告诉你，当初你到太后面前打她的小报告，诬告她诅咒太后，害得她被太后炮烙，这笔帐，她能不算么？我劝你清醒些。〃刘妃小声道：〃　我不是不敢，是做不到，我要文没文，要武没武的，怎么让那小东西丢人啊？〃　皇后骂道：〃　你这脑子，你不会，便叫人家，我听说你娘家的侄儿认识不少文人，找几个来搅局都不会么？〃　刘妃小心道：〃　皇后，您为什么不出面呢？〃　皇后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道：〃　说你笨，你真是不灵。要是我出面，皇上早就看出来了，咱们这会要做得不露痕迹，不知不觉中丢那小贱人的脸，长咱们孩子的脸。〃　晚间太后叫人让云妃去请安，皇帝微微皱眉，云妃笑道：〃　皇上臣妾是去六宫的母亲请安，能出什么事，您放心就是。〃　皇帝起初是心不在焉的和儿子聊天，可后来却被儿子挑起了对联的兴致，父子俩个兴致勃勃的对联吟诗，直对得云妃回来了，还没有察觉。好一会儿，才见云妃在一边看着他们父子抿着嘴笑。皇帝笑道：〃　爱妃，你是想看朕出臭么？〃　云妃温婉的道：〃　哪里，皇上的才学可不是现在的树儿比得上的，据臣妾看来，树儿要赶上您啊，还要花十年苦功呢？〃　皇帝被捧得极是舒服，大笑道：〃　爱妃，小看树儿了，不出三年，树儿可就强爷胜祖了。到时候，我要向列祖列宗告祭，我古素闲这一生无所成就，就是养育出了一个令祖宗出光露彩的儿子。哦对了，太后没有难为你吧？〃　〃　没有，太后是想为其他几个孩子计个情，说既然办归家宴，那么大皇子、二皇子也回了，索性便一起办了，可好。臣妾已经答应了太后，如果皇上不同意，就请降罪臣妾。〃　皇帝一笑道：〃　他们也想沾光么？罢了，就一起办吧。年前也热闹一番了。〃　这大宴在年前就热热闹闹的办了，皇后和刘妃有心给古云树一个下马威，自然督促着儿子们把席上那些文官可能出的联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到时候得个头彩。云妃见儿子这半年学得辛苦，虽然人长高了，可是却瘦了，忙着给儿子补身子，儿子要温书，还给夺了下来道：〃　书在学舍里念也就罢了，回家了，好好的养养，再逗你父皇开心便得了。用什么心儿。〃　申时起酒席开始，大明宫华灯初上，群臣言笑宴宴，席间都以谈论诗文为主。酒罢三席，前科的一个探花过来向三位皇子敬酒道：〃　臣出个上联，请三位皇子对下联儿。〃　大家都静下来，知道真正的场面开始了。

探花道：〃　冬牡丹，夏芍药，春兰秋菊，臣是探花郎。〃　大皇子古胜宗已经抢也声道：〃　我先来，朝红日，暮明月，夜星晨霜，我为引路人。〃　众臣一片叫好，皇后脸上尽是得色。二皇子不甘落后，也抢道：〃　上青天，下平地，左山右河，我作撑杆人。〃　众臣又是鼓掌，都接着大家都转眼看三皇子，前两个都对得很绝，想来是早有准备，不知这三皇子又能再对出什么？

古云树站起来，向父皇施了一礼道：〃　儿臣无礼了。〃　皇帝也暗暗替他着急，老大老二两个浓包，不假思索便对出来，分明是早就安排好了，看来云树要犯难了。

云树清妍的一笑道：〃　父皇，儿臣要冒犯父皇了，请父皇恕罪。儿臣对的是：东启明，西长庚，南箕北斗，帝乃摘星手。〃　此联一出高下立分，众人一片哗然。这联气象宏伟不说，还巧妙的捧了皇上，你叫皇帝如何不得意，皇帝连连点头，脸露得色。看着云妃直笑。

皇后眼光一对着下边的大臣，又有一个上来道：〃　臣出上联：树影横江，鱼游枝头鹤栖波。〃　大皇子脱口而出道：〃　月光映地，桂撒庭园兔走墙。〃　众人一听，差强人意，不过短时间内对出来，却也不容易了，便都叫起好来。

二皇子笑道：〃　日霞钻地，乌走天边金入地。〃　众臣听来，好像比前一句要好些，便大声的叫好。

古云树等两位哥哥对完了，也不推辞便道：〃　山色倒海，龙吟岩畔虎眠沙。〃　这下大臣们忍不住叫好声如雷了。

这几幅对联一出，大家都来了兴致，原先没有打算考皇子们的大臣都纷纷上来敬酒出联。这下大皇子和二皇子就出丑了，他们定好的人挤不上来，没有定的却上来出了。这两人就开始呆住了，古云树却是越对越好，到后来对得神采飞扬，看得众臣无不心爱。这大二两位皇子却呆若木鸡了。

皇后和刘妃本来还是笑容可掬的，渐渐的却笑不出来了。看来，今天不是古云树出丑的日子，倒是他们两个儿子难看的时节了。酒至半夜，皇帝笑道：〃　朕最后出一联，来定场中诸君的高下如何？朕的上联是’　黄显诸色，自古日月辉秋呈。〃　众臣还在想着，云树已经站起来来了，恭恭敬敬的跪下道：〃　儿臣对的下联是：龙贵四灵，来日风雷震九江。〃　这秋呈境内有九条大江，所以又有国家以九江来称呼秋呈，云树的联，这风华气度已现，众臣大赞。

皇帝大是得意道：〃　看来我儿去龙燕可没有白白受这风霜之苦，也不枉父皇思子之苦。今日到此，众卿日后可要多多与三皇子切磋，增加这孩子的阅历啊。〃　众臣已经是心知肚明，这太子之位已经非三皇子莫属。以后可要看准了方向，不可再胡乱的捧人了。

古素闲回到乾元宫得意非凡，对云妃道：〃　爱妻，你见着了吧，树儿才不过十岁，已经英华隐隐，这可是咱们古家的万里驹，一定要好好栽培。〃　云妃却忘不了皇后那极度厌恨的眼神，她淡淡一笑道：〃　皇上，莫怪臣妾眼界窄，臣妾作为一个母亲，只想着树儿开心快活。〃　古素闲仍然春风得意道：〃　这个自然，树儿有咱们撑着，想不快活都不行。〃r古素闲这话却说岔了，这得了许多赏赐的云树还真的有些郁郁。看着那一桌子的珍宝和小太监们兴奋的嘀咕，云树就不知不觉的想起了金家兄弟，他们俩现在好么，尤其是宝儿，他，他，有没有想我。

云树微微笑起来，金家兄弟可真是奇怪，这双胞兄弟差异如此之大，一个爱大呼小叫，总是说笑话，逗乐子，把常年在深宫中郁郁寡欢的云树引得成天都乐呵呵的。另一个却同他一样的沉默，只是静静的看着弟弟，脸上满是纵容弟弟的温爱。

起初云树以为自己对他们俩是一样的。可是有一件事却让云树发现，自己对宝儿恐怕更关心些。这金家兄弟是好人，自己是穷人，所以很帮着穷人。学舍边上有个对夫妇，都六十多了。他们的儿子忠于前西呈皇朝被杀了，媳妇改嫁。老两口孤寂的很。再加上年纪大了，活也做不动了，整天便在等死。宝儿兄弟知道这老俩口的不幸，便常常去给他们劈柴、挑水，还把自己的月钱送给老俩口用。

前些日子龙燕大寒，特别是帝京，冰冻三尺。明珠一大早去给老俩口砸冰挑水，他穿得单薄，回来就开始阿啾、阿啾的打喷嚏，眼泪鼻涕齐流，小脸儿也白了。好家伙，他病了，可也真怪，他哥跟着就病了。俩个一齐阿啾，都声音和时间都一样，把云树的侍卫听得直乐。可云树着急坏了，急急的抓药侍候他俩。但在云树心里却能真真切切的分出那是明珠咳嗽那是宝儿哼哼。每听到宝儿的咳声，他就忍不住心里发抖，恨不能病的是自己。又暗暗骂明珠，好端端的不多穿些衣服，把病给招来了。

从那时起，云树知道自己对宝儿的心思只怕不一样了。可是自己跟宝儿，可能么？宝儿是平民，父亲能容忍自己和一个平民在一起么？还有宝儿能接受像自己一样的人么？云树只深想得脑中乱乱的一团，既想不明白，却又不能不想。只是暗暗的咬着宝儿的名字，轻轻的在心中一遍遍的呼着。

玉心怡吃罢了点心，还在看书。恍惚间仿佛听见有人叫自己宝儿，他霍的站起来，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便叹了口气又坐回去了。明珠从身捂住他眼睛道：〃　猜猜是谁。〃　宝儿知道他这宝贝弟弟的性子，最好你胡猜半天，什么都猜不出，他便会得意洋洋的告诉你。可是宝儿今天实在是没有兴致，便懒洋洋道：〃　别玩了，我今儿不想跟你折腾。你想找乐子，凑你那群侍卫去。〃　明珠嘻嘻笑道：〃咦，做深沉状是为什么？啊哈，我的小宝哥哥，眼下是冬天，数九大寒呀，你的春心萌发的也太早些了。难怪龙泽倒处都挂满了冰花，原来是叫你冻发的。〃　宝儿脸上一红，皓玉般的脸颊上蒙了一层淡淡的嫣红，煞是好看。明珠咪着眼看道：〃　想云树哥了是不是？〃　宝儿嗔道：〃　胡说什么，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