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信口胡说,你想害死我,你连一点,一点人伦都没有了。
狂怒的金辰鹰是很容易失控的,他暴怒地冲向了监狱,刚好狱医在给一点都不知情的明珠裹伤。金辰鹰一脚踢开狱医,一言不发,脸上是扭曲的狂暴,就像魔鬼一样,有一种撕裂一切的可怕的怒气,和无法抵抗的力量。他抽出龙银带,再也不多言,劈头盖脸的向明珠抽去。只一带子,明珠的狱衣全裂开了,身又增添了一条长长的血带。金辰鹰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已经看不到龙银带在儿子身上划出的一条条深深的血坑,已经看不到儿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已经看不到儿子无力的抽搐。他一边抽一边狂怒地疯骂:〃 畜生,畜生啊!你,你这个畜生,你,你,为什么信口开河,你你为什么诬陷我!啊,老天爷啊!难道我这个父亲为你做得还不够吗,难道我还不尽心尽力吧,养育了你十四年,教导了你武功,费尽心机的培养你,你这样来报答我!你这样来报答我。畜生,真是个畜生啊!啊呀,老天,老天!〃 一边在地上痛苦的滚动,一边心像一块被火烤的炭木一样裂开,火星四散。爹啊,怎么啦,儿子怎么出卖您了?儿子没有啊,刑拷了一个月了,儿子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说啊。儿子怎么都不会把您和娘亲牵连进来的。儿子无法给您和娘亲带来荣耀,可儿子也不会给您和娘亲带来恶罪啊!爹,您要相信儿子,相信儿子,连您都不相信儿子,儿子还有什么指望,儿子还有什么指望。小蓝啊,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救我,救救我,珠子后悔了,后悔不听你的话,后悔打擂,以后,珠子一切都听你的,小蓝,现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快来救救我,我,我实在是受不了,受不了了。
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地上的人已经成了血人,鲜血把金辰鹰的心再一次浸痛了。他狂呼了一声,跪倒在地上,爬了过去,将儿子抱起来。亲着他已经全是血的额头,惊慌痛楚的呼唤他:〃 明珠,明珠,你快醒过来,醒过来啊,你对爹说清楚,说清楚,是不是他们横用酷刑,你是屈打成招的。醒过来,告诉爹啊,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呀!儿子,爹还是愿意相信你,相信你,你把一切都告诉爹,爹赴汤蹈火,都要为你申辩啊!〃 明珠悠悠的醒过来,双手被铐着,无法触摸爹的脸,神情是冷漠的,无法表达对爹的感激和惭愧之情。可心却是热的,爹还是相信我,还是相信我。
金辰鹰失望了,在小业障脸上没有看到任何辩解的意思,他依然冷着脸,他仍然无动于衷。业障,业障,你,你,负了我,负了我。没有比这更伤心了,辛辛苦苦培养出来,寄寓无限希望,以为将会成为继龙珠母亲后,最伟大的龙神的儿子,居然蜕变成了这种样子。这样没有心肝,这样没有人味。金辰鹰再也无法承受这份痛楚,他狠狠的推开了明珠,冷冷地站起来,苦笑了一声道:〃 算我福薄,一番辛苦为谁甜。也罢,谁叫你是我儿子,拼着这泽主不当,再为你挡一次,从此咱们父子之情就此断绝,再也不用多说了。〃 他扶着墙一步步走出去,走了几步血就吐出来了。心酸失望,以此刻为甚,这一刻的伤痛甚至超过当年自己的亲生父母非置自己于死地的痛苦。从小没有受到父母太多的关怀,义父虽然对自己恩重,但一直将自己作为一个战神来残酷的训练,师傅虽然爱自己,却在自己四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心底渴望有一份来自父母的温情啊,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把这份温情都给了两个儿子,在外面是强横的霸主,可是儿子面前,实在是最慈祥的父亲。可以这些年所有的心血,都成空了。这份供词,不但毁了自己在泽民心中的形象,更毁了自己在宝儿心中的位置啊。宝儿看到了,怎么想,父亲居然要让这个无良的弟弟来代替他,来做统一天下的帝国的太子。这。这实在是令金辰鹰太不能接受了。
擦干了嘴角的血,回到下泽宫,宝儿已经在等父皇了。宝儿的脸上份外的宁静,他慢慢地将爹扶到床边,在父皇身边跪下道:〃 父皇,儿臣相信,这一切与父皇无关,是他受不了刑,信口开河,再加上也许有人诱供,所以胡说一气。儿臣刚才已经跟舅舅解释过了。舅舅也认同儿子的解释,所以舅舅决定只追究到犯人本身就算了。父皇也不必太担心。父皇,他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您别为他难过,只当从来没有生过他呗。〃 摸着宝儿的手,分明觉得宝儿的内心有一丝悲哀。为什么悲哀,是为了那份供词么?为了父皇想让弟弟来代替自己么?天知道,我金辰鹰从立宝儿为太子这一天起,就没有想过用明珠来替代宝儿。从他被立为太子起,就已经一心一意在为他打算了。有谁知道,自己为宝儿未来做的一切啊。那么多年来,一直不听宝儿的意见,一直压着宝儿,一直在龙泽,在北渊横行强硬,目的只有一个,为宝儿继位奠定基础。牺牲我金辰鹰的形象,主泽民讨厌自己,因而喜欢宝儿,让宝儿树立一个仁慈的泽主形象,让宝儿只要通过几次大刀阔斧的改革就能做北渊最英明的君主啊。明珠,你这个业障,你不但毁了爹的名誉,更毁了爹和你哥之间的父子之情啊!恨,从心底恨,自己为什么如此不幸运。
躺在床上,不想点灯,一直呆呆地躺着。风凝一步步挨进来,到了床边,生冷地盯着他:〃 你能回避到什么时候,供词我都看了,确实是他写的。就算他受不了刑拷,有急于脱罪的想法,而胡说。但也脱不了你平常日里对他的灌输。平常,教导他的时候,你总喜欢找没人的地方,神神密密的,天知道,你们父子到底在做些什么。统一天下的皇帝,统一天下帝国的太子?这连娘亲都不敢想,不敢做的事,你们父子真的敢动这个念头。我想,你们是疯了,一对疯人。〃 风凝的每一句字眼,就是一记狠狠的重拳,打得金辰鹰都喘不过气来了,他用力坐起来,愤怒地盯着风凝道:〃 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风凝冷哼了一声道:〃 我说你们父子想做这统一天下的皇帝,简直是疯了,疯了。〃 重重的一记耳光,风凝倒在地上。缔结姻缘十九年来,这是第一次动手,而且是狠狠地动手,五个指印深深地印在风凝的脸上,血从风凝的嘴角流出来。金辰鹰打出这一巴掌,自己也呆住了,心底的震惊,难以言表。他缓缓的蹲下来,想要把凝儿抱起来,向凝儿道歉,是,是我错了,我,我怎么能打你。你不过是说气话,说人人都会说的气话。可是,我,我错了么?什么人都可以说这气话,就你不可以,你是我的爱人,我们相濡以沫十九年,我如此信任你,你却不信任我。
风凝一把推开了他,冷笑一声道:〃 你为了那个畜生打我,为了你自己疯狂的念头打我。好得很,金辰鹰,你是我的夫君,我风凝不至于会把自己的夫君推到砧板上去。但是我希望你悬崖勒马,莫要再起这种念头,否则,我必不容你。〃 说到这里,向一块冰一样,转过身,管自己出了寝殿。
骨血难离偏相离十,骨血难离偏相离听到殿内父皇和母后的剧烈争吵,听到敬爱的母后居然因为他而被父亲打了一记重重的耳光,宝儿忍受不了了。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恶毒,你为什么在权力面前,连兄弟之情,父母之爱都可以不顾。在魔地,你几乎置我于死地,我不怪你。你把树哥拖进这场死局,我不怪你,你要夺我的位置我不怪你,但是你伤害爹娘,我就不能不能怪你了。你到底要怎样?到底要怎样?到底要怎样啊!明珠,你说出来,哥一切都可以应你,只要你不再伤害爹娘,不再伤害咱们这个家呀!
他被擒以后,一直就没有去探过。听说是受了大刑了,人也弄得不成样儿。到底是一奶同胞,孪生兄弟,这骨血已经连在一起,分不开了。这刑用在他身上,跟用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区别。一步步挨向大狱,进入地下第三层,他被押在最里面,被紧紧的桎梏在匣床中,那匣床是为他特制的,上下都有铁刀,人躺在铁刀上,不能动一动。他的身子全在匣床里,只有头露在外面。他在睡觉,好像还睡得挺甜美的,脸色还是那样无动于衷的平静,好像一块被冰封紧了的冻肉。
狱卒偷偷给上少主开了牢门,宝儿缓缓走到匣床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脸上都是鞭痕,虽然已经淡了,可是每一道都刺得宝儿的心在流血。你回头吧,弟弟,回头啊,只要你认错,你,你肯忏悔,哥哥拼死给你去求情。大不了是赐药而死,也决不叫你受这十大酷刑之苦。摸着弟弟的脸,泪水慢慢地从宝儿憔悴的脸上划下来,弟弟啊,什么时候,咱们兄弟这情份就断了呢?你不愿意再跟哥联系,哥给你消息,你都冷冷地打回。你真的要皇位,真的要一统天下,只要跟哥说,哥也可以帮助你啊。你,你为什么要跟魔道勾结,为什么要这样伤害父亲和母亲呢?
感觉到哥的轻轻的手,明珠的眼泪轻轻的流向心底。依然将眼睛看着石牢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可说,还有什么可说。连爹都不相信我了,你更不会相信我。
失望,好像是摔入深谷的失望,宝儿终于狠起心肠问道:〃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诬陷父皇,难道父皇对你还不够好吗?他把苦栎三千多年积累起来的重宝都给了你,你把这些重宝全都献给了明亦远,讨好献媚。他把北渊如此富饶的皇庄都给了你,你全都变卖了,那些钱,全都做了,明亦远的军费。你做这样的事,你对得起爹吗。爹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你,你,你居然写这样一份供词。你想害死爹,害死爹,对你有什么好处?〃 明珠冷冷地看着黑漆漆的屋顶,神情冰冷。宝儿怒吼道:〃 你回答我,回答我,听清楚没有,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听清楚没有。你以为,不说话,就可逃避惩罚,就可逃避你的罪恶了么?你,你这个坏儿子、坏弟弟。〃 明珠呆望着顶上,哥在挖他的心,每一道血管都叫哥挖得生痛生痛的。他死死的顶住舌头,不言不语。宝儿将他的脸硬转过来,让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对着自己,他使劲地扒着明珠的嘴,说话,你说话啊!你为什么做那么多错事?你把树哥弄到哪里去了?
他的劲道好像太大了,居然把明珠的嘴角全都扒破了,可是这个可恶的东西,依然死闭着嘴。宝儿终于失望了,他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他的声音充满了凄楚和无奈:〃 弟弟,弟弟,你要杀了咱们一家么?你,你如此狠心,要杀了咱们一家么?〃 他正哭得伤心,风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哭声:〃 宝儿,你回去呗,不必再哭了。他已经没有心肝了,你哭也没有用。你是堂堂上少主,自然不能跟他同流合污。你给娘亲挣口气,你再如此软弱,娘亲还有什么指望?〃 宝儿慢慢站起来,给娘亲请了个安,便退出去了。风凝看了看他,对李璟他们几个挥了挥手,示意把他从匣床上解下来。
不一会儿,全身要穴被封,带着巨镣巨铐的明珠就站在他亲生的母亲面前了。风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遍体鳞伤,囚衣上満是不同程度血色的痕迹。囚衣的破处,伤痕或是破裂,或是青紫着。
风凝的心里,纠缠着极其复杂的心情。一方面是对他的恨,另一方面是做一个母亲的无限痛惜。天啊,我到底要怎么办?为了我这个家,为了宝儿和昊儿,就要舍了他。可是,可是他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啊。真的要看着他受刑惨死?
站起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道:〃 你,你自己说实话,这份供词,究竟是他们逼着你写的,还是你自己写的。告诉娘亲,倘若是受不了苦刑屈招的,母亲还,还可以为你折辩。〃 看着久违的娘亲,心底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娘亲的柔和美丽就是跟爹那种霸道的爱不一样,就是喜欢,就是想扑进娘亲的怀里,死死的赖着。已经想扑上去了,往前跨了一步,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片惨景,桑德兰宫,七百多成人,都死了,尸体压着尸体,血水染红了沧江。眼前一晃,生生将所有的念头都收起来。这脚又伸了回去。怕自己受不了母爱的诱惑,把什么都说了,到时,没有人能阻挡明无心,桑德兰宫首先受害,然后是整个天下。如果自己把明无心最害怕的力量给招出来了,那么明无心一定会趁这力量还未强大之前,把这力量给灭掉,并且将龙泉中的力量占为己有。他一旦吞下了龙泉力量,那么真的是无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凭自己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以对抗明无心。明无心之所以没有对全天下动手,就是因为他畏惧着这股看不见,但确实存在的力量,在没有消灭这力量之前,他不想跟全天下为难。只有将这股力量给灭了,他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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