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实际只有百来米了。
兄弟俩已经是气尽力枯了,但想起了父亲的话,不肯放弃,一点点往前爬。此时严重的缺氧和寒冷,已经使他们兄弟的肺几乎如同裂开一般了,兄弟二人不停的调整的着内息的运用方法,找到一个适应如此恶劣环境的最好的运功法子。
到了终于到了,兄弟扶持着站起来,明珠看着下面的土地,俯看平原,二条主江南去,流流波涛带起的阵阵云雾,如一条条美丽纯洁的丝带,将龙泽温柔的环绕,遥望层层山峰,金凤玉龙,两两相对,云霞出岫,冰雪凝红,它们如屏障一般,忠实的守护着龙泽……从来没有想到过,在雪峰上,看着龙泽,一轮红日如明镜当空,照出了千山雪舞,万谷冰封,怒水激天,七海涌涛……平常最普通的龙泽竟是如此的美丽,兄弟俩人深深的吸了口气,明珠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龙泽的泽旗,兄弟俩用力,将泽旗用铁钩挂在雪峰的尖顶上。明珠兄弟对望,明珠突然道:”哥,我以前想不明白,你,爹娘、爷爷,我到底爱谁多一些,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已经决定把谁放在第一位了。”宝儿侧过脸看弟弟,只见明珠激动的喊叫道:”现在,我决定,把龙泽放在我最爱的位置上,我爱龙泽,胜于一切,包括胜过我的哥哥,我的生命。我发誓,我了捍卫我美丽的龙泽,我粉身碎骨,也决不退缩。”
十二,豆蔻梢头二月初目送宝儿他们远去,鹰发出了长长的清啸,啸声如同一道细细的长龙,在天际飞动,跟着小兄弟俩走出七八里地去。宝儿佩服道:”什么时候,咱们也有爹那三甲子的功力啊。在雪面上滑就同平地跑马一般。”明珠翘了翘小嘴道:”有啥希奇,水到渠成,我相信,咱们一代更比一代强。”宝儿粥粥了两声,示意不以为然。明珠红了红脸道:”我的哥,弟弟吹吹牛都不行。我看啊,现在在你面前只有云树哥说什么都是好的。”宝儿的脸蓦的就红上来,他狠狠瞪了明珠一眼道:”不许胡说,我,我才没有说他说什么都是好的。” ”咦,嘴上不说,心里想着就更贼了,那叫相思入骨。”宝儿将书箱放下,窜过去抓住了明珠的衣带道:”再不闭嘴,长兄——我,家法侍候。”明珠格格的笑着,玉筝般的声音,把路人都引住了,大家不禁得都想看看是谁家的女儿如此清脆动人。回头却只见两个穿得破破的小子,便大是扫兴。
明珠拍着胸口道:”哟,我好长好长的兄哟,你来家法侍候,来呀,来呀。”说完这兄弟俩也不管路人侧目,便在雪地里追追打打起来。
追着追着明珠呀的一声停住了道:”哎呀,老哥,咱们光顾着要爬山,却忘记给树哥带东西了。”宝儿这才想起来,临走那天,自己拉着树哥的手说的话儿”树哥,我家穷,没有什么好东西,就给你买个鸿雁出产的上好荆宣纸吧。你别嫌弃。”糟糕,说好了要给树哥带鸿燕的荆宣纸的,怎么就忘记了呢?真是,君子贵在言而有信,要是不带给树哥,树哥,他,他,会不会,会不会生气呢?
明珠试探道:”哥,要不咱们在路上的大镇给买吧,这荆宣纸到处都是,咱们就算买了假的,树哥想着咱们是穷小子,也不会计较吧?”宝儿很是生自己的气,想不到,年前自己光顾着和父皇商量关于土著造反的事,却将答应树哥的事儿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今天要不是弟弟想起来,到了天燕城还出丑不可呢?只有点头答应弟弟的提议,能骗得了一时便骗一时吧。
兄弟俩一检查钱袋子,你还别说,这父皇老爹可也真绝了,临行前,他问兄弟俩要多少钱,宝儿一算,穷人嘛,到天燕城只要三十两银子足矣。风凝偷偷的给塞进二十万两银票,父皇给查出来,又没收了。他还真的只给兄弟俩三十两银子。眼下已经花了十来两了。还要半个多月才到天燕,到了总得买些笔墨纸砚的,要留些银子吧,这路上还要花销。明珠看了看蹩蹩的钱袋道:”哥,要不咱们去一趟明皎钱庄得了。”宝儿将脸一沉道:”不成,咱们说好了自力更生,定不能半途而废。这样,留十两出来,再余下的全买了纸。”兄弟俩总以为这纸贵不到哪里去,跑到大镇一问,一张荆宣纸居然要二两银子。兄弟俩低着头,又赶到下个镇子,这价就更贵了。原来越近龙燕,这离产地越远,价钱就更贵了。兄弟俩无奈,只得跟店家计价还价,最后用了十二两银子买了六张。明珠这个心疼啊,从今天起,再也住不成好客店了,吃不上沿路的美食点心了。宝儿已经打算好了,一天买上十二个馒头,共三十六文钱,住差些的小店,一天二百文钱,再给明珠买点儿零嘴,大概是二百五十文钱左右。这样一两银子可以花上四天,到天燕城,满打满算不过五两,还能留出三两来买上学用的物什。
一路上,明珠的嘴就没有停下咕哝:”啊,娘亲和爹爹是不是弄错了,你该去当下泽少主才对,瞧你那精打细算的样子,肯定就是个刮皮捞钱的好宝贝。””犯得着么,为了六张纸,弄得咱们像叫花子,跟树哥说实话咱们忘记了,树哥也不见得会生气。” ” 真是的,整天吃馒头,你老弟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玉心怡,你要为我的建康负责。” ” 爹啊,娘喂,你们在哪里啊,你们的好儿子,他正一个劲的为了他的小情人在折磨他弟弟唉!” ” 哈哈,舅舅,您看看,您的好徒弟,他见色忘弟啊,天啊,救我,我快冻死,饿死了耶。爷爷,您回来,肯定见不到明珠了,见到了一条被饿死干瘦的小龙龙。” ” 大舅舅啊,小舅舅啊,救救明珠吧,你们可怜的外甥,快被他哥哥折腾完蛋了。”……
宝儿知道弟弟是没完没了,捂住耳朵不理他。不过听这老弟叫得可怜,心里惨恻,偷偷的还是给弟弟卖了两串豆干,总算这小子有豆干吃,停住了叫唤,一口咬掉了半块豆干,把宝儿看得直往下咽口水。想问弟弟要点吃吃,却觉得太失了长兄的面子,便扭过头去不看他。还好明珠这小子良心到还没有坏到家,吃了三块,想起哥,分了一块给哥哥。还自吹自擂自己有兄弟情谊,吃东西不忘记哥哥。当然接着抱怨老哥最没有天良,居然为了那个小情人树哥,把弟弟饿得两眼昏花,瘦得只留下两只眼睛。
走了八天,明珠拖着书箱正走得有气无力,他眼尖,觑见路边有几口冰瓜地,这冰瓜是龙燕冬季的特产,引的是地下热泉水浇注,瓜皮薄而汁多味甜,是龙燕达官贵人们冬天席上的珍品。明珠暗暗的吸气,打定了主意,晚上非得来光顾不可。
到了前面的小茅店打了尖,吃了两个馒头,宝儿便管自己练功了。明珠见哥哥已经入定,便悄悄的出了店。在月色照耀下,伴着一地的的雪光,来到冰瓜田边,见那冰瓜一个个向自己招手,心里觉得不好意思,却又受不得诱惑,他们可已经足足有八天没有碰过水果了。明珠红着脸,摘了一个小冰瓜,不好意思的向着田里作揖道:”冰瓜大叔们,咱们兄弟实在是度日维艰,等以后咱们回到龙泽,有了钱,我再来付。”溜回店里,大家都已经睡了,明珠小心将瓜切开,并不动手,端进去,等哥练完功一起吃。宝儿睁开眼,看着瓜儿,明珠讨好的举起最大一块给哥哥道:”哥,你吃。”宝儿微微一笑道:”明珠,五万多年前,有一个先贤,叫做孔子,他老人家留下圣训,他老人家有个徒弟叫作颜回,夫子对这学生最为赞赏说什么来着?”明珠低着头,做贼心虚,便同蚊子叫一般道:”一箪食,一豆羹,身处陋巷,回也不改其乐。”宝儿并不恼怒,接着道:”还有齐人宁死不食,叫做什么?夫子宁肯渴死,也不喝那水叫作什么?”明珠如同小老鼠般吱吱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不饮盗泉之水。”宝儿一指那瓜道:”这又叫什么?” ” 哥,我摘了最小的一个,而且,我们以后,以后还他们。” ” 弟弟,你那天说,你为龙泽愿意粉身碎骨。哥真的很敬佩。可是哥今天问你,如果你今天挡不住饥饿的诱惑,背叛了先哲的圣教,那么来日,别人或者用财富,或者用权力,或者用美色,甚至有用酷刑来逼迫你,你是不是也挡不住了?到时候不要说出卖龙泽,便是连自己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卖出去了。”明珠慢慢的将瓜放下来,突然间脸涨得通红,宝儿知道自己说重了,便没有再接着讲。明珠扑通跪下,咬着牙想忍住泪水,却最终哭出来了道:”哥,我错了,我,我不吃这瓜了,我,我真是混帐,说好了要做圣人门徒,以天下为先的,却偏挡不住,挡不住自己的欲望。”宝儿搂住他的脖子道:”咱们有这欲望也没有错,只是做得光明正大而已。咱们今天就吃这瓜,明天一早,去付钱不就得了?”宝儿替他拭去泪水,心疼道:”天那么冷,你出去摘瓜,穿得又少,病了可怎么好。再说,你的皮那么嫩,一哭,就该裂开了,不是叫哥难受么?”说完拿起一块瓜,递给弟弟,哄着他吃。明珠哇的一声又哭了,宝儿又是痛又是笑,哄了他好一会儿,小兄弟俩才把瓜吃完了。说实在平常在龙泽,这瓜是最常见不过的,明珠往往是吃一块扔一块的,现在这连瓜皮都好吃得如同人间绝品。小兄弟俩吃完了,还回味了好一会子,明珠老半天才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最好吃的东西是这冰瓜。”宝儿连连点头付议。
第二天一早,兄弟俩回头走,到了冰瓜田那里,向左右的人家打听到了瓜田的主人,特意赶到主人家付瓜钱。那主人却是个没有了丈夫的寡妇,和两个半大孩子收拾着冰瓜地,这寡妇却不是个小气人,见俩孩子那么小,便要自己上路读书,又长得如雪捏的冰珠似的,早就好感顿生,说什么不收他们的钱,还让他们饱餐了一顿烘地瓜。兄弟俩捡进了一顿午餐,好不得意,吃饱喝足了,快快乐乐的上路。
宝儿见弟弟快乐的哼着歌便道:”珠,这事你有什么想头?”明珠摇头晃脑的笑道:”哥,先哲说得好,吃小亏,占大便宜。勇敢的承担错误,不一定会招来惩罚的,反过来,会收到好处也不一定哦?这就是常说的桑隅已逝,东隅未晚啊!”他们俩为了云树的纸吃了许多的磨折不说,这云树的心已经早飞到他们身上了,在京里为他们兄弟准备点心、衣服、用书等等好东西,便急着上路回书院。临走前,秋呈帝君亲自将儿子送到五十里之外,千叮咛、万嘱咐,临了还是依依不舍的拉着儿子的手,要儿子每隔八天写一封家信来。
云树流着泪告别了父亲,秋呈君也难忍着一腔男子的怜子之泪,便顾不得众臣在眼前,豆大的泪珠滚落在龙袍上。当这一切都由皇后的人带给皇后时,秋呈的乔皇后冷冷对她的侍卫道:”你给我传过信去,听说天一教又开始强大起来,它的新教主是孟家人,这没有关系,没有乔家的支持,新教主什么事都办不了。告诉新教主,替我摆平了古云树,乔家我这边的都助着他。”云树见到这东倒西歪的背着书箱的兄弟俩时,简直是难以置信,特别是看到这小兄弟俩的鞋子全都开口了,小脚指都露出来,已经冻得全红肿,立时心疼得掉下泪来。忙叫侍卫给抱进屋子,怕一烤火,把脚指给烤下来,叫侍卫拿了雪来,他给宝儿擦,叫侍卫给明珠擦。倒也真怪,这兄弟俩别看那脚黑黑的,很长时儿没有洗了,可是雪一擦却不臭,里头自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令云树想入非非。
兄弟俩缓过戏劲来,云树又把鸡汤给端上来。便侍候着他们喝,云树便轻笑道:”宝儿,你说给我带纸来的,要是没有带,我便去买了。”宝儿拉住他的袖子,脸一红道:”树哥,在行李里头,我怎么能忘记许你的东西呢?”明珠一听,哼了一声,就为了这六张荆宣,好悬,没把我折腾死。宝儿偷偷拿眼睛镇住弟弟,省得他开口胡说。明珠叽叽歪歪了两声,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
云树抿嘴一笑,红晕顿生,他已经十一岁了,风华初露,如小梅初绽,清丽秀俊不可方物。宝儿明珠不过九岁,自然没有云树这般的俊挺。兄弟俩都看得呆了,好一会儿,宝儿回过神来,狠狠的瞅了明珠一眼,示意,给我闭眼,不准露出白痴般的表情。明珠捂着嘴,一个劲儿乐呵,宝儿无可奈何,一张脸就更红得可爱了。
云树恨不得在宝儿草莓般红透的脸上咬上几口,却碍着明珠那一双明灿灿的大眼睛,只得用轻柔的手指,在宝儿脸上装模作样的拂了拂道:”宝儿,你的脸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我摸摸。”明珠嘻嘻笑道:”树哥哥,我脸也红,你也摸摸,是不是烧了。别光吃我哥的苹果,我的也不错。”云树的脸一下了飞红了,如同白雪玉中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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