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没有心思多用,也赶紧进来远远地看着孩子。金辰鹰坐在儿子床头,轻抚着爱子像利刃削过的小脸,既是怒气冲心,又是痛苦不已啊。原来这张所谓的供词,根本就不是儿子所写,自己当时,却将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在儿子身上。不仅当时,将儿子打得死去活来,而且,而且还一直为这张供词耿耿于怀,总是恨儿子攀诬自己,恨儿子不将自己放在心上,恨儿子信口开河。现在真相大白了,做父亲的能不为错怪儿子,失去了救孩子的最佳时机而后悔、心酸、痛楚么?
风凝慢慢地挨近了,见鹰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便轻轻地伸手摸着爱子那毫无知觉瘦骨嶙峋伤痕累累的细脚。哪里还控制得了自己的痛悔之泪啊。为什么当初就不冷静思考,为什么当初就急着跟儿子切割,为什么怕丢人当初就不仔细的查问。悔啊,肠子都悔青了,痛啊,心都切成一粒粒了,现在,恨不能受苦的人是自己,恨不能替爱子承受一切折磨。可是,可是,所有一切残酷的事情都发生了,发生在本来应当是父母心尖命根子的小儿子身上。而始作俑者,将儿子害得如此之惨的原凶,就是自己,就是自己啊!现在,杀了自己也没有用了!
一夜无言,快到半夜的时候,珠子的黄白之物,又没有知觉、毫无控制地直流下来。金辰鹰唤来帕尔顿,将准备好的温水端上来,也不叫宫女太监们动手,亲自,将儿子的小衣小心的褪下来,免得触动了创口,孩子的下体没有知觉了,可上体特别是与下体交界处,特别敏感,所以,不放心其他人动手,只有自己,一边洗,一边用龙神功,通过温水轻轻养着,孩子才不太痛苦。鹰亲手把孩子弄得干干净净,把孩子放进暖好的新被子中。这一折腾,珠子就醒了,看着老爹亲自为自己换脏物,洗身子的父亲,他定定是瞧着,一眨也不眨。
金辰鹰心疼地抚着孩子的脸道:〃 是不是弄疼你啦,继续睡呗,爹守着你。〃 珠子很费力地抬起手,慢慢地升进了父亲的修长有力的手中。金辰鹰小心地捧住了孩子的手道:〃 你放心,有爹呢,爹一定为你讨还公道。〃 珠子很小很小的弯了弯嘴唇,慢吞吞地道:〃 爹爹,儿子不孝,不值得您如此为孩儿操心。爹,爹,您别再为不孝儿累心了,儿子忐忑不安啊!〃 风凝忍不住就哭了,他抱住了儿子的脚,一边亲,一边哭。珠子缓缓地闭上凄美绝伦的大眼睛,许久,许久,一直到鹰让侍卫劝风凝出去,听着母亲离开时,痛心的哭声,珠子很轻,很轻地叫了声:〃 娘。〃
东窗事发曲晴轩浑身发软地离开大殿,他不是上泽长老,现在是下泽长老。从少主威震天下开始,刘静宜请病假,就不再上殿了,天天躲在房里,烧香祈祷。晴轩也不说什么,他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鸟,人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可自己和宜姐,那是打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虽然各自心气都高,谁也不服谁,可是,夫妻自从结发后,恩爱有加。所以,我曲晴轩,绝不会离开我的妻子。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辅衣了,晴轩很清楚,要是罪名查实了,只怕是抄家灭族之罪了,所以现在辅衣,最好是打发回家为上,衣儿对祖儿一往情深,在入桑德兰宫前,已经和祖儿缔结秦晋,所以战后衣儿坚持要带着两个孙子到曲家来。可是芸莲公主实在舍不得刚刚相聚的女儿和外孙,所以强留在洛家。现在怎么办,他像一颗叫风狂断地树一样,低声对亲随道:〃 你,你去趟洛家,回亲王爷,东窗事发,我家必不幸免,不要让衣儿再过来了。请洛哥照顾我的两个孙子,让衣儿,把医术传给他们,更要教他们好好成人。〃 二十里回家的路,整整走到了天黑,才脸色全青的进入了家门。进了内室,静宜迎上来道:〃 你,你怎么了,到现在才回,脸色那么不好?是叫主上责骂了,还是少主的身体,又,又不好了。〃 晴轩先是哇得一声,吐出了几口鲜血,然后平静地道:〃 宜姐,今天红慈大师来了,大师说,少主练习了纯阳童子功,因为精元被童子功所吸,所以长不高了。宜姐,东窗事发,只怕就在这几天,什么事都要漏水了。〃 静宜脸色惨白,跌倒在地上,好一会儿,哇地一声哭出来道:〃 轩弟,是,是我不好,我,我一念之差,连累了全家性命,轩弟,轩弟,这可如何是好!〃 晴轩苦笑道:〃 宜姐,咱们自首吧,好歹咱们俩死,可是保住了老人啊。龙泽律令严格,此事,上泽主只有从严,绝不会从宽的,咱们自首吧!求个降罪一等,让咱们家的老人,得过天年。就凭咱们当初的心思,凌迟,是不冤枉的。〃 刘静宜放声大哭,大家全都围拢来了,一听是这么回事,人人脸色惨变,个个捶胸顿足,天啊,宜儿啊,你,你怎么做出如此恶行来,这下好了,咱们云曲秦三家,全完了,唉,你,你怎么能这样做啊!小泽主待你也极好啊,你,你不看别人的面子,你,你看在小泽主面子上,你,你也不能做这种事啊,完了,咱们完了。
他们家是翻天覆地,司马家却是一片平静,在林泠的内室中,心意已经有条不紊的将当初的整个经过都说了,一点都没有漏掉自己的恶行,甚至自己心里是怎样想的,是怎样和那些人一步步策划的,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泠。
讲完了,林泠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司马心意惨然一笑道:〃 从少主死而复生,在冰湖奋起万钧之日起,我便知道,我的下场,只怕是极可悲可耻的。我就在等这一天。你,你是尊上的儿子,泽主的兄弟,少主的舅舅,你又立下了安天平地的大功,所以,你将我休离吧,带着两个孩子,回到风玉两家吧,两家人丁不足,尊上必然欢喜,定会为两个孩子求情。你,你走吧,我们的情缘已经尽了。我,我知道你还活着,孩子还活着,已经心满意足。〃 林泠低声道:〃 你现在犯下的罪,要受到什么惩罚?〃 司马心意扬起眉毛,苦笑一声道:〃 构陷少主,妄图攀诬泽主,泽主是龙泽的象征,反叛泽主,就是反叛龙泽。这罪如果按照叛国罪或者是谋主罪来算,或者是选择十大酷刑,或者是凌迟。十大酷刑,我已经见识过了,我宁可被凌迟百次,也不愿意接受十大酷刑。如果按谋主未遂来算,是大辟,严重一点,腰斩。另外,司马家,只怕要抄家了,主上们,或许会念在父亲和哥哥的大功下,除为平民,不再降罪。〃 林泠微笑道:〃 意儿,你不必将自己的心思说得如此之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孩子报仇,才一步步被仇恨蒙了双眼,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我仅仅是明珠 舅舅,那么,我会亲手杀了你。可是,我是你的爱人,我知道,你为了什么才变成今天这样子。所以,我不会离开你。我想好了,你如果凌迟或者大辟,我给你收尸,然后降为平民,我自求为奴才,进宫侍候明珠去,将他的身子养好了,我就抹了脖子跟你去。我决不会休离你的。咱们当年是怎么成亲来着,你忘记了么?〃 忘记?如何能忘记,站在连天飞瀑上,两人紧紧相拥,任那狂风乱啸,飞雨横打,倘若不让咱们成亲,便从这瀑上跳下去。
司马心意流着泪,倒进了林泠的怀里,林泠笑道:〃 咱们去自首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必要再隐藏下去了,于其等上泽主来揭开,倒不如咱们自己大方一点,主动认错吧!〃 风攸从柳涔口中知道事情大不妙,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风涵弟弟有没有参与其中,晨旭有没有参与其中,如果是他们俩指使的,依娘亲的脾气,只怕要废除风涵了。所以,连夜进宫,求见尊上。玉龙吟睡得迷迷糊糊,从儿子口中知道此事,一下子惊坐在地上了。天啊,天啊,风涵,风涵,你不要告诉我,这事情是你的主意。如果是你刻意要陷害明珠,从而达到排挤鹰,完全控制龙泽的目的,那你休要怪娘了,娘是容不得这等行径的。
本来想连夜召见风涵,转念一样,别,这件事,鹰既然叫宝儿回来承办,到时候问宝儿就是了,宝儿在这一点上,是公正的,是就是,非就非,不会包庇他师傅。
他是再也睡不着了,因为三天以后,刘静宜和司马心意双双上殿自首,将当初的事情整个经过都交代了。确实验身前,少主是童子之身,但是两人报仇心切,所以大家相互窜通,静宜私自在少主私处动一个开腔的巧妙手术,结果,害惨了少主。而那份供词,则是由大家联合伪造的,少主根本没有写过任何东西。这两言一出,大殿全乱了,一阵没有章法的混乱后,大殿内安静得可怕,每个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风涵软倒在座位上,一刹间,原来作为自己逃避的唯一借口,完全消失了,这一切,这一切,都是自己最看重的年青殿主们搞出来的,他们,他们为了拉下鹰,先是想屈打成招,在屈打成招无效后,又认为只有用酷刑才能让明珠招供,所以,便污了明珠的清白,把他黑成了跟明亦远淫乱成性的,依靠淫乱来吸食内力的恶魔头,在施用酷刑又无无效的情况下,竟然假造出了这张供词。当时鹰已经因为明珠的缘故,将一切权力尽数交出,宝儿了为保证公正性,坚决不参与其中,所以此案,此案可以说,是殿主位经手,然后直接请示自己的。现在,现在,这,这是个千古奇冤,就跟母亲当年被枉一样。甚至,比母亲被枉更屈,更痛,更悲哀,因为,母亲是被敌人抹黑的,而明珠,却,却是被自己人弄黑了,他受所的一切苦难,都是自己造成的,而让他受到令人发指的种种刑酷折磨的主凶,就是自己这个舅舅,自己这个舅舅,风涵已经没有任何气力从椅子上站起来,杀死谁都没有用了,现在,只有自己以死谢罪了。
风凝听完了,失去了一切风度,泪水纵横,破口大骂道:〃 静宜,心意,枉我,枉我,如此待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如此颠倒是非,怎么可以如此陷害我的儿子,如果不是这份验身,如果不是这张供词,朕,朕绝不会同意施用十酷刑,朕也绝对不能忍受你们对明珠的种种迫害。现在,现在,我的孙子惨死,我的孩子受到如此可怕的折磨,身心俱碎,你们,你们陷朕,你们陷朕。朕对,对夫君不义,对爱子不爱,对孙儿不慈,朕百死难抵朕爱儿所受的苦楚,你们,你们,朕没有对不起你们,扪心自问,朕没有对不起你们呀,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害朕的儿子啊!〃 金辰鹰已经对情况是猜了个七七八八了,你们好大胆子,难道只是司马心意而已,只是刘静宜而已吗?以你们中泽所有的殿主长老为首,联合上下泽的殿主长老们,居然想通过明珠一案,来将朕父子赶出龙泽,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犯的是谋逆大悲,朕若轻饶了你们,朕如何对得起朕惨死的爱孙,如何对得起为天下人受尽非人折磨,如今病骨支离,奄奄一息的爱儿,哼,你们自已来自首,来自首又如何?你们对我孩子的巨大伤害,已经造成了,你们就要付出应有代价。
风攸诸人都被这一案吓得深冷汗直流,林泠却已经准备赶赴死,倒反而镇定。散了朝,风攸、洛燕司、云挚侠约小弟一起见尊上,现在,鹰已经发了飙怒,已经很难在鹰这里说通了。其实最能说通的,也许是明珠,可是明珠现在,现在你见得到么?要见明珠,非过鹰这关不可,那你不如,直接见鹰得了。否则,鹰更怒不可遏,怎么,你们是不是嫌我儿子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去撩拔他,你们谁去试试看。
林泠微笑道:〃 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昨天,我已经和司马爹爹商量过了,所以他今天才称病不上朝,我和爹都认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如此重案,没有任何宽恕的理由。如果我们去求情,我们就不是人了。明珠受了什么样的苦,十大酷刑,听这些刑法的施用就让人发抖,看上一件,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可是,明珠是生生熬受下来了。整整三个月,他受了整整三个月,每分钟都想以死来解脱的酷刑,你让我去跟娘说什么?还有脸跟娘去说么?哥,这既然是泠弟的命,就让泠弟自己承受吧!不要让娘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去丢脸了。〃 风攸三人也知道,如此重罪,死路一条,昨天晚上,动员柳熙阳和顾惜言、云银汉去说情,柳顾云三人一听,哦,不,不,孩子,你们善良,你们这孩子,为这些犯法的人出面求情,爹娘真觉得你是好孩子,不过,不过,这情,别求啦,太丢了人。当初咱们仨,明珠案发的时候,跟着涔儿、挚侠逃,现在有脸说大话情去?嘿嘿,咱们仨自己个都觉得自个儿不是东西。
风攸是礼殿长老啊,洛燕司是中泽首席长老,当然硬起头皮去了。玉龙吟知道他们俩人来意,告诉他们,不必了,求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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