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没有想出下文呢?顾惜言将话接过去道:〃 算啦,你起来呗,我看你是有心事。明儿啊,你有什么事想不明白的,你跟你娘商量啊。前些日子,上泽的事情也很难呢?信儿全跟他爹一块儿商量了。上泽主夸奖信儿做得好,有魄力、有方略、有条理,这其实还不是你爹大半的功劳。你娘当了二十来年的青龙殿主和明皎的大当家了,他自然有很多长处,很多经验,值得你学习啊!〃 承明连连点头,吃罢饭,便向娘行礼道:〃 娘,明儿有非常为难的事,请娘亲到书房,听明儿禀报。〃 柳涔风攸对视,这事情比较严重,以致于孩子认为,人多嘴杂,在银安殿侧殿说,不方便。柳涔笑着拉起儿子道:〃 是啦,这个职务,非常烦,主上要是信着你十分,还好办,主上要是不信着你,下面的人,办事又不利索,你确实为难的很。孩子,你只管跟娘说,娘明儿,一定去见下泽主,请下泽主的示下。〃 这母子俩出去了,午饭后进去的,到下午二点光景,柳涔出来,脸色很难看。立即吩咐备马,要即刻晋见下泽主。
他到龙泽宫递玉碟子,宫人一看,是特别通行证,立即放行。柳涔到了下泽宫,按规矩,请侍卫进去禀报,柳王爷求见。风凝一听,奇怪啊,我的四哥,突然来了,有什么事儿?刚好明珠还未睡,便轻声对珠子道:〃 见见你四叔好不好?〃 明珠微微点头,风凝道:〃 叫四爷到这里边来,就说珠子想见他。〃 柳涔一听,大家的心肝宝贝要见自己,立即掀帘子进来。刚想跪下给龙神王和泽主请安,叫风凝给抱住,明珠也用言语拦住,四叔,万万不可。柳涔还是按规矩行了礼。风凝也知道,这四哥,外表文雅谦逊,内里,也是一样的。他认定的事,只怕不容易更改。便和明珠受了他的礼,然后将四哥扶起来。
柳涔抱着珠子,亲着他瘦得不成话的小脸,只觉得他的身体极轻,便柔声问道:〃 这身子如何这般轻呢?〃 风凝担忧道:〃 是啊,前些日子,称了称,只有五十斤重,这可不是成人干了么?你说我担心不?唉,总不见胖,这伤不好,就是折腾人啊。孩子现在,不瞒四哥您,就是我的命根子儿,我,我真的是很担心呢?〃 柳涔一边安慰珠子,一边哄着风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不一会儿,明珠叫他们给哄着了。风凝轻声道:〃 四哥,有什么要紧事,你觉得很为难呢?〃 柳涔低声道:〃 这事,我怕珠子听了心烦,这伤又坏下去了。所以,你到外边,我跟你慢慢说。〃 风凝喝令侍卫们全都退出去,然后和柳涔到了内书房。让珠子一个人躺在卧殿中,反正孩子现在睡了,也用不着侍候。
柳涔把承明告诉他的事情,清清楚楚地告诉风凝,并且对每件事后,可能发生问题,都进行了剖析,两人越说,事情越复杂,慢慢的,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人都没有查觉。
明珠睡得口渴,想要喝水。一看,内殿没有人,外边,娘的小声说话,他也听不清楚,耳力是很不行了。张开嘴,叫了两声,一方面,有隔音石挡着,另一方面,他的气力,实在不行,外头也听不到。他一想,不就是拿水嘛,我自己来。水就放在床头,自己撑起来,就拿到了。
他用尽全力,翻了个身,刚想将身子撑起来,拿过杯子,这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像根面条一样,居然折曲了,一点儿劲都没有,根本撑不起身子,从床上就滚下来了,杯子跌在地上,水溅了一身。风凝他们听到了,急急进来探视,一瞧,儿子坐在碎片和水当中,这手叫碎片割出了血,风凝又害怕又心疼,急忙将孩子抱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骂自己。明珠倒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安慰母亲,让母亲不要担心。
午饭时分,明珠还笑吟吟的,到了晚饭,情形就不对了,雪白的小脸全紫了,刚才出来的短发,一根根全都倒了,气息呼不出,人烫得像只小火锅。十个手指极其痛苦的曲伸,整个人开始出现幻觉,眼前飞来飞去的,花红柳绿到处是,头嗡嗡的,成了蜜蜂大聚会,这腹部里,好像有人点了一把火,正在把五脏六腑点来吃,到处都是火烙的痛楚。别说动了,连呼吸一口气,都好像被死死掐住了咽喉一般的困难。
晴轩破例飞马进宫,进了悦怡轩,一看这情形,一搭脉,汗水直滚下来,主子,情形不好啊,只怕,只怕好不容易稍微合拢的内疮,又,又崩裂了,内出血了。风凝一听,这头乱转,眼前金星飞舞,一颗心跳得像打鼓,千万记重锤在耳边直敲击,把耳膜都打裂了。这可如何是好,明珠,明珠又出事了,这次, 这次能逃过一灾么?如果能逃过一灾,把我的五脏六腑割给他好了。
晴轩摇头道:〃 小主上,不能开刀了,少主儿,腹部已经开了一百二十七刀了,再开,肌肉永远不能痊愈了。但是这内血,却要马上引出来,负责,有性命之忧,烧不退,引起并发症,奴才也只怕束手无策啊!〃 风凝哑着嗓子,不知所措地问道:〃 你,你说怎么办好?你,你说啊,我,我一定照办。〃 晴轩低声道:〃 眼下,只有用我针引血之法,只是此法,极为残忍痛苦,要用小手指粗的金针,在火上烧红了,刺入大经络处,将瘀血通过这此通内腑的经络处引出来。而且一次还引不出来,要分三天,才能将血引尽。主上,您,您意下如何?〃 风凝能说不么?这医道,自然只有听晴轩的,现在他是第一神医啊,他家的那只死蝈蝈,也不知道跳到哪里去了,下了几万份诏了,要他回来,影子都不见了一只。
得到主上允许,晴轩就大胆施用金针引血之法,晴轩其实是在为以后治疗阴阳搜魂的并发症作前哨,他考虑了许久,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或许能够将阴阳两种毒素,从少主儿体内引出来,所以,现在,只是试试,这种方法,能不能奏效。
风凝死活不肯离开,他站在床边,看着烧红的小手指粗的金针,一根根地从儿子瘦得只有一把骨头的身子上扎下去,这比扎在风凝身上要疼,直直就是刺风凝的心,他哪里还撑得下去,死死咬住了云纱帐子,泪水流得一床都是。
这引血之法,实在是痛苦之极了,当晴轩将针从孩子身上拔出来的时候,牵动了明珠受过断筋酷刑的经络,实在是痛不可忍,明珠在昏迷中痛苦的抽搐,那么坚强的孩子,呻吟出声来:〃 爹,娘,哥,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疼,好疼啊,爹啊,娘亲,儿子疼死了,疼死了!〃 抱着浑身发烫发颤的孩子,风凝除了哭泣以外,没有更好的法子。五天五夜不眠,双目凹陷,换来了孩子体温下降,风凝又喜又疼,守着儿子,又过了二天,孩子的情形稳定下来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刚舒了一口气,金辰鹰一阵风一样,急刮进来。他在外头十来天,心中牵挂得爱儿极紧,连做梦都想着孩子,想着他病了,痛了。所以一办完事,一刻不停留,赶回来,一进宫,就听说儿子又内出血,还用了金针引血之法,疼得几番死了过去。哪里还压得住心中的狂急与火爆,闯进了内殿。见到儿子一丝两气,面色青惨地躺着,这脸还有人样么,小得都快看不见了。一把将风凝拎起来,扔到一边,坐到儿子床头,将爱子小心地托起来,这个心焦啊,这个疼呢,一句不停地问:〃 珠子,你怎么样,是不是爹不在,有人趁机欺侮你,是不是有人叫你受委屈,告诉爹,爹饶不了他。〃 偏偏明珠的伤,实在太重,身体过于虚弱,眼睛眨动,就是没有气力说话。风凝忍住泪水,低声道:〃 二,二哥,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照顾珠子。〃 金辰鹰头也不回道:〃 出去,你给我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我是让树儿来照顾明珠的,你来做什么,出去,明珠不爱瞧见你,出去。〃 明珠一听,这个急呀,爹,我,我没有不想见娘啊,您,您别赶走娘好不好?这一急,气上不来,眼睛发直,喉咙又全堵住了,气上不来,手脚就抽得软了。
风凝刚上扑上去,给儿子舒气,金辰鹰边厉声喝叫晴轩,一边对帕尔顿道:〃 把下泽主架走,他非要看我的孩子没有了,他才甘心是不是?〃 帕尔顿现在不敢违拗主上的命令,尽管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好将小主儿先请出去。偏是风凝不肯走,死死抓住桌栏,就是不挪步。帕尔顿没有办法,只好轻声央求,风凝很是执拗道:〃 不,我不出去,这是我的儿子,我要守着他,我一定要守着。〃 就在尴尬之际,玉龙吟他们夫妻回来了,听说孙子叫儿子侍候得又内出血,也急得不行,东西都没有放下,飞过来探视,一看风凝正在跟几个侍卫僵持,玉龙吟也火了,不分青红,喝斥道:〃 你老大不小了,儿子病成了这样,你不好好侍候,害得他又病上加病。你不知道疼惜,还在这里胡闹。你像不像话?你有娘的样子吗?米泽远,把他给我叉出去,让他好好反省反省,不想清楚,不许再进来探视我的好珠子。这些年,实在是太宠你了,你自己都不想想,应当怎样做个娘,如何做好一个爱孩子,疼孩子珍惜孩子的娘。〃 明珠一听,急上加急,呀,我的好爷爷啊,您也来凑热闹,娘可不委屈死了。这一急,既无法为娘申诉,气又出不上,一岔,又晕过去了,大家吓得手忙脚乱。晴轩立即请大家伙都出殿,让他来好好急救。
到了外殿,风凝还是不肯走,这回,他不想退让,他要争夺探视儿子,守候儿子的权利,只有他才能好好看顾孩子。
鹰看他有些憔悴,也有点心疼,便冷声道:〃 你,你还不快回自己那里去!〃 风凝咬着小玉牙道:〃 我不走,我要守着我的孩子,珠子是我的小儿子,是我的命,我不走,就是不走。〃 鹰冷笑道:〃 你的命,亏你说得出来,你曾经说过什么?你忘记了么?〃 〃 是,这是我一生,忘记不了的污点,我亏了孩子,所以现在要补偿他。你为什么对我不依不饶的,为什么如此不能原谅我,为什么,连珠子都已经饶了我,你,你却,却还要如此拒我!〃 〃 为什么,你要问为什么,好,我告诉你,为什么在!〃 鹰怒气上涌,顾不得娘和爹就在眼前,一步跨到风凝面前,瞪着一双剑目,利扫着风凝。
风净尘一看,吓了一跳,想做什么,当我们的面,打咱们儿子可不行啊。刚想上去拉,玉龙吟将他轻轻拉住,示意,先看看。
〃 你,你说,为,为什么,你说明白,我死,也明明白白的!〃 风凝强熬泪水,逼问了一句。
〃 我告诉你,四年前,那个大年夜,我曾经去矿山监狱里探望过他们母子,你相信吗?珠子受了重刑,熬着重病,为两个宝宝准备丰盛的年夜饭;你相信吗?他连一只饺子,一块肉骨头都舍不得吃,孩子喂给他,他偷偷又放回到罐子里;你相信吗?他把孩子们吃过的骨头放起来,煮给自己吃;你相信吗?就在那种情形下,他仍然面向南面,带着宝宝们给咱们磕头请安;你相信吗?我们如此负他,他却仍然告诉宝宝们,他会带着孩子们来看我们;你相信吗?他病得这样重,全身都发着烧,可是他仍然求我,他说‘爹,娘,体弱多病,被我这一闹,一定深深病重,儿不得在身边侍候,心内忐忑不安,爹,您就多体贴娘,多关心娘,多让着娘’ ……〃 说到这里,金辰鹰圆睁得鹰目中,绽出了豆大的泪珠,他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又道:〃 我不是拒你,我是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原谅自己的软弱,原谅自己的无能,原谅自己对孩子的伤害。孩子可以原谅我们,我们可以这样轻易饶了自己吗!〃 金辰鹰的自责式的责问,激得玉龙吟泪下如雨,也击倒了风凝,他没有办法再留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出殿去,一边跑,一边号啕狂哭。
家和事兴三十八,家和事兴等珠子再缓过气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吃了两顿粥,这气力回过来了。玉龙吟直到孙子气顺过来了,才返回龙安宫安顿。吃过了第三顿粥,鹰端过药来喂,珠子撅起了小嘴,一脸不高兴,示意,不吃药。金辰鹰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小翘嘴道、:〃 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惹爹的心肝宝贝了?告诉爹,爹饶不了他。〃 珠子一字一顿,细声细气道:〃 是,是爹爹惹我了,我生爹爹的气了!〃 〃 啊,是要生爹的气,爹不应当离开你,让你多受了许多苦楚。〃 珠子一嘟嘴道:〃 才不是为这个呢?是爹错怪了娘亲,爹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娘亲,儿子,儿子好为娘委屈!〃 金辰鹰哦了一声,笑道:〃 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啦,小没良心的,爹护你,还护出不是来了。〃 〃 好爹爹,娘亲才没有不上心呢?也不是他害我的。他一直睡在儿子床边的地上,守着珠子,很尽心尽力的,可疼孩儿了。是涔叔来找娘谈下泽的事情,事情好像很重要,我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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