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手毫无知觉地任意一拔,好像有些温暖的感觉了,那手又细柔又纤巧,是娘亲的还是爷爷的?好一会儿,终于分辨清楚了,是爷爷。明珠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像是在一地雪白的银霜上随意地划了一道淡粉的红霞。玉龙吟见他七死八活的,还向自己笑,心里也像冰结扭在一块儿,扎得冷得难受。他忍住泪水道:〃 珠子儿,爷爷的心肝宝贝啊,好啦,什么都好啦。〃 明珠一丝两气地张了张嘴,又慢慢闭上眼睛,眼泪似乎又要流下来。一边的晴轩一看,慌忙给尊上主上使眼色、玉龙吟和风凝会意,连连安慰道:〃 好命根儿,你伤心,爷爷更心痛啊。听爷爷说,这孩子们总在外头,受欺侮是不是?现在移入宗庙中,受祖宗庇护,便不必担心了。爷爷事前不跟你说,是怕你痛苦。早知道这样,便先跟你商量了。这一切,可都是爷爷的错儿!〃 风凝也赶紧抱住孩子细细的腰道:〃 好心肝儿,娘亲真被吓死了。你要出事,娘亲跟了你去,娘亲不想活了。你为了孩儿们如此苦痛,娘亲的心思也是一样的啊,你莫要再离开娘亲好不好?〃 明珠知道爷爷他们也是为了孩子好,可是未能见上孩子们最后一面,心中总是痛意难平。胸腔中疼痛,不禁连声咳嗽,嘴角又沁出血丝儿来。把晴轩又弄得手忙脚乱。
又过了五天,过年前一天,总算缓过气来了。鹰夫妻化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事情给孩子解释清楚了,为了救你的命,爷爷下的旨,你,你已经和旭儿大婚了,你哥替你成的亲,龙燕的后冠,现在就在外面。为了表示郑重,你爷爷以桑德兰宫的名义诏告天下,三百多个国家,包括东大陆的,都来贺喜了。这,这事情,好像推翻不容易了。
风凝唯恐孩子再有好歹,紧紧抱住他道:〃 我的心尖儿,你要不愿意啊,也没什么。等咱们身子慢慢好起来了,不需要双修的时候,咱们就,就跟他分手,好不好?〃 玉龙吟一听,哭笑不得,我的儿子,激动起来,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哦,这帝王的婚姻,是做儿戏么?说结就结,说分就分,唉,真是个宝。不过眼下,却也只有如此安慰了。
珠子听完了,许久不言语,好一会儿才道:〃 爷爷,要孙子承认这婚姻,还要答应三个条件!〃 玉龙吟一听,别说三个,便是三百个,也由得你。急忙笑道:〃 好孩子,只管说,爷爷都应。〃 外头风涵他们以为明珠必要说小然小宇的事情,这可正中下怀了。谁知道明珠喘了好一会儿,第一件事却是:〃 爷爷,我不想改中泽主,泽后,下少主的称呼!〃 玉龙吟一听,啊,这,这,唉呀,我的儿唉,你,你叫爷爷怎么跟跟说嘛。不过这话风涵是听到了,立即在外头答应道:〃 娘,一切,由着珠子,他说怎样,便怎样。〃 玉龙吟微微松口气道:〃 第二件呢?〃 明珠垂下眼睛道:〃 我,我不想看见下少主。〃 嗯,不看见他,如何双修?转念一想,啊是了,就是说,明珠醒的时候,晨旭不能在他身边。算了,先答应呗,时间长了,自然回心转意了。
玉龙吟便笑道:〃 这小事罢了,第三件呢?〃v 〃我,我要住在自己家里,要跟爹娘一起住,小然小宇,我爹说姓什么,便姓什么!〃 这话一落,守在外头的晨旭,忍受不住,可真有点失望啊。他是坚信孩子是他的,所以真的想这声爹,已经想得疯魔了。他今年三十岁啦。现在还有哪个帝君,到了三十岁,还没有孩子的。当然,身体不正常的例外啊。
〃 这个自然,爷爷想他们姓玉呢,跟你爹都磨了好些日子了,他不松口。自然由得你爹。〃 三个条件,没有任何反对的就答应了,珠子默认了婚姻,大家长长出了口气,都纷纷到外头给晨旭道喜。晨旭呢又开心又难过,着实是哭笑不得啊。
这些日子,也的确是苦了晨旭了。每天不敢在珠子醒了时候进悦怡轩,要到珠子沉沉昏睡了,才敢与他双修。全仗着迷药的功力,才能与珠子合体。珠子的下体,全无知觉,但是每次自己进入那个神圣的地方时,不是冰天雪地,就是热火朝天,而且就要把那些伤口再撕裂一次。弄得自己的小弟弟上,身上和床上都是血。珠子虽然失去了痛觉,没有任何反应,但晨旭如何能不痛?这人啊,就是这般奇怪了,以前伤起珠子来,不含糊,不怕珠子身心俱碎。如今呢,看到珠子伤了一星半点,这心像叫雨打穿了洞一样,受不了。
珠子真瘦啊,抱在怀里,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逃难孩子一样。真的是瘦骨嶙峋啊。手摸过去,都是一块块细细的突出的骨头。记得以前,第一次在那个山洞中,那神仙一样的十三天,珠子虽然也瘦,可是,摸上去,还是柔嫩纤美,轻轻一捏,胸前就是一道粉粉的红线。如今呢?如今珠子就是一张伤痕累累的皮,包着的一堆树枝。手抱着他,每根树枝都在颤动,都在传递着两个字,心碎。
内力没有了,再也压不住这些年来受到的伤害,特别是魔界二十四年受到的折磨。看到这些伤,你才发现,原来当初风爷爷大概还算是仁慈的。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如此变态,如此丧心病狂、恐怖极端的魔。
亲着珠子盘根错节的伤痕,旧伤上重叠着新伤的身子,想着他怎么熬受旧伤未癒,新伤又至的种种痛苦,那夜不是叫风晨旭泪眼婆娑,难以入眠。珠子,珠子,都是我的过错,都是我害惨了你。你,吃尽了苦,我却没有受到惩罚。我要怎么做,才能,才弥补啊。现在才开始理解风爷爷的痛苦,这祖孙两,终于有共同语言。
真的好想永远这样搂下去,再不分开。可是珠子却不愿意再见他了。已经是四更天了,珠子的交五更左右,是要吃药的。又要离开了。珠子,珠子,难道,旭哥跟你就只有半夜夫妻么?
转眼大年已经过了,帝君要起驾回龙燕,主持龙燕的十五大典。这龙凤双修可是最重要一年啊,起初三个月,每天都要进行,不能有半分疏忽的。晨旭小心翼翼地向爷爷提出来:〃 爷爷,孙儿臣要回龙燕,可是珠子又不能少人,我,我想把他带在身边,时时不离,您看如何?〃 玉龙吟一听,这事儿,我答应不下来。还得问你师傅去,便笑着亲自来看明珠,借机,跟儿子说起来:〃 凝儿,你看,这如何是好,龙燕的江山,娘亲说穿了,你的居功至伟,娘听着最近龙燕的局面不太好,旭儿要快点回国。但是珠子,唉,现在有什么比珠子更重要的呢。瞧你娘我这糊涂的。
风凝心中锃明刷亮,这事情怪不得晨旭,国事毕竟是重要的。比如云树病了,总不见得说宝儿可以搁下北渊,天天守着爱人吧。是皇上,就有诸多的不自由。别说是皇帝了,树儿当了个内家,以要操办喜宴,又要招待国宾,又要侍侯过年,忙得连坐的时间都没有。年过了,马上就是十五,这事儿还没有完呢。可怜这孩子,这些日子,都瘦了许多。自己也着实心疼树儿。可他不操心,如果自己操心,珠子怎么办呢?不就少了人侍侯了么?再说了,自己哪里有空啊,下泽,叫哥委派的这些人,弄得一团乌黑,现在要拔过来,跟新进的一助理四殿主,又有一段时间的磨合,还得顾着旭儿将来当家。哈,皇帝不好当啊。
跟鹰一商量,鹰却有成全旭儿的意思,既然已经成亲,大家往好处想。咱们也别把旭儿折磨得跟当初的爹一样,可怜得让大家鼻酸,最后弄得人人又心疼,这是何必,吃饱了撑得慌么?只是,这样的珠子,让他一个人去龙燕,你说爹娘放心得下么?还是,问问珠子自己,他真要不愿意,就,就强行留下晨旭。当然,有点不讲道理。呵呵,我金辰鹰,有时是以不讲道理出名的。
找个机会,巧妙地问珠子,珠子也知道这二年来,爹娘为自己操心劳神,神色间都是忧愁,少有欢乐。再回上去想想过去的十多年,爹娘因为自己受了多少气,自己这个儿子救了天下是不假,可是负爹娘良多。到了现在,这个重担又要爹娘来挑,如何说得过去。既然,既然你风晨旭要来担麻烦,就,就让你担吧。反正,我是抱定了一条心思,现在我心里只守着爹娘和自己过,等将来身子好了,就回龙泽,守着孩子们过。我可再不会跟你一起了。
风凝和鹰合计再三,就让鹰送去龙燕,住上几个月,如果珠子还适应,就让珠子留下,否则就把珠子带回来。玉龙吟一想,这,你叫晨旭怎么办?他要怎么对待鹰,太上皇,凡事都向鹰请示一下,这,这说不过去。可是不,不这样,又说不过去。这可不是叫晨旭浑身不自在嘛。爷爷到底是宠孙子的多,风涵可以骂得狗血喷头,可旭儿,还是要护着些的。
对弟子,实话实说,鹰倒也想着了这一层。可是,儿子终究是放心不下的。回了宫,风凝却跟他说,珠子已经跟龙神侍卫们说好了,他身边这十三个人,除了五个留下配合上泽的事务,其余的,尽数跟到龙燕去。另外,鹰和凝的侍卫,也派四个过去,再加上八个贴身大丫头,想来伏侍珠子,到也不会有大问题了。再说了,给了这些侍卫便宜行事权,一有事情发生,就可以立即上奏,所以珠子的安全,也应当能够保证吧。
风涵为了保护珠子的安全,特别将宏诚、西开颜、陈英奇三个调过去,帮助晨旭整顿军队的同时,也负责维护中少主的安全。大家一想,从里到外,好几层的保护,倒也比较放心了。所以珠子力劝父亲不必送自己。鹰最后权衡,也就应了。
枝上柳绵吹又少二十三枝上柳绵吹又少过了元宵就上路了。
风凝紧紧抱着爱子,送出了程又一程,在车上,那是笑盈盈的逗着儿子,可是一下了车,想着孩子这一去,只怕有半年见不到了,他这样的身子,这样孤零零地去,万一晨旭又见一个爱一个,冷淡折磨珠子,那八个侍卫能护住主子么?想着宝贝儿子前途堪忧,不知何时才能回复往昔的风采,为娘的心碎神伤,悲从中来。扑进鹰怀里,压抑地哭泣。
走地下道,空气太差,怕珠子的肺不受用,所以要走官道。而且要经北山口的大道出去,这样子,没有一个月,到不了龙燕。已经走了一天了,不移动珠子,就在大路边的一个湖旁宿营。随行禁卫军烧了许多大火堆取暖,珠子那豪华大车边,更是烧了七八堆大火。爹娘不在了,侍卫们当然不敢把少主挡在车外,米修林只好将旭少主让了进来。
珠子不知道要怎样面对曾经言笑宴宴的旭哥,后来却移情别恋,翻脸无情的下少主。总是不能忘记过去的事,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绞心窝子的,明明不想把他们挂在心上,可是他一进来,这事情就像被强行锁进魔盒的空气一样,就泄出来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你如此侮辱我的人格,我已经将欠你的都还给你了。从此咱们两不相欠了,是你对我绝情,你爱这个,爱那个。如今又说是爱我,究竟有多少可信?只怕不过是迫于爷爷和龙泽的压力呗。只有天晓得了。反正,我是没有这份心情和力气,再相信一次了。你说我和你白头如新,说得对,我到现在,还是不了解你。我们从小长大的情谊,不如那两个女人,我的孩子死了,孤零零地在外头,她们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就流了,还隆重地给葬了。哈,寒天落雨水,点滴在心头啊。你对我既如此无心,现在却又说喜欢我。我又不是傻子,何苦来自讨没趣呢?那时节,我长得好好儿的,你看都不看。现在,跟鬼一样,又臭又伤,你还会再看得上么?哼,你为了怕爷爷、怕中泽主,对我低声下气,这又是何必!
风晨旭见他闭着眼睛,长长的惹人心动的眉毛轻轻地抖着。还以为他是累了,便自作主张,将他拥入了怀中。猛然想起小时候,两小无猜,自己抱着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一起在雪中奔跑看月亮的情形。今晚,月亮也很圆啊,雪地里,皓月千里,光华灼灼,那千山万谷的琼枝玉表,要是珠子乐意,一起吃粥赏月,别是奇情异趣。
轻轻地柔唤珠子道:〃 好珠子,吃了粥好么?再吃了药。吃完了,旭哥陪你说说话儿,你养足了精神,明天才好上路。等会儿,旭哥陪你看看月亮。〃 珠子还是不张眼,却听话的张开了嘴。一小勺一小勺的粥就这样从他可爱的唇中消失了。吃了小半碗,珠子便吃不下了。替他小心的拭清了唇,又给珠子轻轻地按抚胸口,让这粥顺下去。过了半个时辰,辅衣送药上来,晨旭很有礼貌的谢了衣姐,辅衣知道他想亲自喂药,便告退了。才喂了两口药,这药苦啊,原来都是玉龙吟或者金辰鹰长长地虹饮,然后将药用内力直接逼进孩子腹中的。现在要生生吞下去,着实难为珠子了。不多时,眉头就打上了小花结了。晨旭心疼难当,他早就打听过了药的喂法,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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