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那两个穷鬼就是他的痛脚,娘娘,您何不抓住这个大做文章?〃皇后迟疑道:〃 借此挑拔他们父子间的关系是没有问题,但要置之死地只怕不可能吧?〃 〃 娘娘,置之死地未必不可。只要咱们的法子用的巧妙,照样可以。〃〃 他好歹都是三皇子,只怕不容易吧?〃 〃 娘娘,这天下最重的罪是什么?〃 〃谋逆。〃 〃 不错,只要给古云树坐实了谋逆的大罪,他便是皇子,他们母子也是死路一条。〃 〃 坐实这个罪名?只怕,只怕不行吧?〃 〃 娘娘,我们已经打听到了,古云树正和他的小情人赶来秋呈,到时候父子必有一场争执。朝臣趁机又会提出立储之事,您认为谁最帮您说话呢?〃 〃 朝中右相,皇帝的叔叔古清和。他向来主张立长立谪。〃 〃 杀了古清和,嫁祸古云树。〃 〃 这,这皇叔一死,就没有大力量帮助我了!〃 〃 您放心,邓国舅那边都是帮着咱们的,舍不得孩子,抓不住狼,咱们只有先砍掉自己的手臂,苦肉计向来都是百施百灵的。另外再假造些古云树造反的证据,不怕坐不死他。〃 〃 造反的证据,没有那么容易吧?〃 〃娘娘,你不知道吧,这金元宝和金明珠,听说是前鸿雁风家的流种,就说这些孽种不甘心失位,所以利用色相到处拉拢皇室子弟,教唆他们谋反。咱们有人在古云树底下,还是古云树的近侍,有什么事儿能瞒住咱们。〃 〃 那就多谢慎妃妹妹了,哦,对了慎妃,你肚中的孩子?〃 〃 娘娘放心,我肚子中的孩子压根就不是古素闲的,我不过是假造了落红,这个傻瓜就信了。娘娘,现在是咱们最好的时机,利用古素闲,除掉古云树,使秋呈和龙泽反目,这样您的儿子就正好登上皇位了。〃 云树接到母亲的信,知道母亲盼子心切,和宝儿兄弟日夜兼程的往回赶。不到七天,回到了秋京城。他已经过了十五岁,在皇宫外有一处静王府,先将宝儿兄弟安顿在府中,便急着进见母妃。
云妃见到儿子,眼泪便双双对对的坠落下来。母子相拥而泣,良久,云树安慰母亲道:〃 娘亲,儿子回来,母妃,您有再大的苦跟儿子说,有再大气的,往儿子身上撒。儿子与母妃苦乐与共。〃 云妃抚了抚儿子白皙的脸庞,将泪水拭去,慈祥的道:〃 没事,母妃是想你了。母妃每天都在宫里吃香喝辣,能有什么苦,什么气?树儿啊,你别听到风就是雨的,母妃好得很。〃 云树拉住了母亲的手,仔细的打量母亲,见母亲眉宇之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愁绪,心中痛极了。便怒道:〃 母妃,您不要瞒我了,父皇有久没有来您这儿了?父皇怎么可以如此待您,父皇他,他不是曾经说过,您是他的最爱么?〃 云妃微微一晒,儿子怎么如此天真,君王无情,他长在皇家,难道不知道么?云妃拉紧了树儿修长曼妙的十指道:〃 我的儿啊,当初母妃得宠的时候,这宫里有多少人恨,有多少人独守着空房弹泪儿,风水轮流转,母妃与你父皇相得十八年,也已经足够了。你适才的话,是对你父皇的大不敬,母妃只求对你父皇好,不求你父皇对母妃如何。再说长辈们的事,你一个孩儿管什么?〃 云树一怔,母妃对父皇难道真的已经爱到如此之深,只求付出不求回报么。心里顿生感动,对母妃突然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除了爱外,还有对母妃的一种敬,母妃那种超然物外的宽怀,那种忍受痛苦来成全爱人的伟大,真的让云树心胸一下子开阔起来。云树抱住母妃道:〃 是母妃,树儿错了,母妃,树儿再不说父皇的长短了。母妃放心,树儿一定孝顺您,爱您,不离开您。〃 云妃抚着爱子那丝一般轻柔的头发道:〃 儿啊,你的朋友一起来了么?〃 〃 来了,母妃,儿子过些日子接您到静王府去小住,您和他们相处一些日子,也就明白他们兄弟的为人了。他们绝对不是为了儿子的地位权势,他们是真心的对儿子好的。〃 〃 是啦,我的树儿把他们说得这般好,当娘亲的不信都不成哦!〃 云妃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三十六七岁的人,却如同小姑娘一般纯真可爱。时光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印迹,她就像一朵一点点绽开的白兰,娴雅自在的开着,开着。
云树母子说了好一会子话,云树在母妃的内殿随意观望,突然发现角桌上有两只奇怪的花瓶,里边插着桃花。这是母妃房中从来没有的瓶子,而且母亲并不爱桃花,母妃向来嫌弃桃花太过轻佻了。云树脸露疑问道:〃 母妃,这瓶子从何而来?父皇赏赐的么?〃 〃 哦,这是那位新封的慎妃送我的礼物,她说这瓶子插桃花好看,你父皇就叫人插上了。〃 云树心中很是不快,父皇知道母妃不爱桃花,却偏听那慎妃的,不是明明跟母妃过不去么?这些日子,桃花插在这儿,母妃睹花思人,必定心伤。想到这层,对母妃疼爱之心大盛,便走过去,抱起了一只瓶子道:〃 母妃,你赏了儿子,儿子把它们带回府去。〃 云妃刚想说不妥,却只见那瓶子从儿子手上啪的一声,就那么裂开了。云树大吃一惊,手一松,瓶子整个掉在地上,居然碎成了无数块。云妃着急道:〃 树儿,你如何不小心,怎么打破了?〃 云树心中疑云四起,他急道:〃 母妃,儿子并没有动手,是这瓶子自己破的,自己破的。〃 想到这里,一个极不祥的念头从心里升起,莫非,那慎妃送母妃瓶子不安好心么,要真是这样,自己可要到父皇面前折辩去。这一想,他便立抱起另一个瓶子。云妃刚想叫他放下,只听司礼太监细长的声音:〃 皇上携慎妃娘娘驾到。〃 云妃急道:〃 小祖宗,你快放下,快放下。〃 云树还来不及放,怀中的那只瓶子又豁的一声开裂了。云树正想将它放回原地去,一转身,怀中空处稍微大些,瓶子便化成了碎块直跌下来。刚好古帝君带着慎妃进来,只见云树手中还拿着碎片,地上是一地的碎瓶。
慎妃讶然惊叫道:〃 陛下,要是云妃娘娘不喜欢,送回臣妾便是了,这可是臣妾父亲生前爱物,臣妾是仰慕云贵妃才将这瓶相送的。怎么,怎么就碎了,臣妃,臣妃的父亲,在泉下,在泉下都要怪臣妃不孝了。〃 古素闲本来是欢天喜地的带着慎妃来看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的,前面这次吵架,经过慎妃这些天来的安慰,已经不放在心上。没有料到儿子居然如此气量狭窄,将慎妃送给云妃的瓶子给摔了,念儿,你在云树面前说什么,你表面上一脸不在乎,却暗地里怂恿儿子,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云树,你这般气小量狭,岂是人君当有的作为么。古素闲压住了心中的火气,冷冰冰的问道:〃 云妃,给慎妃一个解释,她年轻有不知事,得罪你之处,你只管跟朕说,如果真有不是,朕自然会责怪她。你这样做,朕很难理解。〃 云妃愕然,缓缓跪下,一时之间不知所语,她本来便不善于辩论,此时更是难以为继,只是心中伤痛,丈夫,皇上竟然怀疑她,怀疑她,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为着皇上,到头来,为了二只瓶子便怀疑她的人格。皇上,皇上,难道你不明白我的为人么?心有所想,眼睛便控制不住了,珠泪滚滚而下。
云树一见母妃哭了,父皇不问青红皂白便责问母妃,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子,什么滋味都有。便冲口而出道:〃 父皇,这瓶子,它们是自己碎的,与母妃有何相关?儿臣只抱了一抱,它们便碎开来,这,这是别人另有居心的,您不问送的人,却问母妃,儿臣,儿臣心里难受。〃 慎妃立即跪下道:〃 皇上,臣妃家中珍藏此对瓶儿,已经有百十来年了,这百十来年都不碎,如果臣妃当着您的面送给云娘娘的时候已经碎了,您自然是耳闻目睹的,您那时便会责怪臣妃。如何当时不碎,插花的时候不碎,皇子一回来便碎了。这要说是臣妃的缘故,臣妃,臣妃实在莫名其妙。〃 古素闲赶紧将她扶起道:〃 爱妃,这干卿何事。云树这个小孽障信口开河,朕会与你作主。你已经有了三个多月身孕,千万折腾不得。快起来。〃 云树气得呆住了,父皇,您,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偏心,母妃已经跪了许久,您不叫起,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进宫才多少日子。难怪,难怪书上说,帝皇天子,难有真情,原来,您先前跟母妃说过的那些话,不过是哄哄母妃的。一霎时,心疼母妃的真情枉付,恼怒自己看错了父皇,恨父皇不明事理,怨这女人挑拔离间,种种情绪在心中绞成一团,将心中的怒火越点越大。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控制自己打这个女人的冲动。
古素闲盯着他,怒道:〃 畜生,还不跪下,向慎妃道歉,虽然是两只瓶子,便你们母子伤了慎妃的心,朕让你道歉,已经最轻的惩戒了。〃 云树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跪,宁死不向那女人道歉。云妃看着越来越难以压抑怒气的皇上和怨怒难控的树儿,惊呆了。那么多年,她已经顺从惯了皇上,也一直教儿子要服从父亲,没有想到,今天,儿子却不愿意再做个乖巧的宝宝了,他像只愤怒的小老虎一样,盯着向来高高在上,在秋呈无人敢违的帝君。
云妃使劲拉儿子的裤子,边拉便道:〃 皇上,都是臣妃的错,臣妃没有教好树儿,树儿,快跪下,跪下,向你父皇认错,认啊!再不认,母妃,母妃……〃她又气又急一阵剧烈的啖咳,整个人都抖动起来。云树低头看看母妃,见她泪水已经纵横,舍不得母妃为自己担忧,双腿一曲,慢慢的跪下道:〃 父皇,儿臣知错,请父皇惩处。〃 云妃泪眼婆娑的抬眼看帝君,古素闲见她如此凄婉的样子,心中一痛,转过头去道:〃 罢了,父皇本来要给你接风的,这便免了。你回府去,把你府上那两个穷酸打发走,莫等父皇下手处置。〃
三十却道天寒好个春宝儿正坐在书房里呆翻着树哥的书,静王府的书房也如静王一般,文雅清悠,嗅嗅每本书上仿佛都留着树哥的体香,让宝儿为之心乱神醉。他慢慢将那本书端起来,贴紧了脸,就如同贴着树哥一般,纷芳氲籍,宝儿的魂魄已经出窍,早就飞到云树身上去了。他此时的样子要是让鹰或者涵看到,一定气得吐血,费尽心思培养的接班人,原来在情字面前,如此颠三倒四,忘乎所以。
明珠已经游了半个静王府了,悄悄潜进书房,见老哥失神的样子,心中偷笑。拈手拈脚进了书房,明珠溜到哥哥的坐位后面,轻轻的蒙住了哥的眼睛,故意学着云树的腔调道:〃 宝儿啊,我回来了,这半天,你有没有想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半日不见了,一秋半罗,老罗,老罗,想老罗。〃 宝儿吃了一惊,原以为真是树哥回来了,没有想到又是这个淘气东西。失望之余,极是恼火道:〃放开,别玩了,你长大了,已经是中少主了,正经点行不行?〃 明珠唔了一声道:〃 好啊,我的正经的上少主哥哥,我可是来做一件非常正经的事的。〃 〃 什么事?〃 〃 哈,咱们老爹,临行前呢,交给我一样东西,是让我送你的。〃 〃 爹送我东西,你还不赶紧拿出来,你,你要打了,胆子越来越大,要是这东西关乎咱们北渊或者龙泽的未来,你怎么耽误得起?〃 宝儿板起脸,装作成熟的长兄状训斥弟弟。
〃 哦,说得那么严重啊?可是爹说,这东西可要等你和树哥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才能交给你。所以我还要问问你,你们好得蜜加油了没有?〃 明珠摇头晃脑有恃无恐。
宝儿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粗声粗气道:〃 没有!〃 〃 没有,啊哈,小弟我就做诗把昨晚看到的情形描述出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玉手相交挽,纤腰掌中搂。树儿轻摇头,宝儿咬他口……〃 明珠还要不留口德的往下说,宝儿猛的扑上来,使劲的捂住他的嘴道:〃 你再说,真的想我打你是不是?〃 明珠呜呜道:〃 那你说,你们是不是已经是眉来眼去、搂搂抱抱、咬东咬西、私定终身啦。〃 宝儿气道:〃 你,你都知道了,却偏不放过我,你明知我不会说出口,却偏来打趣。明珠,你,你不疼哥了是不是?〃 明珠一听,连忙给哥陪不是道:〃哥,不是,珠儿是看你想得太入神了,恐怕你伤神。好了,好了,弟不搅了,弟把信给你。拆拆,看看,这信是不是关乎北渊、龙泽的大事。〃 宝儿将锦袋拆开,里面是一本厚厚的书,书面上却还有一封信,拆开一看,兄弟俩几乎晕翻。只见信上写着:爱儿元宝如晤:吾儿生性纯雅,儿之师又甚道学,儿平生所学都为宗学正典。此三者为吾儿之长,父甚喜之。但亦为吾儿之短,父甚忧之。吾儿可知,有树堪折直须折,莫待无树空嗟叹。父忧心吾儿过于内秀,不善于表达,而错过平生真爱。
吾儿当知,这真爱,不仅藏之内心,更要宣之于口,施之以行,持之以恒。为父为吾儿幸福计,为北渊未来计,龙泽未来计,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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