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他们面前。林秀颀解下了自己的腰带,在那抛上那高高的窗,他拉起了净凡的手,轻笑道:〃 凡,这辈子,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来生再给罢。〃 天快亮了,已经失了心魂的林李明被两个侍卫拖进来,他的眼前晃动着父亲的样子。侍卫们疯狂的倒拖着父亲在那个大殿里跑,那个像恶魔一样的皇帝拿着粗大的鞭子,恶狠狠的抽打父亲,血,一殿都是血,亲爱的,父亲的血,从自己眼前飞起,落到自己的身上。依稀记得父亲抖动着嘴唇说:〃 明儿,不要看,闭上眼睛,不要看。〃〃皇上,我求你,你要怎么对我都行,只求你饶了我的明儿和父母。〃〃明儿,告诉你娘亲,爹爹这一生,只爱过她一个,还没有来得及向她忏悔,爹一生最遗憾的事,莫过于此。〃 他跌进牢中的时候,只听到侍卫的怒吼:〃 你们,是怎么看人的,这对老东西死了,明天,皇上还怎么行刑?〃 李明有点醒过来了,他恐惧的抬起头,看到爷爷和奶奶那长长的白衣,突然天旋地转。他凄惨的呼叫了一声:〃 不,爷爷,奶奶,不要,不要,明明不要。〃 整个人扑倒下去。倒下去的时候,觉得有一双比自己略大一些的手,轻轻的托住了自己。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柳丝呆呆地听着古胜文的压抑着害怕的发抖的报告:〃 那一殿都是血,从下午天未黑的时候进去,到二更的时候,才,才把头砍下来。一殿都是血。把,把那身子扔进池子里的时候,那么大个池子,都红了。就叫把墙推倒了,把整个池子都填了。真是,真是太骇人了。太监还说,有个孩子,一直,一直在边上,哭得傻了……〃 不,这不是我的念哥,这是个魔鬼,念哥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来。一定是,是个魔鬼。联想到前几日,那面镜子的浓重的黑光,想到公公破奇特的中毒,柳丝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两腿一软,整个人就直直的坐了下去。珠弟,你在哪里,姐姐需要你。

明珠正抱着怀里这个不停的尖叫的孩子,从救他回来,醒了以后,他就一直尖叫,他的喉咙都破了,还是在尖叫着。

〃 爹,爹,别打我爹,别打了,救救你,救救皇上,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不要,不要,皇上,爹,爹,不能,明儿不能没有您。〃 〃 爷爷,奶奶,明明不要,不要。〃e辅衣最后给他喂了些安神的药物,明珠一直守着他睡着了,轻轻的擦去他眼角边的泪水,明珠突然无法控制自己,反手抱住了辅衣,躲在她的怀里,号陶大哭起来。林流璇是娘亲的表哥,也是就是表舅。李明是自己的表弟,血缘关系,使明珠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李明,可怜的李明,他会疯么?他哭了好久,东方镜衍站在他身边不知如何是好。等他哭好了,东方才小心的道:〃 主子,听说,林家老俩口的尸体挂着示众呢?咱们……〃 明珠冷静的道:〃 不要,衍,这是南拓家事,咱们不要伸手。我让你们去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 爷,风尊上和玉尊上都在玉风书院。〃 〃 通知风爷爷,他妹妹出事了,风爷爷好歹也要念些骨肉亲情的。〃 〃 好,主子,修林、江南他们现在正向普春和平涛去,修林说,东遥他们几个国家,正在大肆收购铁器和其他金属,海外渤泥几十个国家多重铁,趁这个机会,咱们可以大发一笔,要是能够做成这笔大生意,咱们就不必担心,手头转不开了。〃 〃 有什么顾虑?〃 〃 修林说,一是人手,最好李潮他们几个能来搭一把。二是钱,咱们手上就只有您五年前给的六百万,现在有个近五千万了。要做就一次做大了,否则,到时候叫明亦远起了疑心,就无法伸展了。〃 玉明珠慢慢的在怀里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银票,递给东方道:〃 一亿五千万两够了么?〃〃 主子,把那么些人撤进桑德兰,要近亿两的开支,这些不够。〃 玉明珠又从怀里摸出了几张契据道:〃 这是父皇偷偷赏赐给我的苦栎的祖产,连兄长都不知道,拿去买了。还有,让小米去海外的时候,回北渊一趟,这串钥匙,你拿去,到郊外我的皇庄里边,内书房有个阁子,打开了,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取了卖了。我听说,海外东罗国这几个国家特别富有,就好咱们西大陆上的古董珍器,全都拿到海外卖了。记住,在我召唤小米回来之前,让他一直在外头,别回来。这里是以后要他怎么做的策略,你拿了去。你也别再回来了。从今天起,你们就算是死了。连爹娘都不许再见了。〃 东方敬重的看了主子良久,膝盖上像有万斤重担似的跪下道:〃 主子,奴才去了,您保重。奴才相信主子一定能领导咱们大家一起站胜诸魔的。主子,奴才亲亲您的脚,从此,奴才不能侍候您了。〃 目送东方远去,明珠回首对辅衣道:〃 你准备准备,我已经和祖哥商量好了,他留在我身边,你去桑德兰宫。你可记住了,这一去,说不准年景,如果我失败了,只怕你们就死在那里头了。可是没有我的召唤,你不能出来。再也不能见你娘亲和你师傅了。辅衣,这是命令,不容你违抗。你要在那里头,根据我给你的医书,研制对付种种魔毒的法子。另外,你想一想,有没有什么东西,加到铁里头去,表面上看不出来,还以为是更锋利了,实际上,用了几次后,就会断裂的。〃 辅衣低首道:〃 奴才已经准备好了,主子,这种东西,奴才没有法子,承祖练药最精通,还要借承祖一些日子。另外,主子,如果桑德兰宫到时候真的聚集了五六百万人,光辅衣一个是不够的,奴才的两位师奶奶都在南拓,您何不一并收进来呢?〃 明珠看了看那支滴泪的红烛道:〃 可以确定了明亦远是魔主,但是万魔之首的魔祖明无心,魔肺陈硕霞,魔肝洛研光,魔肾明折首,魔胃羽芡又在何处?我怕这南拓帝君可能是诸魔之一呢?南拓好像魔气大增啊,在没有得到明亦远信任前,我可不能去动他。真是伤脑筋了。中间又夹了一个丝姐,唉,这门亲事,只怕丝姐要,要受苦了。我得先想法子安排李明这个孩子再说,最好是找到他娘亲,让他娘亲带走,也省得碍手碍脚。〃 〃 主子,明知道他可能导致您和南拓帝君的冲突,您还救他回来作甚,这,这不是拿着灭魔大业当儿戏么?〃 〃 辅衣,我,我不是块铁石,他们家只留他一个了,我,我不能见死不救。〃

五山巅地动这是出事后的第七天,君念总算开恩地来陪自己了。柳丝却觉得心理头像是千万只仙人掌 刺一样的痛苦。君念把手按在柔软的小腹上,笑咪咪道:〃 这可是咱们的小心肝儿,你要好好护着他。〃 柳丝微微一笑,君念解了衣睡下了。柳丝将头饰全都取下来,打发宫女将东西收好了。宫女偏失手将镜妆的盒子打翻了。君念刚想发作,柳丝唯恐他杀意又起,便笑盈盈的到了外殿。只见贴身宫女张大着嘴指着那只妆盒,藏在妆盒下的镜子透过盒子发出了黑光。柳丝全身都发抖了,她缓缓的捧起了盒子,慢慢向里头挪了几步,越是向内殿,那黑光就越盛。柳丝的心在无力的跳动,她捧不动盒子,盒子又一次掉在地上。一下就将她惊醒了。柳丝,将盒 子慢慢的盖上。没有疑问了,魔首就是君念,就是他。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殿内君念不满的哼了一声道:〃 丝儿,怎么去了那么久,这些宫女要是如此不会办事,就交嬷嬷处理便是,你何必再上心。〃 柳丝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是清河柳家的女儿,我的娘亲是龙泽的青龙殿主忠勇亲王,我的父亲是北渊的议政大臣慕仁亲王,我是将门之后,丝儿,拿出勇气来。你是玉龙吟,龙神陛下的最疼爱的孙女儿,不要作平常小儿女之态。想到这里,柳丝平静地道:〃 陛下稍等,我的发有些乱了,我再理上一理。〃 清晨,君念早就不见了。一个大白天,见不到自己那两个贴身侍卫,说是被皇上叫去办差了,要等吃晚饭才回来。柳丝寝食难安的等到晚饭,总算两个侍卫回转,好像累得很,说是皇上怕再有刺客,所以要所有的侍卫都去受训。

柳丝顾不得上下尊卑了,掀了帘子对宁则平道:〃 宁侍卫,你赶紧去找我珠弟,这里是出宫的牌子。你出了宫,叫珠弟,不必到皇宫来,到宫外的西山子云阁等我。〃 宁则平看到美丽得不着人烟的皇后,急得一张俏脸通红,也知道大事不好,便急急忙忙出宫找明珠殿下去了。

柳丝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宫女道:〃 什么事儿,本后也不说了,你们自去罢,千万别抛头露面的,找个地方,自己过日子去。〃 说罢,叫两个宫女到医所去通知两位大夫,赶紧管自己离去,皇后已经出宫,准备回龙泽去了。

柳丝只带着古胜文,趁着君念还没有派人来,急急忙忙的身着西山的方向去了。她只求着明珠赶紧来接她。宁则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公主如此害怕,他赶不拼了命的找人?飞似的到了皇子的客殿,那些太监禀告说,明珠皇子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上哪里了?

宁则平不知如何是好,拉着太监们问了半天,总算有个太监想起来了,他说:〃 哎哟,这明珠皇子说,他要是不回来,要是咱们皇上皇后找他,就到龙泽在南拓的别宫去看看。〃 宁则平又气又急,只好要了匹快马向别宫而去。他这头出宫,那头太监已经火速把消息传给了君念。君念冷笑一声,那只手突然暴长,将那太监活活的掐死了。他站起来,挥了挥视袖子,轻声笑道:〃 看来,咱们这小皇后要有动作了,咱们就去瞧瞧她要做什么?〃 明珠却不知道这里边已经发生了大事,他一直在菜市场左右转。市场外边都是看尸体,骂声不绝的南拓人。君耿星是仁爱的君主,深得南拓民心,如今太上皇遇害,这刺客居然是不知感恩的林家,大家当然要唾弃了。明珠眼尖,就看到人群里,有个俊俏的青年,他的脸色奇怪的变化,一会儿是极兴奋,一会儿却又露出伤心的神气,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却又偷偷的抹泪水。明珠见他慢慢退出去,便在身后跟着,那青年进了一条巷子,明珠看看左右无人,轻声道:〃 李姑娘,请留步。〃 那俊俏青年一怔,回首看着身后那个戴着帽子,将脸遮得低低的人。那人道:〃 李姑娘,不管如何,虎毒不食子,您儿子现在在我手中,不管您和林家有多大的仇,这,这李明还是您的儿子。〃 俊俏青年,脸上初是一喜,转眼却又沉下脸道:〃 我凭什么信你的话,说不定是个陷阱也未可知。〃 明珠低声道:〃 李姑娘,当初您身怀六甲,无路可走,有一位叫吴事的老爷爷护您周全,我,我是他的后人。〃 李洁琼本来知道林家被灭门,是想到告祭自己的双亲的。当年她被逼委身于林流璇,以身侍仇,实在是为了报家门被灭的血海深仇的。林流璇对她真的是百般的温存,信任得很,好多事情都跟她商量,所以她才有机会向昊轩告密,使林家父子差点受灭顶之灾。从那以后,她便离开了昊轩,生下孩子后,将孩子寄在别人家里,后来听说君耿星在找林家后人,便又将孩子送回给了林流璇。

她对林流璇的感情很是复杂,一面,林家是大仇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另一面,这林流璇实是平生最爱自己之人,若不是这仇比海深,能与林流璇相伴,亦是幸事。知道林流璇已死,心中既喜又痛,一会儿是高兴,一会儿却又是悲痛欲狂。原想着,从此找个庙了了残生,也算是为林流璇守节,对得起他的一番情谊,却没有想到,无意中碰到了一个少年,告诉她儿子还活着。尽管十一年没有抚育过儿子,但是骨肉天性,如何能不喜。

她喜出望外的跟着明珠到了隐身之所,明珠将帽子摘下。李洁琼见这少年是平生未见的绝色,不禁一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明珠脸露歉意道:〃 李姑娘,您,您呆会儿,别太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谁都不想这样的。〃 李洁琼已经流下泪来,她哽咽道:〃 我的明儿在哪里,他,他一定受苦了。〃 明珠咳嗽了两声,苦笑道:〃 李姑娘,您,您自己进去罢。〃 李洁琼推门进去,只听见如小兽般的喘息声,定睛看去,只见房间全都遮上了布,几乎都是黑的。那床上缩着一个孩子,李洁琼,向前两步,那孩子听到声音,嗓音完全嘶哑的厉叫道:〃 不要,不要杀我爹爹,求求陛下,不要杀我爹爹。〃〃〃 爷爷,奶奶,不要,不要,明明不要啊。〃 李洁琼呆呆的看着,良久良久,她慢慢的伸出手去,泪流如注,却不敢发出声音来。好一会儿,才抖动嘴唇道:〃 明明,不怕,是妈妈,是妈妈,过来,不怕。〃 孩子根本不理他,睁着凄苍的眼睛,惨白削瘦的小脸全都是绝望,他的头发全都是乱的,十指全都磨出了血,嘴唇上是一道道深深的牙印。李洁琼软跪了下去,天啊,她的明明受了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