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再不情愿,这消息还是要传向龙泽三国的,要这三国派人来出席葬礼啊。南拓派出日行三千里的军用快马,赶赴龙泽报丧。明珠不敢想像龙泽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攸舅,涔叔会怎样。当来的,总是要来的。
风凝听到通传,说南拓使者一身孝服,要求快马入龙泽,心中已觉不祥。起初还以为是南拓什么上了寿数的亲王亡故,两国交好,所以便请龙泽参加丧仪,所以并未让其他的长老殿主一起来听议,毕竟龙泽亲贵们今天晚上都要到忠勇亲王府参加晚宴,这坏消息,还是不要在喜事上传开的好。风凝想着知道消息,派几个要人去就是了,免得大家传说不清的。
使者还未到,他在内殿换衣服,鹰还懒洋洋的躺在床上。风凝拧了拧他那俊挺的鼻子道:〃 好啦,起来罢,都三十九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要哄你么?今晚说好了要去涔哥那里,君无戏言,就为这宴席,涔哥差点儿就累病了呢?〃 鹰微微一笑,挑了挑剑眉道:〃 正是,等着小狐狸来花言巧语,要不然,我可找小涔涔去了,风攸那家伙,一点儿都不知道嫩柳要怜惜,一味的横冲直撞,可不得我这二哥好好疼疼么?〃 风凝啐了他一口,鹰趁势将爱人的腰搂住了,将头深深的埋进了爱人的怀里道:〃 片刻都舍不得离你,且等一等,让二哥陪着你接待使者。哼,天知道君耿星,趁着传消息的机会又弄什么玄虚,我可不放心得很。〃 风凝恨他风言风语,便在他的手上使劲的拧了一把。鹰夸张的大叫一声,将爱人扯倒,趁势,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亲,还未等爱人发怒,已经大笑着腾空而已,不过转瞬之间,已经穿戴好了。风凝还要气恼,这鹰却温柔款款的揽住他的腰道:〃 罢嘛,现在要接见使者,等见完了,任我的爱人惩罚,可好?〃 夫妻俩在内殿打情骂俏了一会,便携手出殿,南拓使者已经到了,他跪在殿中已经泣不成声。风凝问他,他也不答话,三个使者只是哭。风凝接过国书,缓缓将这黑纱撕开,将里面的白信取出来,他一面看,一面双手开始发抖。金辰鹰见他脸色惨变,刚想问话,却见爱人突然身子向椅子下滑去,竟然哇的一声吐出几口血来,张了张口,未叫出来,就晕去了。金辰鹰惊骇莫名,一把抱住爱人,另一手接过国书来看。起初还以为是君耿星或者是玉冰儿横遭不幸,一看这信,金辰鹰立时就呆住了。旁边的侍卫们见主子不但不叫传太医,反倒脸色一下子惨白,嘴唇轻轻的抖动,都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帕尔顿过来道:〃 主子,凝主子吐血了,奴才赶紧传太医,好不好?〃 金辰鹰深深的地吸了一口气道:〃 你去请太医过来,李憬,去中泽宫,有请中泽主和辰后。〃 李憬也不敢问,带着四个一等侍卫向中泽宫飞奔。金辰鹰将爱人扶好了,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道:〃 凝儿,生离死别,也是人之常情,你,你莫要太伤了。〃 风凝已经醒了,他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胸口,一张脸已经铁青了,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觉得一口血痰就堵在自己胸口,想叫,已经无力再叫,只是浑身发抖。
金辰鹰叹了口气,一边缓缓的运起龙神功给爱人宽气,一边却流下泪来。好一会儿,风凝终于哭出来道:〃 这亲事,这亲事我本来就不同意的,大老远的去,还不到一年,就,就……〃 金辰鹰的泪水越滚越快,不一会儿已经连成了线,他沉声道:〃 凝儿,现在只有等明珠儿回话了,到底是怎么了,他不照看着丝儿?〃 风凝清醒过来了,他猛地从鹰怀里坐起道:〃 我,我这就去南拓,问问明珠去,他在做什么,明明知道仙俨教要不轨,却还不护着丝儿,他,他这龙神传人有甚么用处?
他这话刚落下,风涵夫妻进殿,瞧见弟弟脸上的疯狂样儿,风涵急急扣住他道:〃 凝儿,是君大哥还是玉哥出事了?你别这样,伤着自己,娘亲知道了,不更心疼了么?〃 辰鹰摇头,将信递给风涵,风涵接过信,霜辰也俯过身来看。那信不过羽毛般重,风涵却像接了亿万担子一般,那信居然就飘到了地上。好一会儿,风涵软瘫在玉座上,起不来了。风凝慢慢的坐在他脚边,就趴在哥的脚上痛哭起来,这是他们玉家正枝六十年来,唯一的女孩儿啊,居然活不到十九就去了,一大群白发人,送这黑发人么?如何去柳家,如何跟舅舅他们说去。
忠勇亲王府的晚宴丰盛极了,门前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龙泽二百三十六家显贵,要不就是爷亲自来,要不也派了掌家的世子来。王府的地位,那是用不着提,这是泽主以下第一家。己故老亲王是龙尊上的姨夫,老亲王是泽主表兄兼救命恩人,亲王不仅是龙泽水战元帅,还曾经牺牲自己,换回了当时的中少主今天的中泽主,他还是三位泽主的结义兄弟。慕仁亲王,二位泽主实际上的大哥。这份亲,谁家比得上。再加上忠勇王爷不仅是治军有道,理财也有道,若大龙泽柳家,近五万族人,兴旺发达,家业之旺盛,只怕在龙泽也是仅次于泽主家的。更让柳家人骄傲的是,如今天下第三大国的皇后,可是他们柳家的公主儿啊,你去找找,这天下还找得出第三家来?
最难得是忠勇涔王爷的恭良温和的性子,柳家虽然位极人臣,可王爷没有半分儿骄横之气,一直恭恭敬敬侍上,勤勤恳恳办差,从来没有出过半点差儿。这么样的身份,每天晨练,他青龙殿主一定率领青龙殿的兄弟第一个到。泽主有令召唤,也必定首发,从不找借口推搪。皓珠公主嫁去南拓,南拓太子来下礼的时候,要行子婿之礼,叫两位亲王爷一力挡住。不但不受这份礼,还以太子之礼侍候。柳家的两位小王子,那也是龙尊上的孙子,听说两位尊上曾经亲传武功,疼爱之极。可是忠勇亲王管事极严格,五年前,在学堂,柳承明世子打了几个同学,还和老师顶嘴,这忠勇王爷和慕仁王爷,亲自上学堂给老师赔礼,还将板子亲手递给老师,让老师当着他们的面,将世子狠狠的打了一顿。柳家族大,有族人和其他族人起冲突的,王爷必让族人相让,宁可自己贴着族人,也不叫自己族人欺侮龙泽的百姓和其他贵族之家。
以前老王爷当家的时候,老王爷是纵性惯了,族人和他一起战场拼杀,所以很护着自己的族人。涔王爷当家,第一件事,就是重修族规,把龙泽律法作为泽规的典范,除此之处,还在族规中严厉约束族人,不许族人借势压人,更不许族人做出有损家国天下的事情。王爷是说到做到,王爷的一个远房堂侄儿受不了军中服役的苦,偷偷逃回来,叫王爷亲自送到衙门去处置了。承明承绪两位小世子,爷爷们疼爱的厉害,不想叫太早从军。涔王爷硬顶着,把两个小子送到天机军下,从士兵做起。有一回,承绪世子违了军纪,西暮珠王爷还想护着,叫涔爷说了几句,最后,照打了二百军棍。您说,这样的爷儿,能不叫族人敬重,叫三位泽主敬爱么?
今天,虽然不是龙泽什么大日子,可却是忠勇王府两位小世子十二岁的佳辰。七天前三位泽主已经赏了重宝出来,还说今天泽主要亲来贺两位小侄儿。本来柳涔只想小小的庆庆便得了,可是泽主要来,知道这事儿的亲王国公和其他诸显贵都要来贺。柳涔开始是婉拒了,还劝三位泽主,何须上门亲来,不过是两个小孩儿,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可是风涵兄弟说:〃 涔哥啊,在龙泽十二岁便过了童日,从此就是少年,怎么能不好好过呢?娘亲和爹爹虽然不能亲来,可早就写了信过来,明珠他们是孙子,明儿绪儿也是孙子,怎能厚此薄彼呢?莫不成,堂堂的忠勇王府日子吃紧,办不起这酒宴。若办不起,也不为难,全由咱们兄弟包了。〃柳涔只得推家里道:〃 泽主,只怕家里老人家们也不同意,不过小孩儿,太隆重,老人家们也不乐见,我,我还是回去请问了才好。〃 风涵知道那位唯一的舅舅最爱面子,只怕柳涔不让办,他还吵着要呢,便笑吟吟的点头,也不驳回。柳涔回家还未提这事,柳熙阳已经兴兴叨叨的先提出来了:〃 明儿绪儿再过七天,十二岁了,旭太子十二岁那年,请了各国一万多佳宾呢?宝太子和珠皇子也是请了近万人来贺的。咱们不敢跟他们比肩,降上个七八等的,好歹请些亲贵世家的人来,你们看如何?〃 风攸最不敢得罪就是这老丈人,他说一,必然是附和着说一,倒是柳涔性格爱静,和爹总是有矛盾。所以柳熙阳现在反倒和风攸最合得来了,两个人都是大刺刺的挥洒个性。柳熙阳一开口,风攸连连点头。
柳涔皱眉头道:〃 爹,这钱花在这儿,咱们不如多捐些给平民医院和孤老所,多收留些可怜人,做些实事,有多好呢?他们俩还小呢,用不着排场。再说,让他们俩这样弄惯了,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照儿子想来,咱们府上,自己贺了便罢了。〃 结果柳熙阳还没有说话,顾惜言率先否决:〃 不成,他们德亲王府,还不是过童日呢,八岁的好日子,二百三十多家显贵可都去了,你不也和攸儿去了么?毅亲王府,童日那天,泽主陛下虽然未亲到,可是派了旭太子去。诚亲王府,是宝太子去的。礼亲王府是宝太子和明珠皇子同去。这咱们,还比不上他们么?白白叫爹娘让人家看笑话。〃 柳涔柔声道:〃 娘亲,比这种排场,没有什么意思,咱们好好为孩子们做点事儿,就算咱们龙泽日子好过了,可是您看,周围那些个小国,很多日子很艰难呢?就说黑水国吧,连年洪水,百姓都要饿死了。依儿子之见,不如将这钱省下来,叫他们自己给黑水国捐去?让他们从小学着怎样爱人,不是更好么?〃 柳熙阳一挑长黑的月眉道:〃 你又舍不得钱,咱们家你管着,咱们也不来揭你的帐儿,可听说,龙泽除了泽主外,就咱们家日子最好过,年年是三百多万两银子的结余。这钱,都哪里去了?难怪呢?上次西帝凡那只乌鸦见到我就说‘老柳,你们家那中柳是不是得了钱痨了,就你们家的排场,连个子爵都排不上。’ 这会儿,我不管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老脸呢?你不出钱是不是?我出,我这点老本,还够他们兄弟吃喝的。〃 柳涔气结,风攸拿脚偷偷踢他,柳涔不理他,摔手道:〃 那就你们办去,我不管了。〃 柳熙阳拍桌子的爱好又叫柳涔挑起来,一掌下去,玉桌子立马又裂成八块,老柳跳着脚骂:〃 你了不起,老子叫你办点事儿,你给老子充大爷。我的柳大爷,没了你,老子还办不成事了么?大管家,叫家里几个管家全给我过来,就这七天,给我办个盛宴出来。到时候,就偏不请你,叫你一个人喝西北风。〃 说完,那长须修眉皆乍,一双虎目撑得老大,倒要将眼珠子鼓出来一般。
柳涔哭笑不得,风攸连忙陪笑道:〃 爹,您别气坏身子,要是气坏了,这七天后的好日子,没有您,多扫孩子们的兴啊。您最疼他们俩了不是?〃 一边吓得不敢出声的柳承明兄弟也乖巧的抱住爷爷的腰道:〃 好爷爷,不生气,您气坏身子,咱们可要难过的,咱们宁可不过童日,也不叫您气坏身子。〃 风攸转过脸一边对柳涔做鬼脸,一边道:〃 涔,爹娘也是疼爱孩子们的意思,这不也就是十二年过一会儿么?你这当娘亲要是不上心,儿子们心里头也不好受,还以为咱们不疼爱他们呢?〃 顾惜言也气哼哼道:〃 哼,熙阳,你算是那根葱,儿子是他的,他自己还不当回事,咱们操碎了心,这些年给他把孩子带大了,人老了,自然不值钱了。你也不瞧瞧自己,早就在儿子面前没有份位了,还在这里拿腔拿调,叫我说,改明儿,咱们老俩口子,找个地方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柳熙阳一听爱人这话,还真连声叹气,手趁势一抹,就作掉老泪状,似乎柳涔是大不孝了。说实在的,他们夫妻都不到七十,再加上内功精淳,望上去,不过三十许人,年青的很。做出这种样子,明摆着,便是逼柳涔了。
柳涔长长出了口气,无可奈何,双膝跪下道:〃 爹娘,是儿子不体会爹娘的心思,儿子不孝,请爹娘责罚。〃 〃 责罚,谁敢罚你啊?连叫办个酒席都叫不动,还敢罚?〃 柳涔头大,只好让步道:〃 好罢,儿子来办,不过也就只请泽内的显贵,龙燕、北渊的世家就不请了,另外排场不能超过毅亲王府的。〃 〃 那怎么成,人家王府是太子去,咱们是泽主皇帝陛下亲自来,档次当然要高一格了。〃 顾惜言得意道。
〃 娘亲,树大招风,儿子还请娘亲三思。咱们爱孩子不假,可是不能太过了。爹娘,你们都晓得月盈则虚的道理,儿子不敢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儿,儿子坚持这一点,不可逾矩。否则,儿子决不答应。〃 顾惜言还要争,柳熙阳一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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