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战神







永仁帝摇摇头:“这也怪不得你,不必自责。”他沉吟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道,“前线战事虽然刚刚取得大胜,但魔人主力犹在,依旧盘踞关外,觊觎九州,并且还派人入神州盗取九鼎,偏偏这个时候昊天盟却又闹得甚是嚣张,而南疆……外忧内患,我大夏的形势可是前所未有的严峻啊!”

反正吹牛不上税,谈宝儿将胸口拍得空响道:“皇上放心,一切包在小子身上!老子一定将魔人赶回他姥姥家喝洗脚水去,什么昊天盟昊地盟的,全让他们乖乖地向皇上投降,等皇上打他们屁股就是!”

永仁帝之前曾听楚天雄说谈容满腹诗书,万料不到他言语粗俗至此,不禁莞尔:“嗬,有趣,你说话真是有趣!好,就让魔人都回家喝他姥姥的洗脚水,昊天盟的人都来让朕打屁股,不过千万记得叫他们把屁股洗干净,免得弄脏了朕的鞭子,哈哈!”

谈宝儿受到称赞,便放开怀抱,更加妙语如珠,只听得永仁帝放声大笑,龙颜大悦。一老一少两个恶棍,竟渐渐忘记了君臣之分,大有一见如故之势。

车外众大臣听他两人如此投机,都是又羡又妒,唯有张浪、范成大和何时了三人是暗暗叫苦,心中各自转着心思,思索如何应对谈容秋后算账。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队伍进了京城,来到皇宫前。御辇停下,有两名太监撑开丈宽的大伞,众大臣在车外跪倒,齐声道:“恭请皇上移驾!”

永仁帝挽着谈宝儿的手下了马车。谈宝儿眼见众大臣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手边明明有伞,却不敢撑,一个个淋得像落汤鸡,而自己却在皇帝身边,有大伞遮盖,心中说不出的得意,只是飘飘然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今日种种荣宠,本该都是谈容的,自己受了,总有种做贼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弟承兄业的理所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讲,脸皮厚实在是一个不错的优点。

永仁帝挥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笑道:“这次求雨成功,诸位爱卿皆有功劳,回头我会叫礼部赏赐!好了,大家就送到这里吧,除开太师和国师,大家都回去吧!”说完话,他眨眨眼睛,朝谈宝儿笑笑,转身进宫门去了。国师和太师两人紧步相随。

谈宝儿见永仁帝最后一笑很是暧昧,暗自发毛,正自胡思乱想,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抓住,耳边响起一个激动的声音道:“容儿,你……你终于回来了!伯父……伯父真是高兴啊!”

回过头去,一把雨伞下,一名大胡子一脸激动,正是当朝户部尚书楚天雄,谈宝儿此行的主要目标。

谈宝儿心说:“你又不是现在才看到我,这会还在激动个什么?”口中却也激动道:“是是……伯父,容儿回来了!”

“来来,先到伯父府上,让伯父好好看看你!两年多不见,你可真是成熟多了……”楚天雄说着话,不由分说抓起谈宝儿的胳膊就朝一驾马车前拉。

上了车,马蹄声起,车轮滚动,一路向东。楚天雄开始热情地与谈宝儿攀谈,但话题无非是伯父每天想你几十遍,你在前线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之类。谈宝儿反问的则是,伯父您老人家是否老当益壮什么时候娶第七房姨太太之类的无聊废话,也不必一一细说。

穿街过户,走了一阵,不多时来到楚府。

下得车来,瓢泼似的大雨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雨后初霁,一轮艳阳当空高照,两条彩虹经空下,水气衬托得一座巨大的府邸高大雄伟,里面亭台楼阁云雾缭绕,一如仙境。

楚天雄亲热地挽着谈宝儿的手,进了旁边有一对威猛石狮的朱漆大门。进门之后,谈宝儿才知道为何当日范成大要将自己当做土包子。且不说眼前亭台楼阁的华丽,小桥流水的精致,光是那铺地的细碎鹅卵石颗颗小如珍珠,亮如玉石,就已比倚月楼的境界高出不少。高官之家,果然是非寻常可比!

走出不远,一名管家模样的老年人迎了上来:“老爷,您回来了?哎呀!这位不是容少爷吗?”谈宝儿自不认得眼前这人,正不知如何应对,楚天雄却大笑道:“没错!正是我侄儿谈容回来了。福伯啊,快去准备酒席,老爷我今天要和我们的抗魔大英雄好好地喝几杯!对了,快去叫小姐到客厅来,就说她每天念叨的容哥哥回来看兰妹了!哈哈!”

容哥哥?兰妹?谈宝儿暗自全身一阵鸡皮疙瘩,心说看不出老大一副斯文模样,原来也是这样个肉麻的家伙。

福伯道:“老爷你莫非忘了?小姐去水月庵进香去了,要晚上才回。”

“哎哟!还真给忘了!”楚天雄一拍脑袋,随即挥挥手,“那好,你先去准备酒席吧!”

“是!”福伯答应着去了。

谈宝儿微觉失望,他的计划是一会见到楚远兰后,就向楚天雄退婚,并不打算在楚府久留,现在看来这京城四大美人之一是无缘相见了。

见福伯离开,楚天雄带着谈宝儿穿廊走阁,不时来到客厅。走进厅去,自有下人送上香茶点心。两人落座,开始继续闲聊。

细细问了一下当日龙州战事,楚天雄感慨道:“容儿,我与你父乃是多年知交,他虽是一介书生,但一心想复故土。两年前你父母先后去世,你选择投笔从戎,如今建立大功回朝,他们在天有灵,想来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谈宝儿自不知谈容父母之事,心中又想着如何措辞退婚,闻言唯有唯唯诺诺,敷衍了事。

又说了一阵废话,楚天雄道:“容儿啊,你未回来之前,皇上曾向我提过,他会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接替司徒崛的龙州总督之职,另外一个是禁军三营之一的金翎营统领。伯父以为,你父母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能选择龙州总督,带领大军驱除魔人,还我河山!不知你以为如何?”

还让老子去和魔人打?谈宝儿吓了一跳。在未和魔人相遇之前,他整日做梦要上前线杀敌,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但这一路上的风声鹤唳,好几次小命不保的香艳经历,却让他颇有畏惧,好在他扮演谈容的时间也快到尽头了,当即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神色道:“伯父所言甚是,男子汉就该为国为民,血战沙场,马皮包着尸体,看待死亡就像回家……”他依稀记得最后两句话是两个很有豪气的成语,但临头却又不会说了。

楚天雄大笑道:“对对对,大丈夫正该扬威战场,伯父果然没有看错人!不过视死如归就可以,别真的马革裹尸就好,我可不想兰儿守寡!”

谈宝儿心头奇怪:“阳痿战场?一到战场就阳痿,老家伙说话怎么这么没有水平!”但此时他无暇关心这些旁枝末节,而是试探道:“兰儿美如天仙,又冰雪聪明,善解人意,能娶到她自是任何一个男人的福气,不过……不过伯父,你没有真的已将她嫁到我家里了吧?”

“怎么会?你以为楚伯父真是那么混账的人吗?”楚天雄哈哈大笑,“那是我催你早日回京,才故意那么写信的。你家中府邸年久失修,已不成样子,皇上命人拆了给你重修,东西搬到了我府上,而你家中仆役我也替你遣散了,你家都没有了,怎么成亲?再说你人都未到,兰儿和谁……对了,计算日子,你半月之前就该到了,怎么直拖到今日?”

谈宝儿心中一块石头放下,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这个路上被人闹着要打要杀的,到京城的时候,又不小心去天牢观光了一下,耽搁了几天!”说着将从离开卧龙镇之后,一直到自己出现在乱云山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当然其中自己和谈容的身份是彻底合而为一,至于若儿、屠龙子和昊天盟少盟主诸事也和之前与和永仁帝说时一样是省略不提。

楚天雄听得怒发冲冠,重重一掌拍在茶几上,恨声道:“魔人好大的胆子,万里追杀我大夏将军不说,竟还敢潜入京城偷取九鼎,当真是欺我神州无人吗?还有范张两人,仗着父母荫庇,一贯的为非作歹,这次竟敢连朝廷命官也敢随便送进天牢,还有何时了……不行不行,老子这就得进宫见驾!”

谈宝儿忙道:“不用了伯父,刚刚回城的时候,皇上已经都知道了。他说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的,您就放心吧!”

“这样就好!”楚天雄这冲动中年这才情绪缓和。

说话间,福伯走进来说酒菜准备好了,楚天雄当即带着谈宝儿去饭厅。谈宝儿自昨夜开始便没吃过东西,正是饿的时候,当即决定吃饱饭再谈退婚不迟。

不想楚大胡子热情奔放至极,吃饭时候,弃酒杯酒碗不用,直接抱着十斤重的酒坛就是一顿猛灌。谈宝儿暗自叫苦,却不好失了礼数,也是舍命陪君子。楚天雄酒量之豪,实是惊人至于极,谈宝儿虽有个虚怀若谷的酒肚,但最后却还是比大胡子先变成了一摊软泥。

迷迷糊糊中,谈宝儿被人架着进了一间卧房,此后昏昏沉沉,梦回无名玉洞,不断踏圆,练习一气化千雷,洞里雷声隆隆,电光纵横……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灯火通明,推开天窗,窗外明月如盘,满天星斗,蛩虫四鸣,却已是暮色深沉——这一睡竟又是整整一个下午。

被夜风一激,谈宝儿残酒尽散,精神一振。回头打量一下,却见这间房虽是客房,布置却异常华丽。大理石铺地,红木家具,锦账里虽是草席,但那草却散发着一种淡淡幽香,想来也非凡品。

此外屋子里的灯火并不昏黄,反是洁白如月,却是点了水晶风灯。这种灯的外罩是由水晶制成,而里面燃烧的也不是寻常灯油,而是南疆进贡的灯玉石,无烟无味,水火难侵。谈宝儿以前只听人说过这种灯,却并未亲见,此时见了一面叹为观止,一面却是欷殻Р灰眩赫庋笾遥粗站亢妥约喊氲愎叵狄参蓿畛倜髟纾约禾胬洗笸嘶橹螅阋肟饫铮泄γ僖还笕倩冀胱约悍值姥镲稹?br />
正暗自叹息,谈宝儿忽然听见一阵清脆悠扬之声,定神看去,却是夜风入户,吹得屋里锦账边所挂的风铃鸣响。

抬步走过去,却见那风铃竟呈粉红色,上面更是缠了淡黄色的丝绦,谈宝儿不由笑道:“这是谁做的风铃,这么重的娘们气?”他话音方落,忽听门外一个珠玉落盘般的悦耳女声嗔道:“容哥哥,你又在背后说人家什么坏话了?”

话音落时,听门外环佩叮当声响,门咯吱一声轻响,谈宝儿但觉一阵奇香扑鼻,忙转头望去,却见一名年轻女郎推门走进房来。他一双眼睛便再也移动不开,一时只觉人在云端,忘记了今昔是何年!

眼前这女郎长发如瀑,淡黄长裙,环佩戴饰,无一处不妙;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无一态不美,谈宝儿并非口拙之人,但此时却偏偏如当日见到若儿和谢轻眉一样,根本找不到一个词来说出她们的妙处。

这女郎自然只能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观海云远中的“远”,楚天雄的独女楚远兰了!

随着楚远兰进来的还有楚天雄,老家伙现在神采奕奕,冲谈宝儿笑道:“兰儿之前来看过你,见你睡着了便没有吵你,却又急切想见到你,所以在屋里放了个自己做的风铃,说你一推窗铃就会响,她就好来看你……”

“爹!你说这些做什么?”被楚远兰假嗔着打断楚天雄的话,冲谈宝儿道,“容哥哥,这是醒酒汤,你先喝一碗吧!”

“哦,谢……谢谢!”谈宝儿这才发现楚远兰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那浓烈的香气正是从这里发出,忙双手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只觉清香满口,神清气爽。

喝完汤,有丫鬟将汤碗带走,三人在屋中一张圆桌上坐了下来。楚天雄看看楚远兰,又看看谈宝儿,满意微笑道:“容儿啊,如今兰儿也在了,你们的事我想可以和你谈谈了……”

谈宝儿听他说到重点,当即便要提出拒婚之事,但刚要开口,眼神却碰到楚远兰一双如水明眸,只觉伊人眼中竟似有万千柔丝,丝丝落在自己身上,仿如蜜糖之线,将全身捆得酥酥软软,一时间竟是连开口的力气也无。

却听楚天雄续道:“这门亲事虽然是指腹为婚,但你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可说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你的人品才学我也是知之甚深,兰儿嫁给你,我是相当放心的。刚才下午时候皇上遣人来说你的新府邸已经完工,我替你新买了许多仆役,而嫁妆迎娶等一切事宜你未到之前我已准备妥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明日就让你两人成亲吧!”

“明天?”谈宝儿吓了一大跳,这冲动中年未免也有些太急了吧!

“明天太迟了?那今晚也是可以的啊!酒席、彩礼都是早准备好的,我这就叫人去找媒人、轿夫,改发喜帖……”楚天雄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去张罗。

“爹!你不要乱来啦,容哥哥不是那个意思!”楚远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忙一把将父亲拉住,“哪有你这么急着嫁女儿的?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