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战神

谢轻眉但笑不语，端起茶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光看着谈宝儿。谈宝儿被她看得发毛，沉着脸喝道：“再看！再看，小心老子将你就地正法！”

谢轻眉轻轻抿了口茶，很是优雅地笑道：“好，好，我不看就是，只不过，你若再不动手，你的好兄弟可就要挂了！”

“啊！什么？”谈宝儿呆了一下，慌忙朝无法看去，却见这小子依旧和古三同诸人斗得开心，只是全身都已经红光暴涨，不由大吃一惊，叫道：“无法快回来！”

但无法却似对此完全没有察觉，只是哈哈大笑道：“老大你和眉嫂子多亲热会，我再玩一会就过来！”说时念力再次注入河水之中，便要带动水流上冲，头脑里猛然一阵针扎似的剧痛，不由抱头惨叫，恰在此时，古三同一刀正好砍来，落到大腿上，顿时带起一片血雾，但古三同却也连人带刀被无法身上的红光反震开去十丈之遥。

谈宝儿急忙飞身去救。但这时候空中那几百受尽虐待的昊天盟弟子没有了水流冲击，如陨石一样一起掉了下来。这些人之前已被无法耍得很惨，早已有些晕头转向，一得自由，也不分敌人是谁，朝着谈宝儿就猛地扑了过来。

谈宝儿那个火啊，大喝道：“找死！一气化千雷！”十指颤动间，十道金色闪电脱手飞出。每一道闪电离指之后，却如烟花一般绽放，再次分出十道更细小的闪电，好似一条条金蛇，朝着半空中的昊天盟众疾射过去。

昊天盟众人几曾见过如此恐怖得可以操控闪电的人，大骇下只能本能地挥刀剑去挡，但这一气化千雷可不比无法射出的水珠，刀剑才一碰到，纷纷被闪电的巨大能量所击穿。而铸刀剑的金铁更是最佳导体，偶有宝刀宝剑没有被闪电击穿的，电力却顺着刀剑进入了持有者的身体。

一时惨叫悲鸣声不绝，血雨纷飞。

上百条金蛇狂舞之后，便有上百条昊天盟好汉的性命被夺走，尸体无一例外地落到了小船之外。其余昊天盟众见了心胆俱裂，慌忙在空中狼狈转身，堪堪在要碰到谈宝儿这个煞神的时候，主动选择掉到水里。

谈宝儿又惊又喜，他本意是用闪电将这些人击退，却没有想到经过小三的指导之后，这一气化千雷的威力竟然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从今之后，只怕再也不用怕围攻了。他正高兴，却忽然听见一声巨吼，眼前红光大作，惊醒过来，朝无法看去，顿时呆在当场。

月光之下，无法抬头望天，脸上的抹布已不知何时不见，一张脸扭曲变形，双目变得如同火色的琉璃，最让人不可置信的却是，在短短一瞬间里，他的两肋竟然生出了一对巨大的火翼！之所以说是火翼，是因为这一对翅膀，形状像蝶翼，却完全由血色的烈火所包围，根本看不透里边是由什么东西组成。

谈宝儿和昊天盟众人正自惊愕，无法却仰天一声长嘶，双翼扇动，立时地，无数点拳头大小的血色焰火，像流星雨一样，从翅膀间倾泻而出，眨眼间笼罩了方圆百丈之内。

谈宝儿、古三同和谢轻眉三人都是大惊失色，慌忙展开轻身之术，朝后飞退，以最快的速度脱出火雨包围。

火雨落到水面上却并不熄灭，而是熊熊燃烧起来，火焰腾起十丈之高，好似天河中的不是水而是油。眨眼间的工夫，河面上热气腾腾，水泡咕咕响，方圆百丈之内的河水竟好似被煮沸了一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来不及逃脱的昊天盟众和各种各样的鱼虾水产一起，翻着白眼，被煮成了一锅好汤。

谢轻眉脸色大变，翻江煮海这种事以前只在神话中听人说过，万万料不到竟有机会亲眼目睹。谈宝儿则早已是脸色惨白，心说丫丫个呸的，连水都能当油烧，这只怕少说也要一百张燎原符才能办到吧？

不时刮起大风，火借风势，烧起昊天盟众人驾来的那百多条船，一时更加的火光冲天。小船随风漂动，火势顺势蔓延，沿着天河之水，像西奔流，足足倾泻出千丈之外，烧了一刻钟，方才停息。夹岸渔民看了，只以为火神老祝发怒，惊慌失措下，焚香祷告之声此起彼伏。

待到火势止息时候，无法双翼收敛，面容恢复正常，软倒在水面上，和许多尸体一起随波逐流朝西流去。谈宝儿忙展开凌波之术飞了过去，只见他四周水泡直冒，蒸气沸腾，伸手抓住他衣领，想将他从水中捞起，却只觉得炽热难当，忙重又放进水中。细看时，才发现无法身上衣服虽然完好，但衣服包裹里的身体却全是通红，好似一块火炭。

为防无法身体随水流走，谈宝儿发动真气，在其四周布下一个封水之阵，将水流封住，总算是暂时将无法的身体定在了河中央。

做完这一切，谈宝儿念动六字真言，但一阵“唵嘛呢叭咪吽”下去，无法身上火热却丝毫不退。眼见天色将明，若是被人看见如此局面，只怕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谈宝儿不由心忧不已。

这时候谢轻眉飞了过来，微笑道：“容郎，你兄弟刚才消耗念力过多，现在已被火气攻心。不过我有办法将你兄弟的体温降低，让你平安将他带走！”“那你还站着做什么？动手啊！”谈宝儿瞪了她一眼。

“嘻嘻，要我做事，你总要付出点代价吧？”谢轻眉笑得很妩媚：“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能再向我讨要舍利，答应让我陪你去东海！”

“大姐，你别忘记你可是魔族中人，大家不共戴天的！你跟一段路就够了！以后再与我同行，老子会身败名裂，死后还要天天在口水里洗澡的！”谈宝儿觉得这女人实在太狠毒了。

“那可不关我的事了！”谢轻眉眨眨眼睛，俏皮无比，落到谈宝儿眼里，却实在欠揍得很。

谈宝儿暗恨自己大意，沉风寺的老僧明明说不可让无法大耗念力，而之前更有无法御船就引发妖气膨胀的先例，自己竟然放任这小子乱搞，这才不可收拾。事已至此，只能先稳住这妖女了，咬牙道：“好吧！答应你了！”

“好，够爽快！”谢轻眉嫣然一笑，双手合十，赤足离开水面，双腿盘起，身体慢慢升了起来，不时飞起九丈之高。

也不见谢轻眉如何作势，谈宝儿陡然觉得眼前一暗，随即光华大盛，再一细看，她全身已是白光大盛——本来笼罩整个河面的明月之光，竟在这一瞬间全数集中到了她身上。谈宝儿恍惚之间涌起一种错觉，这白衣赤足的魔女，在这一瞬间竟然显得神圣无比，眸子中清澈圣洁的目光，让他不敢逼视。

却见谢轻眉伸手一指，一道柔和的月光从指尖射出，直接落到无法身上，同时她自己身上的月光变得暗淡许多。这种情形，好似谢轻眉本身是一面聚光镜，将满天分散的月光聚到自己身上，然后会聚成一点，落到无法的身上。

月光落到无法身上后，顿时发出“哧哧”的声响，那情景好似一盆冰水浇到一块火炭上，唯一有差别的是没有冒白烟而已。过得片刻，无法身上忽然红光暴起，顺着月光反射回谢轻眉身上，两人脸上神情都是一般愉悦。

良久之后，谢轻眉收回手指，身体降落，贴着水面飘了过来。谈宝儿上前一看，无法身上的火红颜色终于消失，一探鼻息，悠长均匀，却是早已进入酣睡状态，顿时放下心来。

河上小船大都已经被这场煮海大火烧成了灰，唯有谈宝儿买的船因为距离无法最近，反而并未遭殃。此时古三同早已吓得逃之夭夭，谈宝儿将无法弄到船上，当即御船离开这是非之地。但船才开出不远，水面上忽然冒出一颗人头，张嘴叫道：“救命啊！谈大侠救命啊！”

谈宝儿定睛看去，发现那人正是之前被古三同所擒住的青衣少年。今夜种种祸事，全是因这少年而起，他心头大恨，有心任这混账在河里自生自灭，只不过行侠仗义虽不是他的本职，见死不救这样缺德的事他却终究做不出来，叹了口气，将船划了过去。

将这少年拉上船来，谈宝儿这才发现这人浑身是血，怀里居然还抱着一段血淋淋的小腿，细看才发现他左腿竟已是齐膝而断，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松了手。刚才隔得太远，古三同对青衣少年做了什么，谈宝儿并没有看太清楚，只是听到少年说自己指使他偷什么名册，然后古三同给了他一刀，却不想这一刀竟是削断了小腿。

那少年断腿尚在淌血，脸色惨白，但双眼中却透着一种坚毅，眼见谈宝儿放手，他竟然双手支地，强撑着将另外一条未断的腿跪在船舷上，对谈宝儿道：“谈大侠大恩大德，小青此生不忘，来日必有厚报！”说完这话，剧痛再也忍受不住，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呸！你又不是美女，连最流行的以身相许都不成，还说什么厚报老子？”谈宝儿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过看你这小子还算硬气，老子就好人做到底！”他打架经验丰富，应付跌打损伤的手艺自也不差，几下子便将少年的断腿和原来的腿重新接在一起，绑上夹板之后，末了想了想，又将夹板拆去，将小三留给他的那团神灵散敷了一小块到少年的肩膀和断腿处。

做完这一切，谈宝儿将少年扔到后舱和无法待在一起。他生怕昊天盟的人找自己麻烦，不敢再待，迅疾御船离开这片水域，向东而去。

船行之后，无法和那叫小青的少年却都陷入了深度昏迷。小青的状态很稳定，有了神灵散这神药，伤口愈合很快，虽然昏迷，但各项生理指标都很正常，想来再过几日便会康复。反是无法，昏迷中身体不时便有红光暴闪，谈宝儿又是给他服驱魔散又是念动咒语，效果却不如之前的显著，多亏谢轻眉施法在一旁协助，才再没变身成蝶。

只是谢轻眉的法术乃是引月光之力，只有晚上有用。白日时候就只有靠谈宝儿，他一边驾船，一边还要一遍一遍地念颂六字真言，念得两日，已是口焦唇裂，苦不堪言，反观谢轻眉却每日睡着美容觉，好不惬意。

到第三日正午，念完一遍真言之后，谈宝儿终于忍耐不住，掏出落日弓，对准谢轻眉道：“妖女，老子不和你玩了！你今天再不将舍利交出来，老子让无法和你同归于尽。”

谢轻眉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当日我取走舍利，只是一时好奇，但没有想到，那东西竟是我魔族中人的克星，一到我手里，便自动钻进人家身体里去，和我身体融为一体，这些日子，你看我在睡觉，其实不过是在运功压制舍利的正气而已！”

“有这样的事？”谈宝儿不信。

谢轻眉淡然道：“我干嘛要骗你？你杀了我四师兄，师父让我必须杀了你，难道我高兴和你这臭男人张口闭口郎来郎去的吗？那还不是因为我需要找无法化解我体内的舍利正气！”

“他能帮到你？”谈宝儿吃了一惊。

谢轻眉道：“当日舍利进入我身体之后，舍利正气搅得我痛不欲生，费了三日时光，才勉强将其威力压制住，根本无法将他逼出来。最后我终于想到，舍利是用来压制沉风塔里的天蚕的，反过来说，天蚕的力量也可以克制舍利。但后来我再探沉风塔，那天蚕却已消失不见，凭借舍利的灵感，我发现那气息进入了无法体内，只是有那老秃驴阻碍，我不能接近你们。我知道你肯定要去东海，这才做法发动一场大水，将圆江港的小船都飘走了，自己找了艘小船专门等你们……”

谈宝儿听得大怒：“你个妖女，那水是你引发的？你知道那些小船都是渔夫们的谋生工具，你……你竟然为了让我上你的船，一下子全给人家飘走了！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多少家庭从此将断了生计？”

“那是他们的事！”谢轻眉不以为然，“还是说眼前吧！我体内有舍利，无法体内有天蚕，都是正邪冲突，这几日我每日以引月大法将我们体内的气息交换，每施展一次引月大法，能交换我和他体内大约二十分之一的气息，彼此痛楚大减。你若信我，十八天之后，到达东海的时候，舍利之气和天蚕之气交换完成，彼此都再不会受反噬之苦。到时你我就分道扬镳，再相逢时分生死就是！你若不信，现在就杀了我，大家一拍两散就是！”

谈宝儿认真看了看谢轻眉，沉吟半晌，最后道：“就这么办吧！不过你若不能治好无法，别怪他日谈容杀你魔族不剩一人！”当下收起落日弓，自回船头去了。谢轻眉只觉他说这话时杀气逼人，神威凛凛，全不似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无赖少年模样，心中没来由的一颤。

两人达成共识之后，继续上路。

这一日，眼见白日依山而尽，谈宝儿撤去御船的念力，停下休息。用过晚饭之后，谈宝儿笑着对谢轻眉道：“小轻轻，此去东海路途遥远，你既要跟去，若不帮忙驾船，可有些说不过去。白天归我，这晚上可就看你的了。”

谢轻眉淡淡一笑：“不就是驾船嘛，至于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