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新娘






  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妒火,右手伸进她衣领内轻抚着雪肤上散布的各个吻痕。

  “思麒他……”思麟突然敏锐的改口。“我是什么时候在你身上留下这么多吻痕的?”

  他不断的以手指摩挲着。

  “啊!吻……吻痕?”

  莉桐羞红了脸,立刻推开她颈上的大手,慌慌张张的死命抓紧被解开的衣领。

  “什么时候的事?”思麟贴近她的脸。

  她红着一张小脸害羞得不敢看他,因此忽略了思麟含着冷冷火光的一双利眸,诺诺答道:“前几日的……应该消退了,可是昨夜又新添的吻痕……一时之间恐怕不易消掉。”

  思麟沉静的双眼散放异样的火光。他知道莉桐不是他的女人,也明白思麒有权宠爱自己的妻子,莉桐的身子原本就不属于他,他也无权干涉她与思麒的闺房之事。可是他就是无法忍受!没来由的,他就是不能容忍亲眼见到“别的男人”在莉桐身上留下的缠绵印记!

  他突然起身,坐在他腿上的莉桐吓一大跳,要不是他有力的手掌一把拉住她不稳的身子,恐怕她会一口气滚下凉亭去。

  “思麒……”她莫名的看着他。

  “把你的领扣扣好!”他巍然站立,抬着下巴睥睨的命令她,一反之前亲和而温柔的态度。

  她乖乖的低头扣上扣子,眼中满是不解和委屈。

  为什么又突然生气呢?

  等她扣好扣子抬眼一望,“思麒”居然已经抛下她,走了好一段距离了。“思麒!”她急切的叫唤着。

  “我去安慰亭兰!”他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脚下一步也没停,且由他说话的口气与步伐就可以明显看出他只是在故作平静。

  虽然方才是她建议“思麒”要向亭兰安慰几句,可她绝不是要他用这种气焰张狂的架式去“安慰”一个小姑娘。

  不过今天的“思麒”有点奇怪。通常思麒在发令她不知所以的无名火时,都会又吼又凶悍,骂得她头晕脑胀却莫名其妙;今天他倒挺反常的,不但忍下了气焰,还交代清楚去向才离开,就像他曾经应允她的承诺——

  不再一气之下转身就走,什么也不说就丢下不知所措的她在身后。

  她有点芳心窃喜。

  但高兴归高兴,她很明白“思麒”一定是为了别的理由才离开——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绝对不是真的为了去安慰亭兰。

  她轻轻叹息,便抚着颈子叫奴婢陪她去找嬷嬷们。

  跟她们拿些活血去淤痕的药膏吧!

  “你们好讨厌喔!三个人窝在书房里却不通知我。”

  思麒的大书房宏宣堂被思麟大脚一踹,撞开了房门,来势汹汹却言语逗趣,吓了书房内的三人一跳。

  “我已经派人通知你了。”思麒眯起眼,琥珀色的瞳眸淡淡透光,那是他怒火中烧的预兆。

  “真的?可我没被人传到话耶!”思麟一屁股坐在红木大椅上,跨开两脚,双手环胸,一副“你又能奈我何”的架式。

  在座的亭兰本想开口警告她二阿哥两句,因为思麒召他们前来,正是为了追查他们是否在私下联手捉弄莉桐之事。元卿立刻使了个严峻的眼神,暗示她少开尊口。

  “没传到话?那你没事来干嘛?”思麒的火药味已经明显逸出。

  “找你聊天!”思麟轻巧一笑。

  聊天?他摆出的明明是存心“踢馆”的架式,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德行,思麒已经看不顺眼二十六年了!

  “聊什么?”

  “苏莉桐!”

  一瞬间,室内充满电光火石,像是两只张牙舞爪的猛虎对峙,随时会展开一场厮杀狠斗。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愧是双生兄弟。”元卿在一旁拍手笑道,很技巧的给思麟一个暗示——

  思麒召他们前来,正是针对莉桐的事打算兴师问罪。

  其实思麟在踹门而入的那一刹那,原本只预计杀过来向思麒开炮,出乎意外的发现亭兰与元卿也端坐在场,他立刻明白他们私下的把戏肯定被思麒看出端倪了。

  那又怎样?他二贝勒一旦卯上玩劲,除非他自个儿喊停,就算天皇老子也甭想破戏局!

  “我的女人轮得到你来聊?”这对双生兄弟向来水火不容,谈到感情的事却一个样儿:独占欲奇重!

  “不让我聊,难不成你是要我用‘碰’的?”思麒邪笑。

  “你敢!”

  一声巨响吓坏了亭兰,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元卿也吃了一惊,厚实的上等红木书桌给思麒的怒掌一拍,当场击裂桌面。

  “你说呢?”在这种火爆的气氛下,思麒居然还敢笑嘻嘻的挑衅狂怒的对手。

  他的确有这个胆子!那天下午,思麒和他阿玛刚从官中返回,正打算上雍雅苑好好梳洗休息一番,就在苑外楼台上俯看到正在园中调情的思麒与莉桐。他当下立即被怒火焚烧,怨妒的气焰全发泄在老爱黏在他身边的莉桐身上。

  她根本是无辜的!可是他当时早气昏了头,完全失去理智。可怜兮兮的莉桐一直傻不愣登的任他胡骂,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话全往她身上倾倒,而她尽管哭得柔肠寸断、伤透了心,却仍痴痴的依偎在他这头情绪不定的猛兽身边。这般的深情款款他还能怀疑什么?

  就算她和思麒之间的确有过逾矩的小动作,他现在百分之百的肯定,绝对是这个天杀的双生弟弟搞的鬼!

  “元卿和亭兰死命为你的诡计挡驾,你要是够义气,就自己坦白你在玩的把戏,否则我连他们俩的帐也一并算过去!”

  思麒一转先前的火爆口气,态度冰冷且言辞犀利,他料准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生平最重义气,见不得亲友被拖下水。

  哼!打蛇打七寸,要打死思麒这只狡猾的巨蟒,就得挑他的要害下手!

  “大阿哥,我们——”亭兰正想为大伙打圆场时,马上被元卿制住,紧紧扣着她,不许她采取任何行动。

  开玩笑,二虎相斗,他和亭兰这两只小白兔跑进去凑什么热闹!反正思麒是打死也不会做出卖“战友”的事,思麒也看准了他这项弱点紧咬不放。隔岸观虎斗,他只要顾好亭兰,两人在一旁纳凉看戏就好了!

  “笑话!”思麒哼笑两声。“我一个人玩得自由自在,关他们俩屁事!没凭没据就牵连无辜,这种官场上的烂把戏也只有你会搬回家玩!”

  他一派闲散自在的边说边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指环,看来完全不把思麒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想看看我玩这把戏的功力吗?”思麒眯起寒气逼人的双眸。

  他是说真的!

  “好哇!你想卖弄的话我不反对,反正你做老大憋了二十多年也够可怜的,我这次就让你风风光光的卖弄一回吧!”

  思麒的拳头在偌大的书房内发出骇人的喀喀声。

  “不过,”思麒嘿嘿笑着换了个轻松的姿势。“你要是敢动我们任何人一根寒毛,包准你问不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动,我的确问不到答案;不动,你也不会坦白招供。我的一贯作法是:先斩后奏!来人——”

  思麒最后两字是用吼的。

  “喳!”门外听候差遣的侍卫立刻应声而人。

  “把亭兰格格关到瑞云阁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不准送食物过去,也不准放她出房门一步!”

  “大阿哥?”亭兰惨白着一张脸,侍卫已经架在她左右两侧。

  “住手!”元卿连忙挡住侍卫粗暴的动作。

  “你!”思麒剑烽一转,肃杀的盯向元卿。“从今天起,你可以不必再踏进硕王府一步,若让我察觉府内有你的踪迹,休怪我手下无情。送客!”

  宏亮的两字逐客令一下,元卿立即被侍卫挡至门外,根本没有周旋的余地。

  “统统给我退下!”思麟首度发出愤怒的狮吼。“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碰亭兰和元卿,否则我当场就废了你们不听命令的手!”他站起身来与思麒对峙。

  一群侍卫霎时无所适从。

  硕王府里人人都怕这对麒麟兄弟与王爷,一旦发现他们三人中任一人在开炮,下人们连忙纷纷走避,有的人却不得不奉命上前听候差遣——活像去送死!

  “要通问莉桐的事你尽管冲着我来,少拿别人开刀!”

  “‘莉桐’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思麟炉火攻心。

  思麟不屑的笑了起来。“人我都能碰了,还在乎名字能不能叫?”

  “住手,思麒!”元卿一掌打偏思麒直冲向弟弟思麟脑门的重拳。奈何思棋力道之强、之快,仅是将他的拳势错开方向,就已经令元卿手臂发麻。

  “你别挡他!”思麟吼向元卿。他早就想和思麒大干一架,方才欺压亭兰与元卿的新仇,和莉桐颈上吻痕的旧恨,正好一并报上!

  “不要闹了啦!”亭兰急得眼睛都红了。

  “你到底占了莉桐多少便宜?”思麒狂吼,震得书架都喀喀作响。

  思麟嘲讽,“永远都嫌少。你将她让给我,这就够了。”

  一只铜制镇纸猛地砸向思麟,他灵巧一闪,身后的窗棂立即被砸个破烂,飞溅出来的尖锐木片胡乱散射,元卿立刻护在事兰身前,以防她无妄受伤。

  “思麟,该收手了。”

  一屋子的咆哮声与浓重的火药味,这个危机随时可能爆发的惊骇场面,因为元卿一句话而暂停。

  他应该是叫思麟住手吧?思麟从头到尾都不曾出手过,为什么要劝他收手,而不是叫思麒手下留情?

  事兰和侍卫们全傻住了。

  元卿神色依旧沉静从容,可是已经没了平日笑意盈盈的轻松闲适。他十分郑重的站在思麟跟前瞅着他,“你已经违反游戏规则了。”

  思麟顿时僵直了身子,震惊的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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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京少女新娘第八章





第八章

  和奴婢们刚去嬷嬷那儿上了药的莉桐,正在曲桥边信步闲庭,就这样慢慢晃荡回去,心想到了雍雅苑,吻痕应该可以消散光了吧?

  她开开心心的在桥边又蹦又跳。

  莉桐并不是个懂得自得其乐的人,对她而言,和大伙聚在一起却遭冷落,也强过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打发时间,现在她会一个人高兴的又唱又跳,是因为思麒看不顺眼的吻痕就快消去,待会儿又能甜甜蜜蜜的腻在他身边了!

  十六年来坠世间,

  吹花嚼蕊弄冰弦,

  多情情寄阿谁边。

  她就这样沿路吟吟唱唱、采花抚叶,身旁随侍的奴婢们也不禁着愉悦起来,她们从没服侍过这样率真淳朴的贵夫人——或者应该说,没有一位贵妇能有她如此年少青春的真性情。

  看她身着锦袍,如彩蝶翩翩,雪肤芙蓉面犹胜洛神赛天仙,伺候在莉桐身旁的奴婢们看得都目眩神迷了,竟没发现一个快速奔来的身影就在身边。

  “啊——大少奶奶!”奴婢们突然间傻住了。

  “啊?”她自己也莫名其妙,怎么两脚突然离地腾空,难不成她要羽化成仙了?

  这下她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的腰上多了只精壮的胳膊,是它把莉桐整个人由背后一把抱起,正往院外方向奔去。

  “放开我,快放我下来!”她被来人由背后抱起,拎在身侧快步奔离,所以想挣扎也尤能为力。

  “大少奶奶!”在那人身后追逐呐喊的奴婢,一下子被他快捷的脚程抛到老远,连她们的呼叫声都逐渐模糊。

  “救……”这时喊救命也来不及了,谁跑得过这个飞毛腿啊?

  突然一个剧烈的凌空翻滚吓得她眼冒金星,莉桐活像风车一般被那人将自己的身子车转一圈,糊里糊涂的被丢坐在马背上。由于是探测坐方式,她差点重心不稳的往后面翻了下去,所幸那人早已身手敏捷的跃上马背,牵起缓绳的健臂刚好成了她背后的椅靠,将她安全的围绕在结实伟岸的胸怀里。

  从她被人拐走到跃马而去,所有的动作几乎全在一瞬间完成,莉桐的脑袋只剩被转来转去的昏眩残象,根本还来不及注意到那人究竟要将她掳向何方。

  “贝勒!您要上哪儿去……贝勒……”远处依稀有家仆在庭院奔走呼喊的声音。

  “开门!”那人声如狮吼般的驾马狂奔,对着守门的侍卫直冲过去。

  侍卫们根本来不及动手,只见他下令的同时,策马一跃,便破门而去,往后山辽阔的狩猎场狂驰远离。

  莉桐没有东西可以稳住自己摇晃的身子,只好紧紧抱着那人的胸膛,这才恢复了一点神智。这熟悉的触感与阳刚的气息,还有方才的吼声——

  “思麒!”她惊喜的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