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簧 番外 by 虫 曷
他的信还没写完,突然几个人闯进了他的屋子,捏着他的下巴灌了些水进去。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来:“程秋君,大爷说了,这次多亏没事,毁了你的嗓子算是略施薄惩。你以后定心跟着三爷,别再动什么歪主意。还有,以后在三爷身边,服侍好了他,常劝着他回家,否则,别怪大爷不给三爷面子。”
程秋君只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知道这人的话说的不假。他闭上眼睛,知道自己是走不成了。他倒也不能怨林玉堂,只是如果那天被喂了砒霜的人是他,不知道林玉堂会怎么做。
想必是不闻不问吧,毕竟他不是温庭玉。
如果他死了,林玉堂会不会心痛呢?会不会记得他?
程秋君站在椅子上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绳结的伸出了手,合十默默的念着:“老天保佑,等他知道我去的消息,能够过来看我一眼。秋君求的不多,不求他为我心疼,不求他为我掉泪,只求您让他能过来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正月二十九那天,林府正全挂着红筹备林雅月和张灏渊的喜事。林玉堂正在大厅和几个人商量事情,突然有人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林玉堂眼睛一眯,低声说:“这事不许让三爷知道,拖到五小姐的婚事完了再说,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等那人退下,林玉堂把事情交代完,抬脚往门外走。他本是要去看林雅月,停了一下,终究还是往大门走过去。
当天晚上,林玉堂在盛隆楼的雅间里,看着桌上的一张纸喝了一夜的酒。
那纸上只写了两个字:玉堂。
end
×××
双簧番外之番外 老夫老妻
“庭玉,四儿发了封电报,说是过几日会运一批药材给你。”
“哦。”
“饮墨说,这两天家里快没碗使了,你这两天别进厨房,砸了碗没事,伤了你自己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
“庭玉,过来教我打领结,这洋人衣服真麻烦,要我说还是咱们自己的衣服好。”
温庭玉坐在书桌前,两手捏着书,侧眼看了下正在穿衣镜前和那一小条领结纠缠不清的李顺。
他手指紧了紧,低着头不肯过去,小声说:“你自己琢磨去,我不管。”
“庭玉,这两天在外面出什么事儿了?”李顺手停下来,看着镜子里的温庭玉,还有他手上那本拿反了的书。
“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温庭玉咬着嘴唇,努力把眼神从李顺身上扯回来,这才发现手上的书是反的。
他怔了一下,一下合上书,站起来问:“顺哥,你明天是要去潘大哥那里么?”
“对啊,不是跟你说了,一是过去谈事儿,二是跟他那小女儿说好了教她认中国字儿。你别说,那小丫头真是可爱,我最近教她绕口令呢,你真该跟我一起去听她说,保准你开心。”李顺的两手又动起来,却怎么也绑不出样子。
“庭玉,过来教教我,啧,这东西我真不灵,一直就学不会,白让那小丫头看笑话。”李顺看着温庭玉向他这边走过来又继续说,“对了,凡夫那女儿,应该是在那个什么什么鬼子中学上课吧,就是你每星期三去的那学校。”
“啪!”温庭玉径直走进了李顺身边的厢房,反手把房门狠狠的甩上。震得房梁上的灰掉下了一层,正落李顺头上。
“庭玉,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有话好好说。”李顺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温庭玉怎么了,只站在房门口拍门。
屋子里面没动静。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有话咱们出来说,要不让我进去也成。”李顺在门口说,“你不出来,我进不去,这天都黑了,你让我今儿晚上睡哪?”
屋子里面还是没声儿。
“那我可出去睡了,我走了,我可真走了啊。”
屋子里仍然是寂静一片。
“得,我知道了。”李顺叹了口气说,“你先好好想想吧,等想跟我说了就到岸边那屋子找我。”
听着外面脚步声越传越远,温庭玉猛的一下推开门,只见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心里一急,跑了两步追出去,还没到门口就被人一下从后面打横抱起来。
“还知道舍不得我走啊。”李顺看着怀里的温庭玉,“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都老夫老妻的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因为是老夫老妻。温庭玉瞪了李顺一眼,也不想说话,侧身窝他怀里,两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闻着熟悉的味道,突然觉得身体里火热起来,抬头看着眼前刚毅的下颌,一挺脖子就印了上去。
口唇交缠,温庭玉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两手紧紧的环在他脖子上,整个人贴在他怀里。
紧紧的,真想把自己揉到这个人的身子里。
“呃……”纠缠到了床上,他的手也在慢慢的开疆辟路,嘴唇在自己皮肤上碾过,仍然是毫不费力的就留下青紫的颜色。
熟悉的人,熟悉的动作熟悉的体位熟悉的力道,又是三十六和三十九的老男人了。可每次的房事,两人还象是青涩少年一样的要不够。
不知道是为了补上以前因为他身体不好而荒废的时光,还是为了更久以前因误会而隔阂开的七年。
“哎呀……”
被用力的一顶,顶得温庭玉低叫出声。他听着李顺的声音在耳边反复的响着:“庭玉,庭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爱你,他们来了这边才学会的一句话,如今才知道,这喜欢,这惦记,这在乎,这牵挂,这那么那么多说不出来的感情,其实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我,我爱你。”不知道是激烈的运动,还是真成了羞涩少年,温庭玉把头抵在李顺的肩窝里,颤抖着低声回应。
一个爱字,他们知道了便不肯放下,三天两头的提,居然谁也听不腻。
“我爱你,我爱你。”
一句一吻,温庭玉舔着李顺身上的汗珠。窝在他怀里,真真比那些学校里的青涩少年还要青涩害羞,还要火热大胆。
有时候和跟自己学戏的人闲聊,若有若无的提起感情,别人总是姗姗一笑:“老夫老妻了,别说爱了,吃醋都没几回,谁还不知道谁啊。”
也是,他们俩这么多年早就是知根交底儿的老夫老妻了,何必为了个小女孩儿单恋吃什么飞醋,真的是飞醋,顺哥的心里只容的下自己一个人,这事儿是明摆着的。
可是……看见那小女孩神采飞扬,天使一样的脸上带着纯真自信大声说:“那,那他要是实在不肯娶我,我还可以追他啊!”他就心里一阵火气翻腾。
他温庭玉啊,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疲累的和李顺相拥而眠,温庭玉迷迷糊糊的想着。
“庭玉……”李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恩?”温庭玉抬头,看着他的脸。
“我回头跟凡夫说,咱们认了他小女儿阿娇做干女儿好不好?”
“好啊……啊?”
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温庭玉一下睡意全消。月光从外面照进来,正把李顺坏笑的脸给照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向来吃别人的飞醋不肯说出来,就自己一个人跟家心思恍惚。今儿我一提她你就发火,盲的也看出来了。”
“都老夫老妻的了……我知道你不会……”把脸埋进李顺的胸膛上,温庭玉不由自主的翘起嘴角,顺哥啊,越来越知道自己心思。
“老夫老妻怎么了?庭玉,”李顺把温庭玉拉起来,看着他眼睛。
“我问你,那个余伯起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只要有你教戏的地方我就能看见他,啊?!你还敢手把手的教他!”
“啊?是吗?”
老夫老妻,哎!
end
××××
双簧番外 之 执子之手
“小姐,行李已经让阿生他们抬进去了,这个老爷交代……”
财叔穿着一身笔挺到僵直的司机服笑着说,脸上的皱纹都皱到了一起。
“小姐,老爷交代,要我们送你宿舍的。”
周姐刚要低头抢我手上的箱子,让我一闪身躲过了,
向前走两步,站到黑钢的校门旁边,我离着这两个人远远的说:“这个我自己提,你们不许跟着。”
阿尔柯的黑色铁皮车身亮得能当镜子照,亮铮铮的反着阳光晃花别人的眼,旁边有人走过,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真丢脸,幸好是周末,学生大多都回家了,不然被人知道我坐汽车上学,还要让佣人送到宿舍门口,一定会同学们被笑死的。
“哼,回去见爹地的时候就说你们送我到的宿舍不就好了。”噘了噘嘴,我提着小箱子就往学校里走。
注册的时候又不是没来过,我难道会迷路吗?可罗嗦的周姐还是追了上来。
“那……小姐,这是学校的地图,还有,这是夫人给的这星期零花,还有,这是银行的提款簿。夫人说,要是不够用的话,就到附近的洋行里去提。”
“好啦,罗嗦,我知道了。”
“小姐,那下周五……”
“我自己会坐车去码头,你们不准到学校来接。”
“啊?老爷说……”
“说什么说!我是小姐你们是小姐!走啦走啦,再拖下去要有人看见了。Bye!”
周姐似乎还不放心,天啊,她怎么有这么多事情要交代。我捏紧了绸缎的小钱包和那个小本子道了声别就往学校里奔去。
后面周妈似乎在顿足,哎呀!我抬头吸了口清新的空气,脚下跑得更快。啊!自由!我来了!
努力练钢琴拿奖跟爹地换来的到圣乔治来上学,啊!终于可以离开家住校了,自由的空气闻起来如此清新,让我忍不住抱着小箱子就在草地上转起圈来。
等跑够了转够了,我在同时也发现了一个很让我头大的问题。
那就是……我迷路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来注册的时候会觉得这个学校很小呢?我展开手里攥成一团的地图,只看到了一堆线条,至于我自己在那里,完全没有概念。
拿着纸条看着空旷的校园,我硬起头皮提着小箱子向最近的一个建筑走过去。
天父啊,我诚心的企求你,为我安排什么工友老师之类的在里面,可以指点我一条明路吧。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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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完这一栋建筑物都没有看到一个鬼影子,我终于相信上帝是因为我刚才不尊重老人而给我的一个试炼。
摸出脖子里镶嵌着十字架的项链,我双手合十坐在建筑物的台阶上祈祷。
“亲爱的天父,我为我刚才所做的而忏悔,这个周末回去,我一定向周姐和财叔道歉,绝对不说她们罗嗦。亲爱的天父,我向您保证,以后一定不向客人的茶里放醋,不把姐姐的花露水换成白酒,不欺负财叔的金鱼……”
还有什么呢?我皱起眉头想了想,似乎我最近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了吧,可是天父显然还不原谅我,再看了看项链坠,按下一个小按钮。
里面一边是爹地妈咪的照片,一边是他的照片。
“恩……如果一定要的话,亲爱天父,我一定不将他的拐杖藏起来,一定不在他和爹地谈事情的时候把门别住,也一定不在他教我说华语和绕口令的时候故意把词说错。亲爱的天父,请收回你的试炼,指点我去宿舍的路吧,奉主名求,阿门。”
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耳边似乎还是只能听到风声,诶,天父一定在睡午觉。我吸了口气,决定等他老人家睡醒了再祈祷一次,还没等我抬起头来,就听到一个宽柔的声音在对我说话。
“你是……这里的学生?”
好……好好听的声音,而且这个华语,和他是一个腔调哦,和大多数带闽南口音的华人口吻不同呢。
我抬起头来,入眼看到的就是一双大眼睛,好清澈,好黑白分明。三姐天天说自己的眼睛好看,要我说,她的眼睛和眼前这个好看又温柔的男人根本没法比,而且他的眼睛好象有魔法,可以把人吸进去一样。
“呃,这个,阮……”
笨笨笨,怎么会说起乡下话来了,我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努力提醒自己,要讲华语。
“我,我是新注册的学生啦,您是这里的先生吗?可以告诉我女生宿舍应该往哪里走吗?呃,这是地图。”
一口气说完,我稍微向后挪了一点,突然觉得窒息,才发觉我一直忘记了呼吸。
好看的男人接过我手里那张皱巴巴的地图,低头皱眉看着。
这男人连手都那么好看,白腻细长,比我的手好看多了。
把手放到身后,我悄悄再往后移了一点,仔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和我的他完全不同的类型耶,这男人,似乎和三姐差不多高,可是比她似乎还要瘦点。一身合身浅灰色的三件套西装,擦得锃亮的黑色尖头皮鞋。乌黑的短发向后梳起,露出光洁完美的额头,只有额角那里似乎有一点瑕疵。
我眨眨眼睛,也不确定那模糊的一点是小疤还是脏到的,呃,这都不重要啦,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好舒服,让人移不开眼睛哦。
呃,不是说我要对我的他变心,只是,你知道,谁能抗拒这么一个温柔舒服又怎么看都那么好看的男人呢?尤其是当他抬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