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情深





  “随便。”索慈放下手边的长剑,坐到方桌的空位上。
  随意点了几样小菜,赵骞脸上挂著神秘的笑意,让索慈不禁好奇地扬眉,“怎么了?我脸上哪里不对劲,瞧你笑得那么古怪。”
  “没什么,我只是想怎么会有人真的把你当男子看待,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你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娃,不然,世上其他姑娘家岂不是太可怜了。”
  “我──你这话什么意思?笑我没男子气概吗?我哪点像女人了?你说!”索慈自然知道自己语病很大,可是自幼她扮男儿在外行走这么多年,还没哪个人挑剔过她的演技。就连她自己身著女装时,也都会不自觉的以男子的步伐与口气说话,常常因此被哥哥们嘲笑呢!
  “不是气质的问题,是你那张脸蛋。”
  “我的脸又哪里得罪你了?快说!”
  “怎么会是得罪呢?就是太赏心悦目了,所以才说你不可能也不会是男儿身。不然,那些姑娘们想到自己连个小男孩的长相都敌不过,还不够自惭形秽吗?”
  “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呀!”
  “你不喜欢人家称赞你生得漂亮?”
  “那得看你是存什么心说这种话。我一点也不觉得我长相有特别到哪里去。少说废话了,快点吃吧,我们不是还要比划吗?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好好修理修理你。”
  赵骞笑了笑。他可是句句实言,一身白色劲装更衬得她唇红齿白,高高向后梳起的一束黑檀色长发以白带系成典雅的蝴蝶结,如一缕丝瀑,俊俏得让人难以相信她是男儿身。
  “我们去哪儿比画?总不成在大街上就打起来,这是会被府衙捉去关的。”她忽儿想到,遂边吃边问道。
  “我记得城外有片竹林,很空旷,而且也鲜少人经过,应该是个合适的地点。你若没意见,我们就到那儿比划。”
  “嗯,好呀!想不到你对这儿还满热的。”
  “为了些公事,来过几次。”
  “公事?你这次来是为了?”
  迟疑了一下,赵骞心想要是让索慈知道他是来买军火的,恐怕会误会他是要用来攻打索国。所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为了会见楚公,谈论些政事。”
  幸好索慈没再追问下去,这个话题也就到为止。
  ※※※
  “确定情报没有错吧?”宋灵问著身旁的男子。
  梁广点点头,“探子是说他们出了城就直往这边来,看样子就是前面那片竹林不会错。”
  “好吧,那就一切按照原定计画进行。记住,我要活捉,不要伤了他们一根寒毛,若有违者,我会叫他们好看。”
  “可是……寨主,你确定这笔买卖真的划算吗?”梁广微微担心的问道,随即挨了宋灵一巴掌。
  “住口,我的决定你有啥好疑问!我说值得就值得。更何况,他们还给了我那么大的难堪,不让他们付出一点代价,我忿恨难平!你们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不必多嘴。”
  “属下遵命。”
  几个大汉重新戴好面罩,宋灵攀上其中一匹骏马。哼哼,该是你们付出羞辱我的代价的时候了,姓赵与姓索的家伙,等你们落入我手中,肯定教你们悔不当初。
  “开始行动了,出发。”她举起手发号施令,一伙人朝著竹林进攻。
  ※※※
  “呵!”
  竹林里一高一矮的身影,映在午后的阳光地面上,宛若两只俐落飞舞的鹤鸟,交缠互动,刀光剑影间充满著的不是杀气,而是对于对手的欣赏与佩服。宛如久逢知己般,两人尽情地挥撤出体内跃动的细胞,在一招招眩目惑人的剑招之中,全心全意的磨练著彼此的剑技。
  小慈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比剑比得如此过瘾了。哥哥们都忙,而师父又长年久居深山,她总不能随便去挑衅个不熟的人过招吧?万一惹出事,又得挨哥哥们的骂,所以她等待这个舒展筋骨的机会早等得不耐烦了。
  赵骞是她仅见的少数几个高手中的高手,往往剑招发出尚未出式就已经看出她的应对之道,所以他的剑形剑气之间快速的转换,就像是专门发出难题考倒老师的学生一样,索慈拿出全副本事与他过招,而他也不吝于倾囊相授似的,转眼间两人已过了四、五十招。
  她全身的细胞都为之沸腾火辣了起来,贪心的想一直比下去。
  赵骞也同样讶异于索慈刁钻的剑法,别说是女剑客有这等身手实在难见,就算是成名剑手可能也会同意他的看法──索慈不是个容易应付的高手。她对于自己剑术的自信真不是假的了。
  不过,赵骞依然认为他占了上风,毕竟体力方面还是他较为吃香。
  一阵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赵骞先发现不对劲,接著索慈也察觉到了,赵骞快速的画了个止剑诀,收住剑势,跟著索慈也停手,他们并肩站定。
  “你也发现了?”
  “嗯,似乎我们有些陪客。”
  赵骞微笑,点头同意。“听力不错,对方恐怕不只两、三人。”
  “哼,那么杂乱的呼吸声,要我不听到都难。要不要叫他们出来,躲在暗处的鼠辈,想必不怀什么好意。”索慈持剑蓄势以待,“破坏了人家好好的一场比武,啧!”
  “反正我们要比武机会有的是。就不知对方是存什么心?你说得没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管他们怀什么意,竟敢破坏我大好的兴致,瞧我不把他们一个个打跑,可恶。见不得人的东西,还不快点滚出来!”她故意提高音量,想把那些鼠辈从暗处里挑拨出来。
  不耐烦之际,一阵阵蓝灰色烟雾从竹林外飘散过来,香甜的气味令人有点反胃,索慈才吸了两口气,赵骞随即低喝一声,“不妙,这是失魂散,快些闭气不要闻!”
  而此刻林子里响起了拔尖儿的笑声,刺耳得让索慈不禁掩住双耳。
  “哈哈哈,你现在发现已经太迟了,赵公子,失魂散的威力比你想得要厉害多了。”
  “是谁?还不滚出来。暗地放冷箭,还要脸不要?”索慈心浮气躁,沉不住气地怒喝。
  竹林里缓缓现出身影,一个、两个……竟多达二、三十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每个人脸上都裹著一块黑布,看不出真面目。
  “不错嘛,中了我们棕果山寨的失魂散,还能够站著没昏迷过去,看来两位公子都是有点功力之人。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中了失魂散的人,要是不服解药,一个时辰就足以功力全失。若要恢复功力,可得费好大一番功夫。只要你们不抵抗乖乖束手就擒,等回了山寨我就会把解药给你们。”
  说话的人是个女的?想不到时代乱到这种程度,居然山贼也有女头目?索慈讶异地想著。
  “棕果山寨?”赵骞隐约记得这名号,该是肆虐于楚国边境的大盗吧?“你们强押我们想要什么?为钱财吗?”
  “你说呢?未来的赵侯爷?”
  “少跟这种贼婆多话了。”索慈火了起来,根本不管什么五四三,她就不信什么失魂散,要她乖乖跟贼子走,门儿都没有。她摆出剑式,“想要我跟你们走,行!先问问我手上的剑再说!”
  “还真能逞强呀!你倒是试试先提口气看,索公子。你还能使剑吗?”
  “我干么照你的话去做,贼婆!”话才说完,索慈体内一口真气却提不上来,真气在她胸臆处,猛然冲撞著四筋五脉,她闷哼了一声,颓倒向地面,要不是赵骞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现在她已经坐倒在地。
  “哈哈哈,见识到失魂散的厉害了吧?索公子。劝你们还是别逞强,照我说的话做,省得到最后大家难看。”
  索慈脸色苍白,她看了一眼赵骞,此刻他眉头深锁,似乎也在思索著该如何脱身之策。
  “不要听这女人的话,你要是能走就自己快走,别管我!”
  但赵骞反倒下定决心,他沉稳地说:“知道了,我们会依你的话去做。这样总行了吧?”
  “赵骞你!”索慈想气又气不上来,此刻她光是应付体内乱窜的真气就够累了。
  “好,还是你识大体。赵公子。”那贼婆弹指召唤手下,“来人呀,绳子准备好,小心地伺候这两位贵客,请他们到咱们山寨里坐坐。”
  贼婆的手下上前捆住了赵骞与索慈的双手,将他们一并押进一辆黑马车上。
  “你这笨蛋,我知道你不像我吸进了那么多的失魂散,为什么不逃?”
  他淡淡地唇角带笑,耸了下肩膀,“反正我也没到过贼窝,去看看又何妨?这挺有趣的。”
  “你!我真会被你给气死!”
  被推上马车后,他们的头上被罩了块黑巾,想是怕他们乘机认出山贼巢|穴之路径,而密告官府。但此举也让赵骞稍稍放心,看样子这些人的目的并不是要他们的命。如果他们要的是金钱,问题反而小了些。
  先前吸进些微失魂散,所以他现下的功力只剩下约五成,加上索慈恐怕是完全丧失功力,若要让他们两人全身而退,怕是有点问题。想暂且陪这些贼子们玩一玩,看他们耍什么花样再说。他也可以趁这个机会慢慢调息,袪除失魂散的毒性。
  幸好他平时就经常接触毒物,比起索慈完全没碰过的人来说,他的体内多少也有些解毒能力。这一点他打算先隐瞒索慈,否则依她直爽的性子,怕不立刻掀底让贼子们知道才怪。
  车轮开始缓慢向前移动了。
  “索慈?你还好吗?”
  好?好个头?忽冷忽热的,真气全乱成一团了。脸上又被罩了个布,啥都瞧不见,双手又被反绑在后,麻痛难当。她现在一点都不好!
  “你若没事的话,就发个声让我确定一下。”他在面罩下皱皱眉。
  啰唆!索慈哼了一下,勉强说道:“我还没死。”
  “还在生我的气?我是不可能丢下你自己逃的。换作是你,我想你也不会抛下朋友自己离开吧?”
  “谁说的!”她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她是有可能如此做,“算了,我气的人也不是你,是我自己笨,我自己傻。没料到那些香气有毒,哪有资格怪你。”索慈额上开始冒起冷汗,连说话声都有点颤抖,她真气自己的身体竟然如此不济。
  “靠过来一点。”
  “干什么?”
  “把你的手腕贴到我的手上,我想探探你的脉象。”
  “你懂医术?”索慈自己也学习过一些,但是她现在双手被绑成这样,的确束手无策。
  “学过。”基本上他因为兴趣广泛,各式各样的学问都有所涉猎,差别只在钻研的深浅而已。“听我的声音,你应该知道我就在你右手边吧?所以往右边靠一点,让我碰到你的后背。”
  反正也没别的事好做,索慈依言而行,却不料一个移动竟撞上一个温热带点硬度与弹性的物事,后来她才想到自己是撞到他怀里去了。两个人身体相触的一刹那,索慈的心跳与体温都像是上升了一、两度。
  “是你吗?索慈?你得转过身,我才摸得到你的手。”
  可恶,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赵骞是阅历丰富的花花公子,接触女人的身体对他来说根本是稀松平常的事,他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知道了,你别动。”她也可以做到不把他当男人看的程度,哼!
  终于,两人背靠背,完成高难度动作,赵骞在把脉的时候,索慈早已是满头大汗了。
  “你的脉象很乱,看样子你刚刚动真气的时候太莽撞了,现在阴气闯入阳脉,阳气反到跑进阴脉中去,难怪你会不支倒地。”
  “……”她总是鲁莽肇事,以前哥哥们也都骂过她好几次了。
  不吭气?赵骞想像得出索慈现在必是一脸知错,却又羞于认错的模样,倔著小脸不肯说话。他不禁笑了笑,他低声说:“我试著帮你导气,不过,你可得忍著点不能出声,万一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那可不好。”
  “不……不用了啦!”索慈猛然把手扯离,“你自己保留一点力气,我自己的错,我自己承担。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别管我。”
  “你要是真不想成为我的负担,那就听话把手交给我。只有我们两个都恢复力气,才能想办法脱逃呀!”
  她想找话反驳他,偏偏此刻马车驶到一个不平稳路段,颠簸不已,让索慈一个重心不稳,倒到他身上,她整个人几乎是横压著他,说有多糗就有多糗。天呀!她痛恨死这种无能为力的状况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投怀送抱。”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说笑!”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笑话不是吗?”
  心知辩不过他,索慈只顾挣扎起身。赵骞忽然倒抽口气,“你……等等……别再磨来蹭去的,这种情况之下,挑逗男人是很恶毒的行为。”
  “谁……谁挑逗你了!”
  “那很抱歉,因为我是个正常又健康的男人,一个软玉温香的姑娘家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