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之后……
源溢升斜盯著自己面前高大俊朗的儿子,缓缓的,一字一句说∶「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源夜亘笑了,轻轻的笑了。「没有,我只是给你选择吧了。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该知道那一个决定对你们是最好的。」
「夜亘,你……」
阻止著还想说什麽的尹媚,源夜亘摇摇头。「不要再劝我,我只爱他一个。」
「要说的,我都讲了,说了,我要走了,拜拜。」
说完後,他便不理会什麽挽留的话,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地方,回到那个属於他和雍岓的家。
但是他的父母没有放弃自己的儿子,从那一天开始,他们便轮流到他的办公室找他,不是跟他说上一两个钟,就是给他介绍女孩子。他们一心一意想雍岓不在的时间内,让自己的儿子回心转意。但源夜亘一次又一次拒绝他们的好意,越是给他们说教似的劝说,他的心就越是烦躁不安,心里更加挂念在另一边的情人。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源夜亘终於忍无可忍似的,在公司里,对著自己的父母大吼。
「我说了不会改变心意就不会改心意,你们不要再说什麽了!」
说完後,臭著一张脸,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这一天过後,源夜亘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在写这一封给雍岓前,源溢升又走上了凯尔,源夜亘跟他大吵起来。这一次,他们吵得很厉害,气红了脸的源溢升一时冲动的,又扬手给源夜亘一巴。
一向都是爱糖果不爱鞭子的源夜亘怒视著打自己的人,语气冷冷的∶「我不做了,你自己回来做这一个总裁,不要再管我什麽,可以吗?」
又一次,他撇头而去,但这一次,他没有好像上一次一样,几分钟後便回来。他没有再回到他的办公室,打他的手机也没人接,任何人也找不到他,所以唐玥令才担心得给他寄了这封电邮。
「你在搞什麽,夜……」
雍岓一手拿起电话筒,给文子言打了一通电话。
他决定回去那个人的身边。
一路马不停蹄冲到位於港岛中环区的凯尔大楼,雍岓没有理会什麽,强压下自己因为晕机而不舒适的感觉,一直一直向他的目标进发。
向在凯尔工作了五年,认识他的大堂接待小姐匆匆打了声招呼後,便走进总裁专用的电梯中,狠不得立即冲到位於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止,可能是最高决策者不知去向,令到所有人都混乱得很,没有人理会这个很多人认识的雍岓,任由他走到各处。
没有敲门,他一手大力打开源夜亘的办公室大门,好像入到自己的地方一样。他的心急促跳动著,希望可以见到那个要人担心的白痴。
没有!
属於源夜亘的私人办公室没有一个人影,空空洞洞的,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存在的阴暗感觉悄悄飘进他的心坎。到这一刻才知道,原来这间地不小的豪华办公室,如果没有了爱哭爱闹的主人,居然会变成这一样一间没生气,而又带点不可思议的幽暗感的工作间。
他急躁地甩上那间房可怜的门,大步大步冲向自己以前的办公室,一个箭步走到埋头苦干的唐玥令面前,用上所有气力,拍打他的办公桌一下。
「你知道夜在哪里吗?」雍岓皱眉低吼。
完全没有想过雍岓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没见了三年的人,一见面就大吼大嚷,根本就跟以往的印象不同,唐玥令花了好几十秒去消化这个情况。他完全呆住,只能张口结舌盯著一脸著急的雍岓看。
「夜呢?你不要再呆住,给我说清楚!」
说真的,他现在真想一手给脑袋当机罢工的唐玥令一个巴掌,他可急得要死,唐玥令还要在这里盯著他看。
终於回过神来的唐玥令没有应有的反应,没叫没跳,一脸难得的严肃,看著雍岓,沉声说∶「我不知道。」
「事情不是已经过了四五天?你们还找不到他?」雍岓不能置信的瞪大双瞳。
以源夜亘一家雄厚的财力和物力,没理由在香港一个小小的城市找一个人也找不到,更何况那人是现在的当家?
唐玥令轻轻摇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他真的丢下堆积如山的工作给我,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
「他的父母没有找他?没有找警察吗?私家侦探呢?」雍岓已经想尽他可以想的方法找他了。
没道理,收到唐玥令的信之前,他也有跟源夜亘通过电话,说过什麽电视节目比较好看,还有那队他喜欢的足球队赢了两球什麽的,说了很多有的没的,感觉好端端的,绝对想不到他是已经失踪的人。他很担心,源夜亘离家出走的时间有这麽长还是第一次,平日,他也是走走一两天吧了!这次已经四五天了!还不见人!而且,源夜亘离家出走後,不在他的身边也是第一次。夜究竟在哪里?
想起源夜亘,他脑中倏地出现他在荷兰说过的话……
……我根本不理会什麽,一心一意搬到你的家去住,我每一天就窝在有你许许多多回忆的地方,想著你的一举一动,我才可以继续生存下去,你知道吗?
源夜亘喜欢窝在他的家,怀想他们过去的一切,喜欢住在满是雍岓回忆的家。那麽……
他希望的闪著那对明亮的眼眸,口气尽是盼望的说∶「你们到我家找他没有?」
白了雍岓一眼,唐玥令没好气回道∶「我们怎会知道他会到你的家?我忙得要死!他家的人又不想找警察,可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根本就没有想过你家!」
「他一定在那里的!」雍岓绽起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相当迷人,幸好唐玥令已经心有所属,否则,很可能会就这样晕死在地上。但他可不能再多想,因为他还想在凯尔工作。
「真的?」唐玥令兴奋得大叫。他快要死了,源夜亘快回来呀!
「你现在放下所有事,跟我走。」
「没问题!」唐玥令拍胸脯保证。
# # #
雍岓坐上唐玥令的房车,告诉他一个位於九龙塘独立大宅的地址。
蹙起他的眉,轻轻咬著自己的唇瓣,雍岓再一次感到晕车的不适。都是笨头夜的错,要他坐了十几个钟飞机,又要坐几个钟的车,一回又一回,害他辛苦得要死,比过往三年自由自在,可以随心所欲地慢慢走的情况,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一见到他,雍岓说的,一定不理什麽原因,一个巴掌甩过去。
雍岓给尽忠的老守卫打了声招呼,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个老先生想了好一会儿,久得连雍岓差不多要发脾气了,他才开口说出几句很重要的话。
「你说的那个人是源先生吗?嗯……他好像有出现过,但也是好几天前的事了。那天後,我也没见过他出入。」
雍岓压下自己跳得七上八落的心,冷静地说∶「请问你是何时见过他?」
又顿了一会,才说∶「有四天吧!那天他很早回来,刚吃完午餐不久,下午一点多,一抬头便看见源先生开车过来。正想问他为什麽会这麽早回来时,我一见他的黑脸,便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不再多说,闭上嘴,看著他回去自己的住宅了。」
「你说什麽?四天?」唐玥令大叫!
「没错,是吧!他那天早上还跟我说要晚些回来,请求我替他用心看守著那幢大宅。他不说我都会做了,这是我的工作,一定会……」
「嗯,我知道了。我还有事找他,不打扰你工作了。」
雍岓断言截断他的话,向唐玥令指指前面不远处出现的蓝白色独立大宅,叫他开到那里。
「你家很漂亮哦!」唐玥令说得有点酸溜溜,又羡慕,又妒忌。唉!他唐玥令想自己有一幢这样的豪宅,恐怕除了跟子言要之外,要自己赚钱买的话,花几辈子的努力也得不到!
「专心点!这里不是我买,是夜以前送的。这是我大学毕业,回港後,第一份生日礼物。我还有一辆保时捷跑车、一间咖啡屋、一间中式餐馆,是我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那时我不在香港,但是他怎样都要买给我,而是还香港的产业给我。他说是因为我们怎样都会回来的说,所以买一些实际可用的,比在美国买好,真是气得我一拳打过去。不是我跟他说,如果他再送就绝交似的孩子气的话,我的资产可能已经超过三亿,有几间房子、几间公司、几辆名贵房车了。」
看他说得多平淡,好像事不关己一样的语气,把唐玥令吓得哑口无言。
除了这样乱花钱的源夜亘他没想过外,他也没有想过雍岓会这样看淡这些东西。呃……究竟他们的生活分别有多大?
到了那间美丽的大宅前,雍岓一跳而出,没有理会在後面发呆的唐玥令,快速的在门外的防卫系统上,按下几个相当熟悉的数字,不消几秒,大门呀的一声打开。
用跑一百米的速度跑到他以前的家,想第一时间找到他想见的人。
雍岓一手抓著门把,正惊讶门为什麽会没锁时,一双大手和一声巨响随著出现,狠狠的被拥进温暖的胸怀中。
一把熟悉的声音从他的头顶响起,还著浓浓的鼻音,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岓,我很挂念你……我……」
源夜亘哭得泣不成声,哭得比起他在荷兰再次相见时,更厉害,更大力,到了连一句也没法好好说出口的程度。
雍岓看了眼跌落在脚边的行李,还有拥著他的男人,他只能下意识的叹气。忘了要骂他,要打他的想法,现在,他就只想好好的安抚他的夜。
轻轻用手拍著他的背,雍岓以无比温柔的声音,缓缓的他说∶「我现在不是就在你的身边?」
仍旧哭著源夜亘用手背擦著流不断似的泪珠,哽咽著说∶「我昨天打电话给你,爷爷说你已经搭了晚机回来,但你没有跟我说过你会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担心得要死。我还打算,如果今天也找不到你,我就会立即搭飞机到荷兰找你。」他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说话,才大力的喘著气,再度哽咽道∶「岓,我真的很担心,担心你又会一声不响的走了。我今次没有信心可以再找到你,真的!」
心痛得很,雍岓第一次认知到原来一直以为对源夜亘好的事,原来真的给他那麽大的阴影,是雍岓没有想过的。
他没有想过夜会那麽担心,担心得坐立不安,会哭得不能自己似的。雍岓真的不是要他不得安宁,一天又一天的担著他的,真的。生气了!雍岓气的是一直以为自己为他设想,原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呆呆的,傻傻的想东想西,但猜不到的是,他的源夜亘也是一个只会胡思乱想的人。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你担心我的,我也不会不说一声就走了。我答应过你的,不是吗?」
源夜亘皱皱眉头,吸吸鼻子,模模糊糊的说∶「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一声就自己一个人回来?」
「不知道是谁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好几天,连一个人也没有通知呢?」声线是可以察觉的怒气,但只限於真的跟雍岓熟悉的人才知道。
源夜亘「啊」的一声,立即讨好似的笑说∶「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我不是存心的嘛……我……」
踮起脚,雍岓轻轻吻了他的唇一下,沉声道∶「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源夜亘呆呆的点点头,看著怀中的雍岓,双眼一眨也不眨的。
「还有下一次吗?」
源夜亘下意识的摇头,感觉到他的唇又被轻轻的碰了一下,看进雍岓黑曜般的瞳眸,看著那一丝丝的笑意。
「你记住了,以後有什麽事,先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再决定解决方法,知道吗?」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说进源夜亘的耳里,要他真的记在心里。
源夜亘又是顺从的点头,没有说话,没有多馀的反应,只有点头或是摇头。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闹脾气,不可以给我随随便便的又离家出走了吗?」雍岓轻轻的敲了他一下,狠狠的瞪他。「你这次出走是不是因为源世伯源伯母的反对,所以就做出这件不理智的事?」
完全被当成透明人的唐玥令除了惊讶於源夜亘的听话和不断流的眼泪外,就是这些说话令他瞠目结舌。
雍岓那样说的话,是不是表示源大总裁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走?不是吧?为什麽他身为二人的最亲的朋友都会不知道?
源夜亘又是点头,但这一次他开口说话。
「我不要他们管我的事,他们就是不听我的话,天天来找我说东说西,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教!更何况,他们又没来由的给我找来一大堆女朋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