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拉罕的祈祷
意乱,我怎么会有这种反应?第一次产生这种不该有的生理反应的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轰的一下一片空白,欲望之火愈燃愈烈,几乎要烧掉我所有的理智!
“不行!!”
我被吓得拼命后退,直至抵到墙壁才惊怵不定的看向松,松半支着身子,眼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与悲伤……
“为什么不行?告诉我原因……”
原因?要我从何说起啊……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我不禁奇怪,这个电话只是摆设用的,号码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为何会响起来?如果是那边的人,应该知道我的手机号啊……
松死盯着我看了很久,我仿佛看到他的失望与哀伤渐渐被愤怒的火焰覆盖,然后他面无表情的接起电话,用冰冷的声音对着话筒说起话来。
“喂?是我……嗯……嗯……好的,你等我,我马上到。”
不到两分钟的电话,被他用令人心怵的眼神目不转睛的死盯着的我,硬是觉得过了两个世纪……
“是谁的电话?”
松有朋友吗?怎么可能!
松一声不响的整理起衣服,然后打开衣柜拿出一件外套,一副要外出的模样。我心中一惊,一把拉住他,几乎是用质问的口气说:“你要去哪儿?谁约了你?”
“与你有关吗?”松冷哼一声,一把甩开我的手:“不关你的事!你跟我又没有任何关系!”
“松!不要耍脾气!”我有些生气了:“对方是谁?你怎么可以随便将这里的电话泄露去?你怎么知道对方安得什么心!”
“泄露?好严重的字眼!”
松嘲讽的看着我,我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在对松的解释中,我与他都是平民百姓,任何危险的事都与我们无缘。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松!不要闹了!是谁!”
说着,我动手去抢他手中的外套,忽然,松一瞬间露出愤恨的目光,狠狠的推开了我!松的力气有多大我早就知道,所以我几乎是在发出惊人的巨响后坐倒在地无法起身……松愣了,他没想到他会如此有力。
“你忘了自己一向是个大力士吗?松……”我苦笑的看着他,后背部好痛……可能裂了……
松的脚步迟疑的向我走近一步,但马上又退了回去,然后转身逃命般奔了出去。
“松……”
我再无力站起,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跑出去,苦笑着,慢慢躺倒在地,牵动着全身龟裂般疼痛起来。我艰难的拿出手机,按了一个键,然后目光有些朦胧的望向窗外。
天空有些蔚蓝,朵朵白云轻轻的飘浮着,飞翔鸟儿的叫声被喧闹的都市嘈杂声覆盖,没人听到……
“喂……是我……呵呵……我需要医生……”
我记得以前的天空,似乎比这片天空更加蔚蓝吧?我也记得那时的风是清爽的,混杂着泥草香,而不是烦热、窒息的……我还记得那时的云很大、很白,有着各式各样的形状,纯洁的让人恨不得用手触摸,而现在这种被新一代孩子认为‘白’的色彩,已经没有那种感觉……我记得那时的小鸟叫得很欢,有如银铃般的悦耳叫声飘扬在天际,可是现在,什么也听不到……
“我的老胳膊老腿需要大修了……”
我想,我老了,虽然外貌只有二十来岁的如日中天,但心境,已经老得开始缅怀逝去的过去……
“咦……你在担心吗?……呵呵,我是开玩笑的……但我想,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松没有很用力,但我仍受了伤……这无疑是身体给我的一个警告,兆示着时间的漏沙就快流尽……
“呵呵……真难得……你也会用这种担心的口吻说话……喂……我想见见你……联络快两年了,却连面都没见过,真没意思……以后未必……有机会了……”
手机从手中滑落,手机中传出焦急的喂喂声,我痴痴的看着飞翔的小鸟,心中揣摩着它以何种心境寻找着昔日的绿洲……林立的大厦侵占了原有的绿土,那它会不会去恨那个毁灭这一切的人?只是,请不要去恨松,来恨我吧……恨我……
当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我笑着,缓缓闭上双眼。
当我再度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一般来说,当别人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时,会顺便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还会恶劣的让你来挑选先听哪个。我倒希望有人来让我选择,可惜从我睁眼开始听到的,全是坏消息。
首先,我的病没救了,唯一的方法是将我那价值208亿或者更多的大脑移植到另一个健康的躯体内。
其次,那具躯体必须是健康而充满活力的状态下进行手术,显然我想活下去就要牺牲一个健康的人。
然后,联合国对于我缓慢的进度表示不满,给我十天期限拿到那件东西,如若不然,他们不惜诉诸武力。
最后,因为我的失踪,松已经完全发狂,目前连特工都不敢走进那幢我们的小房子半径一里之内,当然,后半部分是开玩笑的。
我重新换回自己的衣服,被专车送到偏僻的街道后再慢慢走回家去。我像个无聊的醉汉一样随着方格路蹦跳,引得无数人绕道躲避,我笑着,跳着,甚至拉着路边的乞丐一起跳舞。也许在别人眼里十分疯狂,但我与那个一身污秽的大胡子老汉却跳得很开心,因为当你毫不介意别人的目光时,无论任何事做起来都会乐趣无穷。
可是,跳舞时间太长人会累,时间会悄移,太阳会偏西,老汉气喘嘘嘘的摇手表示不能再跳了,我失望的停了下来,感觉到渐渐灰黑的光线,明白,不得不回家了……
“年青人,这个送给你。”老汉将一个已经又皱又脏的小纸鹤放到我的手心:“这个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心结,只要想得开,还能有什么难题?人应该为自己活着,喜欢做就去做,太过强求别人的认可只会令自己痛苦别人伤心罢了。”
我捧着那只小纸鹤,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为什么送给我?”
“这是我小时候外婆教我折的,她说,一只纸鹤代表一个祝福与期望,那个年代的人称它为千纸鹤,传说只要折够一千只就能实现一个愿望。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传说充满了希望不是吗?可惜现在的孩子都不相信了。”老汉挑起脏破的行囊,喃喃道:“上帝说过,当所有孩子都失去了童贞时,这个世界就会毁灭,但是哪怕还有一个孩子保有纯真,他就不会结束这个世界……希望真是如此吧……”
我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纸鹤,望着远去的老汉,看着城间各处开始闪起绚丽霓虹,摸索着寻向夜空的星星,那稀疏的几点星辰好似深渊中最后挣扎的几点希望……
我苦笑着低下头,轻轻亲吻了一下手中的纸鹤:“我希望……松可以永远快乐平安……”
如果我无法为世界祈福,那么, 至少让我为他祈求平安……
第七章
我打开大门时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屋内居然一片漆黑,才八点多松不可能会睡觉。
“松?”
我摸索着打开灯,然后走进松的房间,屋内一片狼籍,幸好被人提前通知过,不然我会以为又潜入了不法分子。可是,并没有看到松的身影……我又逐一的到厨房、卫生间、客厅、甚至阳台去找,都没有!
“松!”
我开始焦急了,这个混小子又跑出去玩了吗?而且还玩得这么晚?!
“我管你去死!”我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我以为松很担心我,会等我,可他居然不在!
把大衣随地一扔,我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门时却不由一怔。我的屋内整整齐齐,与外面好似狂风卷过的凌乱截然不同。算他有良心,没跑来这里疯……
我扑倒在床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忽然升起一股本能的异样感,我忙奔下床,打开床头的大衣柜!天!松居然真的缩做一团躲在这里!
“松?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有些气极:“我叫你为什么不答应!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松好似没听到一般毫无反应,我的心没来由的乱跳起来,我自频频晕倒后一直没有让他喝SKTW—2,难道……我的手开始发抖,几乎控制不住的抚向他的手,轻轻一触便触电一般闪开……好像,是热的……?我忙一把抓住,没错!是热的!松没事!
我忽然有种浴血重生般的感觉,我欣喜的把他埋在臂弯中的小脑袋拉起,又兴奋又生气的大叫:“你在这里装什么死!自己有床不会睡吗?!”
松本涣散无神的眸子有些迷惘的眸子慢慢有了焦聚,他的眼睛慢慢睁大,小嘴慢慢开启,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的话音刚落,忽然‘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到了脸上,我有些懵懂,完全没反应过来时又声清脆的声响,又一个耳光!在松想扇来第三耳光时,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愤怒的大喝起来:“你发什么疯!!”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还干嘛回来!!你不是不要我了吗?!还回来干嘛!!”
松发狂一般拼命向我槌打,我只好紧紧抓住他的双手,他动弹不得居然一口咬向我的耳朵!我一声惨叫,反射性的给了他一巴掌!完全没有斟酌力道,非常狠的一巴掌……
松坐倒在地,慢慢蜷起身子,哽咽着说:“我回来后就找不到你了……我以为你在生气就没有在意……可是睡了一晚起来你仍没有回来……我害怕了,我害怕你真生气不要我了……我一直等,等了好久你都没有回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寻找你……我只能等,就算害怕的恨不得奔出去寻找,却更怕你会回来看不到我会生气……可是越等我越害怕,我觉得自己疯了!我拼命等!一直等!可是你就像完全消失一样毫无踪迹!我报警,可警察说要失踪48小时才能报案!可我怎么能等那么久!所以我拼命砸东西来发泄,我想让自己累得停下来,可是我却一直很清醒,清醒的知道你不会回来了……”
“松……”我的心痛得好像被一根尖针刺进,声音有些发颤:“我不是回来了吗?松……我回来了……”
松依然摇着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好不凄凉:“你是回来拿东西的……你不要我了……你厌烦我了……你要离开了……”
“松!”
我一把扯起他,谁知他竟一下子抱住我,放声大哭:“对不起!罗,你原谅我!我听话!我会乖乖的呆在家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不会吵你,不会烦你,不会干涉你!我真得什么都不会做了!我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就够了!求求你,我不再要求什么了,你不要走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我的心脏部位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挖空了,真得好痛……我只能紧紧的搂着怀中的少年,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不走……松……我不会走……不骗你……”
“真的?”颤抖的声音仿佛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对……我会守着你……直到,其中一人死亡……”
这是,一个真实的承诺……
也许松没有听出我话语中那淡淡的绝望味道,他只是拼命的点头,用力的搂紧我,哭叫着说:“那你就爱我!罗!爱我!”
一滴乌黑的墨汁滴入清水之中,慢慢溢开,一点一点侵蚀着清透的水质,令它再不纯洁……
一把匕首直直的插入胸口,无法抗拒的痛彻心肺一点一点侵蚀着本还祈祷幸福的心灵……
可是,又一次被现实点醒……
“松……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个,最能真实呈现你我差异的地方。
光洁明亮的大厅,机械特有的运作声响不时传来,小孩子们鲜奇的摆弄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物品,市立科技馆内灯火通明,我与松的身影在冰冷的金属光辉下,显得有几分苍凉。松不解的东张西望,不明白我为何会带他来这样的地方。
“你好。”一个胖乎乎的卡通娃娃造型的机器小女孩向我点头。
“你好。”我笑着说。
“欢迎光临,希望您与朋友玩的愉快。”
“谢谢。”我回头对松道:“你瞧,她可以分辩个头数,从而选择单数或复数的问候形式。”
松翻翻白眼,一脸不屑,然后假笑着对机器娃娃道:“请问,太监应该上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机器娃娃胸前的灯快速的闪动着,最后说:“洗手间在楼南头,请慢走。”
松坏心眼的笑了起来:“落后的东西,只要超出数据库范围的问题就只会寻找相似的字眼来回答,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我沉默了一下:“你认为机器不具备人类的逻辑思维能力?”
松怔了怔,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道:“可以达到,而且可以远远超越人类的思维空间,但是,机器就是机器,它所了解的东西永远要靠人类来输入,所以永远无法将人类取而代之。创造物,永远不可能愚弄创造者。”
我愕然的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