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丝龙凤结+番外
“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现在可大好了?你现在身子不比以前,可得自己当心些?”
这几句话说得异常怜惜关切,连那人都已听出,谈话二人必有一段隐事,再瞧宁悠远面上一丝浅淡的笑意,却甚是寥落。禁不住心中狐疑。附在宁悠远耳边道:“你可别玩花样?”说着,只拿眼狠瞧了旁边的双成一眼,又随手闭了她||||穴道。宁悠远见双成一双秀目中,光华闪动,只苦于||||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心中虽知她的意思,却也是无奈,只淡然苦笑。
“子谦!~秀远还好吧,你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比不得以往年少无状,有句话叫:迷途知返,回头是岸。我如今算是都已经想明白了,你为何还不肯回头呢?”
箫子谦听得这几句话,如同忽然被人抽了一鞭子,面色瞬间变得青白交加,好一会儿才道:“我明白了,都明白了……”
那人,在屋内留神听了,直到箫子谦的脚步声去得远了,方松了口气。又过了好一会儿,听外头确实再无动静,这才收了抵在宁悠远腰间的冰刃,解了双成身上的||||穴道。双成||||穴道一解即刻奔至宁悠远身边站定,只是神色间仍见不甘。宁悠远知她仍在懊悔,失了方才求救的大好机会。也不以为异,只轻声吩咐:“双成,你去将咱们的药箱拿来。”
那双成虽不情愿,却也应了声“是!”,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回转,只将手中所提药箱往桌上重重一放,就立在宁悠远身后不愿动弹了。
“你虽大胆犯上,方才却未曾为难她一名女子,行为倒也不失磊落,这里有疗伤的药,你若信得过我。就请自便。现在守军已撤,你若真有本事一会儿就潜出宫去,你若想我送你一程也行,只不许为难她。”宁悠远淡淡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拉了双成,向里屋走去。
那人心中仍旧惊疑未定,只呆看着宁悠远从容镇定地一步步走出视线之外,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瞧了瞧摆在桌上的药箱,终究坐下径自包扎伤口不提。
再说那宁悠远刚进了内室,脚下就是一个跄踉,所幸双成扶得及时方才没有跌倒。仔细一瞧,只见他面色白得一丝血色也无,只把双成吓了一大跳:“公子!你怎么了?”
宁悠远轻轻摇了摇头,喃喃言道:“好险!”
方才的情形瞧着轻松,实则却是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别人瞧他镇定自若又怎知他心中雷霆万均。
双成这会儿也明白了。方才前来盘查的侍卫既已撤走,那贼人若想永绝后患将他二人杀了,岂非是易如反掌?至于为何手下留情?许是那贼人当真如公子所言:仍不失为一条汗子,又或是公子方才那番说辞之故……只是,若是方才那人念头一偏,那么此刻……一念至此双成也不禁后怕起来,“公子!~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一会儿就会有转机。方才的一关已过,你我今日当可无恙。”言罢却见宁悠远微微一笑,目中狡黠一闪而过。
“……?”
“你若不信,不妨朝后窗瞧瞧……”
这一瞧之下,双成差点惊呼出声,堪堪忍住了,等回过头来,目中却满是惊喜。
“公子!?……这……”
“你现在可明白了。”
“双成明白!”说完莞尔一笑,先前面上的忧色竟是一扫而空。双成正自欢喜着,却听宁悠远幽幽叹了口气,再瞧他面上神色也自凝重起来。
“……公子?”双成只是不解。
“我本也不欲伤他性命,三年前一役,他南族一脉几乎灭绝。当年虽逃窜了一些,却也终究难成气候,若是他们肯就此罢手,隐匿山野,过些平淡无争的日子倒也罢了。只是他们竟仍不死心,今日行刺虽失败了,但难保没有第二、第三次……只要有一次得手,那……那……”说到这宁悠远竟微微发起颤来,瞧得双成心里也是一寒。
“……留着他们终究是个隐患。可真是这么做了又觉得余心不忍,方才也到底是他手下留情……”宁悠远所言至此,面上已然流露出不忍之色。双成瞧他这般模样,又思及方才宁悠远因顾及自己竟甘冒性命之险,若说方才自己只是感动,那此刻却是又对宁悠远刮目相看一次了。。只在心中感叹,这人如此聪慧灵秀,心肠又好成这样,难怪卫重天对他那么难以割舍。其实,一个人的魅力所在,表面皮相是次,骨骼神气才是真。一个人能让自己的爱人爱逾珍宝,至死不渝,心地良善,有仁者之风才是正经。虽然,有些时候,他的爱人未必能一下子明白,他的种种好处,但内心深处也是能感觉得到的。就像是卫重天对宁悠远,虽然有心结,有芥蒂以至不能敞开心扉,好事至今难成。但卫重天内心,潜意识里仍旧是相信他的,并深为他的这种魅力所吸引……一念至此,心中对他的敬慕越深也就越发坚定了日后定要帮他护他的念头。
他二人各有各心思,只是谁都不知道,就是为了宁悠远这一念之仁,竟险些酿成大祸。
26
“公子相助之恩,节烈若有幸脱险,日后必将厚报公子……”
外头节烈的声音,在寂静中听来分外铿锵,宁悠远听得心中一跳。
就听得厚重的雕花木门开启的声音,显是那人走了。
忽然,只瞬间的工夫,外头黑沉的夜色就被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火把燃得通亮。
“逆贼,还不束手就擒!”但听得耳畔一声断喝。
“哈哈!~狗皇帝,纳命来!~”节烈的声音凄厉若鬼,那么浓烈的恨意,仿佛一团来自地狱的烈火,足以吞噬一切毁灭一切……宁悠远忽然觉得心惊肉跳起来,记忆中的一幕仿佛即将重现……
但听得耳边那喝声余音未绝,就被兵击交鸣声给撞击得粉碎了。“公子……!~”双成惶急的唤声远远落在了脑后,却是顾不得了。
推开了门,外头异常明亮的火光直把眼睛都刺痛了。也不知从哪来的人马,火把,密密匝匝把个“东篱院”围得水泄不通。
当中一人,背负着双手如众星拱月一般,睥睨着众生。那人一身明黄软缎衣饰,修眉凤目,气派万千,却正是当今圣上卫重天。冷眼瞧着那已在战圈中做困兽斗的人,面上一丝淡淡浅笑,仿佛一只正在玩弄已然捕捉到手的鼠的猫!~那狭长凤目中的一点嘲弄,却是看的宁悠远心中一凛,也许直到此刻,他才如此真切的明白,这个已然开始牵动他心弦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人间万物的主宰……跺脚山河震,颜动草木惊……是只需要轻轻一句话就足以让人万劫不复的君王。忽忆起当日家变之时,那昔日的痛楚又一次被重温,心中的一缕恨意陡然升起,就见那双犀利凤目遥遥投射了过来。里头颤动着的竟都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柔情。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起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最后终在心底深处汇聚成了酸楚与无奈!~是的,是酸楚与无奈!~不知从何时起,二人的命运被绑缚在一处,互相羁绊着坎坷而行,到底是谁欠了谁,谁负了谁,又是谁伤了谁?早已说不清,道不明了……众多火把照耀下的容颜,俊美得出奇,那么美妙绝伦的凤目修眉,瞧着又是那么的残酷!通明的火光给他的明黄衣饰加上了一道夺目的金边,瞧着俨然天神一般人物,只可惜这是位噬血之神。瞧他光耀如日中天,自己却是暗如晨星,第一次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其中需要逾越的又何止是那一道鸿沟?宁悠远忽然觉得迷茫了起来,众多的困惑翻涌而来,反而成一片空白。宁悠远此刻真是不明白,自己是爱还是不爱?
再说卫重天守在此处,早就心急如焚了。直到亲见节烈走出屋子,方才松了口气。心中只恨不得,立时诛杀了贼人,去瞧瞧那心中牵挂千百次的人儿是否无恙。却不想这当儿,那人竟自己走了出来,还是那么一付失魂落魄的模样,目中的神色更是从未曾见的迷惑,那恨意虽只一闪,却是被卫重天瞧在眼中。也不知为什么,心头就是一阵刺痛,似乎,只要想到那人在恨他,就足以让他痛楚得难以忍受。二人的目光就这么痴缠着:探究、询问、迷惑……只是,又都黯淡了下去,心中只是在想:我的心思,他可知晓吗?
这一刻他二人眼中除了对方又还有哪个,等会过神来。却是晚了,那节烈做困兽斗已久,身上多处负伤,一身衣裳都快被染红了,眼瞧着眼前围得水泄不通的侍卫,想必今日定然不能逃脱。一时间心中又是悲愤,又是不甘。偶一抬头,却见他二人古怪异样的目光。忽而,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这许是今日唯一的出路!~此念头一起,当即,一声大喝,手中兵刃寒光暴涨,奋力的一击,眼前就开了一条血路,身形骤起,已然到了宁悠远的身边。
那边众侍卫都防着他朝宫外逃窜,他这一出反其道而行,任谁都始料未及,堪堪回过神来就听卫重天的一声断喝:“快拦住他!”
“哈哈!~”低沉阴霾的笑声,卫重天只觉得心中一凉,那只血迹淋漓的手掌,就这么抚在了那人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滴落的点点血迹,像在雪白的衣领上染了朵朵红梅,红白相间,分外凄艳!
那节烈的眼神通红而疯狂,在牙缝中迸出的笑声是如此的诡异。那手渐渐收紧,宁悠远闭上眼睛,只觉得胸中的空气被一点点的抽走,只是心中却是平静的。
“住手!~”卫重天的声音低沈而沙哑,仿佛隐匿了万均雷庭。
节烈却是笑了,这是得意狰狞的笑声:“卫重天,你也有今天!~”
“你这又是何苦?……还是快杀了我吧……”宁悠远的声音淡得像烟,那么一朵艳绝的笑容,展放在惨白如雪的面容上,却是毫无生气的黯然。瞧得节烈心中一动:他怎么了,方才明明不是这样的?只是他哪里知道,此时的宁悠远已是心若死灰,生与死早不放在心上了。
“你闭嘴!”节烈狠声言道,转将手中仍在滴血的长剑架在宁悠远的脖颈。“卫重天,快叫他们撤走!”说着,就将手中长剑又逼近了些。
卫重天的面上仿若罩了层寒霜,目光却在渐渐收紧,方才,他说了什么?他竟敢说:杀了我吧!紧盯着眼前苍白的人儿,心中的惊与怒已快将他的理智击碎,他竟然敢存了想死的念头,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天知道,得知他可能被挟持的消息,自己是如何的焦急惶恐……只觉得下一刻天可能就要塌了……心急火燎得赶来,只想护他周全……可是,现在他居然想死……
卫重天的脸色已然可怕到了极点,白中透青,一双眼睛却在渐渐发红。节烈瞧在眼中,只觉得暗暗心惊:难不成,自己这步棋走错了?
那边,众侍卫得不到命令,只得拿眼去瞧箫子谦。只是,不瞧还罢,这一瞧之下心中是更没底了。只见他们这位平日里极有决断的箫大将军,此刻也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说不出的木讷,古怪。侍卫们无奈面面相觑:怎么办?又都摇头:不知道,还是不动为妙!
……
……
……
正僵持着,就听遥遥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那人一惊恍惚抬起头来,就见丈把开外,一名白衫女子急奔而来,身后簇拥着的宫人都被远远的抛在身后。那女子宫装云鬓,白衫赛雪,就这么一路狂奔而来,衣带翻飞、裙裾轻扬,惊为天人的风姿,瞧得桀烈蓦地一怔:这身影好生熟悉,刹时脑中的名字呼之欲出。
“烈哥哥!”这一声听得分明,再瞧那女子肌肤赛雪、眉目如画,美貌不可方物,此刻面上一片惊恐焦虑之色,却正那是“颜妃”阿曼。
“阿曼?……是阿曼吗?”节烈目中的惊喜一闪即逝,苍白的脸孔忽而扭曲,狠声言道:“阿曼,叔父他……果真将你送与这狗皇帝啦。”
阿曼听到节烈的呼唤声,心中早就酸楚难当,这会儿听他一番言语,更是又羞又愧,只偷眼瞧了卫重天一眼,又低下头来。盈盈美目中的泪水滚来滚去,眼看就要滴落下来。
那节烈瞧她此刻模样,分明是对卫重天动了情,不由心中大怒,目中寒光忽闪,张口便骂:“阿曼,你好啊,这狗皇帝杀我族人,毁我基业……你,你竟然……莫忘了族长是怎幺死的。”那边阿曼哪还忍耐得住,终于掩面痛哭起来。
再说卫重天屡次听他出言侮辱,虽心中恼怒却是碍于形势发作不得,此刻,只微一皱眉,就听身旁的卫严实在忍耐不住,大声喝道:“大胆,逆贼,胆敢口出狂言,就不怕诛九族吗?”
卫严这话一出口,卫重天就知要糟,果不其然。
那节烈一听此话,忽而放声大笑:“九族,三年前,早就灭了……但凡我节烈有一口气在,定要取你这狗皇帝性命。我今日不幸落在你们手中,自是我命该如此,只是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说到这面上神色狰狞若鬼,却又喃喃自语道:“你可别怨我,都是这狗皇帝逼我的。”此话才出口,但见架在宁悠远脖子上的长剑一抖,寒光过处,但见那白皙的脖颈上多了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