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赵瑜笑着,脸上突然一凉。伸手一摸,却见几滴雨水,他脸色微变,喃喃道:“下雨了!”
暴雨如注,百余名东海士兵在湿滑的草甸上艰难跋涉。自上岸后,他们贴着山脚,已经连续不停地走了近一个时辰,但雨中行军艰难,到现在为止。也才走了十里地。不过,他们的目的地却已经近在眼前。
高明辉眯起眼看着前方的黑影,费了半天力气,方才辨认出来几个熟悉的地标。他理了理身上的油布雨披,扭头贴着身边地一个士兵的耳朵叫道:“邓都头,已经到了。”
“到了?!”神机营第一指挥第一都的都头邓广达闻言脚步一停。抬眼打量着前方不远处,的确,左侧连绵高耸的山影,在那里是矮了下来。
“集合!”邓广达回头命令道。他的命令从队头到队尾。瞬时传了下去。一百多人拉成长条的队列很快便在谷口处集中起来。
高明辉和邓广达等第一都的几个军官聚在了树下。用油布雨披遮住了雨水,点起了火折子。照着邓广达手上的行军地图。从描着等高线地地图上看,山谷两边山势不算高,也仅是百丈到两百丈之间,但是连绵不断,从半岛中央的山脉分出来,一直延伸到海中,百多里长的山岭,也只有眼前这条谷地才是唯一不用翻山而过的通道。
“不过,这山谷好像太宽了点罢?”邓广达皱眉道,虽然出海前就已看过地图,也觉得山谷的宽度超过预期,但现在对照着实景来看,感觉就更深刻了。平均三四里宽的谷地,要想用一千人封住,根本不可能,
“所以只能深入谷地。”高明辉指着地图道,“入谷十五里有条河。本没有名字,但上次俺来这里绘图时,因为是绑着羊皮革囊浮渡过去的,就起名作浮渡河。官道向北到了浮渡河边,没有直接过河…………对岸有山…………而是顺着河岸改向西,继而再向北,跟着河水一起出谷。而官道沿河的那一段,地势狭窄,要封住比在谷口容易得多。而且今夜雨势这么大,明后两天,浮渡河必然暴涨,甚至官道也会被淹,到那时,想堵住金人更是容易。”
邓广达几个军官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好!就照高兄弟你说的办!”
说着起身便要催军起行。
“都头!”高明辉叫住了他,“雨夜谷底必然积水,山路却又难行,还是寻个高处,等天明再说。”
邓广达微一犹豫,默算了一下时间,便点头同意了。只等两个时辰,应该不会有问题。
两个时辰后,天光放亮,但雨势虽是略减,却仍未止歇。而在谷口一侧地山坡上休息了半夜地第一都,已经收拾起行装,士兵们各自啃着油纸包好的干粮,准备出发。
但这时,一个哨兵吹起了报警地铜哨…………有敌来袭!
九四之卷 第25章 突遇(下)
驭马奔驰在风雨中,完颜斡鲁心急如焚。扑面而来的冰冷雨水只能模糊他的双眼,却浇不息他心中的火焰。
六日前,当他听到完颜娄室已攻破长生镇的消息,便没在多言,直接离开了北信口大营………既然完颜娄室已经成功在望,他也没必要在娄室辖下的大营中多留,也不能多留,以免给人留下夺权的嫌疑…………但他离开时,仍有一丝放心不下,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会那么简单,所以便留在复州之北两百里的辰州城,等候最新的消息。
果然…………他很讨厌这个果然…………就在昨日,当他尚在午后小睡之时,坏消息就来了:东海王亲率援军登岛,娄室大军败退出城。愤怒之余,完颜斡鲁对此感到很不可思议,这几月来,他曾多方打听过东海国的消息,所有的情报都指出东海国本土远在万里之外,长生岛仅仅是孤悬在外的飞地。但东海王的援军却在十日之内就赶到长生岛,若非东海国近在咫尺,那便是今次的战事完全落入了东海圈套中!
对于这个顺理成章的推断,完颜斡鲁却是难以置信。如果这一战是圈套,那从东海人火烧辽南诸城那一天开始,套子就已经被设下来了,完颜娄室只是运气不好,被都勃极烈点了将,踩了进去。换作是其他人…………就算是粘罕…………怕是也逃不过这个陷阱。
这算计也太可怕了罢!这么想着,完颜斡鲁感觉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都说南蛮子狡诈。当真是一点不假。
既然东海援军已经上岛,再拖延下去,还在长生岛上的大军肯定是凶多吉少,现在唯一能做地便是想办法把七千本部从那个该死的岛上救出来…………只有这件事娄室算是做得好的,死得都是外族和民,族里的孩儿们大多安然无恙…………外族人死便死了,那么多女真勇士可损伤不得!
收到噩耗的半个时辰之后,完颜斡鲁便领着亲兵直奔复州而来…………有资格主持营救工作的。现在也只有他了…………但由于夜间无法渡河,他不得不在高明辉命名的浮渡河边逗留了一夜。今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完颜斡鲁急着把亲兵们一个个踹醒,重新上马趟过了还没涨起地河水,继续奔行。
透过漫天的雨幕,谷口已近在眼前。完颜斡鲁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下,只要出了谷。便到了宁州,再过两个时辰,就能抵达复州的大营了。想到这里,马鞭便又是一挥,在空中打了个鞭花,坐骑的速度登时又快了几分。
但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笛声突的传入耳中,完颜斡鲁大惊。大金国的军中并没有这种号子。
用力扯起缰绳,战马嘶声人立。挺直腰,踩在马镫上,他用尽全力大吼:“有伏兵!”
“轻装!”
当完颜斡鲁大吼着有伏兵地同时。邓广达也山坡上吼叫着。所有人都提防着南面地敌军北逃而至。却没人能想到。会有敌军从谷中窜出来。
看到突如其来地金人骑兵。第一都地士兵们都免不了有些慌乱。但都头地吼声。却让他们条件反射般地行动起来…………服从命令地程序已经被刻进东海士兵地骨髓里。完全不会受到情绪地影响…………一把掀开油布雨披。松开腰间地背包扣带。双肩一耸一放。沉重地双肩牛皮背包便滑落到地上。
刚从背包上把火枪取下。邓都头地命令便接踵而至:
“……各排列队!”
为了适应火枪兵排兵布阵地需要。神机营在十人队和百人都之间。又多了一层编制…………排。一排有三队。有排正排副。三十二人排出地一队横列。正好是东海步兵军阵地最小宽度。而一个都。分作三排。就可以形成一个小型地步兵方阵。
而都直属队。保护着都头、都副、鼓手、旗手和指导………这也是新设立地职位。当一个新晋升地军官刚从教导队出来。又或是军学里地毕业生第一次下部队时。一般就会安排到这个位置上…………站在阵列之后。指挥全都作战。
隔着雨幕,士兵们辨认着身边人的面孔,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尚幸他们本就是以排和队为单位,各聚在一处休息,并不需要四处乱窜。高声报着数,第一都的阵列很快成型,一个完整的战术作战单位便出现在谷口一侧的山坡上。
对于今天麾下士兵列阵的速度,邓广达很不满意,就算是冒雨,也不该费上十息才列阵完毕。狠狠地瞪了士兵们一眼,回首坡下,金人骑兵已经调转马首,对准了这里。看了看天上地雨,又看了看地面上与敌军地距离,邓都头吐了口唾沫…………已经来不及换掉枪支上湿透的燧石了…………又是一声吼:
“所有人……上刺刀!”
对面地军队列阵的速度快得惊人,完颜斡鲁只觉得眨了眨眼,谷边小坡上一片摇晃地黑影就变成了整整齐齐的队列。
是东海人?!雨水流过完颜斡鲁的脸上,原本就被风雨吹得发青的脸颊,现在更是毫无半丝血色:“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们已经把娄室……?还有复州!复州的大营现在怎么样了?!”身边没人能回答他。
深呼吸几次,他冷静了下来。细细打量对面的阵列。他们人数并不多,仅有一百多人,与他的亲卫人数相当,同时也没有看到马匹,难道是步行过来的?
斡鲁有些糊涂,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若说是伏兵,人数太少,也不该整整齐齐的在山坡上列阵;说是哨探。人数却又太多,而且若是哨探,看到敌军,应该会藏起来,绝不会冒出头来!
摇了摇头,完颜斡鲁放弃了猜测,不管这些东海人是来做什么的,他们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东海人已经有余力把目标转到了陆上,而娄室……怕是已经完了!
……整整八千儿郎啊!就这么没了!
心痛于大批族中子弟地战死,完颜斡鲁颤抖着,从咬紧的牙缝里透出声音:“留两个活口,其余统统杀光!”
既然猜不出东海人所为何来,那就抓几个来问问。虽然从东海人的队列上看,他们都是一等一的精兵,但他完颜斡鲁………大金国的迭勃极烈、南部都统…………的手下可更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何况。以骑兵冲击步兵,哪会有失败的道理。
百名亲卫依命行事。留下十人护着斡鲁。其他亲卫换乘了上阵用地战马,挥舞起犬牙丛生的狼牙棒,呐喊着向小坡上冲去。
看着近百名骑兵卷着风雨直奔而来,沉重的蹄声如同滚滚闷雷,高明辉的腿肚子微微打着颤:这个时候该退入林子里啊!他想大叫。骑兵入不了密林。在这种平坦又只有一点稀疏杂木的缓坡上对上女真骑兵,是自找苦吃。不过他没敢说出来。他只是向导,军中号令不是他能插嘴的。
邓广达冷静的看着敌骑逼近。女真人舞在头顶的狼牙棒已经越来越清晰,这种钝器是重甲地天敌,就算头上戴着精铁盔,给敲中了,照样不死也半残。他不由得暗恨起来,要不是这个该死的天气,害得他发现敌人太晚,也不至于要用刺刀阵与骑兵相博…………如果换上干燥的燧石,就算这种雨天,他的兵也能保证有一半几率成功射击。
算了!就算用刺刀一样能解决他们。他想着。方阵两侧都有些杂木,金人骑兵无法从侧面冲击,而想用骑兵正面冲击枪阵,……那还真是疯了!
雨水从头盔滑落,透过盔甲的缝隙,流入衣襟内。湿透的内衣让每一个东海士兵都感觉很不舒服,但没有一人因此而扭动一下。都紧握住了手中火枪。三棱锥型的刺刀就插在枪膛中。顶端点了钢,如果在阳光下。还会反射着幽蓝的精光,就算是铁甲。犀利地三棱刺刀也能一下洞穿。
水花四溅,马蹄刨起泥土掀得老高。转眼间,近百名女真骑兵就冲上了小坡。他们的心中都有些惊奇,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面对骑兵的冲击而不四散溃逃到步兵。
不过马上就不会了!完颜赛里狞笑着,领军冲在最前。作为斡鲁的幼子,他不像他父亲那般精明过人,但说起勇猛,在完颜部宗室的小字辈里,他却是排前面的。密集如猬的刺刀阵已近在眼前,赛里用力一提马缰,人立而起的战马在东海军阵前轻巧向左一转,正面冲击之势登时就转化成与阵列平行的走向。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把女真铁骑名震天下的骑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臀部离开马鞍,顺着人立而起地马势,完颜赛里高高的站在马镫上。低头看着右侧瞪大眼睛的东海士兵,他得意非常。没有哪个骑兵会傻呼呼的向枪林中冲击,人不会,马也不会,阵前横过的马术可是女真骑兵的必修课。
右手中狼牙棒举上头顶,嗜血的双眼投向目标,下一刻,狼牙棒上地铁钉就将把敲瘪地头盔带起,而像核桃一样碎裂的头颅,就会出现在眼前。
“杀!!”
狼牙棒就要挥下,东海军阵中,冲天而起地杀声却突然如同地底爆发的火山一般迸发出来。听着杀声,完颜赛里只觉得整个人都晃了起来,他与目标地距离也一下变远。
怎么回事?!
在倒地前的那一刻,他深深的低下头去,终于发现,他视为目标的那个东海士兵和周围的几人,同时弓步踏前,三四杆奇形怪状的长枪正深深的没入了他坐骑的腹部之中。
第一都的军阵紧密异常,三十多人排出的横列,就只有七八匹马头尾相接的长度。这么短地阵列。在同一时间,能出现在刺刀阵前的女真骑兵仅仅三骑…………为了保证冲锋时不会追尾,骑兵队形永远都不可能如步兵阵列那般紧密…………以三十人攻击三人,哪还会有失手的可能。
“杀!!”
杀声再起,紧跟而来的女真骑兵又有三骑被刺倒在地。看到前面几骑的失败,后面的骑兵不由自主的缓下了冲击的速度,现在冲上去只会先撞到自己人………六匹还在挣扎嘶鸣着战马,就拦在东海军阵之前。
完颜赛里和其他几个倒地地女真兵一骨碌从地上翻身跳起。他们的马术高明得难以想象。除了一个士兵因腿部被刺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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