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无意观看赵武的战利品一个接着一个被赶下舷梯,朱聪转身向港外走去,随口问着紧跟在半步之后地旧日亲信:“我不在的这半年,岛上还有什么大事?”在觐见赵瑜之前,他便想着先把几个月来台湾岛发生的重大事情了解一下,省得到时措手不及。
  “第一个当然是大郎你加官晋爵。”亲信半开玩笑的说着,“接下来就是南洋总督府建立。除此以外便没有什么大事。不过……还有一件事,说重要,是重要!只是并没有确定,仅仅是传言!”
  “什么事?!”
  “听说大王要把钱庄、车船、香精还有玻璃等工坊都卖了。一部分股权会卖给外来的海商,但大多数股份会卖给国人。据说,军中会按军衔高低,分配优先购买权。”亲信搓起手,眼睛里转着的尽是金银的颜色,“可都是赚钱的买卖,只要买上一百贯,转过年后,就能变成一百三五十贯!大郎,到时你多买点,也好为日后打算!”
  朱聪脸色骤变,赵瑜的做法让他想起了太祖皇帝,几个字从他嘴里喃喃而出:“杯酒释兵权?!”
  九四之卷 第38章 股票(下)
  “大郎,你方才说什么?”亲信没有听清朱聪咕哝着什么,诧异的问着。
  “没事!”朱聪摇了摇头,只皱着眉,默不作声的向前走着,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的亲信,陪着小心跟在他身后半步。而更远的,分配给朱聪的两名亲卫则慢慢的吊在后面。
  当年大宋能代周而兴,只因时任殿前都点检的太祖皇帝手上的那点兵权。太祖皇帝登基后,以己为鉴,故而用土地田宅、厚禄重赏,把一众在陈桥驿给他披上黄袍的老兄弟的兵权给收回了。
  现在赵瑜突然要把自己名下得利最多的产业分出去,又允许将校们优先购买,朱聪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为了日后收回将领兵权而做的准备。家有产业万贯,谁还愿意冒风险做反?
  赵瑜现在虽然大宋皇帝亲封的东海王,但论起家世,也不过是个海寇罢了。东海军中,哪个将领不是海寇出身。若是学着他来做,赵瑜能做到的,其他人也是有机会做到,至少……朱聪自己是这么想的。
  自从在湄屿失手,被迫投了东海军,朱聪没有一日不打着自立的念头,尤其是这几年在参谋部中开阔了眼界,眼光不再局限于大宋。虽然自知无法与赵瑜相比,但海外郡国无数,只要有一帮兄弟,三千人船,朱聪有绝对的把握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只恨赵瑜赏赐太过大方。军中地将领哪个没有几处庄园,千顷良田,家里的奴隶也有几十上百,而下面的校尉也个个有着千多贯的身家。如果再有着钱庄、工坊这等厚利的产业,又有几人会放着好好的富家翁不做,跟着他去更遥远的海外吃苦?
  朱聪用眼角瞥了下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地旧日亲信,就连这小子的家中也有个两进宅院。三四个妾室。现在他因为胸口的两颗金星对着自己毕恭毕敬,但如果要他抛弃一切跟着去海外,这小子多半是转头就会向宪卫司密报。
  但要是再少了这小子,那他在东海军中的亲信可就又少了八分之一。赵瑜排除异己的手段并不遮遮掩掩,当年同时投入东海的福建群盗,也只剩他朱聪一人尚留在军中,其他人皆是被赵瑜转去了做海商。除了他兄弟朱明等几个运气不好的,其他人这几年下来都是大发横财,对当年赵瑜把他们赶出军中之事。再无一丝怨言。而他朱聪当年的三四十个亲信,也只剩八人留在军中,且无一个带着银月的校尉。
  现在军中高层,属于福建出身地唯有朱聪一个,其他皆是当年衢山军的老兄弟。而他朱聪,虽然看似位高权重,但手上没有半点兵权。这几年下来,朱聪要么是在外给人当副手,要么就是在中枢理事,赵瑜从没有给他机会下过军营。不能亲自带兵。就没有树立威信的机会。朱聪绝不会认为凭着自己坐在作战司中对着地图指手画脚一番后得到的功绩,能让下面的士兵真心认同。
  现在东海军中就算一个小兵都想着打仗,东海军出战的伤亡率从来没高过百分之五。而战后获得的封赏却丰厚得让所有人眼中冒火。而作为幕后策划的作战司。也总能分到足够大的一块。但对于作战司中的参谋们动动嘴、摇摇笔,就能拿到比自己还多地赉赏。一众军官还能保持风度,可士兵们却是说什么怪话的都有。
  难道真地要按着大王指地路走下去?……给人卖命打仗。然后看着别人登基。自己却要缩回宅院中养老等死!?朱聪狠狠地摇着头。他不甘心。给人跪拜磕头。哪比得上看着别人伏在脚下来得痛快!
  机会。我只要一个机会!
  “机会难得!只要一百贯。就能当上钱庄地小东家!”
  “一百贯。这么便宜?!真地假地?”
  “县衙地八字墙上注都贴了公告。正正盖着东海钱庄地大印。跟金票上地一模一样。”
  “金票?……俺还真没有见识过!”
  “没关系,等你当了钱庄东家,一千贯地金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在酝酿了一月之后,赵瑜终于用东海钱庄的名义向国中公布了分割东海钱庄业务,将于宣和二年二月初二,成立兴业、劝业、海事三家新钱庄的公告。
  其中兴业钱庄的业务范围以工商业为主,工坊和商铺的存放贷、质当、典卖皆由兴业钱庄负责;而劝业钱庄则负责农业、水利和交通,农田的抵押贷款,各村各乡兴修灌渠、道路时的财务支持都是这家钱庄的业务…………当然,还包括传说中的青苗贷;而海事钱庄,顾名思义,便是服务于海商,主要处理海商们汇兑和飞钱业务,不过在赵瑜的计划中,海事钱庄甚至还将开办海贸保险,使得人们不再畏惧海洋。而东海钱庄将改名为东海储备局,只负责发行钱币,同时监视三家钱庄的业务往来是否违反新进颁布的钱庄法。
  这三家新钱庄,互相之间交叉持股,各持有其他两家一成股份。至于剩下的,赵瑜又拿出两成股份,兴业、劝业作价百万贯,而海事钱庄则作价两百万贯,向国中募集资金。军人和官吏有优先购买权,按照军衔高低、官阶大小,各人的份额也各不相同…………这其实是模仿自后世的期权激励…………但最低为一百贯,这也是一张钱庄股票的面额。在公告中,赵瑜也明确说明,此次钱庄股票发行,是按面值出售,而两年后,再次募股时将会是溢价一倍发行,也就是说一股百贯面值地股票将按两百贯来卖!
  由于东海钱庄的丰厚利润在东海国中家喻户晓。同时又想着两年后现在买的股票就能翻上一倍,一时之间,购买钱庄股票,成为钱庄股东成了东海国中最为引人的话题。茶楼酒肆中,街头巷口处,皆能看到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钱庄和股票。
  他们讨论的不仅是钱庄的股票。同时还有香精、玻璃等工坊地消息。在传言中,东海王已经打算把这些产业都依钱庄的例子,发卖出去。但到现在为止,却还没有个明确的说法。既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只保持着暧昧的沉默,把所有人的心吊得痒痒的,都盼着赵瑜早一点把这件事给确定下来。
  不过在书房中,赵瑜却坐得稳如泰山。完全没有发布公告解释民众疑惑的意思。所有了解内情者都被他下了噤口令,严禁泄露半句。而早前的那些两浙、福建的海商们虽然知道真相,但他们地话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东海国民所采信。
  赵瑜打算在三家钱庄走上正轨前,一直保持沉默,不去证实,也不去否认。其实他这是在反省。他前面做得实在有些心急,钱庄还没着落,便把香精、玻璃等工坊给抛出来,显得太过急切,也难怪那些海商都犹豫不决。
  赵瑜翻阅着新送上来关于各个钱庄筹备工作进展情况的折子。由于早有筹划。东海钱庄本身也有充沛的人力资源,三家新钱庄成立工作皆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其实从一开始,东海钱庄的业务就按照服务范围的不同分为几个分部。现在只不过是把这几个分部改个名字罢了…………而股票的申购。也已经宣告结束,除了被限定了购买数额的军人和官吏的那部分。申请购买三家钱庄股票的资金竟然达到八百万贯!
  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了所有人心理预期。赵文、陈正汇,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数字。而把这份文书亲手送来的陈秀安,脸上也是直冒油汗。
  其实几人都知道。东海的民间财富实在多得惊人,大宋每年流失海外地铜钱,有九成流入了东海国中,而各国外流地金银,也都尽数归入东海。若不是有东海钱庄强行隔绝币制,严禁大宋的铜钱和金银在市面上流通,台湾岛地物价早就涨得不像样子了。但这么多钱钞金银,并非全数兑换成东海钱,有很大一部分给埋藏起来…………即是所谓的窖金。
  自古到今,千百年来,汉人都是有着贮藏金银铜钱、以留给子孙后代地习惯。无论从传言、说书还是笔记中,都有着某个穷小子由于运气发觉到前人留下的窑金,进而一举暴富地故事。如此时的大宋,正有许多这样的例子。洛阳为唐时故都,历来的达官贵人有不少在家中藏金。所以在洛阳买旧朝传下来的大宅,都要额外付一笔窖金钱。
  但现在,一个钱庄成立,发买股票的消息,便把这些深埋在地里的钱钞一股脑地给起了出来,蜂拥到各个钱庄分部去兑换东海钱。而这么多铜钱金银,要即时兑换成东海钱币,根本是桩不可能做到的事。
  所以赵瑜连夜下令,所有申购股票的资金,都必须存入要购买其股票的钱庄之中,兑换成拥有唯一号码的金票。然后再通过公开的抽签仪式,通过尾号来选定何人中签。
  虽然人们都觉得这么做有些麻烦,但今次的兑换却不需要付出百分之三的手续费,只有从金票在兑换回钱币时才需要缴付。据说还有精明了过了头的商人,准备出资购买没有抽中签的金票,百分之三的手续费虽不起眼,但本金积攒起来也是个大数字,而买下申购股票的东海军民手中的金票,却能把这笔钱给省下来。有了这个传言,申请购买股票的资金却又多了许多。
  时间过得很快,三大钱庄已经完成了首次募股,东海储备局也顺利运作。转眼之间,已经是宣和二年,过了正月,三大钱庄正式挂牌营运,除了东海辖下,杭州、泉州、明州、温州、广州五处皆有了海事钱庄的分号。
  正当赵瑜等人准备好好放松一下的时候,衢山传来消息,大宋皇帝派了使节从明州出海,正往台湾赶来。探其内情,却是为了奖励东海郡王谨守臣规,供奉甚勤,为赵瑜加官晋爵而来。
  “其实是为了金国和战马的事罢?”赵瑜冷笑着,“效率还真他娘的慢!”
  注:所谓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中国古代衙门的正门外墙都是倒八字砌起,作为公文墙使用。但凡政府通告、催税通知、审案判词以及进学名单,都是贴在八字墙上向民众公开。
  九四之卷 第39章 故人
  大宋宣和二年三月初一,辛丑。【西元1120年3月31日】
  甲板上的空气依然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咸腥,海面的反光仍旧是那么刺眼。海猫在空中嗷嗷叫着,搅得蔡攸的心中也是一团烦躁。
  “还有多久能到!?”蔡攸使人唤来船老大,耐着性子问着。舱内太闷,但甲板上却也热得慌,才三月初就已经热得像是一步跨进了六七月的酷暑。不得已,他只能光着头,披着个短褂,坐在帆下的阴影中歇凉。几个随侍的虞侯拿着蒲葵扇给蔡攸用力扇着风,身上穿着的却也是一身的短打。
  出海久了,使团众人也懒得再摆着承天出使的谱,被火辣辣得能把人皮都剥下来的日头晒着,谁还耐烦穿着厚重的官衣。领头的蔡少保在宫宴上都敢穿着短衫窄,现在出海在道,也不讲究那么多礼节了。一个个都是赤精短打,白花花的皮肉暴露在太阳下,不知道的人乍看着,还以为满船的新下海做活的水手。聪明的还学着水手们都样,披件白色遮光的褂子,那些贪凉的,只要赤着身子在日头下待上半个时辰,到晚上,就只能摸着被晒伤的皮肉痛得惨叫。
  自从一个月前从明州出海,使节团慢悠悠的沿着台州、温州、福州、泉州一个港一个港的慢慢晃过来,不过两千里的水路,走了一个月,却还没见到台湾岛地影子。在船上呆得久了。生病的不少,人人烦躁,而这两天,天热得又像多了一个太阳,被耗尽耐心的蔡攸便一天十几次的把船老大唤来问话,而船老大的回答始终不变。
  “快了,快了!”船老大随口敷衍着。看他相貌是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的六十多岁。而他地身子骨却比船上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