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赵琦身为质子,身份尴尬,行动不便每日里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几年下来学问大涨,也染上了许多士大夫的习气今日以《汉书》佐酒,也是仿着先贤故事每每看到佳处,击节叫好之外,便一杯葡萄酒饮下,书之醇厚与酒之醇香相得益彰,却是大有古风
一卷《汉书》已经翻到了霍去病封狼居胥一节,壶中的葡萄美酒也喝去了大半,赵琦的头脑开始变得晕晕乎乎,这时,他听见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眯着眼睛,回头看去,却见是他从东海带来的管家,府中的老都管
老都管快步走到赵琦身侧,额头上的皱纹中聚满了汗水,神色也是惶惶不安:“三郎,外面的人又多了许多大门和后门街上的十几家摊贩都是皇城司的人,侧门外也有两个方才王小六家的出门采办,竟然有三个人在盯梢……”
赵琦脸色如常举起酒杯,隔着晃动着的美酒,看着天上的太阳炽烈的阳光穿过晶莹剔透的玻璃,穿过鲜红如血的酒浆,落入赵琦眼中的,是一抹艳丽的亮红他浑不在意地说道:“是吗?那还真是太谢谢王了!”
从政和六年起,由于赵的宠纵,掌管京中稽查、情报的皇城司便交由皇三子郓王赵楷提举这个拥有兵权的特务机关,落入有资格争夺皇位的赵楷手中,本身就代表了赵的倾向
而赵楷做得也很卖力,皇城司的人数扩大了一倍不说,连监视、盯梢的技术也因为常年紧盯太子身边的东宫官员而水平大涨如今由于赵琦的身份大变,使原本已经减少到几根手指就数得过来的监视者,一下翻了近十倍人多得几乎把赵府的门都封住了
看着赵琦悠然自得地样子老都管急得几乎要跳脚“三郎!现在可不是说笑地时候!”
“我没有在说笑!”赵琦把杯中地残酒一口干下将酒杯放到石桌上“有皇城司地人在至少不用担心飞贼强盗了告诉王小六他浑家出去采办有三人做护卫还有什么好操心地?你再看看府里缺什么货然后对外面皇城司地人说让他们明天把东西准备好府里会照顾他们生意地”
老都管脸色苦得几乎能挤出汁来:“但皇城司再这样盯下去内外隔绝府里地消息传不出去外面地消息也传不进来高主事那里可是有半个多月没人来了!”
“没关系没有人来我这里也可以清静些!”
比起往日赵府地确清静了许多不过不是因为职方司京畿房主事高明光没派人来联络而是旧日里常来常往地太学生们已经绝迹于赵府这些未来地大宋官吏政治嗅觉无一不是敏锐过人当东海王家地身世来历在东京城中传扬开后来赵琦这里骗吃骗喝地太学生一个都不见了
他们都很清楚不论东海王地身世是真是假与其来往过多对日后地政治前途必然是个难以抹去地污点
老都管叹道:“但若是发生什么大事,肯定会措手不及啊!”
“我有十万大军做靠山,又是太祖皇帝之后,东京城中谁敢为难于我?”赵琦哈哈大笑,莫名其妙就成了太祖皇帝的遗脉,跟赵官家切切实实的攀上了亲,他也毫不忌讳,随口就当玩笑说出来
老都管没词了,半天后才说道:“……难道就只能看着皇城司的人一直堵在门口?”
“我有什么办法,还能把他们赶走不成?只能苦中作乐啊!”赵琦摇头苦笑,“给你这一闹,看书的心情都没了!”收起书,把桌上的残局交给老都管处理,他便摇摇晃晃的沿着石子路,向书房走去书房中有摇椅,又凉快,正好可以睡个午觉
不过当赵琦推门入房,却见一人安安稳稳的站在书房中央,看着窗外远处的池塘赵琦脸色一变,随即舒展开来:“原来是高兄弟!”
“高明光见过殿下!”京畿房主事对赵琦弯腰行礼
“免了,免了!又没外人,何必做这些俗礼”赵琦说着,看了看一身走卒打扮的高明光,好奇的问道:“高兄弟,我这府外几十个皇城司的探子盯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京畿房有几人在皇城司挂了个名,今天有一个正好被安排在在侧门外做磨镜匠下官趁另外一人被引开的时候,就潜了进来”高明光拱了拱手:“还请殿下恕下官不请自来之罪”
“我这里很久没有客人上门了,你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怪罪”赵琦边笑着,边把手上的书册放回书架,坐到摇椅上,问,“高兄弟,我知道你贵人事忙,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此,究竟为了何事?”
“只是久无府中的消息,下官不放心,才潜进来联络,不过,另外还有一桩事……”
“什么事?”
高明光道:“大王派来的贡使已经入京,明日将会来拜访殿下”
“贡使?”赵琦奇道,“三月份时,不是刚刚来过吗?怎么现在又来了?”
高明光摇着头:“三月时,那是依例入贡,但今次不同大王已经册立长子伯安为世子,并上表请封今次贡使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大哥儿的名分终于定下来了……”沉默了许久,赵琦终于幽幽叹道,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是伯字辈啊!”他二哥的布局用意深远,当初给他侄儿起名字的时候,就定下以“伯”字为辈份排行当时赵琦还觉得奇怪,但现在看来,都是赵瑜在今日做铺垫匡、德、惟、从、世、令、子、伯,这几个字是宋太祖一系的辈份中字,赵瑜、赵琦充的是太祖皇帝的六世孙,为子字辈,他们的子嗣自然就是伯字辈
子已满八岁,现在才把名分定下,已经算迟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转眼就是八年了!”赵瑜感叹着,“伯安聪明仁孝,日后必是明君,东海也会在他手上更加兴旺”
“那是当然!有大王、陈相公和文枢相亲自言传身教,世子定然会成为一代贤君!”
此时的基隆城中,赵瑜却没有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一条从天津传来的消息,让他和陈正汇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
“张觉已经投了大宋?!”赵瑜问着把情报拿过来的赵文
赵文点头应道:“正是”
赵瑜摇头叹道:“想不到张觉竟愚蠢如此,这是自寻死路啊!”
陈正汇感到不解:“大王何出此言?!”
“先生熟读史书,司马温公的《资治通鉴》应该不会没读过罢?”赵瑜问着,语气却很肯定陈正汇学识渊博,其父陈瓘更是一代学宗,《资治通鉴》当然不会没读过
陈正汇谦虚道:“《通鉴》浩然长篇,字数以千万记,臣也仅是粗粗读过一遍,没有多做精研”
“那对于玄宗时,渤海国王大门艺与其弟大武艺之争,先生可有印象?”
得赵瑜提醒,陈正汇很快就从脑海里找到了那段史料
天宝年间海国王大武艺因黑水靺鞨投靠大唐,遣其弟大门艺统军征讨大门艺不愿领军,上书兄长,劝其退兵自守大武艺因而大怒,决议诛杀弟弟,大门艺遂逃亡大唐,大武艺不甘罢休,遣使节入长安,要求把大门艺处斩
对于大武艺的行为,唐玄宗不是出言谴责大武艺失藩臣之礼,而是把大门艺送去安西都督府,又派钦差去渤海,谎称已经把大门艺流放岭南了但海派在长安的使臣却是个能打听的好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大门艺真正的去向大武艺得到消息,又遣使相责,“大国当示人以信,岂得为此欺诳?”坚持要玄宗皇帝处斩大门艺最后玄宗无法,先把泄露消息的鸿胪寺卿贬官,再把大门艺当真发配去了岭南,给渤海王做了个交代
司马光在通鉴中对此事评论道:王者所以服四夷,威信而已大门艺因为忠心大唐而获罪,所以来投靠天子;玄宗当明断曲直,赏门艺而罚武艺,此为政之根本就算不能征讨渤海,也当明确大门艺无罪,而告之海使臣但明皇威不能服武艺,恩不能庇门艺,却听着奸臣小人的建议以谎言欺诈,以至于在小国面前陷入窘困的境地,却怪罪鸿胪寺的官员泄漏秘密,可谓是上国的耻辱!
陈正汇明白,赵瑜拿此事比张觉,当是不看好张觉的结局
赵瑜说道:“不论唐玄宗还是现在的道君皇帝,他们所缺的就是担待张觉背金投宋,宋人不拘泥盟约小节,收留与他,本做得没错但不论大宋还是张觉,都没做好应对愤怒的女真人的准备
如果张觉能在金人攻势下守住平州倒也罢了,但若是他兵败逃归大宋,只要金人一封国书相责,道君皇帝是留下张觉,与金人硬顶呢?还是会绑了张觉送还回去呢?”
“那时张觉必死无疑!”陈正汇叹道,被赵瑜点醒,以他对大宋君臣的了解,很快就判断出届时道君皇帝的反应:“一旦没了平州,张觉在大宋眼里就是一个会引来金人大军的祸害而且张觉活着,就是指证宋人背盟的活证据道君皇帝不会留下张觉活口给金人的他必死无疑”
“没错!大宋不是东海,赵也不是我赵瑜为了自全,道君皇帝不会顾惜区区一个张觉”
“若真的走到那一步,燕地人心必然涣散,所有投靠大宋的故辽官吏,肯定会重新倒向金人……当然,也有许多会来我东海”陈正汇对赵瑜笑道:“看来天津城又要扩建了”
从燕地战事结束,到现在不过半年时间,天津的人口又膨胀了数倍,逃难到天津、以求东海庇护的燕人超过了八万几乎是转眼之间,天津镇的户口就已经达到了三万户以上,若是张觉真的如赵瑜所料,有了如此凄惨的下场,那投奔到天津的燕人恐怕能达到十万户以如今的天津城的规模,当然不足以保护这么多人
赵瑜却摇头道:“天津没必要扩建太多把去年筑的冰墙改成砖石防线就够了驻扎在天津的三千镇戍军已经是极限,我不可能放太多的兵在那个无险可守的鬼地方”
赵文问道:“那这么多燕地百姓该如何处置,总不能拒之门外”
赵瑜道:“送他们去东瀛!”
“东瀛?”
“没错!就是东瀛”
倭国也好,日本也好,这时都已经不存在了,现在东海最新版的地图中,那一串岛屿的名字,叫东瀛
陈正汇反对道:“燕人可是不愿离开故土被迁移到辽东,才会来投天津如何会愿意去更远的东?”
“当然会愿意!”赵瑜笑道,“燕人逃来天津,更多的是为了避兵灾把他们送去东垦荒,有大海阻隔,完全可以铸剑为犁,永不需再担心兵事!只要我们依台湾旧例分配土地,至少有一大半人愿意去当然,我不会只放燕人去东瀛,今后来投东海的浙人、福佬和粤人,都要选出一部分去东瀛以便能分而治之”
“把他们送去辽南不是更好?”赵文又问道:“有女真人的压力在,他们只能紧紧依靠我东海辽南的那片土地到现在还是一片荒芜,女真人不敢过来,我们又不过去,半个台湾那么大的地方,又是最上等的黑土,插根筷子都能发芽的土地,撂着荒实在太可惜了”
“不,如果辽南的势力太强,金人敢不敢丢下辽东不顾而对大宋动手,那就难说了
我不希望金人南下时,让他们心里有太多的顾忌”
“大王!”陈正汇闻言叫了起来,双目瞪得如牛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这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宋百姓陷于水火?!”
赵瑜微微冷笑:“我会救他们的……从金人的铁蹄之下!”
九五之卷 第19章 谋算(下)
大宋宣和五年六月初一,壬午【西元1123年6月25日】
开封
另一座赵府
“张觉派来的密使已经到了东京?”内院的偏厅中,坐在正中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而恭立在他身前,则是一个仆役打扮的青年
“回主子话!”青年的口音和用词带着一股浓浓的契丹味,“李安弼和高党今早卯时的时候,已经从陈桥门入城,住进了王相公的别苑虽然他们都藏在车中,不过领头的是金枪班的王押班,奴才却是认得前日便听说王押班带着几个手下奉旨出京北上,今天就看到他护送着两辆大车进京
金枪班是天子宿卫,平日都不出宫的,今次会被派出来,不是为了护送张觉的密使,还会为了谁?”青年炫耀着自己的眼光和见识,希望换来中年人的一声赞许
不过传入他耳中的,却是一声脆响出自汝窑的天青色茶盏,在地上碎做了千片在后世,一件汝窑可抵千金,就算在此时,汝官窑的瓷器也是专供皇家的贡物,人臣非赐不得见而被砸碎的这枚茶盏,正是御赐之物
“利令智昏!利令智昏啊!”中年人起身一脚把茶盏碎片踢散,全不在意御赐之物的损坏,只痛心疾首的叫着,“今日不听我赵良嗣之言,日后天下必因此遭劫!”
赵良嗣,原名马植,本是辽国的光禄卿当年他眼见着女真势力日盛,而天祚皇帝仍任用奸臣、荒于朝政,故而失望透顶,便趁童贯出使辽国的机会,潜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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