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殿下何出此言?!”高明光愣了半天,方才问出了一句。
赵琦回头冷笑:“高兄弟,刚才你说我欺你,现在你可是在欺我!王兄对我的忌惮你也清楚,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淹留东京十年不得归国,更别说还有太祖、太宗的前车之鉴在,王兄是把我当贼防着!如今当金人将欲立我为帝的消息传出后,在王兄眼里,我已经是非死不可了。反正既是难逃一死,我当然得求个痛快。”
高明光轻轻摇着头,他只觉得赵琦对赵瑜偏见太深了。但赵琦这么想也不出奇,把一个才学胆识皆是出众的人才好吃好睡的当猪养着,不给他施展才华的机会,当然让人心生怨怼。不过现在想来,赵瑜不也照样给他加了一个监视赵琦的任务,同胞兄弟互相提防,王家无私情说的就是这个。但现在的情况却不能不劝:
“殿下,身为王弟,为国出使十数载而不能归乡的情况实在太多,远的有春秋战国时国间互相派出的质子——始皇帝之父嬴异人就是最好的例子;近一点的,南唐向大宋称臣后,后主李也把自己的弟弟派出来当人质过。这点实在算不上什么,何况东京城如此富庶,不比
辛苦开拓要强得多?殿下如此深大王,未免太过了
赵琦转回头,又看向荷花池对面的一栋栋亭台楼阁:“东京富丽甲天下是有名的,如此园林,东海恐怕连半座也不定有东京城中至少有百十座。大宋的官儿为了回东京,连杀母的都有,王兄将我送来这里为质,也不算亏待。不过……”
他用力抓住身前的栏杆,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压低的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我与王兄做了几十年的兄弟比你更了解王兄的为人。不是有传言说王兄是太祖皇帝转世吗?其实照我说,二哥有谋略,擅用人,眼光长远,用兵也是一等一,与其说是像太祖不如说像唐太宗。
唐太宗十八岁劝高祖起兵,而王兄劝说父王攻打衢山的时候,却还不到十二岁。东海源自浪岗寨,当初爹爹当家的时候,名气虽大但实际上却是穷困潦倒,但王兄十岁时佐二叔掌管财务之后,寨内的生计顿时好了许多以当时浪岗寨的兵力,能攻下衢山多得自于王兄的筹划。至于打下山后,辟盐田、通商路,这同样是王兄的功劳。
但也是从那时候起,王兄就开始与大哥争权夺利。大哥在军中威望甚高,但王兄掌握了寨内生计,却也不弱,两方几乎是斗得你死我活。那样的场面,几乎是唐太宗一家的翻版。若当年大哥没死于郑广的手上,等过几年,说不定也会死在王兄手里。
对于郑家、甚至童贯,王兄心里怕是感激居多。
现在想想,王兄当时只为个寨子就能斗得天翻地覆,现在为了皇位,还能饶了我?!”
“……”高明光默不语,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掺和进王家内事,向来是取死之道。
对于高明光的沉默,赵琦不管不顾,他现在不是说给身后王兄派来的监视者听,倒像是在发泄:“王兄吝与自家人分权,而且他对外人,也是一样。王兄性格外宽内忌,只要有人有可能会威胁到他的权位,就算是可能性不到万一,他也不会重用于他。
当年昌国之变后,王兄得掌衢山,父亲信无不陆续调往闲职,如今没致仕的都是挂了个中郎将衔安排在清闲位子上养老;陈五原是我大哥的亲随,所以王兄就把他投闲置散了三年之久,直到彻底控制了衢山军,方才再次起用他——这还是因为他当年跟着王兄一起突袭昌国县城之故;再有如今的副总参谋长,同知枢密院事的朱聪,看似位高权重,但王兄可曾让他领过一次兵?为何?还不是因为他是福建出身,投靠之前还阴了赵武一次?!
至于东海立后来投的各方豪杰,更是无一人得掌兵权,北方给陈五做副手的,好像有七八个辽、金两国的降将,可有一人能出来领军?耶律大石,身为契丹王族,又是领三千残兵将十万宋人赶出燕京城的名将,王兄却把他放到东瀛去署理民政!
现在在东海军中直接领兵,要么是衢山时的老人,如赵武、陆贾辈,要么就是从军学或是教导队里升上来的,无一能例外!……高兄弟,若非你是昌国人,王兄又岂会将你放在职方司京畿房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高明光摇头道:“……殿下离国太久,不知国中内情,怕是多有偏见!”
赵琦一声冷哼:“不要以为我离国十年,对东海内情一窍不知,我身边的人都跟家里有联系,从他们那里能听到不少消息……也多亏了有东海新闻,只要有心,里面其实能看出许多东西!每一期的东海新闻我都在看,上面也多有刊载军中人事,虽然番号都隐藏了,不过单看姓名职位,我照样能分辨出不少。
……只是话说回来,王兄喜欢任用私人有他的道理。他用的人,才能都是一等一的。就算一开始能力不够,到学校和教导队走一遭,出来后才能也升上去了。王兄在军中推广教化、培育人才这一点,的确是人所不能及。
不过啊……我很清楚,王兄这十年来的辛辛苦苦,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家身为太祖嫡脉之事,我一直被瞒在鼓里,但王兄应该是很早就知道了,不然他何必从十岁开始就辛苦拼命。以王兄之才,想要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也是很容易的。但后来为什么要攻打昌国至起兵、立国,现在以东海的兵力夺天下已经不费吹灰之力,但当时可是提着脑袋在做,一不小心就会送命。这么不顾一切,他念兹在兹的不就是一个皇帝的位子嘛!
只可惜王兄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女真人还有这一手今我将比他还要早一步登上大宝,我真想知道王兄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脸色究竟是如何的精彩!”
絮絮说着,赵琦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扶着栏杆,笑得浑身直抖笑到快接不上气,方才仰天叹道,“王兄啊王兄,我终于有一件事能超过你了!”
高明光担心的看着貌似癫狂了的赵琦,而一边作为看守的女真兵也狐疑的看了过来“殿下,请慎言!”他急促的提醒道。
赵琦仿佛没听到高明光的提醒阵风的回过身来,死盯着高明光的双眼:“高兄弟今我只想求一个痛快,死活已经不在乎了。不过想必你不甘愿与我一同走上死路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高明光低头避过赵琦让他感觉有些刺痛的视线:“……我的任务是保护殿下你的安全……”
“不要自欺欺人了!王兄交代给你的任务更多的是监视!”赵琦冷笑着,“自从你没能依照军令将我送出东京城,而后又陪着我入了金营,在王兄眼里,你已经不再值得相信了!”
高明光再次陷入沉默,他很清楚,赵琦说的并没有错。赵瑜给他的任务是监视赵琦,并护卫赵琦的安全,而不是跟着他乱来。当日,他因一时的冲动,陪着赵琦走进金营。而后的这半个月,他没有一天不后悔,如今他陷入迷茫,说什么护卫,也只能骗骗自己。
他可是东海最优秀的间谍,他散出的每一条流言,都能让东京城的皇帝
食不安,而他领导的京畿房所搜集的情报,无论从数量,都雄踞职方司各之首。被授予中郎将的军衔,也是职方司军情诸房主事中的独一份。各色勋章、奖章,更是拿到手软。遥想未来,他日后升任职方司郎中是稳拿稳的事,甚至更进一步,步入总参谋部的最高层,也不是不可能。但如今,这些梦想恐怕都要化为泡影了。
“为什么我会落入此境地?!”高明光看着赵琦,心中怨恨油然而生,“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从高明光眼神的变化看出他的心思,赵琦叹道:“说实话,让高兄弟你落入今天的这般局面,的确是我的错。不过事到如今,你心中就算再怨恨又能如何?……但话说回来,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高明光没有发问,只冷冷的看着赵琦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高兄弟你不必怀,虽然只不过是死里求活的计策,但只要肯放弃一些东西,还是可行的。”赵琦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怀疑的坚信,“虽然现在王兄恨不得我去死,但若我向王兄请求远封海外,终身不再归中土,王兄未必会一意致我于死地。”
“海外?!”高明光睁了眼睛,诧异的问着。
赵琦的这个想法显是在中酝酿了许久,见到高明光终于起了兴趣,他精神顿时一振:“王兄能把台湾那等蛮荒野岛,变成他的龙兴之地,我好歹也是他的弟弟,同样是太祖之后,如何不能学着他的样子,在海外打下一片天地?我虽没有王兄的才能,但有王兄的榜样在,照着学来也不难。
麻逸、金洲、瀛都是个好地方,我还是瀛洲侯,在东瀛要块地盘并不难;当然,也可以自己动手,高丽,真腊都不难对付;甚至再走远一点还可以去天竺!东海新闻上不是有个步超羽写的天竺游记吗?听说那是个土里都是黄金宝石的国度,只要有两三万大军,我也能做个孔雀王!
高兄弟,若到时你跟我一走宰执枢相的位子我会给你留一个的!以高兄弟你之才,当真不如赵文、赵武那两个王兄身边的小厮吗?还是说,你觉得日后被调离中枢,平平庸庸的过一辈子会很舒坦不成?!”
“这,这……”高明光头脑里一片混乱,常年注意力集中在东京内外,让他的视野局限于大宋和台湾,眼界反而不及把赵瑜当作目标的赵琦:“大王会答应吗?”他有些茫然的问道。
赵琦胸有成:“如果我是孤家寡人一个,王兄多半不会答应算他答应,也不一定会给我军队。就算他给我军队,我也得敢要才成!我可不想在半路上被“病死”!不过如果我手上有了几千、上万的军队呢?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要掌握了军队,我再向王低头,他肯定会应承下来,说不定还会送些好处过来。能把一个祸害送走能不高兴吗?我和他毕竟是亲兄弟,除非我谋逆,否则他决不能明着来攻打我。
……明白吗?所以我要做皇帝,只有做了皇帝,我才有权力组织一支军队,手上才能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高明光吃惊道:“难……难道殿下你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所以才进金营的?!”
“怎么可能?!女真人玩的把戏怎么可能事先猜得到!那时我会留下只不过不想伤了身边的人心罢了。但如今金人送了个这么好的机会过来,我没有理由不把握住。”赵琦盯着高明光,诚恳的问道,“高兄弟,我问你愿不愿意与我共成大业?”
高明光犹豫着,他自问自己不是没有决断的人让他当即作如此大的决定,却让他难以给出回答。
看出高明光脸色上的犹豫琦没有再逼他,那样反而造成反效果“高兄弟,我也不逼你,反正还有时间,我等你做决定。”
高明光松了一口气,谢道:“多谢殿下!”
“不说这些了,”赵琦一笑摆手:“这几天夜里高兄弟你都出去查探了。说说罢,我被关这些日子,如今的局势究竟变得如何了?”
高明光摇摇头,叹道:“自从我伴了殿下入金营后,我的几个副手按照定规自动取代了我的位置,与我有关联的几条线,全部被主动切断。这个规定本是为了防止一人被捕,而导致整个情报网被破坏,但没想到先落到了我的头上。我这几天出去后,才发现除了下官自己发展起来的下线外,所有的联络点都空了,而且如今又是兵荒马乱,我直控的下线也有许多躲在家里避难,根本打听不到多少消息。”
赵琦皱起眉:“那就有多少说多少罢!”
“好罢!”高明光又叹了口气,一向一来,开封府内大小事务只要他想知道,就决没有查不到的,但如今却是两眼迷雾,只能说些不知真伪的传言,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开封府内倒算是安定,自从金虏绑了皇帝后妃还有百官出城后,也没有再进来骚扰,除了商铺都关了门,其他都还算平稳,倒没有多少饥民无赖作乱。”
赵琦听得大奇:“王时雍几时有了这等本事?”
高明光猛摇头,王时雍那个只会添金国二太子股沟子的无耻败类,让所有人都感到不齿,“哪是他的本事,是开封士曹赵鼎的功劳!”
“赵鼎?!”
“对,开封士曹赵鼎赵元镇。因为开封府的通判、推官都跑了,而王府尹却亲自领着衙役四处为金人搜捕宗室民女,当他的“金丈”。所以这些日子是赵鼎在主持东京城内的大小事务。多亏了他,这些日子,城内还算安定。不过前天王时雍让所有开封府的官员上劝进表,就赵鼎一人不肯上书,而后他就带着一家老小躲起来了,四处都找不到人。”
“开封现在被金人围着,他能躲到哪里?”赵琦随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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