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战还是逃?
失去首领的恶果此时表现出来,有几人犹豫着将马停下,还有几人却喊着被胡里改报仇的口号快马加鞭,更有几个先停步,后又看有人冲锋,便又慢慢跟了上去。无人号令,人心散乱,区区十几人的队列拉得长长,断作三截。
“这是自寻死路!”岳飞冷笑。大枪吞吐,如毒蛇吐信,刹那间便将叫得最凶,冲在最前的几人刺落下马。
用力一夹马腹,速度再次提升,转眼掠过首鼠两端的四五骑。大枪左右横扫,岳飞的战果又添了几个。
“还剩四个!”岳飞一声长笑,胸口热血沸腾起来,这才叫杀得痛快。
仅剩的四骑肝胆俱裂,一声发喊,调转马身便要夺路而逃。但刚刚起步的战马,如何比得上速度已经提起的岳飞。几步追上四骑,大枪一下接着一下,接连搠死了三人,但杀到最后一人,那人却突然掉了下马。岳飞马快,转眼便超了过去,不意刺了个空。
那名骑兵早已被岳飞杀得胆寒,听到岳飞蹄声近在耳边,身子一软,竟摔下马去。但他因胆怯而落马,却幸运的逃过了一劫。也不敢回头,只放开双脚,向着道旁的田地里撒腿狂奔。岳飞一兜将马兜转回来,也不去追,用力一甩右臂,大枪脱手掷出。
丈八大枪去势如电,夭矫如龙,刹那间便追上了逃敌。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响起,只见犀利的精钢枪尖穿过押运队最后一人的身躯,牢牢的扎进土中。大枪从那人的背心处直贯而入,性命也随之而去,但他的双手却死死扣住从胸口探出的枪身。枪杆挺直,尸身便被斜斜的撑住。人枪交迭,在晦暗的阳光下拉出了一块浓黑的剪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惨烈的搏杀如兔起鹘落,不过几下呼吸,便已宣告结束。完颜胡里改的征粮队被岳飞杀得全军覆没,近百民伕还傻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岳飞驭马上前取枪,而岳翻此时方才解决了残敌,带队从村寨废墟中赶了出来。没有预料中激烈的战斗,就只看见无主的战马,茫然的民伕,以及遍地的尸骸,还有一人一马悠然前行的岳飞。
“大哥!”冲到近前,看着遍地的尸首,岳翻吃惊的大叫。
“嗯?”岳飞应了一声,右手一扭,轻轻松松将大枪抽了出来。
岳飞麾下的士兵是第一次看见岳飞全力对敌,个个目瞪口呆,“岳指使当真是万人敌啊!”
“已经快没用了。”岳飞摇头苦笑。他的见识比众人强得多,他早已见识过东海军中的火器。一旦火枪普及,不再需要有扛鼎之力,也不需要苦练枪棒箭术,只要稍加训练,三五个的配合默契的火枪手就能让万人敌的猛将饮恨疆场。
“不说这个了,”岳飞仰头望着北面极远处的天空,“不知道北面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女真人一个劲的往北面运粮,毫无疑问,战场定然就在北方。这两天,岳飞也听说女真骑兵在城北三十里外布下了一道严密的封锁线,派出去联络和侦查的斥候要不是没了消息,就是被赶了回来,从这件事推断,恐怕郭立带回来的队伍就在阻隔在五六十里之外。
五六十里之外,是千万人搏杀的战阵,每一刻都会有数百人战死,而自己却只能在外围做个帮闲。他一腔的雄图壮志,满心为国为民的抱负,又怎会甘心?!岳飞第一次——自从当年离开天津后的第一次——后悔没有及时回到东海。
九五之卷 第53章 道阻(完)
一块两尺见方的石碑,深深埋在从天津通往平州的官道边。石碑向北的一面刻着“天津八十里”的字样。就在界碑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小的凉亭和一间垮掉的草庐。
凉亭和草庐之前,黄河河口的雪原上尸横遍野。无数尸骸、肉块和脓血散布官道两边四五里的区域中。但凛冽的寒风冻结了一切,空气中没有丝毫腐臭,只有浓厚几乎让人窒息的血腥,就算是东北方向不住刮来的海风,也吹不散这浓浓的血气。
数以千万计的乌鸦、灰狼、秃鹫、狗獾以及老鼠,将雪原上的红与白完全遮掩,只看得黑压压的一片。冬天的黄河滩涂本是一片荒芜,不知这些饿兽从哪里嗅到死亡的味道,赶来参加这场盛宴。
不过,它们应该已经习惯这样的盛宴。十几年来,茫茫的北方大地上,同样的宴会不知出现了多少次。每一次,都让无数野兽享尽了口腹之欲。不过这一次却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宴席上只有马匹的尸骨,不见人类的残骸。
雪原上,一匹匹饿狼埋首于尸骸之中,它们尖利的牙齿连骨头都能嚼碎,从嘴里不住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乌鸦和秃鹫为着争夺一块碎肉,喳喳狂叫着。沿着官道十几里的地面上尽是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攻击的一方能从战场上把。尸体都拖走,看来还是金狗占优势啊!”
“但死的都是女真人的战马……”
只有野兽碎语的荒野中突然传。出人类的声音,两名男子站在八十里的里程碑旁,对这一场让人心中生寒的宴会视若无睹,而是仔细探寻着盛宴之所以能举行的缘由。
这两人一个三十出头,有着北。方人特有的方脸大耳,络腮胡子上尽是白花花的冰渣,一个则是一张圆脸,蒜头鼻,眼睛眯得小小的,没有留须,十分的年轻。
他们身上没有穿戴任何甲胄,仅披了一套防箭的。棉袍,结束整齐,看起来极为精神,是标准的斥候装扮。他们都外套一领白色带帽斗篷,只要裹紧一点,行走在雪地中也不虞被发现——到了冬天雪后,游骑们都知道该如何伪装。
野兽们进食的兴致没有被两人的出现所惊扰,但。两人接下去的动作却让它们不能再安安生生的用餐。
“去!”年轻男子毫无顾忌的一脚将两头肚子已经。吃的滚瓜溜圆,但还咬着匹战马遗骸不肯松口的灰狼踢走,顺手一扫,把边上的一群乌鸦也一起赶开。
“常三,别做多余。的事!”中年人看着满天乱飞乱叫的乌鸦皱眉道。
“六哥,”常三嬉笑道:“不是嫌这些畜牲有些碍事嘛……”说着蹲了下去,不顾血污,翻看起被啃食的只剩半边身子的战马。
被踢走的两头灰狼狺狺作声,盯着一蹲一立的两人龇牙咧嘴。但敢于孤身穿行在野兽群中,常三、六哥两人又怎会对这样的威胁产生半丝怯意。看了一阵,常三抬起头,将战马身上一块有着烙印的皮肉翻了开来:“六哥你看,果然没错,还是金狗的战马。”又从马腹的内脏中掏出几颗变了形的铅弹:“火枪打的。”
六哥拉着常三退了两步,把战马还给狼和乌鸦,方道:“我们这边的马匹都有毛毡披着,金狗的箭也伤不了多重。但火枪铅弹就算是马铠都挡不住,吃亏的肯定是金狗。”
常三捞起石碑顶上的积雪,擦着手上的血污:“光这片怕不都有七八百了。如果再加上前面的,两千不会有问题。”
六哥点了点头,从北面离界石镇十里地的三天前的战场,到南面十几里的今天的战场,是一条长达四五十里的死亡之路,方才两人从北面过来,看到的无数马骨尸骸已是触目惊心,再往前,毫无疑问肯定会更多:“这是直接死在战场上的。马伤比人伤难治,金狗从阵前回到后方,肯定还要死一批……至少再有两三千,说不定会更多。”
“那就是十分之一的战马了!战马死伤惨重,骑手也不可能平平安安。完颜挞懒还吃得消吗?”
“所以都到这里了,还没看到拦子马——完颜挞懒的兵力已经开始捉襟见肘了。”
六哥向着南方极远处望去。那里的鼓号和喊杀声,跨过十余里的距离犹能传入耳中,只听着有些模糊。虽然身上皆带着望远镜,但两人都没有动用的意思,隔着十几二十里,战事全都发生在地平线下,根本是看不到的。
“但郭督也很吃力,这里应是郭督前天夜里驻扎过的地方,”常三左右望望,“不过郭督忒小心了一点,营壕、壁垒平掉不说,连灶头茅坑都用雪填起来了。”八千人歇了一夜的地方,都看不到多少大军驻扎过的痕迹,若不是方才他差点陷进一个覆满雪的茅坑,也根本确定不了这里是否是扎营地,
“郭督做事一向稳重。”
常三冷笑:“真要稳重,也不会让完颜挞懒冲进天津城了。”
六哥眉头皱了皱,冷冷的瞥了常三一眼。
常三显是对六哥有些畏惧,脖子一缩,连忙转开话题:“六哥,要不要再向前走走?”
“已经足够了,确定金狗没再派拦子马就可以了。回去罢……督帅在等消息呢!”
战鼓雷鸣。
喊杀声直上云霄。
这已是两军接战的第四天,也是东海军开始突围的第三天。
在一击击重鼓动伴奏声中,以官道为中心,浩浩荡荡的八千大军滚滚向前前进。侧翼以车队防护,前后皆布下重兵,外围有轻骑兵阻敌。八千战士,万余战马,聚集在一起,巍峨得像一座山岳,厚重得如一座城池。除了两个营下辖的骑兵指挥,所有的龙骑兵都没有上马骑乘,各自行进在自己的位置上,跟随着大阵,一步一步向前碾压过去。
围着东海军的战阵,数千女真骑兵在雪原上绕着圈子,像一只只秃鹫,等待着时机,寻找着东海军阵中露出的破绽。
在东海军阵的前进方向上,聚集着女真军的大队人马。他们不断发射着箭矢,每一刻都有数以千计的长箭齐齐飞起,遮天蔽日,如同飞蝗黑压压的一片,划过高高的弧线,落向东海军阵中。
而在两军交锋的地方,不知完颜挞懒从哪里找来大批的战马披甲,给从军中挑选了最为精壮的战马披挂上。战马之上,骑手也个个披着重甲,是名副其实的铁骑。自从隋唐之后,这样的具装甲骑已经很少出现在战场之上。
女真人的具装甲骑从上到下,兜鍪一重,甲胄一重,下面的马甲再一重,却如一座座三层的铁浮屠【注1】,奔驰起来惊天动地。他们冲到阵前,也不像轻骑兵那般在阵前横过,而是直接撞向东海人的阵列之中。
纵然东海兵疯狂的开枪阻止,但在其他女真骑兵的牵制掩护下,十骑中总有三四骑能突破弹幕冲撞进去。这样的具装甲骑,连人带马伴以高速,足有千斤之力。东海军阵虽严整如山,组成阵势的毕竟还是血肉之躯,被这一撞,就像蛋壳一般脆弱。
不过女真骑兵们却无法利用这宝贵的用人命换来的机会,东海军总能通过精巧的战术配合,轻而易举的围杀撞入阵中的重骑兵,同时弥补好阵型上的缺口。在具装甲骑破阵之后,后续跟进的女真轻骑,不得不看着一条瞬间恢复完整的战线,而望洋兴叹。
号声响起。
正在阵前拼杀的一队女真军如释重负,纷纷后撤,像落潮时的海水,在战线处留下一片空白,奔驰向后方。而另一队骑兵便立刻上前,接替他们的位置。
这几日,完颜挞懒麾下的个个猛安就这么轮番上阵,不断消耗东海军的战力。但郭立的军队坚固的像块花岗岩。三天来,女真的二十二个千人队轮换得越来越快,阵前的搏杀也越发的惨烈。一开始仅仅是箭矢和枪弹的对射,但到了后来,已是面对面的血拼。
外围的拦子马本来也是在轮换着的,但到了第二天,挞懒麾下的将领有许多被杀得胆寒,不愿再去前线死拼,而是争着去做哨探。那时完颜挞懒是怒火烧心,什么时候女真勇士已经胆小如同鹧鸪,守财的像只松鼠。一怒之下,他便决定不再派遣拦子马,他不认为东海人还会有援军出现,有冰结的大海阻隔,旅顺的军队无法及时来援,而天津城中空虚,更派不出援军。放拦子马在外本只是习惯,而无实际作用,但现在与其让下面的将领相争,干脆就让他们没得争。
完颜阿忽从前方退了下来,留下自己部众在规定的地方修整,自个儿带了两名亲兵向着主帅大旗下奔去。完颜挞懒正举着心爱的望远镜观察着阵前——有了这宝贝,他作战指挥起来也方便了许多——见阿忽过来,才小心收起。
“挞懒,”阿忽是老资格的猛安,对着六部路都统,说起话来也不是很客气,“这样下去不行!”
“东海人已经吃不住了。”完颜挞懒的决断毫不动摇。胜利就在眼前了。东海军是以战时队列前进。一边作战,一边前进,同时还要保证队形完整,那是一桩极为消耗体力的任务。第一天他们锐气正盛,一举冲击了三十里,但到了第二天,就只剩十五里,而第三天厮杀到现在为止,东海军前进不过区区五里!
“他们已经吃不住了!”挞懒强调着。
阿忽没有挞懒这样的信心,他坚决的摇着头。“都吃不消了。”
说是轮换上阵,但东海军一个四百人的指挥,就能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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