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赵瑜一阵喝骂,仲简忙跪下请罪。一众新入东海朝中的官吏为之悚然,终于明白在道君治下能加官进爵的招数,在赵瑜这边是行不通的。
东海军四面出击,政事也是千头万绪,朝堂上要处理的公务绝不仅仅是杀个奸臣,献个祥瑞这么简单。城外流民安置的进度;各地春播进行的情况,都要一一处理。新下州县仓储不足,守臣要钱要粮;各地的盗贼也要及时派兵平定,一桩桩、一件件都要通报到。
而等到一个多时辰后,政府这边的事情了结,便轮到了枢密院出来奏事。
赵文当先出班奏道:“微臣赵文启奏陛下,昨夜金牌急脚来报,镇北将军、同知枢密院事、行旅顺总督陈五,领有功将士一百五十五人,并金国谙版勃极烈完颜斜也以下四十七人,于昨日辰时抵达秀州青龙镇,并换船西来。计算脚程,明日午前将至江宁。”
听闻陈五即将带着俘虏入京,群臣中轻轻起了一点骚动。津燕会战结束,陈五已从只在北地和东海知名的将领,成了声威传于天下的名将。一时间光芒四射,连灭国百十的赵武也要瞠乎其后。
而他俘获的完颜斜也,更是最高档次的战利品。宋辽并立百年,而金代辽兴,在宋人的眼里,金国也是与大宋平起平坐的大国。陈五能俘获金国的皇储,太宗以降,宋室无此大功。
翰林学士李郁道:“陈镇北将兵不过万余,便全歼数倍铁骑,生俘金国皇储。当此天下多难之际,大振军心民气。当宠以优礼,以赏其功,且增后人报效之心。”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赵瑜自然明白,点起武臣中的第一人:“赵文,你明日随孤去港边相迎。”
大将得胜归来,天子出迎也不为过,众臣并无异议。
“卢襄。”赵瑜又唤到江宁知府:“你去将西门之名改为凯旋门,以待我凯旋王师。日后大军凯旋,便从此门入。”
西方主兵,其实大军出征和凯旋,向来都是由西门出入。赵瑜此举,不过是为了褒奖陈五,并激励后人而已。陈五这一胜,对他来说太及时不过,东海的煌煌武功由此而彰显。胜金虏,斩奸佞,众望所归,就是这么一步步来的。
陈五之事一了。新任参谋总长朱聪便出班奏事,“虎翼第三军赵大才具本上奏,三月初一,天兵克复洪州南昌,全歼城中守敌五千余。知州郭三益畏罪自残,其下众官或降或死,已不足虑。他已留兵五百、并另招募三千人驻守本州,自领大军往攻筠州、袁州,半月之后,当有捷报。”
“好!”赵瑜拍案叫了一声,对赵文道:“给虎翼三军照例记功。命赵大才所部再接再厉,早传捷报。孤在江宁翘首以待”
其实这条捷报赵瑜昨日已经收到,现在不过是通报给众官看的。洪州是江西首府,其下南昌县即是州治,也是控制江西的重镇,南昌一下,江南西路转眼便可平定。
两浙东西二路、江南东西二路、广南东西二路,再加个福建,是为江南七路。
其中两浙东路、两浙西路以及福建路是赵瑜花了十余年时间来布置,根基深厚,人心归附。月前大军登陆后,其下州县望风而降,争先易帜。负责两浙路的虎翼一军、虎翼二军,福建路的虎翼三军、四军,如同行军游行一般轻松。而负责广南两路的宣翼第一、宣翼第二,虽然消息还没到,想来也绝对不会有问题。
至于江南东路,赵瑜现在就在路治江宁府中,其下各州,降者众多,反抗者也随即攻克,唯有最西面的江州【今江西九江】和南康军【今江西都昌、建昌】还没有消息,但赵瑜前日已经派了野战三营沿江上溯去处置,相信很快便会有捷报回来。
唯有江南西路,洪州知州兼领江南西路兵马钤辖郭三益虽无名青史,却是脾气甚硬。听说赵瑜起兵,当即封锁州城,捕杀东海商客,没收其财物,赏赐众军,誓要讨平赵瑜这个乱臣贼子。有他领头,其下各处州县虽然畏惧东海兵威,但州县中的官兵,却垂涎东海商人的财富,自发起来杀人越货。
消息传到赵瑜耳中,他便打定主意要以最快的速度杀鸡儆猴,否则其他刚刚归附的州县说不定会有变乱。而虎翼三军的进军速度让他喜出望外,眼见着江西即将平定,最为富庶的江南已稳稳的控制在手中。
再加上已经北上淮南的陆贾一部,以及控制了渤海周围、震慑河北、燕山、辽东的北方军团,赵瑜他尚未登基,却已控制了天下半壁。
不过地盘虽然占下,但扩张太速,各地并没有完全控制。赵瑜心中暗暗生忧。兵力、财力现在都靠着原来的积存支撑,虽然勉强得够,但再吞并地盘,对新占领土的控制力必然还要下降,而供给军队的物资也会捉襟见肘。
现在天下变乱,盗贼蜂起,商税因而大减,离秋收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至少有半年时间,赵瑜的账本上会满是鲜红的数字。
“该稳一稳了。”他想着。
九五之卷 第57章 九五(中三)
大宋靖康元年三月十二,戊寅。【西元1126年4月6日】
扬子江上。
一艘修长的千料车船在宽阔的江面上疾速着,在船尾后的江水中拖出一条长长的白色尾迹。船舷两侧的十只桨轮高速旋转,节奏轻快击水声连成一片,就像是大军得胜归来的脚步声,明快而又清脆。
这就是满载着功臣与战利品,从北方千里迢迢赶回来参加东海王登基大典的战船。隔了数年,重新呼吸到南方湿润的空气,重新看到江南秀美的水光山色。远离故土,被调派到北方戍守的军官们无不兴奋异常。等到途径镇江,依例更换底舱踩踏轮桨的奴工时,一艘梭子舟载着信使登船,大王将会出城相迎的消息一下传开,那就更了不得了,船上到处都洋溢兴奋的气氛。
不过,甲板下的一间双人舱室中,却显得有些阴郁。
“大哥……还没到吗?”被岳飞扶起来喝了几口水,岳翻有气无力的问着。
北人擅马,南人擅舟,并不是空话,岳翻这个北方人上船后,几乎如受刑一般。十天的海上颠簸,让岳翻整整瘦了一圈,嘴皮起着褶子,嘴角长着燎泡,脸皮蜡黄,双颊也深深的陷着两个坑。原本精壮英挺的一个后生,现在已是憔悴不堪。倒是安之若素的岳飞,却仿佛是个特例。
“快到了,就快到了!”
岳飞安慰着弟弟,服侍他躺。下来沉沉睡去。但现在到底到了什么地方,他也是不知晓。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在船上,每日固定的三次上甲板望风的时间,除此以外,必须留在甲板下,防着碍事。每天只能看着日头三次,岳飞也只知道船下从滔滔海浪变成了滚滚江水。
至于从扬子江入海口的秀州【今。上海、嘉兴】,到上游的江宁府到底需要几天,岳飞和岳翻这两个燕赵汉子,如何会知道。在船上,两人是外系,无亲无故,岳翻还病在床上,岳飞又是个傲上而不忍下的脾气,再加上两人还因某些缘故不受待见,最后在船上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自然不会有人告诉他们现在到了何处。
不过岳飞在天津时,还是看过。几次天下舆图。尽管在新兵训练营中,从没学过如何使用东海制式的军用地图,可他也清楚秀州属于两浙路,江宁属于江东路,江东两浙靠在一起。想来也不会离得太远。自从秀州换船已经过了两天,论水程,从秀州到江宁总不会比往天津的海路还长,最多再一两天罢?
何况这车船好像要比海船快得多。在海上半日也。不见船在动,但在江中,就看着船哗哗的破开江水往上游走,两岸景物也嗖嗖的向后退,快得跟奔马一般。早前岳飞曾在天津看着这些车船来来往往,也知道船中是用人力踩着。不过天津的车船也只是用来巡海,三四个时辰便会换班,但两三天都用着轮桨驱船,人力的消耗也是够奢侈的。
如果用这样的船只来运兵,只需人力不缺,水路通。畅,一天就能行进两三百里,三五日就是一千里,且不受风向的阻碍。而骑兵行进“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已是马力的极限,再快就要做好战马大批死去的心理准备。同时以粮草消耗来说,车船更少,从战力方面讲,坐船自然也比骑马更加能保持士兵的体力。
兵贵神速,拥有车船运送兵员,江河湖泊密集的。南方,东海可以轻而易举的席卷——虽说南方山岳丘陵也不少,但只有水路通畅的地方才会有名邑重镇,先掌控了战略要地,其下州县便可徐徐图之。何况东海军上陆后还有四轮马车输送,就算全军步行,强行军时也能做到一日百里。
行军机动如风。驰电掣,战场厮杀又无可匹敌,岳飞自问若有这样一万兵在手,直捣黄龙也只是等闲。不过,如果作为敌人,碰上这样的军队,却要怎样才能应付?
岳翻静静的睡着,胸口轻轻的起伏,而岳飞捻着下颌处刚刚长出的几茎虎须,已陷入沉思之中,一时间,只有轮桨啪啪的击水声还在舱中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舱中的宁静。脚步在门外停下,重重的拍门声骤然响起。
“岳飞!”门外跟着一声虎吼。
岳翻呼吸一停,猛然惊醒。岳飞也抬起头,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两人,前面一个是一张如同喝醉酒后的红圆脸,后面一个左脸上有一条蜈蚣样的疤痕,从眉头直拖到下巴,两人面上都是不耐烦的神色,显得很急躁。
岳飞不知道两人名号,只知红脸汉子姓李,后面跟着的疤脸汉子姓周,都是校尉一级,上船后凡有事务,便是两人中的一人来通知岳飞。
“李校尉、周校尉!”岳飞叉手行礼。
红脸李校尉在门外向舱内张望了一下,看着病在床上的岳翻,眉头皱了皱,便盯回岳飞:“马上就要到江宁了。前面过镇江,岸上遣人报上信来,到了江宁府,大王会亲自出城相迎功臣。岳飞,你把军服找件好的穿上,若得过勋章也别上,打理的整齐一点。不要在大王面前丢了脸面。”
岳飞还没说话,岳翻就在里面惊喜叫道:“大王会出城相迎?!”
李校尉冷着脸,隔着岳飞对舱内道:“岳家老2,你就不用去了。你看你这病恹恹的样子,到了大王面前,没得丢了我们北方军的脸。”
“俺能走!俺精神好的很!”岳翻急急叫着,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可他卧床已久,刚站起,便一阵头晕,将一边架子上的杯盏什物碰翻了一地。
岳飞听着身后一阵乒乓乱响,忙回头扶着甚至还站不稳的弟弟。
后面的疤脸周校尉看着不耐烦了,“老李,还多说什么,马上就要进港了,没得再耽搁!”
转头又对岳飞兄弟道:“就凭你们俩的那点功劳,能推荐入武学就不错了。想面圣,也不看看资格够不够!”那汉子冷笑着,用力拍了拍胸口,胸襟上别着的十几枚勋章一阵摇晃,叮当作响,在灯火下幽幽发光。那可是他从军七八年来,为东海出生入死的凭证。
而岳飞和岳翻两人的胸前,却是光光的一片,连枚三等忠勤勋章都没有——只要能在军中待满两年,老老实实没犯过军纪,就能拿到一枚。比资历、比功勋,没一样比得上。虽然岳飞和岳翻今次立了些功劳,但请功文书还在兵部里面打转,到了两人上船南行,也没有发来天津。
李校尉也有些不耐烦:“岳飞,能面圣也是你的运气。你家二哥尚病着,就算下去也会被拦着。你还是留你兄弟在这儿,自然会有人照顾。你自己快点收拾一下,赶快上甲板去,一辈子说不定也就这么一次。”
岳飞看了看弟弟,抬起头摇了摇:“如果下官兄弟去不了,下官也不会去的。”
“随你好了……”李校尉阴着脸,但也没在多话。舱口处已经隐隐传来入港时的号角,“某会帮你告病的。”
“不识抬举!”疤脸周校尉跟着丢下一句。
两人扬长而去,舱门在他们身后阖上,舱内的灯火也是一阵摇晃。
“大哥……”岳翻委屈得想哭。对于普通人来说,能面见天子,是一辈子的荣耀,就算到了七老八十,也是能拿够出来向孙子吹嘘的光荣。天子上应天命,牧守万民。无论天灾祥瑞,都是上天对皇帝所作所为的反应。在华夏子民的心目中,天子那就是半神的存在,士大夫们可以傲王侯,慢公卿,但在皇帝面前,也只能跪着站着。
赵瑜登基在即,已是天命在身,能得他一见,上辈子是烧了高香了。但有了机会,却又失去,岳翻哪能不失望透顶。
岳飞的脸色在摇曳的灯火下忽明忽暗。虽然被人小觑,但他也没有生气,因为李、周两校尉说的没错,他兄弟两人的确不够资格。
跟随陈五回来的众人,并不是按功劳大小为条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