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扶着犹在激动中的陈五站起,赵瑜又道:“当年狄武襄起于行伍之间,积功累迁为枢密使。不过他身为宰臣,脸上的金印犹在。仁宗皇帝让他去了金印,可他却说“陛下从功擢臣,不问门第,臣所以有今日,由此涅尔,臣愿留以劝军中,不敢奉召。”。五哥起于行伍,今为大将,也是如狄武襄一般,不如就在名号前面加两笔,改为“伍”罢。也让下面的兵将们知道,在我军中,就算出身卒伍,凌烟阁同样可期。”赵瑜再一笑,“这名号,跟五哥的旧号同音,倒也不愁不习惯。”
这名字算不上好,赵瑜本就不是擅长起名的人,只是解释倒有点道理。不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赐名再差,也得诚心致谢。刚刚易名陈伍的大将再次起身跪拜:“陈伍谢陛下赐名。”
陈正汇也在旁笑道:“臣为陛下贺,臣为骠骑大将军贺!”
说了阵闲话,三人重新落座。待陈伍心情平定,赵瑜又细细问起北方的局势。陈伍刚是北地回来,他回返前,宗望宗翰早过了黄河,陈伍手上有第一手的资料。而作为统管一地的大将,他对情报的理解和分析角度,比起职方司来,更有参考价值。
“宗望、宗翰大败种师道是在二月初十,而他们全师渡河,则是在二月十五日,也正巧是微臣率军从燕山府回军的时候。”
陈五正在说,赵瑜突然问道:“在军报中,五哥已将金虏来袭时燕山府中被俘的大小官员救了不少回来,其中还有都转运使吕颐浩,为何今次没有带回南下?”
“当初郭药师献了燕山府,燕山路宣抚使蔡靖和都转运使吕颐浩以下大小百余官吏都被生擒。后蔡靖率众投降金人,而吕颐浩始终未屈。今次微臣破燕,来去仓促,城中官吏也无法一一分辨,便一齐杀了,而后方知蔡靖也在其列。至于吕颐浩,他当时和几名不肯降的官吏被下在狱中,便被臣救出带回天津。不过在狱中,吕颐浩染了疾疫,如今卧床不起,遂留他在天津城养病。”
赵瑜依稀记得吕颐浩日后会是赵构的宰相,貌似还与秦桧斗得你死我活。能跟秦桧那权相一较高下,能力想必不差,再加上在金营中宁死不降,气节也是有的。如此人物能招揽帐下,也是一桩美事。
从吕颐浩联想到秦桧,也不知这名遗臭万年的奸臣如今是不是照历史给金人捉了去。不过就算他被放回来,也没机会再害岳飞了。赵瑜可是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对汉奸深恶痛绝,从来都是杀之而后快。像陈伍在燕京,一股脑将所有投金的宋官全杀了,陈正汇有些不忍,赵瑜却只会拍手叫好。
说到岳飞,赵瑜却忍不住要微笑。岳鄂王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了他的麾下。即是如此,他的谥号日后就不会再是武穆了。能收服这名留名千古的汉家名将,赵瑜甚至觉得他不枉来此一遭。
早在军报中,看到跟着陈伍一起回来的军官名单里有岳飞的名字,赵瑜就一直在期待。今天献俘时,赵瑜的双眼一直在陈伍身后的众人中打着转。不过左看右看,也不见心目中拥有独一无二气度的岳鹏举。
不过回宫时听王贵说,岳飞并不在那里面。再一问,方知是水土不服报了病。他当即便派人回船上传话。回宫之后,又立刻遣了医师过去给没能参加大典的病号们诊治,只希望岳飞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心神重新回到书房内,见陈正汇和陈伍都在看着他,赵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五哥你继续说金人的事。”
“宗望、宗翰渡河回师,一路北行,三天后才进了邢州地界。不过应该就是在那天,他们收到了我军破燕的消息。而后金虏留下两万守着财货俘虏,其余则全速北进,四天总共行进了七百里,抵达燕山府。也就是在二月廿二。
他们到了燕京后,待了三天,等后军抵达后,宗望和宗翰两军便分道扬镳。完颜宗翰过紫荆关回镇大同。而宗望没有往他的守地平州来,却反走古北口,向北翻过燕山,往中京道去了。微臣收到的情报就到此为止,接下来,微臣就已经上船南来了。”
赵瑜点了点头,陈伍说的这一通情报,他已经收到,但他想听听陈伍的分析,“宗翰、宗望放弃了燕京,宗望甚至连平州都放弃了,而改回中京道。五哥,你有什么看法?”
陈伍毫不犹豫的答道:“女真人要放弃幽燕一地了。他们的目标,日后可能会是关中。”
“吴乞买会同意吗?”宗望和宗翰做决定时,吴乞买的命令不可能到,甚至上京很可能还没有收到完颜斜也被俘的消息。
陈伍解释道:“女真刚刚开化不到十年,任何决策至今仍是勃极烈们合议,吴乞买仅仅是名义上的皇帝。听说前段时间,吴乞买多用了一点公库中的财物,便被几个勃极烈拉下来打了一顿板子。”
“竟然还有这等事?”赵瑜骇极而笑,陈正汇也是惊诧莫名。
陈伍肯定道,“应该不会有假。在金国,宗望和宗翰都是勃极烈,一旦两人做了决定,吴乞买的想法并不重要。同时只要有旅顺和天津在,女真人也不敢再南下幽燕。就算占了燕山府,只需天津、旅顺出兵向北,攻打辽阳,吴乞买也得乖乖将兵收回去。”
渤海是东海水师的天下,两军只要出海向北,根本不用担心敌军阻挡、粮道被断。溯辽河而上,三五日间就能抵达辽阳城下。
赵瑜相信陈伍的判断,这也与参谋部中一部分参谋们的判读暗合。他沉吟起来,“女真人既然要放弃幽燕,燕山府如今便已是无主之地。燕地汉人四成投了我,四成死于兵灾,剩下的都投了常胜军,甚至连人都没有。”
“种师道的三千精骑在黄河北岸将常胜军打得全军覆没,连郭药师也一起被砍了。燕山府也被微臣烧了,如今也就是易州、涿州还有点常胜军的余孽在。”
赵瑜点着头,道:“虽然燕山府城烧了有些可惜,但白纸上才好作画。重建燕京,让一部分燕地汉人回归故土,也是一桩美事。”
陈正汇脸色微微一沉:“陛下,国库可没那么多钱可以浪费。”
“这是当然。重修燕京也是日后的事了。”赵瑜笑道,“不过重建燕京也是势在必行,顺天府毕竟是孤日后的北京。”
还没听说另设五京之事,从陈正汇那里得到解释后,陈伍不解的问道:“比起燕山府,天津岂不更好。”
“山有燕山、太行,水有桑干、高粱,论地理燕山府更胜天津。且天津船只可从桑干河直趋燕山府,而河北平原更是一望千里,交通也是极为便利。”解释了两句,赵瑜又对陈正汇道:“陈先生。虽然孤如今驻跸江宁,等孤登基后,江宁便要改名建邺,升为南京。不过历朝历代,建都南京者甚众,可国祚从来没有一家超过百年。此地虽有王气,却淡薄得紧。”
陈正汇皱着眉,揣摩着赵瑜的话,突然惊得站起:“陛下不欲还都东京?!”
陈伍也是闻之一惊。难道赵瑜竟要放弃东京开封府,迁都燕山?!
“那当然!”赵瑜的笑容有些随性,像在开玩笑。但在熟悉赵瑜性格的陈正汇和陈伍眼里,那是斩钉截铁、不容反驳的表情。
“陛下!汴梁富丽甲于天下,人口有百万之众。天下有何城可比?!”陈正汇还尽力劝说。
赵瑜当然知道东京城是个好地方,但他更清楚汴京的发展已然到了极限:“那地方可以吗?每年为了六百万石纲运,要在汴河上浪费多少财税?光是为了疏通汴河,就要常年在河边维持上万厢军。还有沿途州县的百姓,更是被纲运差役折磨了百多年。太祖皇帝一直都想迁都洛阳,可惜被赵炅阻挠,未能成行。
那花石纲,不过是运些草木石块,却闹得天下生变。朱勔祸乱江南是一因,但汴河不畅也是其中一因。汴河通行极限是七百料,而海上,就算是三五万料的巨舟,只要想造,就能造得出来。
当初那块拆水门、断桥梁、凿城垣的神运昭功石,若是走海路,再大几倍也能一船运走。交通不畅,如何能做得了国都!?”
见陈正汇还想争辩,赵瑜又道:“敢问先生。孤的根本在哪里?……是在海啊!没有海上交通,孤的大军不过是群离水之鱼,至今为止,一切战略都离不开海运。水路不畅的城市,孤绝不会视之为国都!”
“但宗庙、宣祖、太祖之陵……”
陈正汇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但赵瑜却一口打断:“宗庙可以迁。宣祖【赵匡胤之父赵弘殷】永安陵,太祖永昌陵遣人四时祭拜也就是了。”
陈正汇沉默了下去。其实以陈正汇之智,这个道理他只要仔细想想,就不可能不明白。只不过汴京在大宋的地位,让他陷入了思维的定势。毕竟与富丽繁华的汴京城相比,大宋的其他城市都跟农村没两样。如是在别的朝代,若没有当上宰辅、衣着金紫的希望,那些低品的京官便都会想着外放州县,去捞点油水养家。但在大宋,外地的州县官们,却都是哭着喊着要回汴京。
赵瑜其实也有些憧憬汴京的繁华,到了这个时代,他还没有见识过一次。但这些年来,他翻看了大量关于汴京的资料和情报,从汴京而来的臣子们嘴里,也听到了许多。对于那个宛若天堂般的城市,他已经神往了许久。
不过赵瑜不是隋炀帝,觉得扬州好,就能不顾国家根基将东都搬到扬州。中原一带,旧朝势力盘根错节,纵然是被女真烧杀抢掠了一番,但人却大部还在。他们是赵光义一脉持国百年的直接受益者,赵瑜若建都于此,朝廷政令必然推行不畅。就算没有水路交通的原因在,赵瑜也都不会选择还都东京。
不过大宋疆域虽然南北东西皆广达万里,但适宜建都的城市却仍只有那么几个。
洛阳乃大宋西京,旧朝勋贵多如牛毛,自然不在考虑之中,赵瑜甚至将其踢出了五京的行列;关中破败,离海比之开封、洛阳更远,长安亦是排除在外;金陵六朝古都,但立都于此者往往数十年即败亡,风水不好,也是出局;想来想去,也只有燕京了。
大宋人不知,但赵瑜心里是清楚的,自西元一千年后,中华大地的政治中心就逐渐转移到这个城市,直到西元两千年,整整一千年中,燕京——也就是日后的北京——不是一国之都的年月加起来不到百年,立都于此者往往国祚甚长,这有政治文化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恐怕也是气运如此。
而且此时的燕京,曾经肆意横行的契丹贵族们早已被历年的战火清理得一干二净,渤海、库莫奚等异族活下来的极少,一点残余不是投靠女真,就是对赵瑜派在天津的官吏俯首帖耳。而幽燕汉人们更是对赵瑜感恩戴德。只要能控制住整个燕云大地,赵瑜的政令便能通达无阻。
且不论赵瑜定都于何处,必然会有大量的东海富户一起迁来,以及数以万计的臣僚、士兵家眷要安置,这是他的根基,不可能留在台湾。而除了燕京,赵瑜想不到还有哪个地方能有那么大片的无主之地,供他分派!
虽然现今还在江宁城中,但赵瑜早己确定,今后的大宋国都就是燕京!
九五之卷 第59章 九五(下二)
大宋靖康元年三月十四,庚辰。【西元1126年4月8日】
相州。
昼锦堂。
这座象征着“两朝顾命,定策元勋”韩琦韩魏王辉煌一生的建筑,就矗立在相州府衙东侧。煌煌建筑中,楼阁园林错落。与座座精致典雅的殿阁相比,一旁的相州府衙如同陪衬。而昼锦堂的大殿,更是规模宏大,建筑奢华。
大殿之侧,当年韩琦亲手种下三株老槐下,一块高八尺、宽半丈的石碑,便是名传天下的三绝碑。这块由欧阳修撰文,蔡襄书就,邵必题额的记碑,记述了韩魏王生平事迹,不论文字还是书法,皆是当世之选。天下文人求一碑拓已是难得,能被请进堂中得以亲眼观摩,更是毕生的荣幸。
但种师道却对丹朱涂就、笔走龙蛇的“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注1】”视而不见,勉力拖着因风湿而隐隐作痛的双腿,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走进这座覆盖着绿色琉璃瓦的建筑中。
昼锦堂大殿中,李成带着几个亲信穿着一身鱼鳞铠,扶刀而立。几人面容肃然,目不斜视,气度远胜往日。
一个月前尚被天津遣将追杀的逃犯,如今却是时来运转,靠着护卫赵桓一路南下的功劳,已经身入横班,赐了金鱼袋。论官阶是堂堂正六品的右武大夫,论差遣竟领了御龙弓箭直的指挥使,甚至还有了一个鄢陵县开国子,食邑一千五百户,实封两百户的爵位。在护卫大宋皇室的诸班殿直寥落星散的现在,他便是赵桓最亲信的侍卫官。
不过见到种师道走进了来,。李成却急忙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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