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在君山驻扎,也不过两天。这么短的时间,远在洞庭湖西岸的钟相怎么可能会及时作出反应,并派出人手?
且就算钟相在鄂州有谍报,并打探到消息,他也用不起车船,而普通的船只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一艘车船少说也要二十名踏板的人手,作为战船也许无所谓,战争中人力是最为廉价的,但若是常年放一艘车船在鄂州做谍报用。那就太奢侈了。
“所以杨幺他是自作聪明!”
“不过那也是无可奈何之故。他没有选择,只能拼死一搏了!”
岳飞有些可惜杨幺,若他是普通的盗贼倒也罢了。只要他真心悔改,不是不能在军中寻个出路。但由于方腊之乱,如明教、弥勒教这等巫蛊无异的邪教,在朝堂内外,君臣上下,人人都抱着剿之而后快的想法。一旦跟邪教沾了边,属于其中的骨干人员,除了一死,就只有被流放一途,一如当年的方腊余党被流放麻逸的结局。
回头又望着西面水天交接的地方。按照时间计算,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远在三百里外,鼎州的战火应该已经点燃。王介的第四营应该已经围住了钟相的小寨,而沿湖的十几处水寨,还有乡间被蛊惑的愚民,就应该在听到消息后赶去救援。
而接下来的三天,岳飞他就会率领主力停留在离岸五十里的地方,等待王介发来的信号。
虽然不是如北地的两支龙骑营那般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军队,但每一位军官都是历经战火的英杰,而士兵们又是经过了九十天的新兵训练大纲,比起农民、渔夫,强出百倍,在心知援军就在数十里外等候时机,士气必定不会因被围攻而低落。
兵法有云:有必救之军者,则有必守之城。如今有援军在外,王介的第四营并不需要过多的担心。而且除了武器、后勤、训练之外,土木作业的能力,也是旧日的东海军、如今的皇宋陆军,傲视群雄的法宝。光凭人命来堆,别想打破他们的防线。
铲除妖人,歼灭贼军,也就在这三天。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王介却在尸山血海堆积起的营寨中大发雷霆。十几个披挂整齐的军官,在他面前被训得抬不起头来。
不是因为失败。而是因为胜利!
——不该有的胜利!
“这些天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冲得太猛!不要杀得太狠!悠着一点,放松一点!怎么一打起来全都当了放屁了!?”
十几名军官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互相联络着,一起叫起撞天屈来:“下官也没想到啊,只是稍微试了试力,寨子一下就破了!”
王介一脚将踩在右脚下的一颗首级挑起,抓着发髻,在部下们眼前晃着:“这是什么东西?钟相的六阳魁首都给拧下来了,还说是稍微?!是不是要一口气将洞庭湖边的寨子全都给破了才叫正常?!”
甩手又将钟相的首级抛地上,王介的嘴皮依然不停的喷着口水,“……要真能那样倒好了!不像如今,打得不上不下,下面的仗怎么继续?其他三个营转眼就要到了,你们叫俺怎么跟他们交代?!”
十几个军官,各自都是指挥着几百人的校尉,有品级、有身份的武臣。但王介一顿骂,他们却不敢回嘴。谁叫他们把事办砸了?
而王介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没想到,他登岸后,仅仅是让麾下的士兵对着钟相的寨子冲了一下,试探一二。却没想到,连着水陆,看似坚固的军寨,竟然一鼓而破。钟相领着兵慌慌张张的逃出寨子。为了拦住钟相的退路,将他赶回寨中,王介急派了手下最精锐的营部都去阻挡,但更意外的是,钟相领出来的一千人会被不到一百支火枪的一轮齐射打得全军溃散,转眼之间,势力几百里,教众数十万的“天大圣”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于乱军之中,连究竟是谁立的头功也没人知道。
岳飞不曾料到,王介也不曾料到,声势浩大、甚至直追当年方腊的鼎州钟相,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近万人的大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攻破了。钟相一死,自然就不会有谁敢来救援了。或据寨自守,或逃窜远方——洞庭湖西、势力第一的钟老爷都一战毙命,谁还敢再与靖安军来放对?
相对于被王介训得灰头土脸的指挥官们,靖安四营的士兵则很开心的打扫着战场。一枚首级就是一分功劳,一个俘虏也是一分功劳。在靖安四营两千官兵的包围下,钟相寨中的近万部众,逃出去的寥寥无几。现在的寨子中,首级加上俘虏好歹有个七八千,平均分给给营中士兵,一个四等功应该跑不掉了。
四营的士兵,其中有许多还是出自江南旧时的州郡兵。当年江南军队的糜烂和虚弱,他们都是记忆犹新。吃空饷吃到七成,连充门面的三成老弱病残都拿来当仆役,这样的队伍,在浩浩荡荡的二十万方腊军面前,自是被踩得粉碎。
但如今,他们遇上了与方腊出自同源的钟相,竟然能以一敌五,只一顿饭的功夫就将盘踞在硬寨中的贼人给打得灰飞烟灭。虽然心知已经早不是当年的废物,自家所在的军队更是当世无双,但今天发挥出来的水平仍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这叫什么兵?这叫什么寨?一个冲锋,寨子竟然就破了!?
许多人不时的看看自己双手:“什么时候,已经强成了这样!?”
钟相大寨的主厅中,王介终于骂够了,嗓子也痛了起来,点起自家的参谋长,“去,去想办法联络岳都指他们,计划有变,请早做安排!”
一天后的深夜中,岳飞终于收到了消息。为了联络他带领的这支主力,王介派出来的信使将随身携带五十支的信号烟火,几乎都放空了。
将蜡丸密信丢给参谋长萧清归档,对着幽暗深邃的大湖,岳飞狠狠的骂了一句。
他是在骂自己,自以为是,思虑不周,光想着漂亮的计划,却没正眼看一看敌人。
计划永远都是计划,仅仅是纸面上的东西。要想计划在战场上得以顺利实行,首先就要做到知己知彼,那是制定计划的最基本的环节。
陈伍、郭立之所以能成功,那是因为他们对完颜部的老对手太了解了,无论战力还是心理。而岳飞的这番谋算,却全建立在臆测之上,对钟相的战力不了解,对自家的实力也没有分寸。盲人骑瞎马,什么样的结果都不出奇。
料敌从宽,可这次实在是太宽了!从时间上看,王介的行动远远赶在了杨幺派出来的信使前头。猝不及防下,一队犹疑之众,却碰上了一支虎狼之师,就算只动了动爪子,那支被吓破胆的老鼠,转眼就一命呜呼,也在清理之中。
“丢人啊!”岳飞摇着头,军学首席根本不算什么,赵括当年不也是将击败了名将白起的父亲赵奢给堵得说不出话来,马谡在街亭之败前,也不是一样被武侯视作千里马一般看待。
真正的能力,只有在实战中才能显示出来。
名将不是纸上谈兵出来的,更不可能是天生的。在真实的历史上,岳飞初领兵时也有麾下军队只剩小猫两三只的情况。他曾归属过抗金名将、建立了八字军【注1】的王彦,但很快就因为不同意王彦的战略,而领兵自立。不过他在河北游荡数月后,军力不增反减,最后丢掉了所有的部众,不得不重归王彦麾下。
“鹏举,怎么办?!”
二营、三营的都指使此时已齐聚岳飞的座舰之上。原来的计划已然作废,新的计划必须尽快定下。要全歼贼军,要及时赶上半年后的大战,他们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定出新的方案。
岳飞叹了口气:“没有别的办法。兵贵神速,距钟相兵败不过一日,收到消息的寨子仍是少数,趁此机会,全力出击。将几个主要的大寨捣毁,余众则等日后剿抚并用,再行解决。”
计划失败,岳飞的威信又开始回落,两个都指使怀疑的问着:“他们不会跑?”
“有决断之人毕竟是少数。谅那些贼人不把钟相寨一战的情况打听清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地盘。这点时间的耽搁,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洞庭湖的战事其实小到无人关心,连赵瑜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北方,主持辽西润州防御的王贵的身上。
不过王贵此时并不在润州,而是藏身于辽阳城外的一片树林之中。
数十名骑手牵着眼睛被皮罩罩住的战马,屏息静气的等候着。他们的身上、马上有着斑斑血迹,其中几人还扎着绷带,不过都是稳当当的站着,看起来伤得并不重。
王贵透过树阴,举着望远镜,看着两里地外架在辽阳城头上几根粗长的黑影。
“那就是女真人新铸的三千斤火炮?!”
“没错!那就是完颜宗干主持铸造的神武大将军炮。”
“哪个夯货谁起的名字?”王贵摇着头,“不看口径、倍径和射程,靠重量来衡量火炮威力,女真人的脑袋看来还停留在铸钟匠的水平上!这样的对手,不足为虑!”
【注1:】北宋末,南宋初,王彦在河北河东举兵抗金,他的部众因都在脸上刺上“赤心报国﹐誓杀金贼”或“誓竭心力﹐不负赵王”而得名为八字军。
上九之卷 第14章 硝烟(中)
一行人潜藏在树荫下。人人身披墨绿色的游骑夏季专用的连帽斗篷。连战马也披着一块墨绿色罩布。只要隔得稍远一些,便就只能看见一片浓绿,根本分辨不住树林、人马。
不过夏日树林中的蚊虫狠毒,一丛丛的蚊蚋如同一抹抹黑云,在空中嗡嗡叫着。王贵一行人头面上都被叮了不少下,红肿起来地方的连成了一片。若在南方军中,肯定要下发艾草,用来熏衣驱蚊。将领一级,甚至还有薄荷精油下发。可惜,北方军团就没这么好的条件。北地没有疟疾,被蚊子叮咬一下,也不至于影响战力,枢密院当然也不就会浪费这些钱财。
尽管被叮咬的浑身发痒,潜伏在树林中的游骑兵们,却仍一声不吭的忍耐着,最多用找块布将头面包起来,顺手抓一抓痒。没有一人出声催促一下正用着望远镜观察着辽阳城头上的王贵。
城头上守军的一举一动,都被王贵手上的这只黄铜望远镜收入眼中。三千斤中的巨炮周围,每一刻都围着许多女真士兵。虽然在望远镜中他们只是一点模糊的人像,完全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王贵用脚趾头去想。也能想到他们是如何的兴奋。
“那门神武大将军试过炮没有?射程如何?所用的炮弹又有多重?”王贵手中的望远镜仍贴在眼眶上,但看着哪门黑黝黝的重型青铜炮,要问的问题却没有减少。
“没有!”听到王贵的问题,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中年人立刻摇头低声,答道:“女真人很少试炮,一个月也不一定有一次。只在每天的午时,学着我们,会放一下空炮通知时间。”
在所有人中,只有这个相貌普普通通的中年汉子是作着平民打扮,朴素的五官,平凡的身材,没有任何特点的装束。他的身份自不用多说,便是职方司潜伏在辽阳的密谍。唯独口音有些特别,不是汉儿,而是渤海人。
“金虏不试炮,我们也弄不清他们用的什么炮弹,射程更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完颜宗望好像打算将在辽阳城头上,放置八门三千斤重炮,二十四门两千斤炮。”
王贵听着密谍的回答,便冷笑的啐了一声:“平常都不试炮,只用来代替钟鼓,这叫什么炮兵?!如何能打仗?!安置再多也没用!”
虽然对女真人对火炮的运用和命名语多不屑,但王贵的眼睛还是紧紧压在望远镜上。如今的洪武天子也曾说过,对于敌人,战略上要藐视,战术上却要重视。
三千斤重的神武大将军炮。名号虽起得愚蠢,但也代表了南侵之后,女真人由于俘获了大批工匠,他们的铸造水平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而且此型火炮的射程,威力如今仍一概不知,但从重量来计,应该不至于输给野战军中所列装的四寸野战炮。真要来攻辽阳,保不准要吃上一个大亏。
就算是用战船载着,沿辽河来攻,只要女真人在河边埋伏下几个炮兵阵地,说不定也能让舰队大吃苦头。手上多了一种合用的武器,可以施用的战术却绝不会只多了一种。
听说沈阳的火炮工坊日夜烟火不息,每天就会有一门火炮出厂。尽管其中重型火炮的数量绝不会太多,但一众轻型火炮出现在战场上,对于列阵而战的大宋军队来说,也是个极大的威胁。也许不久之后,女真人甚至还会有修建海岸炮台,封锁辽河河口的能力。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再与女真人打起来,难度怕是又要升一个等级了。
不过战术上的威胁是一回事,但从战略上看。女真人的大规模铸炮计划,却如同是在自家的脖子上套上一根渐勒渐紧的绞索。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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