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王有义没理他们,继续道:“诸位的运来的货物,虽然已经分给巡检司众将士,无法再取回。但官府不会白拿你们的财货,都会照时价兑钞相还。并加倍补偿!”
商人们左右看看,还是身处牢房中,咬咬舌头,仍是生疼,并不是做梦,哪里敢信:“小人不识掌事虎威,误触国法。如今已改过自新,如何再敢干犯天条。更不敢拿回补偿,权当襄助军资好了!”
王有义心头怒起,冷声道:“本掌事哪有心思诓骗你们,也不看你们配不配!一人一百万贯的交引,让你们拿着就拿着!”
王有义哪有心思与这些商人多缠,身为楮币局的中层,甚至可以与普通州官分庭抗礼,又岂是蜀中行商们能比得上的。
他一开始是打算用高仿的盐茶交引折价借贷给蜀中的商人,让他们去赵开的提举司去换购盐和茶,又或是去购买各色蜀地特产。然后再将这些货物运出到夷陵,抵消原有借款并再次借贷更多的伪钞。往复循环,不仅可以将蜀中的物价强行拉高,而等到了提举司再也换不出盐茶实物的时候,赵开主持的财务创新自然会崩溃!
对于蜀地商人们来说,王有义借出的交引,外形与真品无异。又不要利息,还照着面值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打个折扣,几乎是无本买卖,只要在三峡内外走上一遭,少说也有上万贯的收入,何况还能与王有义这个皇宋楮币局的红人拉上关系,哪个心中不愿?
唯独赵开却不愿!
提举川陕盐茶酒税的重臣,两年上交三千万贯的海口,让他不能坐视王有义合着商人们挖他的墙角。表面上,赵开装作视若无睹的样子,由着商人们大举运送交引进来,暗地里却一边使心腹将不法商人的身份一一打探,一边则从关中借来一千兵。等到时机在握,便举兵突入白帝城中,一夜之间,便将助纣为虐的不法商人们一网打尽。
清剿了心腹之患后,一下缴获了数百万贯伪造交引。赵开接下来做得依然很绝,白帝城巡检司的三百逻卒,都是十日一调,用的人也是从成都府直接派出,就算有什么情弊,十天时间就需重新收买一次,这个高得惊人的成本谁也不愿承受。而夔州路驻军更是互相监视着,任王有义使尽了手段,也无法重新打开局面。
至于那些被缴获的伪钞,赵开是直接认下,当作真品并投放到市场中——在他看来,这还省了自己印刷的麻烦——只对伪钞流传的消息严防死守,决不让蜀中百姓知道有伪钞在蜀地流通——交引的价值只在信用两字,赵开看得比谁都清楚。
到这时候王有义也不再考虑什么赚钱问题,将蜀中交引导信用毁掉便是功劳。他都打算着必要时直接用战船护送入蜀,每隔三五日就将几百万贯的交引堆到白帝城下,见人就发上一叠。直接做个散财童子,谅哪些守兵也清高不起来。
手段玩不了,那就用钱砸死你,看赵开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反正只费着油墨和纸张,再加点人工,比起军费,省下的钱钞物资海了去了。
王有义心知自己阻击交引发行、从中攫利虽然惨败,但若是能让赵开不能从中赚取计划中的利润,也算是个成功!损人不利己的手法用到最后,却还有有利于实力更强的一方。
赵开放言两年三千万,王有义却决意让这三千万变成三万万,就不知京兆府中的建炎伪帝是否喜欢!
上九之卷 第17章 商战(中)
自古蜀道难行。
自西秦灭古蜀。破巴国,遣李冰父子修都江堰。蜀中便成了天府之国。此地人烟辐辏,百业兴旺,物产丰富。拥关中而有巴蜀,那便是一统天下的帝王之资。
如此胜地,唯有一点缺憾,那便是交通不便。北有秦岭,南有高原,西面是千重万迭的横断山脉,东面便是夔州巫山。四周高山迭起,蜀中便为盆地。山峦险阻,举步维艰,历经险阻方能跋涉而出,李太白遂有“难于上青天”、“不与秦塞通人烟”之语。
若在世人眼中,所谓蜀道,不外北出汉中,东下大江两条路。而出汉中后,还可分为西出陇右,北上关中,和东走金州,入南阳的三条路。这几条路。无一不是蜀中连接中原的命脉,诸路一断,蜀地就与中原难相往来,便成井底之蛙,割据偏安之局。故而纵然山高水险,亦不能阻止蜀人经此往来。
但对于被称为西南夷的横断诸蛮来说,与他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两条茶马古道,同样可以算是蜀道的一部分。难行程度也绝不在三峡、汉中的水陆蜀道之下。
自唐时,吐蕃、南诏兴起,与中原互通有无,茶马贸易便也随之兴起。尤其在宋时,丢失了北方两块重要养马地之后,用一块块黝黑的茶砖与西南夷和青唐羌交换马匹,便成了大宋军马的重要来源之一。西南和高原上的矮种马虽并不适合做战马使用,但对于苦于马力不足的大宋军队来说,却也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同时买马卖茶,也有羁縻四夷的用意所在。
一队马帮,正穿行在茶马古道之上。五六十匹驮马、十几名马夫的队伍拖得很长,但在满目苍翠,鸟兽声闻的的山路上,却有着一种踽踽独行的孤寂。
马铃儿叮当作响,给亘古不变的原始山林,增添了几分红尘气息。清脆的马铃声中,却浓缩着数百年历史的厚重。驮马背上,满载着一包包的药材和皮料,等到了成都茶场,换回的就是一方方的茶砖。
这队马帮一行十余人。领头的一个,十分的年轻,皮肤黝黑,腰间挎了两把长刀,一副勇悍的模样。其人名唤得盖,来自雅州的西山野川路蛮。
除了鸿胪寺中奔走的官吏,大宋朝中根本没几人听说这西山野川诸部。不过若是在七八百年后,他们却是鼎鼎大名,那是让满清皇帝的乾隆耗尽天下财力兵力去进剿,成就了所谓的“十全武功”的大小金川。而大渡河上的泸定县也在西山野川境内。
西山野川路蛮有部落四十六,据雅州本州有三百里,其首领变幻不定,各部也互不统属。不过从哲宗绍圣年后,在宋廷的记录中,执掌西山野川诸部大权的怀化司戈,便由得盖的父亲元寿来担任。这并非是元寿、得盖的部族人口、势力多过其他部族,完全是因为他家部族临着茶马古道上要地的碉门寨,距离雅州也最近。身处在来往川中的要道上,故而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
西南夷,其实包括了后世的川南和贵州,与大理相邻。地域广大。部族众多,且多在山林之中,羁縻之法。西山野川路蛮。是其中很小的一支,南面的黎州蛮,石门番,罗氏、田氏,无不是比其大上十余倍的势力。
尤其是水西罗氏,其国鬼主——西南夷信鬼尚巫,国主为祭祀,便被称为鬼主——自汉时起,便统治着这片地区。中原王朝往往百年一变,但罗氏鬼国却是根深蒂固,千载不变。罗氏鬼主对于水西地区的统治,一直延续到满清雍正年间,改土归流之时。不过其国虽名罗氏,但其国鬼主向是有名无姓,在明英宗时,方被赐姓为安。
不过得盖家只是个小部族,完全不能与罗氏相比,连率领马帮,交换茶叶,都要未来的族长亲自出行,
自雅州至成都,直线距离不过四五百里。但山道崎岖,还要经过终年积雪的邛崃山,一行人整整走了近一个月。直到九月中的时候,得盖才靠着手上的告身凭证,途经重重关卡,终于来到成都府外茶马榷场。
茶马榷场占地广大。几十支马帮搭着帐篷各自休息,中间还能空处几块跑马的地来。
在榷场门口,得盖验了身份和一路上的关文印章。一行人便进了榷场中侯着。按照旧时的规矩,很快就会有几个官人过来,先查看货物和马匹,然后按照规矩兑换成茶砖。
不过今次却大不一样,刚被领到安营扎寨的地点,立刻就有一群不知什么身份的人拥了上来,围着这支不大的马帮前后左右,吵吵闹闹。
得盖茫茫然看着他们,他虽是能说汉话,却并不熟练,这群人嘴皮子动得飞快,只觉着是一群飞蠓在耳边嗡嗡吵闹,什么也没听清。而身边的从人更是不知所措,甚至有几个紧张得右手握住了刀柄。
还是一个走惯茶马道的老伴当知道如何处理。只见他从一众人等中悄悄退了出来,扯住领着他们进来的公人走到一边,私下里递了块小指尖大的碎金过去,“官人,这是怎么了?他们又是那家衙门里官人?”
公人没搭理,先把碎金放在嘴里用力咬了一下,满意的看着上面的牙印,方才笑道:“如今新任的赵转运执掌川陕盐茶酒务。茶马交易的规矩也改了。你们的货物直接卖给商人,他们买下后才再转给官府。”
老伴当苦起脸:“官人。俺们是蛮夷,眼界浅,官府不做主,怕会被他们骗了。”说着,手底下又递了块碎金过去,靠着金沙江,手上的金子却是不少。
公人接过来,这次没再咬了,直接揣进怀里,继续说道:“你们今次运气好。听说西虏刚刚打了兰州。茶马入青唐的北路已经断了一半。现在只有从汉中往陇右的一条路。如今青唐羌内部也在乱着,马价已是大涨了。你也别定价格,一件件货铺开来让那些商人们自己争去,包你们卖出三五倍的价来!”
老伴当不知道什么西虏,更不明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但马价大涨四个字他是听得清清楚楚,而公人给他支得招,他也心领神会。右手一翻,又是一块碎金递了上去。
一块接着一块的金子递过来,公人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一手接过碎金,嘴中连声说着,“这怎么使得呢……”便用外人难以察觉的手势指了指商人中的几个,声音压低:“那几个都是骗子,小心上当!”
说完,便转过身,自去了。
老伴当千恩万谢了,回过头去,找了得盖要着耳朵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得盖眼睛亮了,脊背一挺,让众商人安静下来,却照着那公人方才说的一条条的做了。
半日后,几个商人便牵着三十七匹马,四百一十四张牛皮,到了榷场外的提举司衙门去交割,按照赵开定下的规矩,换了茶引各自离去。
“又让那些奸商赚了!”提举司门外,一个身量颇高、身着素色公服的青年,看着几个商人得意洋洋的离开,脸上尽是不快。
在他身边,一个笑眯眯的一张脸,一副心宽体胖模样的胖子却摇头道:“元通……如今最要紧的是让盐引、茶引通行起来。虽然让商人支转一道,会少赚一点,但还有茶马税收可以补偿,换出去的茶引我们更是有赚。而且卖出的价格一高,西南夷各部得到消息后,必然会大批的赶来卖马。买走积压的盐和茶。不用这等方法,三千万斤茶叶,数百万斤井盐,何时能出清?!还有北面急着催马,全都得靠着他们啊!”
被唤作元通的青年苦笑不语,若不是身边这个胖子正是他的顶头上司,提举川陕两路盐茶酒、并兼任成都府路转运使的赵开,若不是如今时局大变,他早拿着春秋大义喷过去了。
这青年姓冯,名康国,字元通,是遂州人【今四川遂宁市】,在开封做过太学生,金人南侵后,他逃归家乡。如今赵构据川陕,他便被人举荐上来,在赵开的提举川陕盐茶酒税衙门任了职,参赞诸务。
赵开对冯康国很看重,连出外吃饭都拉着他一起。两人在街市上漫步,身后的随从远远的吊着。走了一阵,便进了街边的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酒楼。
选了一张临街风景好的桌子坐下,很快,店小二便过来:“劳二位官人久候,不知要点些什么酒饭?”
赵开说话痛快,也不磨蹭:“先上个奶房签、三脆羹垫垫饥,再来个鹌子水晶脍,润兔肉、炙炊饼、烤脔骨。顺便再上一壶羊羔酒。对了……四色果盘也快些上来!”
赵开是个吃户,点得都是这家店里的特色菜,小二点头哈腰,直起身子对后堂一连串唱了菜名,“二位官人请稍待,酒菜马上便到。”
转过头来便先端上了四果盘,装着些雕花蜜饯、时新果子,让赵开二人当着零嘴吃着,一壶羊羔酒很快也送了上来。
冯康国拿起酒壶,帮赵开和自己斟满。
赵开端起杯,轻啜一口,咂咂嘴,却是一摇头。正品的羊羔酒,色作乳白,清冽可口,后劲亦是十足,在开封府中,也只有七十二正店中才能喝到。这成都府里的羊羔酒,却是差了七八筹下去。
冯康国也跟着喝了一口,叹着气:“果然不及京中。樊楼美酒春色,却是见不到了!”
赵开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干,笑道:“有钱收就行。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冯康国也是失笑。赵开提举川陕两路盐茶酒,正要靠着对酒水征税来补充税入。
大宋酒业官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