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
不理惶恐万分,惊声尖叫的信使,赵瑜看着赵武肩头的水渍,悠然问道:“下雨了吗?”
“嗯,下雨了。”
初九之卷 第33章 冬雨(下)
大观三年十二月十九日,己丑。【西元1110年1月11日】
昌国。世子府邸。
清晨,赵瑾在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他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榻。火盆烧得正旺,纵是赤条条的立在屋中,也感觉不到丝毫寒气。
被赵瑾的动作惊醒,身后的被褥中,一位少女挣扎着坐起,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儿,长得甚是甜美可人。她揉着眼睛,把被褥拢在胸口,脸上、身上还有着昨夜疯狂后的痕迹。“将军?”她轻声唤道。
赵瑾应声回头。越国公是他的封爵,但官阶却是伏波将军。章渝曾把汉代受封此位的马援和路博德的故事说予他听过,由于崇慕两位名将的功绩,比起世子、越国公,他更愿意被唤作将军。
他走回榻前,在少女娇嫩的肌肤上用力摩挲着。少女很快就开始娇喘吁吁,一双眼儿媚得能滴出水来。
两人正要入港,外屋的侍女突然喊了一声,“将军!”
赵瑾手停了下来,问道:“何事?”
“章相公有事求见!”
“让他等着!”
反正不会有大事。“寨中兵权都在己手;而二弟的职位被爹爹下令夺了,衢山也已落到自己手中;岛上政事虽然由章渝全权管辖,但他身边一直有人盯着,以防他谋图不轨。”赵瑾自信,现在的浪港寨,他的地位没人能撼动,就算赵橹也一样。
至于官军那里,更不必担忧。今年东南大旱,除了八月中的两场台风给两浙沿海各州带来丰沛的降水外,六月到十月近半年的时间,江、淮、荆、浙以及福建诸路雨水只及常年的三成,土地干裂,禾苗枯死,今年的收成几乎是完了。现在东南各路的饥民全靠常平仓支撑,云集浙东的数万兵马的军粮开始难以为继。没有粮草,如何开战?
“章相公说得没错!老天不助宋廷,先遭了台风,又临阵换将,还换上个阉人,现在又是军粮不济,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等明年成婚后,他便带兵杀入浙江口,直取杭州,逼得宋廷首尾难顾。现在大宋昏君奸臣当道,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只要攻下两浙,天下必有群雄响应。假以时日,大业可成。
不过现在,且让他悠闲片刻。分开少女修长的双腿,赵瑾一挺长枪,杵了进去。
海上。
紧紧拢着身上的蓑衣,夏三矛在冬雨中瑟瑟发抖,心头却一片火热。细密的雨线模糊了海天的分界,但他仍在遮天蔽日的灰色雨幕中看到了金光闪闪的未来。
当日,传承了三代的老家被官军攻破,他走投无路下只得带着残兵投了浪港。几月来,寄人篱下,他受尽了白眼。后来被派驻栗港,虽然明知那是最前线的死地,他也不敢有所怨言。只抱着过一日算一日心情,浑浑噩噩的活着。直到半月前,一艘郑家的船只以修船为由,停在了栗港……
“直娘贼,这浪可真够大的!”粗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
慌忙转回头,弓起六尺高的身子,夏三矛恭恭敬敬道:“熊将军!”
被唤作熊将军的那人,两腮虬髯猬集,把脸遮去大半。身上披着油布斗篷,斗篷之下一领鱼鳞重铠闪闪发亮,虽然身形瘦削如猴,但双目开阖间,却自有一股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威势。他操着浓重的关西口音,笑骂道:“鸟将军!洒家一个指挥使,连横班都没入,当得起吗?”
夏三矛不善言辞,也不知何为横班,只得干笑两声,又道:“这里风浪大,雨水又甚寒,熊指使不如下舱避一避。”
“洒家当年在黄河上不知行了几年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是洒家不想待在船舱里,只是下面的那些小子……哈哈,倒把洒家熏出来了。”
夏三矛很清楚下面的空气有多糟糕,他这船上载着四百官军,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汉。不过这些精壮汉子挤在几个小小的舱室中,本就呼吸不畅,一遇风浪颠簸,又吐了一地,舱室中都是馊臭,当然无法待得住人。他赔罪道:“俺这船太小,倒苦了下面的军头了。”
“这点苦算鸟,死人肉都吃过的。你放心,没人会抱怨的。就算有气,也只会找那些叛逆撒……”熊指挥使向海上望了两眼,见视线所及,尽是一片浅灰,分不清海天,更不见岛屿。便皱眉问道:“夏巡检,还有多久能到?”
一听夏巡检三个字,夏三矛脸都亮起来了。象山巡检,童招讨许下的官身啊!货真价实的从九品,比起赵橹封的校尉,强了不知几百倍。“禀指使,大约要入夜才能到舟山渡。”
熊指挥使撸撸胡须:“入夜吗?……也罢。港中的人都睡了,正好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仰头看看天空中的铅云密雨,狞笑道:“就让那些叛逆见识一下,洒家当年料理党项人的手段!”
昌国。客馆。
眼见着天色渐黑,郑广在屋中坐立难安。如同初次上阵的紧张感在他胸口萦绕。县城中的五百敌军,就像一块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上的巨石,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如果一击不中,他手下的一百多人无一能活。
“要是能再等几天就好了。只恨那赵二郎太过精明,不知如何看出了破绽。竟然到处散布谣言,就连明州城里都听说了。幸好赵橹和赵大郎没有相信。”不过就算如此,动手的时日也必须提前。
今日老天相助,看这雨势,到夜间也不见得会停。冬雨冰寒刺骨,街上的巡兵也会因此少转上两圈。而且为了改建东海王府,赵橹搬离了县衙,现在占了城东的一家大户宅中,离客馆不到百步。而赵瑾的住处也紧靠着赵橹的临时府邸,就在附近。比起防御坚固的县衙,当然是民宅更易攻破。只恨伪相章渝,为了逢迎拍马,竟然吃住在王府工地,由于离得太远,今天就只能放过他了。不过等官军上岛,那猥琐的矮胖子一样跑不掉。
“三头领!”他的亲兵推门走了进来。
郑广忙正襟危坐,装出一副镇定的表情:“都准备好了?”
“兵器都发下去了。兄弟们都在屋中养精蓄锐,只等三头领下令。”
“让女人们也准备好,等我们一得手,就一起斩开南门,去舟山渡固守待援。家主昨日密信中会有一个指挥的禁军来支援,他们都是童招讨从西军挑出来的精兵,有他们相助,岛上的叛逆绝不是对手!”
“是!”亲兵大声答诺,兴奋地离开。
推开西面的小窗,郑广眺望着远处的烟云,期盼着援军能及时赶到。
昌国。东海王邸。
搂着两名新纳的姬妾,赵橹喝得大醉淋漓。如果现在赵瑜看到他,说不定会认不出来。不过数月光景,赵大王足足重了有二十斤,原本矮而壮的身形,现在变成了一个酒瓮,浑浊的双眼看不到一丝锐气,分毫不见当初精悍。
自称王之后,他日日饮宴,从不停歇,想把前半生的缺憾都补回来。一开始,至善、赵瑾和陈氏都有劝过,不过,当他发过两次脾气后,就不敢再多言。只有章渝,不但不劝,还变着法儿的满足他的欲望。几月下来,赵橹只觉得他这个相国比亲儿还贴心。
端起酒碗,赵橹一饮而尽。一个姬妾夹起菜肴送到他嘴边。赵橹张开嘴就手吃了,顺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大王,我呢!”另一个姬妾娇声不依。
赵橹哈哈大笑,凑过去,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怀中倚着两具香软的娇躯,东海王只觉得快活如天堂一般。酒深人醉,三人都没听到门外隐隐响起的喊杀声。
堂上烛影一摇,大门被猛地踢开,一蓬风雨卷了进来。
一人手提长刀跨进堂中,身后一群人一拥而入。
赵橹眯起眼睛:“郑广?!”
初九之卷 第34章 出战(上)
大观四年正月初一日,庚子。【西元1110年1月22日】
衢山岛外海。
马千祖独立船头,虽然今天是入冬以来难得一见的暖日,但从心底而起的寒意,仍让他忍不住瑟瑟而抖。
浪港寨完了。
去岁此时,马千祖他站在昌国城头,俯视城下敌军,心中一片喜乐。可是一年后的今日,纵然浑家成阿花刚给他生了一个的大胖小子,但他心头依然是万念俱灰。
浪港寨完了。
回想这一年,浪港寨占昌国、夺船场、败官军,打得两浙水军片板不敢下海,是何等的兴旺!直至大当家自立称王,寨中人人俱有封赏,连他也当了一个供奉官。活了二十多年,就算在梦里也没敢奢想过,竟有一日,他能成为一名开国之臣。那一日,他紧紧握着发下来的告身敕牒,哭一场,笑一场,在父母的牌位前喝得烂醉。只恨父母早亡,看不到儿子今日的得意。
可这一切,就如水泡一样,转眼就没了。
六日前,一艘战船歪歪斜斜的驶进港中。随船而来的是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夏家反叛,郑家作乱,一夜之间,大当家和大郎都死了。
马千祖的天塌了。那个豪爽英雄的大当家,那个勇猛无畏的赵大郎,竟然就这么去了。不是战死在沙场上,而是死在一群宵小之手!
这怎么可能?!
他不信,他不敢相信,他不愿相信,但赵二郎的反应却使他不得不相信。
赵二郎封锁了船只,封锁了港口,封锁了大道。而小武头领,率着一百名出身于浪港老寨的士兵,直奔岛北的采石场。随后,一股浓烟就从采石场中滚滚而起,那浓黑的烟柱,就算在海上也看得一清二楚。第二天,就听到了传言,采石场中的四百健奴都被活活烧死在奴工草屋中。没人怀疑这是谣言,因为那一天,港口中始终飘散着一股焦臭和肉香。
马千祖还记得,半月前,在港中做搬运苦力的奴工里,凡是有声望的、有口才的、会武的、桀骜不驯的,都被挑拣出来送去了采石场,而岛上所有工坊、农庄里的奴工也都如此被挑选。当时,没人清楚赵二郎的用意,但这场火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
再回想,赵二郎之前也有过对郑家的指责,当日无人相信,但现在,谁又能说这不是赵瑜的先见之明?
想起了赵瑜,马千祖又有了点信心。
他跟着赵二郎占了昌国,他跟着赵二郎夺了船场,他看着衢山岛上的基业从无到有,他知道究竟是谁主持了这一切。赵瑜的准确预见、赵瑜的未雨绸缪,都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是呀!虽然大当家没了,大郎也死了,但二郎还在,他有准备,他能应对!
渐渐的,马千祖不再发抖,他站得笔直。他是赵瑜的耳目,当敌船到来时,他会第一个向岛上报信。二郎的命令,他会全心全意的执行。
微风,煦阳。今天第一次,马千祖方察觉这天气是如此的惹人爱。
观音山主寨。
拐杖夺夺的点着地面,赵文紧紧跟在赵瑜身后。赵瑜突然而来的决定让他疑惑,他不得不再次确认,“二郎,真的不走了吗?”他问道。
赵瑜回首而笑:“难道你喜欢短腿、大脸的婆娘?”
赵文抿抿嘴,他不喜欢赵瑜的笑话,“朝令夕改,日来做的准备又为得什么?”船只、人员、物资好不容易方准备妥当,但赵瑜的命令一下,这些日子的辛苦却要白费。
“当时可没想到章相公还能再落到我手上。”赵瑜冷笑,却是对着不在场的某人,“爹爹是反王,大哥是世子,而章渝是大宋进士兼反贼国相。剿灭浪港,官军的目标就是他们三人。其余的,如你我、如三叔,都是添头。现在爹爹和大哥的尸首都在官军手上,只要我再献上章渝的首级,凭这三枚首级,童招讨便可大摇大摆的回京复命。没有了朝廷大军,我还怕两浙路的杂兵吗?”
赵文摇头不信,“不斩草除根,他如何能交差?”
“朝廷的檄文你也看过,上面就只注了爹爹三人的名号,其他人都被“等”掉了。首恶既除,童大珰已可向官家交代。剩下的余孽,留给明州知州即可,就算日后有事,也是明州的疏失,须怪不到他头上。难道你以为他会为了我等,留在这里再住上一年半载吗?他是中官,离开东京太久,他就不怕会被官家疏远!?《战国策》三人成虎那段,难道你忘了?”
若是果真如此,却是再好不过。但赵文仍然认为这是赵瑜的一厢情愿,而且他的推断,不是没有破绽:“既然如此,章渝就算没有落到二郎你手中,又有何干?他不是留了替身吗?”
“我审章相公时你也在场,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料理那替身的?”
赵文皱眉回想,“杀了替身,交换衣物,然后放把火,趁乱逃走……最后在城外被三叔的亲卫捉到!……没有什么罢?”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