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校才再次开学。
两个月前房东带着我去附近的一所蒙学学堂交了学费——这学堂就位于一座佛教的庙宇中,愿主宽恕我的罪过——自此之后,我便每天到学堂里去向教书先生请教文字。出乎我的意料,去蒙学中学习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成年人,还有许多超过二十岁的男子,也在过来学习认字。因为做工和从军,都要认识最基本的文字,文盲在这个国家,是会受到很多人的耻笑,甚至连好一点的妻子都很难娶到。
有一件事值得记录一下。在蒙学中,我的成绩算得是出色。通过两个月的学习,我已经认识了几百个字。也终于知道我的房东并不是与李重进同姓,而是姓黎。如果用耳朵听,两个姓氏仅仅是音调的区别,但写出来就完全不同了。
回到住处,周围的人家都在忙着过年前的准备。回想起今年的斋月,我好像并没有严守戒条,不过战争和旅行时可以不守斋戒,在海上的时候,是与天地战斗,也就不算亵渎了。
大宋洪武十年腊月廿九。
新的一年,也就是洪武十一年,再过一天就要到了,但衢山港中的船只也只减少了一半,现在还不肯回家与家人团聚的,是在为了金钱而奔忙。而我虽然不是为了金钱,但也是因为心中的追求未知的欲望。
但孤独的站在港口中,想起留在家乡还有巴格达的三个妻子和儿女,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听着街巷中开始响起的鞭炮声,感觉有些孤单。
等生活安定下来就再娶一个罢,在中国有个家室,也会方便许多。
用九之卷 第10章 伊德利斯东游日记(三)
大宋洪武十四年三月十六。
来到这个国家已经四年了。但我还是不能习惯这里的风俗。尤其是一年一度的踏青,无论男女老少都聚在一处。年轻男女互相调笑,其中甚至有许多还是名门闺秀,就一起走在西湖边上。完全不顾风化,按照中国的说法,这应该叫做伤风败俗。
所以我的汉人妻子向我请求出城到西湖上踏青的时候,我便让她与韩仁胄的妻女一起去。作为当今朝中左相的弟弟,韩仁胄的妻子和女儿不会与平民们挤在一起,跟着她们也不会有伤风败俗的行为。
作为相州韩家——这个百年来曾经出了四代宰相的家族——的一名成员,韩仁胄却对仕途没有兴趣。而我能与他打上交道,还是多亏了他身为一名皇宋地理学会的会员,对西方地理的兴趣。
经过数年的努力,我今天第一次参加了皇宋地理学会杭州分会的例会。这一方面有韩仁胄的推荐,另一方面则是对于我将过去的经历和西方地理一起介绍过来的奖赏。
今天的例会,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除了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之外,就是对最近一期学会期刊中的几篇文章的讨论——这是关于黄河正源位置的争论,已经吵了一年多的时间,发表的文章也是十几篇,但始终也争不出一个结果。最后学会在北京的总部终于决定派出一支队伍上溯黄河去探个究竟。
因为有天子直接出资资助,皇宋地理学会每隔两个月都能发行一期学会期刊。这些期刊中的文章,都是通过遍及全国的邮递驿传来递送——这也是洪武朝的一个创举。早在一千多年前,中国的人们就在各条主要道路上设置驿站和驿传系统,但一千多年来,这些驿传系统都是用来运送军情和公文。而现在,洪武皇帝却将使用驿传的权利推广向民间,只要购买一张价值二十文到半贯不等的邮票,就能将一封信件送到大宋全国的十九路、八行省和三个藩国大区中的每一个城市。只要收件人住在那个城市中,就能及时收到信件。至于住在乡村里的人们,他们村子一般都在各个城市的邮局内留下了独立的信箱,信件放在信箱中,等村中有人进城就可以一起带回。
再说回皇宋地理学会。这个学会创立时间才七年,但前身却是自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出现。因为被天子所看重,所以加上了皇宋的头衔。会员们所佩戴的徽章上是一个用经纬线编织起的圆球——这代表着地球。大地是球形的,这一点已经是中国的地理学家们的共识。就连蒙学的课本中,也是收录了这样的说法。
用地球作为徽章,代表着地理学会的勃勃野心。将世界的每一寸土地和海洋都绘制到地图上,这是皇宋地理学会的最高目标。普通会员的徽章是黄铜所制,而上级会员则是银质——韩仁胄的徽章便是银质,他也是杭州分会的会首——至于学会的大会首便是带着金质徽章。
在这个国家里,与皇宋地理学会同样的会社,还有数学、物理和化学三个学会。数学学会的标识是洛书,就是纵横斜加起来都是十五的九宫格,据说是四千年前从洛水中浮出的巨龟龟背上发现的图案。而物理学会所用的则是杠杆和支点,代表着物理学中最为重要的力学。至于化学学会,却是两个交掩的虚实大圆被一个小圆点所围绕,另外在化学学会的期刊上还有“三生万物”四个字,这是天子亲自设计。但没人知道是何用意。
今天的会议还有另外一桩事,那就是今年秋天是地理学会三年一次的全国大会,韩仁胄打算要去参加大会,顺便去拜访一下他那个做着宰相的兄长。而韩仁胄这些年对学会的贡献几乎都与我有关,所以我也被邀请去北京列席会议,并且他打算推荐我成为地理学会的会员。
没有多加考虑,我就决定暂时告别我的妻子和才一岁的儿子,去北方看一看这个世界上最为庞大的帝国的心脏——北京顺天府。
大宋洪武十四年五月十一。
自四月下旬从杭州出海,经过了十七天的海上漂泊,我和韩仁胄以及另外两名杭州分会的会员,终于来到了北方最大的海港——天津城。
这是座新兴的城市,它出现在黄河河口处的时间仅仅只有二十年。就在二十年前,这里还只是一片荒滩,因为经常泛滥的黄河而不断被洪水所漫过。但现在,便已经是一座拥有五十万人口的大城市。联想起衢山和台湾,不得不说,如今的洪武天子真是个能创造奇迹的皇帝。
从天津城由内到外的四道城墙上,就可以很清楚的了解到这座城市二十年来的发展历程。最早的天津仅仅是黄河边的一座城堡,到了一年以后,就拥有了数万人口的港城,当时修起的城墙就在天津堡的两里外。又过了两年。当女真人第一次入侵时,人口再度扩张的天津城已经有了第二道城墙。很快第三道,第四道城墙一次又一次将天津城的范围扩大。
曾经保护过天津的几座炮垒现在已经深陷入民居之中,失去了防御的价值。更新也更巨大的炮垒,正在新城墙的十里外修建。但在我看来,也许这几座炮垒几年后就又要陷入民居的包围之中。不为别的,就因为现在正在修建的一条通往北京的道路。
当我们下船的的时候,天津正在进行大规模的道路建设。十余万奴隶在天津到北京近三百里的路程上,用石子和煤渣修筑起一条高有两尺的路基,这是一条用来安放轨道的路基。
有轨马车在衢山顺利运营了四年后,连接北京和天津的轨道也就被提上了台面。冬季桑干河会结冰,在那时大规模通过旧有的官道来运送物资和人员也不合适,所以需要一条运力更为强大,且不会被天气所影响的新路。
据说这条两百多里长的轨道,不是如衢山岛上那样使用硬木,而是改用钢铁来建造。就在天津北方不远处的滦州,有着规模宏大的铁矿和煤矿——煤,是一种中国特有黑色的矿石,可以燃烧、照明和炼钢,在西方我从没有见过有人使用——所以有了煤和铁,在滦州也便有了一座巨型的钢铁工场,一年能生产十多万石的钢铁。据说滦州每日烟火不息,从天而降的雨水,都混着黑色的灰尘。
用钢铁打造的轨道,有了个新的名称,叫做铁路。从工地旁的告示牌上,我看到这条道路的名字——京津铁路。预计能,但我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铁轨生锈的问题。不过,这条铁路一旦建成。从天津港到北京,预计的年货运量轻而易举就能超过千万石。同时速度也比通过水路和旧式官道来运货要快得多。
要知道一辆有十六匹挽马拉动的有轨马车,可以拉起八到十节满载的车厢,其中每节车厢都至少能装进一百多石的货物。要达到千万石的年货运量,也不过每天发出几十辆有轨马车。
除了正在兴建的京津铁路外,还有桑干河上的水运。通过水陆两路,北京城的物资供给的通道比起旧朝的开封来要顺畅许多。供应京城的无数商货和粮食,都是从海上运来,在天津港卸下。作为北京的门户,这里总能看到许多有趣的东西。
就在天津港的客运码头上,我看到一名名人。他长得很普通,身高、体重、相貌都是平平无奇,放到人群中就认不出来。而我能认出他的身份,那是因为看到了他胸口上的金质徽章,同时还有一群人围着他。
金色的齿轮徽章,代表着机械大工的身份。刚满三十岁的年纪,自然是是大宋现有的三名机械大工程师中的最年轻的一位。前两位机械学的大工程师,一个将旧有的纺纱机进行改动,据说他造出的新机器的效率相当于旧时的十六倍,同时他还进行了织布机的改造,效率也大为提高。另一位大工,则是发明了港区用的新型吊车,和作为动力源的新型风车。现在各大港口。都能看到一座座龙门吊,而在西北缺少河流的地方,也能见到巨大的风车磨坊。
而今天抵达天津的第三位机械大工,却是靠着他发明的新型时计来获得了现在的地位。被天子亲自起名为时钟的新型时计,不是现在通用的日晷和漏壶,也不是沙漏,而是通过一系列机械传动来实现计时。我没有看到原物和文章,并不知道计时效果如何,但这时钟一公布于世,就立刻被天子所召见并赐名,可见不会太差。
要知道。在皇帝的主持下,大宋很快就要建立工程院和科学院。工程院的成员,是被尊称为大工的大工程师,以及低一级的工程师,而科学院的成员则是从各个学会中挑选出来的英才,称为大学士和学士。能成为一名大学士和学士,对于中国的读书人来说,是个可以让子孙夸耀数百年的荣誉。而大工程师和工程师,也不逊于他们。这样的人物,甚至可以与六部尚书和九卿平起平坐,也难怪有多人谄媚的凑上前去。
大宋洪武十四年五月十五。
抵达天津后,韩仁胄和我并没有直接去北京。而是拜访了几名身在天津的地理学会的会员,其中有曾经沿着混同江游历,将整个流域的地图绘制出来的李乾。能认识新的朋友总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不过我也听到了一个令我沮丧的消息。无论地理学会还是其他各色学会,都有一个共通的地方——只接受汉人,不收纳番人。
李乾提议我去参加考试,争取获得汉籍,这样才能通过地理学会的会员资格。而要获得汉籍,一个是要有人推荐,地理学会的会员在中国都是有名望和地位的士大夫,而韩仁胄更是宰相的亲弟,有他们推荐,当不会有问题。但另一个条件,却是要我通过汉语检定考试,并且是甲等合格。这个难度就有些大了,据说曾有一名进士看过去年的考卷,回来后就跟朋友说,若是当初科举时用的是这些考题,他肯定是要落榜的。
检定考试的难度堪比科举,自这科考试实行五年来,就只有一名高丽人成功取得甲等合格,并获得了汉籍。我这些年读了不少的汉书,甚至于韩仁胄等士大夫用诗句唱和,可我能不能通过考试,依然心中无底。
说起高丽,我今天听说最近就有传言。洪武天子因为高丽王王楷贡事不谨,又不肯来国中朝觐,还有人翻出了过去高丽王私自称帝并定立年号的逆举,很有可能在最近就要发兵攻打高丽。
自洪武五年灭西夏,大宋已经有十年没有大的战争了,虽然对西、北、南各个方向上的战事,从未有一天停歇,但要攻打数百万人口的大国,这还是十年以来的第一次。
军中想要裂土分茅的新生代的将领们,早就四处鼓吹要提兵归复旧土,去攻打西南方的大理国。在前段时间,蜀中的粮价据说飞一般涨了上去,而衢山岛交易所中的蜀锦和药材三七的期货价格,也是水涨船高——蜀锦是出产于西南蜀地的上等绸缎,而三七,同样出产于蜀中,同时也是军中惯用的伤药的主要成分。如果西南真的开战,那这两样商货的价格肯定要飞涨。
但没想到现在消息出来,目标却是高丽。那些用大价钱买下蜀锦和三七订单的商人,怕是要跳海了。幸好前两年在衢山时,我仅仅是在交易所外看热闹,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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