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但据险寨,守要地,两千海盗联军围攻半日,死伤甚多,却难撼分毫,而衢山军上岛还不及两个时辰,三百正军一人未伤,但郑家在湄屿上的据点却已被全数拔除。这样的战斗力,就算换了禁军来,怕是也不一定能有相同的表现。尤其远远看着三丈高的寨门在惊雷中化为灰烬,他们无不吓得魂消胆丧,当赵瑜遣人来传令,命他们入寨相见时,人人俯首听命,不敢有半句多言。不过……在这些人中间,唯有朱聪例外。
衢山军兵利甲坚是事实,训练有素也是显而易见,但在朱聪看来,他们能有今日的表现,靠的却是火药的威力——爆炸现场残留的硫磺味瞒不住人——朱聪从没想到,节庆时燃放的爆竹中所裹着的黑色粉末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不过既然见识过了,下次便可有样学样。火药在大宋并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如果有心,或买或造,随时都能弄到。
但朱聪也清楚,既然赵瑜带兵上了岛,如果他不低头投靠,也就不会有下次了。但他手上有两千人,入了衢山,肯定能换来个不低的位置。只要他们这些福建人在衢山军中能抱成团,同时不断从老家招揽人手,逐步扩大自己的势力,日后与赵瑜分庭抗礼,也不是没有可能。再怎么说,赵瑜若想在福建立足,他们这些地头蛇,非用不可。
当然喽,在现阶段,却还得先装阵孙子,至少得把赵瑜、赵武等衢山头领的心中怨气化解。朱聪偷眼看了一下赵武,他心知,这次偷袭湄屿,已经把赵武彻底得罪了。赵武来广南联络,给他们钱、给他们物,就是为了湄屿。但福建海盗明知郑家在筹划北攻衢山,不但不向衢山告警,反而趁郑家主力北上的机会,偷袭湄屿岛。如果他们成功,赵武和衢山的一切努力就都会成为笑柄——费劲心思,却给人做了嫁衣裳。而且,如果朱聪真的能把郑九的首级给赵瑜送去,衢山军对福建群盗甚至必须得以礼相待,那点怨气就只能硬生生地吞下去。
“唉!”朱聪暗叹,“可惜功亏一篑。”他的双眼在几位盟友身上巡视,盘算着找哪个出来当替罪羊,好让他平安度过眼前的这一关。只要能顺利的把赵瑜等人的怒火转到别人身上,凭借手上的两千兵,朱聪有信心在衢山军内做出点名堂来。他眯起双眼,眼皮的缝隙中精光闪烁,“只要有这两千人……”
但这时,从军寨之外的远处传来的欢呼声,打断朱聪的幻想。海盗首领们人人抬头,视线穿出厅堂,越过寨墙,投射去呼声传来的方向,那里是疍民们船屋聚集的地方。
“究竟出了何事?”虽然不敢大声喧哗,但头领们都开始交头接耳,心中疑云顿起。
“诸位莫要惊慌!这并无他事,仅仅是大当家在探视受伤的疍民罢了!”赵武终于睁开眼,高声说道:“郑九与我家不共戴天。凡与郑家为敌者,皆为我衢山之友。今日一战,疍民死伤甚重,出力尤多,于情于理,大当家自当先去探视。还请诸位体谅一二,且稍等片刻,大当家须臾便至。”说罢,他饱含深意地瞟了朱聪一眼,森森一笑。
“仅仅是探视吗?这样欢呼声一点都不像啊!”朱聪脸色不变,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心中的动摇,他的两千人大半都是疍民,要是给收买了去,他还怎么跟赵瑜讨价还价?!
他再看赵武,却发现那张阴森笑脸中隐含着的讥讽和戏谑。朱聪心中的慌乱因而更甚,赵瑜既然能抢前一步,瞄上了疍民,那也绝不会放任福建海盗们在他手下串联作祟。赵瑜若是有心,把八家福建海盗分化收服也是轻而易举。
朱聪计算着自己能掌握的兵力。“两百?不!”他轻轻摇头,“只有四十!”那一百五十个从广南招募的新人并不可靠,朱聪实实在在能把握住的,就只有四十名三年前与他一起从老家逃出来的至亲。就凭这点人,在衢山军中怕是连点浪花都掀不起。
“怎么办?”朱聪想着。“还能怎么办!”他冷笑,“既然现在无法对抗,就暂且作条听话敢斗的好狗罢!……机会总归是会有的!”他有耐心,他有的是耐心。
与朱聪不同,其他的海盗头领就没那么多心思,当听到赵瑜前去探视受伤的疍民,虽然各自心中不以为然,但都放下心来。既然赵大当家连那些只出了一点力的贱民都照顾到,他们这些郑家死敌自然也不用担心会被秋后算账,还是安安心心的等着赵二郎的发落好了!他们这样想着,厅堂中紧绷的气氛也因此一下松弛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门外传来,这脚步声虽快却稳,记记踏在众人的心口。赵武闻声,便当先站起,海盗首领们慌忙跟随。只觉得一道烈风卷入厅中,厅堂内的火光一阵摇摆,人影随风,一个矮壮的年轻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黑肤圆脸,个矮体壮,正是传闻中赵大当家的样子。
赵武领头,众人齐齐拜倒:“拜见大当家!”
“哪能如此大礼!”赵瑜大叫,忙上前把人一个个亲手扶起。
一番喧嚷,各人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赵瑜大马金刀坐在上首,笑道:“在下方才去探视与郑家作战而受伤的疍民弟兄,却劳烦各位兄弟久候,实是过意不去。还望勿怪!”
“不敢!不敢!”听得赵瑜此话,海盗们再次跳起,连声逊谢。
“坐!坐下来说话!”赵瑜说着。见海盗们依言坐下。他又道:“那些疍民虽属贱籍,但毕竟与郑家厮拼过,出了力,也流了血,对我来说,这样的人就是自家兄弟一般,若有个损伤,我当然要探视一下。今日一战,疍民们死伤甚众,尚幸我此行带来的郎中的医术还算过得去,倒也救回了几个。”
海盗头领们面面相觑。今日一战,死伤的大半是冲杀在前的疍民,他们各家嫡系的伤亡都只有寥寥十数人,却不知赵瑜是不是在讽刺。但朱聪却是满脸的感动,腾地站起,抱拳赞言:“大当家仁心爱人,连那些贱民都照拂有加,实令俺们感佩万分。”
“对,对!感佩万分,感佩万分!”得朱聪提醒,其他头领也连连点头,齐声附和。
赵瑜哈哈一笑,看起来被拍的十分开心。他拿起身前桌案上的酒杯,自行斟满,举杯向着众人,“今日我和各位兄弟大仇得报,再值得庆贺不过。诸位,且尽此一杯。”
众人一齐举杯:“恭喜大当家大仇得报,多谢大当家为我等报仇雪恨。”一饮而尽。
赵瑜放下酒杯,目光迷离,叹道:“大仇虽报,却没能如愿以偿。我当年曾立下誓言,要把郑九千刀万剐,以报父母兄长之仇,只可惜今日郑九虽死,但想剐他却做不到了。”
朱聪出言相劝:“大当家何须如此,郑九在寨门上被炸得粉身碎骨,不比千刀万剐更痛快吗?”
赵瑜点头而笑,“说的也是!”他再举杯,“来,我们再喝!”
酒过三巡,人人皆有了些醉意。
赵瑜停杯不饮,双眼一扫堂前众人:“现在郑九已死,也算了结了桩心事,只不知诸位日后有何打算?”
海盗头领们互相对视了几眼,起身离座,在厅中跪倒,齐声而道:“愿为大当家效犬马之劳!”
九二之卷 第41章 后续(下)
一夜酒宴欢聚。次日晨起,赵瑜再度召集众将。这当然不是为了举行宴会,而是为了分派接下来的任务而进行的军议。
不移时,湄屿军寨正厅中,头领们便济济一堂。不仅仅刚刚加入衢山的八位福建海盗首领到了,连昨夜因要监视海盗们的动静,而没能参加酒宴的几位衢山军都头、船长也都到了。
众人熙熙攘攘,打着招呼,互道久仰,各自自我介绍着。衢山军的都头、船长们都是海上汉子的爽快性格,而原海盗头领也对他们刻意巴结,几句话过后,十几个人很快便熟络了起来。几番寒暄,众人小说大笑,正谈得入港,这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响,赵瑜、赵武从后堂鱼贯而出。各都头、船长立刻闭口不言,齐齐肃然行礼,海盗首领跟在他们后面有样学样,也躬身下拜。赵瑜点头回礼后,先在主位坐下,一挥手,众人便回到各自位置上坐定。
今日军议之事,赵瑜早跟赵武商量得定,只扯了两句闲话,便开门见山道:“昨日我大仇得报,完了三年来的心愿,实是喜事一桩。不过郑九虽死,但余孽犹存。郑凌之外,郑九其余二子皆驻守宁海镇郑家老宅,若不能斩草除根,我心中不安。且郑家在兴华军根深蒂固,若拖延时日,让郑九死讯传了出去,郑九二子有了防备,又或是闻风而逃,对我军日后在福建发展殊为不利。有鉴于此,我与武兄弟商议了,应得即刻出兵,扫荡郑家余孽。”他双目一扫众人,“只不知哪位兄弟愿出征宁海,替我去斩草除根?”
听得赵瑜一番说辞,没等他人反应过来,朱聪第一个跳起:“小人愿往!”
有朱聪打头,堂下众头领也纷纷跟着起立,一片喧哗,都想争那出征典兵之权。海盗首领们为了能在衢山军中顺利立足,自然不愿放过这立功的机会;而那些都头、船长们也争得面红耳赤,衢山历次战事,若不是赵瑜、赵琦居中掌大纛,就是赵武、陈五等大头领出阵领兵,今日却是赵瑜第一次把单独领兵之权放在他们这些中层面前。只要能带兵平了郑家老宅,籍此战功,日后说不定就能陈五等人平起平坐,这等美事,哪个不想?!一时间,正厅中嘈嚷一片,就像几百只鸦雀齐声高歌,却如菜市口一般热闹。
见众人闹得不像样子,赵武脸一翻,一拍身侧小几,怒道:“闹什么?是在买菜吗?!”众人登时噤若寒蝉。
等他们重新坐下,赵瑜一指朱聪:“朱兄弟,你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你先说!”
朱聪得赵瑜点将,并未喜形于色,倒是沉沉稳稳。他先向众头领抱拳行了个团揖,再对上首的赵瑜恭敬说道:“小人昨日蒙大当家收留,得附骥尾,入得军中,实感三生有幸。但小人无尺寸之功,却腆居高位,心中着实难安。小人不才,愿同林、俞、万等几位哥哥一起,率本部人众,把郑九二子捉来,献于大当家座前。一来呢,可证大当家收留我等眼光无误,二来,也算是投名状,日后见了衢山来的兄弟们,也可挺直腰板说话。”
赵瑜听得心中暗自点头。朱聪这番话说得恳切,言辞间又不似其他海盗那般粗鄙,看起来颇读过几年书,而且他的打算是把福建群盗一起叫上分功,不虞有自家人扯后腿,正好抱成团与几个都头、船长相争。他说话、行事滴水不漏,倒真是个人才。
但是这人才若是心怀鬼胎,那可就要改个名字,叫“祸害”。经过昨夜和今日的观察,赵瑜已能确定,让赵武跌了个跟头的便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朴实稳重的汉子。这朱聪有眼光、识风色、会伪装,把握时机的能力极强,又有孤注一掷的胆略,虽然还没到枭雄那个层次,但发展下去也至少也能成为黑道大佬一级的人物,的确是个危险分子。他今日之所以这么积极,肯定不是为了什么投名状,更不可能是为了证明赵瑜的眼光,多半是想着籍此确立自己在福建群盗中的核心地位。如果赵瑜听之任之,日后衢山军内出现个福建老乡会,与衢山岛的吴越人打擂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赵瑜看着朱聪的眼神略带怜悯,“以衢山军的制度,想另起山头可没那么容易。”衢山军中可没有什么本部、私兵的说法,只要上了衢山岛,打散整编是必然,在新兵营走了一遭后,他的手下肯定都会改姓赵,恐怕也没几个会再听他的话。但赵瑜不是爱冒险的人,他半点机会都不会给朱聪。
他摇头而笑:“郑家的精锐在衢山和湄屿早已被杀得一干二净,留在老家庄子中的也就是些老弱病残罢了。对付他们,一两百人足矣,去的人太多反而会打草惊蛇。宁海镇离莆田县城不过十里,若是惊动了驻泊在县城中,那一个指挥的宣翼禁军,也是件麻烦。”
“二郎说得正是!”赵瑜话音刚落,赵武便接上说道:“这次出战当隐密行事,决不能大张旗鼓。最多不能超过一百五十人。”
赵瑜点头表示同意,问道:“只能带一百五十人,不知朱兄弟可有信心?”
朱聪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应了。他深知,若是此时一露怯,他日后在军中也别想出头了。
见朱聪点头,赵瑜大笑,“好!好!有信心便好!那此战便由朱兄弟你来领兵!”
“二郎且慢!”赶在朱聪上前接令之前,赵武出言打断:“朱头领的手下都是刚加入的新兄弟,兵甲不备,若是损伤多了,就算二郎面皮上也不好看。这一仗还是让给老兄弟罢!”
听得赵武为他们出头,原本郁闷无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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