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连串的惊雷响了起来,刺鼻的硝烟在空气中弥漫,一时之间,炮队放出地号炮,把交趾人的万岁之声全压了下去。这炮声不是给交趾人听的,而是要镇定一下被万岁声震撼得有些浮躁的东海军心。
鼓舞过人心,交趾人的阵势开始变化。几个军阵撤到了大营边,以竖着黄龙大旗的高台为中心,摆起了防御的样子。一支大约三千人的队伍,排众而出,在离北门豁口约一里的地方展开攻击阵形。这只军队衣甲鲜明,阵列整齐,军容军貌与其他交趾军比起来,要强出许多,看起来像是主攻。
不过,这也只是攻城军队地一部分,在这支队伍地两侧,各有两千多士兵,抬着一具具两三丈的长梯,做出要登城地样子。其他三门,总计五六千的交趾军也都摆出了百来具长梯。除此之外,却别无其他攻城器械。不过这也怪不得交趾人技术水平低劣,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都没有资格在城市攻防战的技术上,与大宋叫板。何况只有三五日的时间,以交趾工匠的能力,能造出这些登城梯,也算是难为他们了。
在交趾人布阵时,东海军也没闲着。一队队士兵站上城头,守城的兵械也运了上去。除北门,其他三个方向赵瑜各放了四个都,又把绝大部分的油料和柴薪分配给他们,虽然人数不足,但凭着这些守城利器,也足以挡下几次攻势了。
而北门处,虽然已确定是敌军的主攻方向,站上城墙的就只有两百人,隔着北门豁口正好一边一都,但在城内,除去守候在炮垒和胸墙两道防御工事的六百士兵,赵瑜手上的一千预备队却也是配置在北门附近待命。
鼓声隆隆,从城内城外同时响起。在战鼓的催促下,一万多名交趾士兵呐喊着,同时冲向了清化城。上万人的嘶喊声由远及近,声威震撼,比起前面的高呼也不遑多让。
一里的距离转瞬即逝,但面对进入射程的敌军,东海军却没有射箭的打算。数百架云梯靠上了城头,交趾兵们叼着刀剑,举着长枪,蜂拥而上。这时,城头上,一罐罐油料泼在了云梯上,一束束点燃的柴薪顺着云梯滚下了城头,火焰从云梯顶上燃起,顺了向下流淌的油路,转眼就烧了下去。正踩在云梯上的交趾兵,浑身着火,惨叫着落到了地面。几百个火团在地上翻滚嘶吼,很快便化作了一团黑炭。大部分的云梯都守候已久的东海军点着烧起,其余几十架云梯上的交趾兵,虽没有遭遇火攻,却也没能顺利登城,当他们刚刚把头探出城上雉堞,几把长枪便同时搠了过来,枪尖直贯入脑,没有一个得活。
登城攻势不顺,而冲击北门豁口的三千交趾主力也没能讨得了好。就如同昨日来试探攻击的三批人马,刚刚冲过了城墙残骸,又步履艰难的从废墟堆上跋涉而过,却正正面对上六门加装了霰弹的火炮。
火炮轰鸣,硝烟四溢。爆出炮口的无数铅子把靠得稍前的交趾军打得粉身碎骨。如此惨状,所有残余皆转身而逃,却被一批批弩箭留在了城中。转眼之间,三千精卒尽没。
九三之卷 第26章 俘王(中)
炮垒之前,碎肉横飞。残缺不全的尸骸,躺了满地。被铅子扯烂的肌肉和骨骼,在地面上铺出一条血腥之路。而胸墙中,弓弦连响,一排排箭雨飞出,箭矢形成的弹幕,横扫逃在最前的交趾兵,拦住了他们的退路。城头上,用油火轻松解决了攻城危机的两百军卒,配合着胸墙后的弩手,好整以暇、居高临下的攒射着掉头逃回的敌军。前后夹击,交趾人虽奋力奔逃,却始终难以逾越城墙一线。
火炮再次轰鸣,硝烟在炮口化作云翳,迸发出的无数铅弹把杀戮散布到敌群中。垮塌下来的三十丈城墙豁口,真正能让人通过的地段,也不过十来丈。几千人蜂拥于此处,脚下又是嶙峋砖石,就算没有外力妨碍,想由此出城也是千难万难,何况此时又被东海军的火炮强弩覆盖,密集的人群反成了最佳的杀戮对象。
红黑色的液体在瓦砾和土石间流淌,惨呼哭嚎在城墙处回荡。一刻钟的屠戮,攻入城中的三千人能逃出生天的不过百余,其余的尽数被留在城中。百来个东海士兵跳出胸墙,手持刀斧,上前补刀。
赵瑜没有把北门处的碎石瓦砾清除,其目的本就不是为了阻止进攻,而是防止攻入城中的敌军逃窜。守城情况下,要想歼灭敌军,只有放进来打。不然交趾军攻打城墙不利,撤下去换个方向再来,来回往复,城里的守军可吃不住。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一下损失三千精锐,李乾德就算是一国之君,手握数万兵马,怕是心里也要滴血。
赵瑜站在炮垒中,等火药燃烧后的白烟散尽,指着倒在胸墙前的几百具尸体。问道:“那些人衣甲兵械都算精良,攻来时又冲在最前,可是哪支有名号的队伍?”
他的身后,一个身着朱袍、腰缠金玉带的交趾人毕恭毕敬地答话:“回大王的话,他们都是护卫宫掖的天子兵。观其旗号,应是御龙、捧日两军。我大越仿上国之制。兵甲最精者为殿前班直,为数不过两千。前日在北港和清化被大王所部歼灭的约有五百人,再加上倒在这里地两军,几近千人…………由此算来,乾德的心腹精锐已是十去其五。”
此人熟悉交趾内情,又身着重臣官服,自然不是他人,正是前日被俘的交趾太尉黎伯玉。这交趾太尉虽是位高权重,但人品却极是不堪。被俘之后。不待拷问,仅仅是被刀在脖子上一架,便滔滔不绝的把其所知的军情机密、杂事传言统统说了出来。从各军的番号人数。到各个州县地驻守兵力,从各重臣的性格习惯,到宫廷中的一些绯闻亵事,没有一点遗漏的都交待了个通通透透。
由于他实在是太配合,赵瑜反倒有些生疑,使人反复询问了数次,却不见差错;拿着口供,与其他俘虏对质,也能一一对上。赵瑜这才知道。这次是碰上了一个胸无气节、腰骨如棉的国之重臣了。
这种人,对赵瑜来说当然是奇货可居。日后安抚交趾内部肯定要用上,而今日命其着官服随侍,也是为了让所有部下都看着,连一国太尉都降了,李乾德也没几天好活。提振士气,亮出这个降臣的身份,比赵瑜说一万句话都管用。
回答了赵瑜的问询,黎伯玉又指着城墙处的其他尸首絮絮说着。比昔日在交趾朝中时,尤要卑躬屈膝数倍:“这三千人,除了捧日、御龙二军外,其他两千余人,也皆是天子兵出身,多是在延边各州经历过战阵的老兵。这三千人一去,乾德麾下地真正可战之兵,就只剩四五千,其余三四万的部领、征卒。若是打顺风仗还可。要是让他们硬拼,几箭下去便会溃散。此阵大败。乾德军中士气必损,由此推断,今天怕是不会再来攻城了。”
赵文点头道:“太尉言之有理。冲锋陷阵必得敢死之士,非精锐不能为之。一下歼灭了核心主力,乾德再能,一时之间也无法再展开新一轮攻势。今天看来便可以歇一下了。”
“今天如果没能破城。到了明日。李乾德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赵瑜想北面河道地方向看去。“下面就看他们地表现了。”
桨轮击打着河面。无数水珠随着桨叶转动而飞溅。十五艘车船越过已被交趾军收复地清化北港。直向上游驶去。八百料地车船被船身中部地七对桨轮驱动。其速快逾奔马。在南桑河上疾驰。十余艘船影在水面上一掠而过。船头破水之声。在河边地芦苇荡中惊起一群鸥鹭。
自昨夜驻留在河上地两艘车船。收到清化城中地烟火传讯。把军令传给远避海上地主力船队。再待船队赶回南桑河中。已过去了近一天地时间。不过时间虽久。却也是为了防备截断粮道地计谋被识破。
从北港至上游地胥浦渡。不过三十里。以车船地高速。仅仅花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夕阳西下。绯色地霞光照得满江红艳。胥浦渡两岸上不过千人守卫。几十条渡船。正满载着粮草往返转运。全没察觉从东而来地东海船影。
“这是今天地最后一趟!”看着民把最后一束大禾注1搬上渡船。负责在胥浦渡转运数万大军军需用粮地押粮官张汉超。向西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还好赶上了!夜间不便行船。如果在日落前不能把今日地粮草定额依数发去。围攻清化城地大军转眼就会断粮。但要是真地断粮了。他张汉超就只有死路一条。
前线突然多了两三万张嘴。他地工作随即繁重了一半。本来绰绰有余地运力。现在一下紧张了起来。每日安排江中往返地渡船次数也多了许多。驾驶渡船地船夫军汉个个怨声载道。但渡船就这么多。要想把满足大军需要地粮食都运去。不增加摆渡次数。根本就完不成转运地定量。
他只盼着大军早一日把清化城攻下,只要清化城中的粮仓无事,他肩上的担子也就能卸下来了。至于占了清化城地贼人会不会顺手在粮仓放把火。张汉超根本就不愿去想。
“校尉!”他身后地一个亲兵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敌袭!是敌袭!”没等张汉超反应过来,一连声地叫喊在河道两岸同时响起。
张汉超顺着众人目光的方向向东望去,只见十几艘比他手下的渡船大上十余倍,且模样怪异的船只直奔渡口而来。那些船没有帆,也看不到桨,只有在船身两侧有几对水车轮子样地东西在打水。在水上的速度竟比骑着马还快。“那是什么?”他大张着嘴,惊问着。
没有人回答他。两岸的渡头早乱作一团,正摆渡在河中的渡船也如没头苍蝇四散乱窜。那些船来势汹汹,绝不是自己人的样子,而且其船高大无比,速度又快,看到这样的巨舟,渡口中的民、军卒根本不敢生起抵抗之心。
张汉超一把扯过一个亲兵,把自己腰牌递给他。大声命令道:“快,快去向大王求援!”他转头向河中看了看,又道:“有十五条敌船……不。就说有三十条敌船、三千敌军来袭,请大王速速发兵来援!”
但那个亲兵却呆愣愣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张汉超抬手一个耳光过去,“傻站着作甚,还不快去!”
那亲兵捂着一下肿起的半边脸,一手指着对岸,口舌不清的说着:“校……校尉,王驾在对岸啊!”
胥浦渡渐近,已经可以看到两岸是一片慌乱。立于船头。马千祖冷笑出声…………他在担任了几年义学学监之后,终于转回军籍,现在正担任东海军基隆舰队地都督…………:“看来是完全没准备啊!”他拔出指挥刀,举刀大喝,“船速减半!火炮预备!”
船速应声稍减,在船底踏着车轮的奴工,终于也可以歇一歇脚了。而船艏船艉两处炮室中…………由于车船两侧安置了明轮,故而无法向其他海船一样在舷侧开窗,置放火炮。只能在船头船尾各隔出一个舱室,作为炮室…………都舱口亮出了准备完毕的红旗。
十五艘车船排作一列纵队,冲向了河中地渡船队。马千祖向下一挥指挥刀:“开火!”随即从炮室敞开的舷窗口,有火光闪过,伴随着硝烟和巨响,一颗颗弹丸飞向百米外的渡船上。
……炮止声静,两轮炮击之后,残余在河面上的交趾渡船就只剩下一堆碎木残骸在随波而行。
几艘车船缓缓停在了渡口边,火炮再响。一刻不停。驱赶着岸上的人群,同时一排火箭射向了码头边堆积如山的粮草。转眼之间。胥浦渡便陷入了烟火之中。
这一刻,不论是李乾德还是赵瑜,都清楚的看到,在北方,有浓烟滚滚,直上云霄。
政和六年十二月十七,丙子。【西元1117年1月21日】
大禾饭,鲜鱼。这就是李乾德今日的菜谱。
虽然作为一国之主,就算在全军断粮的情况下,他也照样能够享受到山珍海味,但持国四十余年地交趾明王毕竟可算是明君,当然明白在手下的兵将已经吃不饱的情况下,自己再酒肉不断,这仗可就必败无疑了。
用筷子夹起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淡淡的咸鲜味在嘴中化开。尽管交趾王的伙食看起来与下面的将领毫无区别,但做菜的却是御厨,口味比起大锅烧出的菜肴,仍要强出许多。
拨了两口饭,帐外隐隐传来人声。守在帐外的一个小宦官掀帘进来,“大王,派去南面地杨嗣明将军回来了。”
李乾德闻言便停箸不食,用丝巾擦了擦嘴:“唤他进来!”他的声音有些急切。杨嗣明于三天前被派去清化南方的安、茶虏二州征粮,今日回来,不知能不能带回什么好消息。
小宦官领命出帐,很快,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将领快步走了进来。在帐中跪下行礼如仪。
“杨卿平身!”待杨嗣明叩拜之后,李乾德连忙问道:“安、茶虏有粮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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