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新来地县丞?”听得禀报后,柳一条抬头看了柳无尘一眼,轻声问道:“是哪一位?什么时候到的?”
记得前几日李知德来辞行的时候,就跟他提过,三原的新任县丞这几日就到。没成想,新县丞这么快便来到了这里。
“回东家的话。新任的县丞,姓屈,名干,字子虚,原为长安城的一名干吏。昨日少爷成亲之时,屈县丞便已赶来,昨夜就入住在左跨院儿地客房之内。”柳无尘轻弯了下身。有条不紊地缓缓回答道。
“屈干?”杨伯方与公孙武达,还有公孙文达,这三个老头儿,全都轻噫了一声,不由得互看了一眼。
这小子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
“一条贤侄,”公孙武达拽了拽他下巴上的浓郁胡须,首先开口说道:“这个屈干屈之虚,乃是老夫一故人之后。与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是旧识,算不得是外人,你去把他也给请到这里来吧。”
“如此,就请几位叔伯稍待,小侄这就去将那屈县丞请来。”柳一条看了这仨老头一眼,见他们都是一脸地殷切。知这屈子虚地来历定不寻常,遂起身向公孙武达几人告罪一声,便走了出去。
柳无尘紧随其后,尽显一个称职管家的本色。
“无尘,”出得门来,柳一条放缓脚步,拉近与柳无尘的距离,笑看了柳无尘一眼,温声说道:“今日有无尘帮着柳某打理这府内上下,柳某这肩上的担子明显轻了许多。由此就足以见得无尘之才能。现柳某诚心相聘无尘正式为我柳府的大管家,负责打理这柳家的上下事务。不知无尘意下如何?”
“少爷客气了,从昨天进得家门,无尘不就已经是柳家的管家了吗?”柳无尘面色不变,一直稳稳地跟在柳一条地身后,没有逾越半步。
“哦?呵呵,无尘说得是。”柳一条轻笑点头,道:“不过咱们之间的一些酬劳,合作事宜却还是要协商一下的,柳某可是断不能让无尘吃亏,呵呵。”
人才难得,对于真正有用的人,柳一条断是不会放过,当然,也不会有丝毫的吝啬。
而柳无尘,显然就是一个实干能干的人才,这才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就把柳家上下给打理得井井有条,接人待物,按排事宜,省却了柳一条不少的麻烦。让柳一条第一次找到了身为一个大地主地美好感觉。
“一个月一贯银钱,吃穿用度全由柳府供给,另再给无尘配备一套厢房,无尘可将家中老小也接来,日后就把这柳府当成自己家中,如何?”柳一条略微沉吟一下,开口甩出了一个巨大的诱惑。
一个月一贯,比平常的管家要高出了一倍以上,就是搁到现代,那也绝对是一个白领阶层的待遇。
“少爷厚爱,无尘定不负少爷的厚望。”柳无尘拱手轻谢,表面上平静依然,心里边儿却隐隐地生出了一片感激之情。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自从他从牢狱中出来,柳一条是第一个这么看重他,并相信他的东家。
“嗯,一会咱们便去把那契约签署一下,晚上后院儿地厢房你也去挑选一间。这两日便把家小接来吧。过两天,我要出一趟远门儿,大约会有一个月的时间,家里边儿的事就全要托着你了。”柳一条抬步跨进前院,轻声对柳无尘说道。
老柳太老实,柳二条又太小,见识阅历都不够,柳一条要是不在家,这家里边还真就是没有一个能挑得起大梁的人。以前家小业小还好,现在家业大了起来,不找一个能主事的人,他离不开,也放心不下。
“是,少爷。”柳无尘轻声应是,之后便没有了声息,并不是像别人那样夸夸其谈,开口保证。
这样,却反而更让柳一条放下心来。
“小民柳一条,拜见屈县丞。让县丞大人久等了,真是失礼,还请屈大人莫要怪罪。”进了客厅,见着一个年约三十,身着紫衫的壮年汉子坐在正中,知他定是那屈干屈子虚,柳一条便急步上前,躬身给屈干行了一礼。
“柳先生不必多礼,”屈干站起身,冲柳一条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在长安之时,屈某就一直有闻柳先生之事迹,常恨不能与柳先生一见。没想到,这才三个月的功夫,屈某就到了柳先生所在的县里为任一方官员,呵呵,真是幸甚,柳先生请坐。”
屈干弯身坐下,和善地伸手请柳一条坐在他的身旁。看他的样子,这个屈干应是一个没有什么脾气地老好人儿。应该很好相处。
“屈大人言重了,昨日劳屈县丞亲自前来道贺,一条在这里多谢了。”柳一条轻身入座,拱手向屈干道谢,然后又看着屈干说道:“后院儿有几位屈大人地故人,想请屈大人前往后院儿一叙,不知屈大人,可愿屈尊移驾,随一条去走一趟?”
“哦?柳先生说的,可是公孙将军?抑或者是杨先生?”屈干轻想了一下,遂开口向柳一条问道。
一猜一个准儿,看来他们之间地关系还真是不一般。
柳一条笑着回答:“正如屈大人所言,公孙将军,公孙先生,还有杨先生,全都在侧,不知屈大人可愿前往一叙?”
“长辈有请,屈某哪敢不从,还请柳先生前面带路。”屈干闻言忙站起身,向柳一条说道。
“如此,屈县丞请。”柳一条坐起身,躬身领着屈干又回到了后院儿,在后院儿的小厅里,屈干上前与公孙武达等人见礼。
两个公孙叔父,一个杨叔父,看屈子虚的年纪,这家伙的辈份可真是低得可以。
“行了,子虚不必客气,随意坐下吧。”公孙武达笑呵呵地挥手示意屈干在他的旁边坐下,开口说道:“子虚此番来三原为官,怎地也不跟我们这些老家伙打声招呼?莫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叔父说笑了,您就是借小侄俩胆儿,小侄也不敢啊,”屈干憨憨地笑了笑,拱手对公孙武达与杨伯方他们说道:“事出突然,小侄也是刚接到调令,便急忙着前来就任了,前后总共也就才两天的时间。思虑多有不当,还请几位叔父见谅。”
柳一条随意地一边坐下,喝了口桌上的茶水,看着这几个人在这里叙旧。
“贤兰贤弟,”柳一条轻凑到正是无聊的公孙贺兰旁边,轻声问道:“这个屈干是什么来头?看样子,老爷子们对他好似都颇为看重啊。”
“他啊?”公孙贺兰看了屈子虚一眼,低声对柳一条说道:“蒋国公屈突通大哥知道吗?这个屈干,就是屈突通的长孙。”
“屈突通以前是我大伯父的顶头上司,与我大伯有知遇之恩,我大伯能有今日的成就,与他脱不了关系。”公孙贺兰说道:“至与他杨叔的关系,听说当年杨叔的父亲起兵反隋时,曾蒙蒋国公暗中放手,让杨玄感将军在隋军的包围下,得以走脱,也算是有救命之恩。”
第196章 去江南
说起来,这屈突通对老柳家也有大恩。
当年柳一条的祖父柳冥宗,就是随着杨玄感一起逃出的那十余骑中的其中一骑。
如果不是屈突通高抬贵手,让他们在陕隙中溜走,今天就没了柳老实,当然,也就不会再有了柳一条。
要知,当时,柳冥宗可还是光棍儿汉一个。
事后,杨玄感虽兵败山倒,而且还是倒在屈突通的手里,但是,在杨玄感的心里,对屈突通却是并没有多少的憎恨。
屈、杨两家是世交,屈突通更是与杨玄感以兄弟相称。能败在屈突通的手上,杨玄感无憾。
所谓战场无兄弟,形势不由人。
屈突通能在最后,放他们一条生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听完公孙贺兰的讲解,柳一条轻点了点头,有这一层渊源在,也难怪公孙武达与杨伯方他们会这么善待屈子虚。
只是,他堂堂一个蒋国公的长孙,怎么会流落到三原,来当一个县丞?
果真是人走茶凉,树倒猢孙散吗?柳一条轻摇了摇头。
“子虚能来三原任职,也算得上是一桩喜事,彼此临近了不说,之后子虚的仕途更是会一帆风顺矣。一条,一会儿你去备桌酒席,为叔要为你子虚大哥揭风洗尘,庆贺他此番升迁之喜。”杨伯方笑着扭头,向柳一条说道。
“杨叔说得是。子虚兄初来三原,我这当兄弟的,理应摆上一些水酒,为子虚兄揭风。”柳一条一点也不含糊,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这一句‘子虚兄’‘子虚兄’地叫着,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不管如何。先把关系攀上了再说。要知道,在三原。县丞才是老大。
“无尘,你去吩咐灶房,马上去备上一桌上等的酒席,一会我们要与子虚兄痛饮!”柳一条开口向管家柳无尘吩咐道。
“有劳一条贤弟了。”屈子虚也没跟柳一条客气,这一口‘一条贤弟’便叫了出来。
其实,嗯,这当官儿的。哪有人会是真的傻子?
“曦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般闷闷不乐?”在赶回长安的马车上,苏炳仁明知故问地向他的宝贝孙女儿问道。
“曦儿没事儿,爷爷不用担心。”
如今,苏晨曦已恢复了一个女儿身,她斜靠在车厢的窗边儿,有一眼没一眼地打量着窗外地风景。听得苏炳仁的问话,轻向他摆了摆手,一副无经打采地样子。
“呵呵,没事儿?没事儿时你会是这副模样吗?要搁以前,你可是早就在这马车里闹腾起来了。爷爷知道,你早上。唆使着公孙家的那小子和柳二条,一起去见了那柳小哥的新媳妇儿,”苏炳仁笑着说道:“怎么,可是见着她长得比你漂亮?”
“哪有!”苏晨曦的小脸一红,若无底气地早辩道:“我哪有唆使他们,是他们自己想去看的,爷爷你可别胡说。”
“哦?原来是这样?”苏炳仁好笑地看了小孙女一眼,她的这一点小伎俩怎么会瞒得住他老人家的双眼?苏炳仁笑着说道:“那你也跟着去了是不是?你也想看看柳小哥地新媳妇儿长得是怎般模样,是不是?”
“呃,曦儿也只是有些好奇嘛。”苏晨曦弱弱地解释道:“曦儿只是想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儿。竟可以得到柳先生这般大才之人的垂青。”
“那结果呢?”苏炳仁看着他的宝贝孙女儿,出声问道:“那个叫楚楚的姑娘长得怎么样?可配得上柳小哥?”
闻言。苏晨曦的脸色不由一黯,轻轻说道:“楚楚姐姐是曦儿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可爱,最招人欢喜的一个姐姐,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曦儿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她,保护她,与她亲近。她跟柳先生在一起,很相配。”
最起码,比曦儿要配。
苏晨曦低着脑袋,默默地不再言语。
见孙女儿如此,苏炳仁不由轻叹了一下,他侧身挪到苏晨曦地旁边,抬手轻抚着她的脑袋,轻声说道:“其实爷爷一早就已看出,曦儿喜欢柳小哥,是不是?”
“爷爷,”苏晨曦抬头看了苏炳仁一眼,便不再言语,算是默认了。
“有用觉得难为情,要知这男大当娶,女大当嫁,我们家的小曦儿现在也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这种心思,也很正常。”
“其实,以柳小哥的才学和人品,倒也算是配得上我们家的曦儿,把曦儿托付给他,爷爷这心里面也放心得下,”苏炳仁轻摩挲着孙女儿的头发,道:“只是可惜,曦儿你地时运不济,没能在那楚楚姑娘之前就碰到柳小哥,若不然,爷爷定是不会让我们家的小曦儿失望。”
“爷爷,”苏晨曦轻叫了一声,然后便侧身轻靠在了苏炳仁的腿上,就像是她小时候,每当伤心的时候,都会爬到苏炳仁的腿上大哭一顿一样。
“虽然爷爷并不反对三妻四妾,但是爷爷的宝贝孙女儿,却是一定不能给人做妾!”苏炳仁开口说道:“所以,曦儿,还是把柳小哥给忘了吧,以后爷爷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夫君。过两爷爷要去江南,你也陪爷爷一同去吧,就当是散散心,啊?”
“嗯,”苏晨曦轻轻地点了点头。
暂时离开这里也好,只是,要忘记一个人,真的会那么容易么?
“母后,儿臣想出去散散心。”豫章公主搀着长孙皇后的胳膊,轻轻说道。
“哦?”长孙皇后看了豫章公主一眼,见她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便开口问道:“怎么了?是谁招我们地茹儿不高兴了?”
“没有谁,儿臣就是觉着这胸口有些闷得慌,想出去走走。还请母后能在父皇那帮儿臣说说,儿臣这都一个月没出过皇宫了。”豫章公主摇了摇长孙皇后地胳膊,娇声说道。
“你啊,行了行了,别摇了,你还想把母后这身子骨给摇散了架儿啊?”长孙皇后宠溺地轻看了豫章公主一眼。
看豫章的这副表情,就是不用猜,长孙皇后也知道她这般不愉是所为何事。
貌似,昨日,就是柳一条地婚期,现在,柳一条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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