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那丫头,到现在,怕还是在恨我吧?连上次她病危时,长乐都没有来探望过,唉!长孙皇后不禁摇头长叹了口气,希望豫章以后不会也像长乐这样。
“儿臣要去找父皇,父皇那么疼儿臣,他不会让儿臣做不愿的事的。”豫章公主猛然立起身来,擦去脸上不觉流出地泪水,弯身向长孙皇后告辞。
“没有用的,你父皇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一旦他决定了事情,是不会再变的。”长孙皇后看着站在她眼前的豫章公主,也随着站起身,轻声向她说道:“你去了,也只是途让你父皇生气而已。乖,听母后的话,这件事情,你就应了吧。”
胳膊终究是扭不过大腿地,豫章就是去了又能如何?李世民的性子长孙皇后最是了解,他断是不会为了一个公主,而失去一个拉拢强臣的机会。这,便是政治,既使李世民平日里对自己的女儿是多么地仁慈宽爱,及到政治上的一些纠纷,他也会变得很是残酷。
这一点,从小熟读诗书的豫章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只是她一时不能,也不想去接受罢了。
平日里,看到那么多的姐姐妹妹被父皇给下嫁出去,今天,终于也轮到她了吗?
“不行的话,母后,我就去求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一向疼我,他一定会有办法的。”豫章定定地看着长孙皇后,喃喃地说道。
“你说什么?!”李世民听了李承乾的话,眉头不禁地往上轻挑了挑,看着李承乾说道:“吴醉剑在从边外回来地时候,在三原曾用马匹,踏断了柳老实地一条右腿?”
这怎么可能?李世民用手轻敲着桌面,同样身为武将的他,自是知晓一个将士对马匹地控制能力,吴醉剑的马,怎么可能会踏得到柳一条他爹的右腿?
莫不成,吴醉剑是故意的?
“是的,父皇,”李承乾躬身回禀道:“儿臣也是刚刚知晓,柳先生当初好似就是为了此事,才匆匆从江南赶回。”
吴醉剑名义上也算是李承乾的大舅哥,不过他却不怎么讨李承乾的欢喜,不然李承乾也不会为了柳一条,为了豫章的一句话,而将这件事情禀于李世民知晓。
“嗯,”李世民轻点了点头,怪不得柳一条会舍得将‘柳氏肥坊’让出,他这是想让朕给他主持公道吗?
“那个屈突干对这件事,是如何评断的?”李世民抬头向李承乾问道。
“误伤,判吴醉剑赔了三十贯银钱于那柳老实。”李承乾看了李世民一眼,道:“听说那柳老实的右腿,连柳先生和孙道长都已无束手无策,算是废了。”
“这样啊?”李世民轻点了点头,屈突干这样判,虽然有明显地偏向,不过倒也算是正常。不然的话,难道还要让吴醉剑也赔上一条腿不成?
那样的话,侯君集那老小子回来,还不得把三原给搅翻了天?对于这个爆脾气的部下,李世民很多时候也是很无奈。
而且,吴醉剑是豫章的夫婿,不能动。
李世民心里很快便有了计较,他抬头向李承乾吩咐道:“找个偏远的地方,让屈突干去历练两年,然后再给三原找一个新的县丞,嗯,明日就去办吧。”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就算是给柳一条那‘柳氏肥坊’的一点报酬吧。
“是,父皇。”李承乾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的意图很明显,保吴醉剑,弃屈突子虚,这就算是给了柳一条一个交待了吗?
李承乾心里面不免有些失望,原本他还指望着李世民能治吴醉剑一个故意伤民罪,再不及的,也会免了他未来驸马的身份。把豫章嫁给吴醉剑,李承乾心中也是万分地不愿,在他看来,那个吴醉剑,绝不是她这个妹妹的最好归宿。
李承乾弯身从李世民的书房退出,一路,便及到了长孙皇后所在的立政殿内。
殿中,长孙皇后正在用心地教授着小雉奴读书习字,李承乾打眼扫了一下,小雉奴读的是‘孝悌’,习的是‘柳氏书法’。
“儿臣拜见母后。”李承乾及到长孙皇后的近旁边,躬身给长孙皇后施了一礼,然后便抬起头,上前走了两步,看着长孙皇后,轻声说道:“看母后近来的气色,更胜往昔,身体也健朗了许多,儿臣也便放心了。”
“呵呵,我儿仁孝,嗯,也在一边坐下吧,在母后这里,不用太过拘谨。”长孙皇后扭头看了大儿子一眼,拉着他在一旁的椅上坐下,笑着向他说道:“说来,乾儿也有几日不曾来这立政殿了,可是近来的公务太过繁忙?”
“母后明鉴,”李承乾坐稳了身形,拱手向长孙皇后说道:“前阵子一直都在忙那‘柳氏水车’,现在又要去打理‘柳氏肥坊’,无暇来于母皇请安,还请母后见谅。”
“‘柳氏肥坊’?”长孙皇后诧异地看了李承乾一眼,道:“那不是柳先生的产业么?怎么还要由得你这个一国的储君去打理?”
长孙皇后的面色有些不喜,还以为是李承乾夺了柳一条的产业,对于柳一条这个恩人,长孙皇后是一直都没有忘记。
“母后误会了,”看长孙皇后的脸色,李承乾轻笑着说道:“就是五日前,柳先生已经将‘柳氏肥坊’献于了朝庭,现在,这‘柳氏肥坊’已与柳先生无甚瓜葛了。”
之后,李承乾便把这些事里面的一些前因后果,详细地跟长孙皇后讲了一遍,其中,当然也有老柳被人踏断右腿一事。
这,也是李承乾此来立政殿的目的,他始终是觉得,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他的母后知晓。
第228章 宴请宾朋
“来来来,柳某敬大家一杯!”
柳一条站在正厅的正座旁,举杯向四下的客人敬酒示意,老柳也座在轮椅上,与他一同举杯。
“前些时日,家父不幸在县城遇到意外时,多亏了各位叔伯兄弟的帮忙,柳某在这里谢过大家了。”柳一条环视了桌上的人群,杨伯方,公孙文达,公孙贺兰,赵开芳,赵瑛,杜贤,杜之贵,还有三原的县丞,屈突子虚。
三原所有的四个大户及现任的县丞,都被柳一条给请了来,而且,柳一条还准备了数十坛度数都不低的清酒,今天他要与这些人不醉不归。
没有人知道柳一条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请他们喝酒,若是说谢礼酒,那为何不是在他刚从江南回来之时?
而且论谢礼,他们中有一半人,好似都跟此事无甚关系,也就是在老柳的腿受了伤后,礼貌上送了一份慰礼而已。
在坐的所有人中,只有对柳一条稍有些了解的杨伯方及公孙武达这两个老头,略微地猜到了些柳一条的心思,柳一条这小子,怕是要动手了。
柳一条仰脖把酒水灌下,然后又命人把酒杯斟满。
“多谢杨兄弟,公孙老哥,还有各位的老爷们,”待众人把酒杯放下,柳老实也难得地举杯说话:“尤其是屈突县丞,当日若不是有您的公正判决。小民地性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老柳的语气很诚肯,说得是实话,也是真心话,尤其是在他得知了吴醉剑的身份后,对屈突子虚的判决更是感激。不但免去了他们柳家与侯家的正面冲突,而且还公正地为他谋得了三十贯的银钱。
但是老柳的这些实话,真心话。听在屈突子虚地耳朵里,那却是一句句的讽刺之言。屈突子虚地半张脸,全都臊了个通红。
看来今天他是真的不该来,不过他又不信,柳一条特意地将他邀来,就只是为了羞他,嘲他么?
老柳的事情到底如何,在场的人都是心知肚明。但是却没有人多说什么,因为若是在屈突子虚的位置上,他们自己,多半也是会这么做,没有人会甘愿为了一个平民,而去得罪一个权势。
侯君集的厉害,在场的大多数人,心里都是一清二楚。
“柳老言重了!”见老柳把酒灌下。屈突子虚也端杯向老柳示意一下,仰脖喝下。今日他肯来此,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求柳一条能够原谅他,但求柳一条莫要真心地去对付他。
虽然柳一条是个平民,但是屈突子虚却知道。柳一条若是狠下心来,他在三原,怕是安生不了。
柳一条赞赏地看了老柳一眼,他没想到老柳竟也能说出这般高水平地话来。
见屈突子虚的老脸半红半绿,柳一条轻笑了一下,便不再难为与他,他坐下身,来来地扫了一眼在坐的老少八人,笑着说道:“今日请各位前来,别无他意。唯道谢而已。所以大家不必拘谨。只管尽情地吃喝便是。”
柳一条向一旁的柳无尘使了个眼色,柳无尘会意。遂转身命人将他事先准备好的清酒拿上,每人的面前,都摆上了一坛三斤的清洒。
“今日,咱们不醉不归!”柳一条伸手拿起面前的一坛,打开上面地腊封,向在坐的老少说道。
“好!不醉不归,大哥,小弟陪你!”公孙贺兰率先站起身,启开酒坛,端起来向柳一条示意,大有一气灌下之意。
关键的时候,还是只有这个兄弟最挺得起来,柳一条看了公孙贺兰一眼,轻笑了笑,这个兄弟没有白交。
“诶,这喝酒岂能无令?一条贤侄,不若咱们行个酒令吧。”虽不知柳一条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柳一条想把众人灌醉,公孙文达却是看了出来,遂笑呵呵地站出来小帮了柳一条一把。
喝酒行令,不管是文人,还是武士,都常用的一种助酒方式,是故公孙文达说起时,在坐的人也大都赞成。
“酒令?呵呵,”柳一条轻笑了起来,看了公孙文达一眼,道:“那就依公孙伯父之意,咱们就行一个青蛙落水令吧。”
十个人一起玩,一定会很有意思。
柳一条不禁想起上次在‘清风阁’,他与公孙贺兰及李如似数青蛙时地情形,很热闹,而且下酒也很快。
简单地给公孙文达他们讲了一下酒令的规则后,十个人便在客厅里面,数起了青蛙腿。
“一只青蛙一张嘴啊,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
“两只青蛙两张嘴啊,四只眼睛八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
“十一只青蛙十一张嘴啊,二十二只眼睛四十四条腿,‘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跳下水!”
三圈四圈走下来,除了柳一条能数到十三只青蛙外,别的人最多数到十二就掉了下来。
酒席上的气氛也由着这个独特的酒令热闹了起来,十个人一起数青蛙,喝酒,喝酒,数青蛙,这一数一喝的,这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已西斜,西边的天空被落日给染红了一片。
柳一条又看了看在坐的各位,除了柳老实的酒量最是不及,老早地被人给推到了后院休息,别地人都还在酒桌上坐着,不过,却都已有了八分地醉意,很多人都开始说起了糊话。
“好了,酒足饭饱,今天就到这儿吧,”柳一条也甩了甩头,把脑中的些许醉意甩掉,笑着站起身向公孙武达,屈突子虚他们说道:“多谢各位叔伯兄弟今日能够赏脸到柳某这里来,今天天色已晚,各位就暂且先留在寒舍吧。无尘,送几位老爷,少爷到后院客房休息。”
“是,少爷。”柳无尘弯身应是,之后便领着几个下人,将已经喝得晕晕呼呼地各位都给扶到了柳府的后院儿。
“少爷,都安排好了。”片刻之后,柳无尘回来向柳一条复命,然后抬头看了柳一条一眼,道:“不知下面,少爷打算如何去做?”
“什么也不做,”柳一条举臂打了个哈欠,向柳无尘说道:“躺在床上,睡觉。”
接着,一夜无话,柳一条回到房间,就这么呼呼地大睡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宿醉的各位老爷少爷,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再次聚到柳家的大厅吃早饭的时候,县里边就有役衙传来了一个消息,屈突子虚被外调了。
而且被调到的地方,还是大唐最西北处的一个小县,调令现在就在县衙。
屈突子虚闻言后,脸上顿时就没有了血色,神色复杂地看了柳一条一眼之后,便匆忙地领着衙役赶了回去,县衙里还有传旨的上差,等着他去接待。
“一条,这?”杨伯方看了柳一条一眼,他不是已经答应过,不再找屈突干的麻烦么,怎么?
“杨叔,”柳一条看了一眼杨伯方,及其他用同样目光看着他的人,苦笑了一声道:“这件事情无我无关,我真是没有想过要对付屈突县丞的心思。要知道,屈突家对我们柳家也是有着天大的恩德,我柳一条怎会为了一些有的没的小事,而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屈突子虚被外调,柳一条也很是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缘由,这,怕就是他那‘柳氏肥坊’起到的作用吧?如果是,那这个作用未免也太小了点。
弃车保帅,看来李世民这位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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