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行了,行了,”常乐轻笑着冲他们摆了摆手,道:“今天是高阳的大婚之日,不用讲究太多的俗礼,也不必顾及我在,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挥手把他们打发下去,常乐与赵瑰一起。跟李承乾与侯宁儿坐在了一个桌位上,桌上有一些开胃的酒菜,不过显然地,并没有人去碰过它们。
常乐公主抬眼看了李承乾身旁地侯宁儿一眼,见她低着头,神形憔悴,身形也比之几天前又削瘦了不少。心里边轻叹了一下,没有多做言语。宫里的女人,最沾不得的就是这个,侯宁儿这次,算是翻不得身了。
“豫章那丫头还没有过来吗?”把目光从侯宁儿的身上移开,常乐公主又开口轻声向李承乾问道。
“应该是在新房陪伴高阳说话,想来再过一会儿,便会过来了。”李承乾欠了下身。微低着头向常乐公主回道:“小姑您也知道,豫章与高阳的关系,一向都很好,不然这次也不会让豫章来送亲了。”
“嗯,豫章这丫头,虽然平时调皮了点儿,不过从小就心善,与谁都合得来。这也不奇怪,不然,皇兄与皇嫂怎会都那般地喜欢她呢。”常乐公主轻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这样一个小人儿,竟会得了那般害人的一个病症。老天真是无眼得很。”
在李世民膝下的这些小辈中,常乐公主最喜欢和最疼爱地,就是这个豫章了,不然,她怎么会那般热心地为豫章张罗着找婆婆家的事情?
“小姑说得是,豫章妹妹命苦,不过能保得性命,就已是万幸,前两天若不是有孙道长在,谁能看得出豫章妹妹竟还有这等隐疾?”李承乾咐和道:“若是父皇母后都不知情。直接把豫章妹妹给嫁了出去。那才真是让人害怕。”
“行了,今天是高阳大喜地日子。你们姑侄两个就不要再说这些伤心事了,免得一会儿豫章回来,心里难受。”赵瑰看他们竟口无遮拦地说得越来越投入,忙着开口给他们拦了下来。
“小姑!小姑父!”豫章公主被一个丫环给领到了这间内室,一进门儿,豫章便发现了常乐公主与赵瑰的存在,欢喜着就跑了过来。
“嗯,刚说起你,你这小丫头就到了,快坐下吧。”常乐公主也欢笑着招呼豫章在她的身旁坐下,轻声问道:“高阳那丫头还好吧,有没有给她准备一些吃食?从现在,到晚上,可是还有许久的时间。”
“小姑你就放心吧,这些东西怎会少得了,刚才我回来时,那小丫头正在屋里喝酒呢。”豫章紧贴着常乐公主坐下身形,道:“依着高阳的个性,她怎会亏待了自己?”
“嗯,那就好。”这时,房府的下人已经开始上菜,一会儿的功夫,桌面上就摆了满满地一桌,外面的鼓乐也都奏了起来,整个房府,一派欢天喜地的气象。
“茹儿,”常乐公主把筷子放下,看了一眼正在舞筷吃菜的豫章,轻声说道:“你知道刚才在大堂,我与你小姑父遇到谁了吗?”说完,不待豫章回答,常乐公主又接着说道:“柳一条,他也来房府了。”
“什么?”豫章的手顿了一下,刚夹起的一片竹笋,又复掉到了盘子里。
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妃侯宁儿,也不由得抬起了脑袋。
“一只青蛙一张嘴啊,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
“两只青蛙两张嘴啊,四只眼睛八条腿,扑通,扑通跳出下水!”
在房府后院的一个酒桌上,欢快地气氛空前高涨,而原因,除了房府成亲的喜庆外,当然还是源于柳一条的这个‘青蛙落水令’,一群老头子在酒桌上数起青蛙来,一点也不比公孙贺兰他们差,而且这些人的吼声,却也是一波高过一波,高亢悠长的声音,无一不显示着,他们这些老头儿肺活量的充足。
“好小子,老夫来跟你斗!”尉迟敬德这个黑巴干瘦地老头儿,翘巴着胡子,敞露着胸怀,一只脚丫子都跷到了他屁股下的竹椅上,伸着手,大声冲柳一条嚷嚷道:“我还就不信了,会让你小子喝不了酒去?”
“好,伯父既有这个兴致,小侄舍命奉陪!”柳一条也不含糊,伸手向尉迟敬德说道:“尉迟伯父先请!”
酒桌上的交情,来得最是实在,这才一小会儿的功夫,柳一条就与这一桌上的老头儿,都攀上了一些的关系,其中,与这个最爱酒艺的尉迟老头儿,最是密切。
“一只青蛙一张嘴啊,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
“两只青蛙两张嘴啊,四只眼睛八条腿,扑通,扑通跳出下水!”
在一片嬉闹声中,这一老一少就这么着对着掐了起来,不过,论起数青蛙,这里的几个老头儿,有哪一个会是柳一条这个老手的对手?所以,很快地,尉迟敬德就败阵下来,老头儿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了两声,痛快地端起面前的两只酒杯,咕咚一下,就全给灌到了肚子里。
“这酒喝得,真是痛快!柳小子,嗯,你地这个酒令,不错!”尉迟敬德高笑着坐下身来,不过却再没了再跟柳一条挑战地意思,这老头儿,也是输怕了。
“尉迟伯父过奖了,小侄也陪尉迟伯父喝上一杯!”柳一条识趣地端起酒杯,举手向尉迟敬德敬了一敬,然后仰脖便将杯中之物全数灌下。
在坐的几个老头儿,除了陪客地房玄龄外,公孙武达,程咬金,秦叔宝,还有跟柳一条拼酒的尉迟敬德,哪一个不是豪爽的汉子,跟他们喝酒,小家子气,只会让他们瞧之不起。
“柳小哥的这个洒令,既通俗易行,又隐透着几分的雅致之意,非一般的民间酒令所能比拟,确是一难得的酒令!”被柳一条几人给猛灌了几杯酒水的房玄龄,此时也捂着有些晕沉的脑袋,开口向柳一条夸赞起来。
“一些小玩艺儿而已,房大人过奖了,”柳一条轻笑着提壶又给房老头儿满上了一杯,道:“今天是房老大人府上的大喜日子,遗爱兄成亲立室,娶得的又是公主之尊,这般大喜的日子,房大人要多喝上一些才是,来来来,小子再敬房大人一杯。”
柳一条端起酒杯,嬉笑着给房玄龄敬酒,大喜的日子,不把这房老头儿给灌倒了,怎么能行。
“一条兄,家父不胜酒力,这杯酒还是我来代喝好了,”房遗爱虚晃着身子,从临桌转了过来,伸手将柳一条手中的酒杯接过,笑着道:“多谢一条兄,还有各位叔父,伯父今日来这里为遗爱观礼,这杯酒,算是遗爱敬一条兄,还有各位长辈!”
说完,房遗爱双手举着酒杯,环身向桌上的所有人头示意,然后一口便把杯中的酒水喝下。
今天房遗爱是主角,新郎官儿的面子当然要给足,桌上的人也全都举杯回敬了一杯。
看房遗爱已有了七分的醉意,可是却仍是来者不惧地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酒,柳一条不禁摇头轻笑了笑,借酒消愁,愁更愁,在自己的婚礼上,以这种心态来喝酒的新郎官儿,除了这房遗爱外,怕是还不多。
第274章 两个小朋友
秦琼,现下六十有五,已是一白发白须的老者,英雄迟暮,再不复当年瓦岗时的雄伟之姿,近年来因为身体不适,年轻时所留下的一些隐患复发,少有出门,今天若不是房玄龄这老头儿家中有喜,这老爷子是决记不会出来的。
所以,在他们这一席的酒桌上,虽然热闹,气氛也是不错,但是却没有人会想着上来与秦老爷子劝酒,把老爷子灌醉更是想都不敢想,李世民那明君的秦恩公,要是真灌出个好歹来,他们谁吃罪得起,远的不说,光是在坐的几个老头儿,哪一个不会找人拼命去?
所以,柳一条也知趣地紧,见秦琼的面色不对,且又闭口少言,自是没有多去打扰。
房遗爱在他们这一桌刚喝了没两杯,便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他醉了。
房玄龄轻摇了摇头,他们家老2心中想什么,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是知道,不过现在万事都已成定局,只有先委屈这个二小子了,挥手示意下人将房遗爱给扶入新房,房玄龄轻笑着向在坐的向位陪了一杯酒水。
出人意料地,这一次,秦琼也与房老头干了一杯,然后老爷子站起身,轻笑着向房玄龄说道:“事毕礼成,酒菜也都已吃过,老头子的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在此多呆了,房老弟,为兄要先走一步了,失礼之处,还望房老弟莫要见怪。”
“叔宝兄言重了,”房玄龄也忙站起身。秦琼的官位虽然不及老房,但是他地身份和地位却都摆在那里,朝中上下,哪一个不对他客客气气,房玄龄微弯着身向秦琼行了一个半礼,道:“今日叔宝兄能够前来,就已是房府上下之幸。叔宝兄身体不适,玄龄送叔宝兄出府。”
“不必了。房老弟今天是主事之人,这里怎缺得了你。”秦琼伸手止住房玄龄,说道:“我自行出府便可,外面有下人侍候,无碍的,知节,敬德。还武达,几位贤弟继续,莫要因为老头子的离去,而败了你们的酒兴。”
“二哥慢走!”三个老头齐齐冲秦琼拱了拱手,眼神里都有一些酸楚之色,英雄迟暮,二哥老了,他们。也都老了。
“呵呵,”秦琼也轻笑着冲他们拱手还礼,然后又扭头向柳一条看来,轻声向柳一条说道:“此间事了,柳小哥若是还有闲暇,不妨到蔽府一叙。”
“国公大人厚爱。改日小子定当登门拜访。”见秦老爷子竟开口向他提出邀请,柳一条忙弯身拱手将之应下。
“呵呵,老夫与这几个老头子都是兄弟,你也莫要跟老夫见外,以后也称我一声伯父吧。”秦琼看了柳一条一眼,轻声向柳一条说道。
“是,秦伯父!”柳一条乖巧地轻叫了一声,也算是与秦琼攀上了一丁点的关系。
“嗯,好了,老夫先行一步了。几位老弟。还有一条贤侄,告辞了。”秦琼又拱了下手。之后便由下人带领着,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向前门走去。
“唉!”见秦琼远去,程咬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喝了一口闷酒,道:“二哥的身子越来越是不行了,唉,我真怕有一天……”
说着,又是一口闷酒下肚。
“生老病死,因果循环,谁都逃不过这一劫,咱们,都老了。”尉迟敬德难得地也把声音降了下来,看了程咬金一眼,也闷声喝了一杯。
“行了行了,今天是房老哥府上的喜日,莫要说这些不吉利地话,改日咱们兄弟几个,都多往二哥府上走走便是。”公孙武达见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就出来开口说道:“咱们接着喝酒,一条,还来你地那个‘青蛙落水令’,陪我们几个老家伙再走几圈。”
“嗯,活了一把年纪,这生死之事,也应看得淡了,生死有命,一切随缘吧。一条小哥,开始吧,老头子还想再跟你斗上一斗呢。”尉迟敬德甩了甩头,把刚才的沉闷甩到一旁,又笑着向柳一条说道。
“如此,小子就谮越了,”柳一条拱手向几个老头儿都礼了一礼,然后便拍着桌子吼了一声:
“一只青蛙一张嘴啊,两只眼睛四条腿啊,扑通一声跳下水!”
“两只青蛙两张嘴啊,四只眼睛八条腿啊,扑通,扑通跳下水!”
几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吼,声音比之前,还要宏亮几分,看他们的样子,颇有几分发泄之意。
几圈下来之后,在坐的五个人中,只有稍通一些算术的房玄龄与柳一条两个人还能安稳地就坐,程老头儿,尉迟老头儿,还有公孙老头儿,倒都不胜酒力,被柳一条与房玄龄二人给灌趴到了桌上。
“酒不醉人人自醉,天道循环,最是无情,若是搁在往日,纵是再多一倍的酒水,他们也不会倒下,唉!”房玄龄轻叹了口气。
“嗯,柳小哥,今日多谢你了。”房玄龄拱手向柳一条道谢,谢他今日能来贺喜,也谢他所带来地独特酒令。
“房大人客气了,”柳一条也自是看出房老头儿的神情有些没落,便开口向他劝慰道:“其实,今日之事,房老大人也不必介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像房老大人,翼国公,还有在坐的这几位老大人,日后哪一个不会名留青册,为后世人所瞻仰,凭生能有如此成就,虽死,也应是无悔,无憾,房大人有些着相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房玄龄闻言,眼前不由一亮,遂忍不住开口大赞道:“好诗,好句,好胸怀!房某受教了,多谢柳小哥贵言。”
房玄龄好似想通了什么一般,整个身心一下就都轻松了起来,眉宇之间,也露出了几分淡淡的飘逸之色,他,看开了。
见房玄龄如此,柳一条轻点了点头,自顾地喝了一杯酒后,向房玄龄说道:“坐了这么许久,房大人想必也是累了,这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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