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薛礼,大半夜的你不在屋里睡觉,跑出来做什么?”跟柳一条回禀完,马成大里大气地训起了薛仁贵来,刚才他看到薛仁贵挡在柳一条与公孙贺兰的身前,还以为薛仁贵得罪了眼前地两位少爷。
“马管事,我晚上睡不着,便想出来守夜,没想到正好碰到东家和这位贺兰少爷回来,”薛仁贵讪讪地笑了笑,小声地向马成和柳一条他们解释着,公孙贺兰也就算了,柳一条可是他的老板,刚才他的表现,似乎是过了一点儿。
“刚才是小人有眼无珠,三更半夜的,还以为东家和贺兰少爷是什么歹人,多有得罪,还望东家和贺兰少爷见谅!”说着,薛仁贵抱拳向柳一条与公孙贺兰礼了一礼。
公孙贺兰哼了哼鼻子,没有言语,薛仁贵刚才的身手虽然引起他的兴趣,但是还远没有达到能够让他重视的地步。真不明白大哥为什么会这么看得起他,才一见面,竟要与他称兄道弟?
“无妨,不知者无罪嘛,呵呵,”柳一条上前拉着薛仁贵的手,道:“能请得薛大哥来我柳府镇守,是我柳府的福运,走走走,咱们到屋里说话!”
在马成和公孙贺兰的错愕神情下,柳一条便拉着薛仁贵一起,向旁边地书房走去。
没想到少爷对这个薛礼竟是这般地看重,竟然会与他以兄弟相称?马成强吞了口吐沫,暗中庆幸着,还好在路上他并没有为难过这个薛礼,不然他以后地日子怕就是难过了。
“马成,这个薛礼是什么来头?”公孙贺兰看着柳一条少有的热情样子,轻声地向一边儿地马成询问着。
“是一个农夫。嗯,应该也算得上是半个猎人,”马成躬着身,小声地向公孙贺兰回答道:“少爷不知从哪听说他有些本事,就派小的到山西去将他给请了回来,做柳府的护院头领,一个月两贯的例钱呢。”
说起这个例钱。马成又是一阵眼红,他在柳府做了这么久。一个月才九十文的例钱,而这个薛礼,还没有来,少爷就给了他两贯,以后岂不是会更多,要是说不眼红,那才奇怪。
要知道。就是柳府的大管家,一个月也就才一贯三百文左右,马成可不认为这个薛仁贵会有他们家大管家有本事。
“农夫?猎人?”公孙贺兰微皱了下眉头,大哥就是想请护院,也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去山西请回一个农夫吧?还猎人,公孙贺兰再一次地撇了下嘴,不说长安,就是在三原这一片。有本事地护院也不在少数啊?
古怪,公孙贺兰微摇了下头,抬步跟了上去。
薛仁贵并没有随着柳一条到书房里面,而是建议着柳一条去了他自己的房里,在他地床底下,还有一个他在前半夜捉到的刺客呢。东家现在回来,正好交给东家去处理。
“东家,贺兰少少,马管事,”进了屋里,将晚上燃了一半的蜡烛点上,薛仁贵弯下身,一把从床底将黑衣刺客掏出,扔放到房间正中的地上,轻拍了拍手。笑看着柳一条三人。道:“这是小人在两个时辰前,从房顶上捉住的。偷偷摸摸地,像是一个刺客,本想天亮后再交给马管事的,不过现在东家回来了,就由东家来定夺吧。”
黑衣人的面罩早已被薛仁贵给揪了下来,一撇八字胡,两只绿豆眼儿,嘴巴一张一合地,露着两排黄板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此刻正睁着两只小眼,怨毒地看着薛仁贵,一副想要一口吃了薛仁贵的样子。
“这,这,薛礼,你抓了贼,怎么也不说一声?”马成看着地上的刺客,怯怯地后退了步,他被那刺客投射过来的凶狠目光吓住了。
“马管事,一个小蟊贼而已,白天处理也是一样,而且这大半夜的,小人也不想搅了老爷和老夫人他们的清梦。”见刺客还在耍狠,薛仁贵不客气地一脚踹到了他的腑下,刺客拘着身子,应势哼哼了两声,脸色憋得通红,硬是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果然!柳一条扭头与公孙贺兰对视了一眼,齐齐向地上地刺客走来。
刺客地手脚皆被绑住,软倒在地上,见柳一条与公孙贺兰向他走来,眼中没有一丝的惊恐之意。
“马成,你到外面守着,”柳一条冲马成挥了挥手,轻声向他吩咐道:“不要让别人进来,嗯,注意保持安静,不要吵醒了老爷夫人他们。”
“是,少爷!”又看了地上的刺客一眼,马成有些心悸地退了出去,心中不由得暗中庆幸道,还好,他事先将薛礼给请了来,不然今天晚上,这柳府里怕是再安生不得。
“真是辛苦薛大哥了,请薛大哥受小弟一拜!”没有急着审问刺客,柳一条而是先恭敬地给薛仁贵行了一礼,为老柳,为柳贺氏,为柳上惠,也为楚楚和她肚里的孩子,今天若非有薛仁贵在,柳府现在能有几个存活,还未可知。
“东家,你这是?”没想到柳一条会来上这么一出,薛仁贵急忙移步错开,让东家给他一个下人行礼,他哪里受得起?
“食君之俸,忠君之事,既然拿了东家的例钱,做这些事就是我的本分,东家莫要如此。”薛仁贵伸手将柳一条扶起,说实在地,他也并没有觉着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毕竟抓贼防刺,就是东家请他来的目的,是他的职责和本分。
“好了,大哥,现在人抓住了,又是一个活口,咱们要先审他一下才是正题。”公孙贺兰蹲下身,伸手便把把刺客胳膊,大腿上的所有关节都给卸了下来,然后把他身上的腰带解开,抬头看了薛仁贵一眼,轻声向他问道:“那个,薛礼是吧,来的刺客就这么一个么?”
“是的,贺兰少爷!只有一个,再无他人。”对于公孙贺兰的无礼,薛仁贵并不以为意,他在意地是东家,对他地态度。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东家是一个很好相处地人,而且对他好似也很看重,这对薛仁贵来说,就足够了。
“若是薛大哥没来之前,一个人,也就够了。”柳一条又是感激地看了薛仁贵一眼,也缓缓地蹲下身去,道:“府里全是一些老弱妇孺,下人们也大都不会武艺,一个行走在暗中的刺客,足够了。”
光是想想,柳一条就觉着害怕,以前他一直都觉着,现在是贞观大治,现在是大唐有史以来最难得的太平盛世,只要他安分守己,不惹事,不生事,他和他的家人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老柳一家就可以好好地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
但是现在,柳一条知道,他错了,现在是贞观年间没错,但是这个年间却并不是真的太平。
想想他到这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先是王帅,再是李泰,再是侯君集,再是现在的这个刺客,他们哪一个不是想要人命的主儿?
这里,并不安全。
柳一条伸手在刺客的嘴里掏了掏,最后从他的后槽牙缝里摸出了一粒米粒大小的药丸儿,冷冷地看了刺客一眼,抬手便把下巴给他装了上去,然后又抓起刚被公孙贺兰扔到地上的腰带,一把全塞到了刺客的嘴里。
“贺兰贤弟,你不是常说自己最会用刑的么?先先给他松松筋骨吧。”柳一条站起身,若无其事地向公孙贺兰说道:“注意留一口气儿,嗯,还有就是别弄出太大的声响,免得吓到了家人。”
第349章 隐
柳一条不见了。
连同他的家人,在一夜之间,全都无声无息地没有了踪影。
有人说他们在外遇难了,有人说他们在深山里隐居了,也有人说‘柳神医’一生行善积德,造化动天,感动了天上的老神仙,将他们一家给接到天上享福去了。
众说纷纭,各口不一,总之,柳一条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就连柳家现在唯一的一个主事人,柳二条,也没有一点柳一条他们的消息。
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原因,没有一点前兆地,没了。
现在距柳一条老柳他们失踪已有半个月的时间,省试早已过去,柳二条也已经告别了恩师,匆匆从长安赶了回来,随他一起的还有骆宾王,及柳一条失踪前派给柳二条的贴身护卫,薛仁贵。
柳府里还是有柳无尘在一手打理,府里的下人除了马成之外也都还在侧,虽然没有柳一条这个主心骨在,大家心里都有些着慌,但是柳府上下倒是还能勉强地运转下去。
柳一条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多少的东西,可以说是给柳二条留下了一个若大的家业,佃农,田产,煤矿,还有家里那些价值数万贯银钱的黄金,布帛,足够柳二条,还有整个柳府数十,甚至数百年的花销。
不过,对于这些东西。柳二条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地大哥大嫂,他的父母小妹,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离开?又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撇下?
现在的柳二条,很孤独,感觉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这种感觉。很不好。
柳一条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交待,很匆忙,好像是在刻意地躲避着谁,连跟他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仅仅是派了一个连柳二条都不认识的外人来保护他。
柳二条看了一眼一直都紧跟在他身旁的薛仁贵,薛仁贵很不错,老实。本分,忠心,胆大,心细,仅做为一个护卫,有些屈才了。听说他是大哥特地派马成去山西把他给请来地,武艺很好,原本是想让他做为柳府的护院头领。保护柳家老小地周全,不想现在,却成了他一个人的贴身护卫。
薛仁贵是在大哥离开前的那天下午,被大哥给遣派到长安的,对于大哥会离开的原因,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是与前一天晚上,他所抓到的一个刺客有关,大哥是在独自审讯了那个刺客之后,才在第二天晚上,瞒着所有的人,带着爹娘小妹和嫂嫂他们匆匆离去。
至于那个刺客在屋子里对大哥说了些什么?他幕后地主使者到底是谁?为什么审过他之后,大哥就毅然地做出了离家的举动?除了大哥本人外,没有人再知道,薛仁贵不知,马成不知。就是连跟大哥一向亲近的公了贺兰。也是一点都不知晓,他们只知道。在大哥审完出来后,那个刺客就已经死了,是被人一拳击在胸膛,震散了心脉死的。
公孙贺兰说那是大哥故意的,大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他猜测,那个刺客的背后,定是站着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大到连大哥都会觉着害怕。
“照顾自己,专心仕途。”
这是大哥托薛仁贵带给他地话语,柳二条在书房里轻揉着他的脑袋,这就是大哥留下他的原因么?专心仕途,是不是到了他的官足够大时,大哥他们就会出现,就不用再害怕?还是,只有当了官,才可以确保他自己的安全?
想要刺杀他们一家的人到底是谁?他或他们地权势真的很大么?为什么连侯君集都不怕的大哥,会被逼得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柳二条觉着头疼得厉害,有太多的东西,他想不明白。
今年的省试已经结束了三日,昨天柳二条刚得到恩师传来的讯息,省试通过的名单之中,有他柳二条的名字,他现在只要再过了明年一月中旬的吏部复试,就算是正式过了科举,中了进士,也算是一脚踏进了官场里。不过与他大哥的要求,应还差得很远。
随手把之前柳一条留给他地《厚黑经》放到一边,柳二条站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地树叶落满了一地,正有下人在细心地打扫。
秋风萧瑟,秋意正浓,今年的秋风,比着往年,要凌厉了许多。
“薛大哥,你说我大哥,还有爹娘他们,过得好吗?”柳二条背着手,看着柳府后院儿略显空荡地院落,若是搁在以前,小惠那丫头应该又在踢她的鸡毛毽子了吧?
“依着东家的本事,在哪里都会有一番作为,二少爷不必担心。”薛仁贵看了下柳二条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轻声地劝慰了一句,亲人不在身边的孤苦感觉,他已是早有体会。
“是啊,依着大哥的本事,到了哪里,都不会让家人受了苦去,现在柳府的这片家业,就是大哥靠着半年的时间,一个人一手打拼出来的,若不是有大哥,我们柳家现在,怕是还住在村里的那片老宅里,过着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片肥肉的日子。”柳二条不由想起去年年关时,一家人聚在一起时的情形,虽然穷苦,但家人都在,并不会觉着孤单无依,心里面总会有着一片依靠。
“二少爷,”柳无尘从外面走来,弯身给柳二条施了一礼,道:“地里的青菜都已长成,到了该收获的季节,依着咱们乡下的俗礼,在收成前,东家要先去慰问一下那些佃农。二少爷您看?”
柳一条走后,柳二条俨然就成了柳家的家主,东家一职,自然也就落到了他地头上。
“这些事情,无尘大哥看着去处理就好,”柳二条转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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