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三碗不过岗’。可有什么说道?”狄知逊又给自己斟倒了一杯,这种酒水比‘易和居’的‘清岚酒’,甚至比他只喝过一次的宫内御酿,都要好上几成,算得上是酒中的佳品。
“这个良也不甚清楚,不过此酒甚烈,据说很少有人能连喝三碗而不倒。而且价钱也甚为便宜,一壶只须百文,连‘清岚酒’价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呜,咳咳”听得狄知逊这般地夸赞。狄卢氏也试着尝了一杯。不想酒一入口,便又被她给吐了出来。忙着夹了两口酒菜,好一会儿才算是缓了过来,这酒,也忒霸道了一些。
“呵呵,夫人,这种烈酒比平常的酒水浓烈数倍,入口辛辣异常,并不适合女人饮用。”狄知逊又向狄良吩咐道:“狄良,你去给夫人备些普通的清酒来,嗯,以后这种‘三碗不过岗’府里也多备一些。”
“是,老爷!”
这一夜,同样地事情不止发生在狄知逊这个长史的府里,驻守在奉节的折冲校尉府,奉节县的县令,县丞,还有奉节本土的各大士申,都喝到了‘三碗不过岗’,也同时地都下达了多备一些这种酒水的指令。
古人皆好酒,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将军士卒,哪一个不善饮几杯,有好酒现世,他们当是不能错过。
第二天,当这些被派来买酒的大户下人,来到‘得一醉’时,发现‘得一罪’竟还有一种精装版的‘三碗不过岗’。
十贯,比散打地要贵上百倍。
酒楼里围了不少的酒客,很多人都认为这里的掌柜大概是穷疯了,十贯,他真的以为他的酒是金子么?要知道,大唐最好的‘清岚酒’,也就才一贯而已。
虽然自己不愿去买,但却也遮挡不住他们想看热闹地心情,他们也想看一下,会不会有人肯出钱,买下这种昂贵的酒水。
掌柜的只拿出了一壶这种标价十贯的‘三碗不过岗’,就放在一楼的正厅,用加有炭火的温水一直温烫着,壶盖敞开,酒壶里不时冒出的浓郁酒香,让在场所有的酒客都为之迷醉。
闻香而知味,那确实是一壶难得的好酒,但是若要花十贯而一饮,不值,他们也舍不得,毕竟,十贯银钱,就是对于一个小地主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
一个上午过去了,虽然终是没有人将那壶酒水买去,但是‘得一醉’的生意却是明显地比之前好了许多,人来人往地,多了许多地新客。
好像是一个上午地时间,整个奉节都知道了‘得一醉’,还有它店里的那壶价值十贯地好酒。
柳成悠闲地站在柜台前,满带着笑意地看着酒楼里满堂的酒客,虽然精装酒没有卖出,不过能吸引这么多的人来,对‘得一醉’来说,也是不错。
“掌柜的,那壶酒咱们能卖出去吗?”刘齐端着托盘,把一位客人留下的酒钱交于柳成,并顺势靠在柜台上,轻声地向柳成打听道。
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稳重的掌柜的,今天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十贯,是一个天价。
“酒香不怕巷子深,好酒自需识酒的人来尝,等着吧,要不了多久,这壶酒就会找到愿意来买它的人。”虽然他的心中也是没什底气,不过在跟自己的手下言语时,柳成又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跟了柳一条那么久,又当了这么些天的掌柜,柳成自也是学会了一些的东西,比如人心,比如御下。
“但愿吧,十贯钱一壶酒,都快朝了我七年的例钱了,傻帽儿也会买呢,”撇了他们掌柜一眼,刘齐小声地嘟囔着,又跑去招呼起了其他的客人。
“‘得一醉’,好高明的手段,演上了这么一出,他们就是想不被人关注也难。任冲,你去把那壶酒给我买回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的‘三碗不过岗’,是不是真的值这个价钱。”听到这个消息后,任幽直接就给任冲吩咐了下去。
十贯,对别人来说或许很多,但是对任幽这个‘易和居’的少东家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任幽所注重的,是那壶被‘得一醉’给卖到十贯的‘三碗不过岗’。
它是不是真的比那些散打的酒好?如果是真的,他们‘易和居’该如何去应对?
任幽觉得他还是小看了‘得一醉’的实力,虽然他本身并不愿相信,但是在心里面他确是已经认识到,论酒水,他们‘易和居’,比不过这个新兴的‘得一醉’。而那壶所谓精装的‘三碗不过岗’,应就是‘得一醉’发展起来的本钱和法宝。
柳成是个聪明人,他在这种时候把法宝拿出,又演上了这么一出漂亮的戏码,看得出,他是准备开始出击了。
“不知道老娘什么时候能够赶来?”时间紧迫,任幽甚至已经感觉到了一丝的危机,等‘得一醉’的名气真的打响了之后,‘易和居’若是再想对付它,怕就是有些难了。
“柳先生,这是老爷新得的好酒,昨夜老爷特意吩咐给柳先生的留的,先生慢用!”午时休息的时候,负责柳一条和狄仁杰,狄士杰伙食的狄楚给柳一条端出了一壶温酒来,酒水冒着热气,酒香四处飘溢。
三碗不过岗。
一闻到酒壶里散发出的酒香,柳一条心中便辩出了酒水的来路,嘴角也不禁勾出了一丝的笑意。
昨夜?马成真是好快手脚,这么快就把‘三碗不过岗’给推销到了狄府来,想来那些原酒他也应是已经拿出来了吧?不知道效果如何?
柳一条悠闲地提壶给自己斟上,仰脖轻饮了一口,并没有太将‘得一醉’的事情放在心上,好东西,从来都不会缺少买主。
第361章 卖出
任冲终还是没有为任幽把那壶酒给买回来。
在他匆匆赶到‘得一醉’之前,就已经有人先手,把那壶精装版的‘三碗不过岗’给买了回去。
买酒的是一个俊秀的小公子,十七八岁左右的样子,衣着华丽,面嫩齿白,听他的口音,并不像是奉节本地人,当他出手说要买回那壶酒时,在场的酒客都是一阵的哗然。
有羡慕的,有忌妒的,有说人豪气的,也有说人败家的,反应不一,不过也算是过足了眼瘾,毕竟出手这么阔绰,肯花十贯银钱来买一壶酒的,并不多。
而且那个小公子还不止买了一壶,在亲口尝过温烫好的原酒之后,更是一口气买走了‘得一醉’店内所有的存货,十壶,一百贯,更是让人惊异连连,同时对那精装的酒水,也是充满了期待,有一部分人甚至也在心中起了买一壶回去尝尝的意思。
毕竟十贯钱,对于某些人来说,也并不是很多。且,花钱买上这样一壶酒,岂不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那个小公子一口气买走十壶精装酒时的场面,可不止是一个人在羡慕。
刘齐这小子也是兴奋的厉害,收钱的时候,他的手就一直在不停地哆嗦着,一百贯,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一次了,没想到竟真的会有人愿意花十贯的钱来买他们店里地酒水,更没想到。这一买还就是十壶。
酒香不怕巷子深,好酒自需识酒的人来尝,他们家掌柜的话,端是不错。
刘齐很是钦佩地看了他们家掌柜的一眼,能够想到这样主意,并又把酒卖出的人,确是值得别人钦佩。不过。看到他们家掌柜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脸上也并没有太过激动的意思。甚至连往这些钱上瞅都没有瞅上一眼,不由得更是佩服起来。
“掌柜地,掌柜的!”刘齐小心地把银钱搬到柜台放好,抬头轻叫了柳成一声,因为这才一会儿地功夫,在柜台处,就围了十几个人过来。全是在打听精装酒水的事情。
“呃,”柳成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阵仗,脸上又摆满了笑容,他弯着腰,向面前的酒客问道:“几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柳掌柜,那种精装的酒水真的没有了吗?我们家少爷也想买一壶回去尝尝。”任冲率先站出身来,语气有些不善。匆匆忙忙赶来,却与酒无缘,他的心里多少有些闲气,不知该如何跟他们家少爷交待。
“原来是任管事,”认出来人就是任幽旁边地那个下人,柳成和善地冲他拱了拱手。微笑着说道:“不瞒任管事知晓,这种酒酿造工序有些复杂,小店一天也就只能酿出十壶,今天的刚刚都已经被一位小客官买走了,没有了存货,任少爷若是想喝的话,就请明天吧,明天一早,小店接着出售。”
柳成的声音很大,不止是说给任冲。围过来的人里面也都听得到。省却了他挨个解释的麻烦。
这些都是贵客,有钱的主儿。柳成就是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们的心思,有这些人在,明天地那十壶原酒,就不愁没有人要了。
少爷还是那般地英明,把这些人打发走了之后,柳成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赞叹。现在的这种情况,连之前预计的‘酒托’都给省掉了。
浅尝辄止,虽然是狄老爷所赐,柳一条却也并没有多喝,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
自昨夜的一番开导之后,狄士杰的精神状态明显地比以前好了许多,脸上多了些笑容,收起了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地姿态,也开始时不时地跟狄仁杰搭话了。
孩子与孩子之间,多有共通之处,所以他们很容易地便能走到一起,这不,才一个上午的时间,狄仁杰就消除了之前对狄士杰这个堂兄的不满之处,兄弟两个在课间的时候,也开始在一块儿玩耍起来。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接头接耳地,咱们开始上课了,”柳一条拿着戒尺,轻在桌案上拍了一下,将还在那里小声言语的两个弟子止住:“今天下午我要教你们一些简单的四则运算,加,减,乘,除”
教小孩子读书,很轻松,尤其是聪明的孩子,更是让人省心又省力,才讲了一会儿,柳一条便又如往常一样,把所有的问题都扔给了两个学生自己去琢磨,他则又趴在了他的书案上,打起了盹儿来。
先生虽然睡了,不过学生们却是一点儿也不敢偷懒,无数次的惨痛经验告诉他们,柳先生睡觉地时候,眼睛也是睁着地。
这是狄仁杰在手掌被打了十次之后,得出的结论。
“哼!”一声冷哼在窗外响起,狄仁杰与狄士杰这两个还监护着放风工作地学生都抬起了头来,循声向声源看去。
狄芝芝,他们那个被逼着在房里绣了整整五十对鸳鸯的大姐,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窗外,正圆睁着双眼,看着他们的先生,那种眼神,很吓人。
“咳咳!咳咳!”狄仁杰与狄士杰同时都咳嗽了起来,把他们正在假寐中的先生给惊醒了过来。
“嗯?怎么了?好好做你们的题,没事儿别打扰我!”柳一条好半天才睁开眼来,瞄了还在下面咳嗽不止的两个小朋友一眼,拍了下手中的戒尺,然后,头一歪,又睡了过去,从始至终,他都没住窗口看上一眼。
可恶!
狄芝芝习惯性地摸了下自己的腰间,空空如也,这才想起,她的宝剑已经被她娘亲给没收了下去。
柳亦凡,你等着,本姑娘跟你没完!
一咬牙,一跺脚,狄芝芝又转身折了回去,现在的她,已经没了再明目张胆教训柳一条的勇气,天晓得这个没胆的男人,会不会再大声地呼救,上一次的那五十对鸳鸯绣得她的十根手指,到现在还疼着呢,她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狄芝芝飞快地迈着步子,脑袋里冒出了无数的鬼主意,完全地忘记了她这次来找柳一条的目的:貌似她娘是让她来跟柳一条道歉的。
这就,走了?
狄仁杰与狄士杰都是一脸的失望,原想着还会有什么好戏可看呢,不想,脾气一向火爆的大姐,这么快便熄了火去,实在是不像是大姐以往的作风。
“啪!”
戒尺无缘无故地又响了一下,两个小孩儿一激灵,纷纷都收住了胡思乱想的心思,低下头又开始做起习题来。
“你确定买酒的人不是酒托?”听了任冲的回报,任幽微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向任冲问道。
做生意的人,多少都会耍上一些小手段,任幽会这样想,很正常。
“买酒的那个年少公子,还有他身边的那些随从,应都是从长安来的,衣着华丽,气度非凡,像极了是长安城中的权贵之士,断不会是‘得一醉’的酒托。”任冲微弯着身,轻声向任幽禀报道:“小人还注意到,那位公子腰上所系的那块玉佩,是上等的南阳温玉,价值千金,绝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任冲也随着任姑在商场上打混了十几年,这些见识还是有的,所以他所说的话,任幽并不怀疑。
“这么说他是真的看上那酒了?”任幽的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向任冲吩咐道:“明天你一早,你再去一趟‘得一醉’,定要把那‘三碗不过岗’给我买一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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