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得一醉’的酒水价格现在虽然还没有明显地增涨,但是每天跑到他们那里去打酒,宴客的人,却是都快要挤破了门槛,本地的,外地的,平民,士族,官员,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得一醉’现在的这间楼房,已是明显地,小了。
‘三碗不过岗’,不管是精装的,还是散打地。也都已经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
扩张,招人,涨价,任姑几乎已经可以猜到‘得一醉’下一步的举动。
“水伯,劳烦您去酒房抽一些年纪小,性子灵的学徒出来,嗯。最好是咱们本家,能信得过的人。”任姑客客气气地轻声向任水流吩咐了一句,心里盘算着他们‘易和居’下一步应有的举措。
任水流抬头看了任姑一眼,没有言语,不过还是依着任姑的意思,缓步去了酒房。他们家掌柜地意思任水流心里清楚,细作,让那些孩子混入‘得一醉’的酒房。探取人家地酿酒机密,这是商业上的一种手段,任水流见得多了,只是在任家,却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再做过这种事情了。
任水流心中有些伤叹,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易和居’已经开始衰退?
任姑没有注意到水伯的复杂心情,她现在的脑袋里面也是一团麻乱,‘得一醉’的兴起已是势不可挡。她现在要想的就是,怎么才能在‘得一醉’兴起的这个过程中,很好地保持住‘易和居’现在地优势,怎么样才能不被‘得一醉’的强势冲击给击得东倒西歪,一撅一振?
降价!
这是任姑心中最不愿想,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一个问题。
把‘清岚酒’的价格降到与散打的‘三碗不过岗’持平。只有这样,他们‘易和居’才有可能在‘得一醉’真正起步之后,多留得住些酒客。从近来‘得一醉’一系列的操作手段就可以看得出,‘得一醉’的掌柜很有野心,也很有商业谋略,得了贡酒这个头衔之后,更是让他如虎添翼,‘得一醉’想要发展起来,很快。
对此,任姑一点都不怀疑。只是从一贯。一下降到一百文,十数倍的差价。实在是很让人心疼,且这一百文地价格,几是已接近了‘清岚酒’的成本价格,这样做的话,‘易和居’虽然不至于亏本,但也是赚不到了什么钱去。
“少爷呢?”想得有些累了,任姑抬头看了一下,发现她的宝贝儿子竟不知什么时候又没了踪影。
“少爷见夫人想得入神,不便在这里打扰,刚才跟任管事一起出去遛马去了。”任姑初来时见到的那个被任幽调戏过的小丫环,怯怯地回了一句。
遛马?任姑恍然,这才想起,来地时候似乎把任幽刚得不久的那匹千里马也给带了过来。依着她宝贝儿子的个性,不偷空去遛上两圈,那才是奇怪。
“唉,就由他们去吧,”任姑轻叹了口气,眼前的这种困境,也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能解决得了的,现在让他参入到这个圈子里,还太早了些。
“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见任水流已经带着几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厮向这里走来,任姑轻冲着房里的丫环挥了挥手,有一些机密的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的人知道。
“你是怎么骑马的?!”
柳一条一把攥住正向他们飞奔而来地马匹缰绳,强力地冲击连带着他向后滑退了十几步才停下步来。
“晦气!”柳一条在心里边暗啐了一声,好不易有个机会陪着媳妇儿出来走走,不想竟碰到了一头疯马,要不是他及时把楚楚拉开,将马匹拉移到了另一个方向,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要知道,楚楚现在可是还大着肚子。
“娘子,你没事儿吧?”没顾着瞧看马匹上的骑主儿,把缰绳松开,柳一条忙小心地凑到张楚楚地身旁,轻扶着她担心地问道。
张楚楚的小脸儿有些煞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刚才那匹硬冲过来的疯马,真是把她吓坏了,到现在她的心里还是一阵又一阵的后怕。
“没,没事儿,妾身没事儿,夫君不用担心。”深吸了口气,把刚才猛然紧张起来的心情稍稍地缓和下来,张楚楚扭头给了柳一条一个苍白的微笑。
马匹上小青年儿的也是脸色苍白的厉害,刚才的一番惊魂奔跑,吓得他好悬没有大哭起来,原本只想出来遛遛的,谁能想到这匹马今天会这般地反常。
还好,并没有撞到什么人,最多也就是踢翻了几个小吃摊位,没有酿成大祸,不然就不止是屁股开花那么简单了。
“小子任幽,刚才多谢这位大哥及时出手相救,不然小子今天怕是就没了命在!刚才惊了大嫂,也全是小子的罪过,小子在这里给大嫂赔礼了,请大哥大嫂见谅!”喘了半天气,任幽缓过劲来,忙着翻身下马,对着柳一条夫妇一揖到地,既为道谢,又为赔礼。看到张楚楚挺着一个大肚子,他的心里面更是后怕不已。
任幽?
柳一条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还真是这个滑头小子。
轻拍了拍张楚楚的后背,助她缓和心情,夫妇两个都没有给任幽这个肇事者什么好脸色。
“嗯,那个,马匹不知怎地,忽然受了惊吓,还请二位恕罪!”见两人都不太搭理自己,任幽尴尬地轻笑了笑,看到这里距‘得一醉’不远,便弯身拱手,对着两人又是一礼,道:“为了表达小弟的谢意,和给大哥大嫂压惊,小弟做东,请大哥大嫂到‘得一罪’去喝上一杯,以示赔罪,还请大哥大嫂务必赏脸,不然小弟定是于心难安。”
“‘得一醉’?夫君”听到‘得一醉’这个名字,张楚楚眼前一亮,遂轻轻地向柳一条叫了一声,她很想过去看看。
“嗯,”看到楚楚眼神中的渴望神色,柳一条轻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了下街道上被任幽马匹踏烂的摊位,向任幽问道:“那他们呢?”
“大哥放心,”见柳一条同意,任幽亲热地套起了近乎,大哥大哥地便叫了起来,道:“他们的东西一会自会有人来赔偿,绝对不会亏了他们的。哎,大哥你看,人来了!”
说着,任幽伸手向后指了指,看到任冲正骑着一匹黄骠马,性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少爷!少爷!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不然回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掌柜的交待。”马匹在任幽的身边停住,任冲从马上跳翻下来,扶着任幽上下打量,几是喜极而泣,刚才的那般情形,把他也给吓了个够呛。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吗?”任幽轻摆了摆手,指着柳一条向任冲说道:“刚才多亏了这位大哥出和相救,不然怕真是会出了人命。”
“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相救,小的在这里代我家掌柜的谢公子爷了!”任冲忙躬身向柳一条行了一礼,也随着道起谢来。
“嗯,”柳一条瞥了任幽一眼,轻声向任冲说道:“千里马不是谁都能驭驾得了的,我建议你回去跟你们掌柜的说一声,别把孩子给惯坏了,否则真出了什么事来,就晚了。”
“是,是,这位公子爷教训得是,回去小的定会将话带给我们掌柜的。”任冲不停地点着脑袋。
“大哥,你认得这是千里马?”任幽没有在意柳一条话语中的教训之意,而是一脸兴奋地拽着柳一条的胳膊向柳一条问道,柳一条可是他见过的,只看了一眼,就能识得他马匹真实身份的人。
第367章 意外相遇(2)
“相马之术,只是稍有涉猎而已,我能认出它,并不足为奇。倒是你能寻得一匹千里马来,才是好手段,这千里马在我大唐境内,甚至是域外,都不多见。”柳一条轻笑了笑,心中不由想起三原家里边的那十匹母马来,算算日子,到来年春季,它们差不多也要下崽儿了,不知那些马崽儿里边,能出几匹千里马。
还有柳无痕,似乎也到了能配种的年月,这么牛叉的种驴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搞几头类似的神驹出来,真是有些对不起自己。可惜,它们现在都不在身边,这些事情也只能在心里面想想。
“看得出大哥也是知马爱马之人,不知大哥家中可有良驹?”看柳一条说得这般自在,任幽的老毛病又犯了出来,开始打探起柳一条的家底来。
“柳某只是一寻常的教书先生,平常的例钱公能糊口,哪里养得起良驹?”柳一条轻摇了摇头,道:“就是这相马之术,也多是从书上得来,这千里马,柳某今天也是第一次相见。”
第一次就能认得出来?
任幽看向柳一条的目光开始变得崇拜了起来,相马之道他也常有涉猎,也曾自认为很了不起,但是两个月前当他在长安的桑家见到手中的这匹千里马时,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毛色枯黄,肚子肥大,脖子上的吊肉都快垂到了地上,更甚者。眼睛里面竟还挂了两坨眼屎,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到有人来到跟前,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哪里有一点千里神驹地架式?这简直就是一头长得有些高大的猪!
若不是有专门的相马师傅随着几番相看,并且反复地研究确认,他还真以为那桑梓是在忽悠他。
那确是一匹千里马。一匹体重严重超标的千里马,在得出这个结果的同时。任幽就恨不得能拿棒棒敲打桑梓两下,一匹千里马能让他给养成猪样,这是对千里马的一种污辱。
现在这匹千里马比之两个月前,虽然略显得‘苗条’了些,但是逃脱不了那种憨肥之像,在任幽以前的那些马友当中,只要他不说。根本就没人能认出他所骑地肥马,竟会是一匹千里马。
可是现在,柳一条就看出来了,第一次,第一眼,他就给相了出来,这种相马之术,相马之人。是任幽认识的所有人中,最好最高明地一个。
“柳大哥真是好眼力!”任幽把手中的缰绳仍给任冲,吩咐着他去处理一下眼前的赔偿问题,然后双手热乎地拉着柳一条道:“柳大哥,柳大嫂,走走走。咱们到酒楼里去说……”
“柳大哥,俗语有云,相见即是有缘,你看你这相马之术,可否传授小弟一二……”
“这里的酒水不错,对了,柳大哥,刚才你是怎么制住我的马的,好像是一下就把它从惊吓中给拉了回来,也一并教了我吧……”
“哇。柳大嫂。你好漂亮……”
“柳大嫂,你让柳大哥教我一些吧。我求求你了,像大嫂这样漂亮的人,心肠也一定很好……”
一路上,全是这小子一个人在啰哩啰嗦,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他却完全没有一点生份地自觉,跟柳一条上次在长安见他时一样,还是那般地会缠人。
‘得一醉’被李世民给指成了贡酒的供货商,身价顿时不同,门前张灯结彩,来往的酒客也比平常多了许多,大清早地,一楼内就挤满了人,菜香,酒香,还有嘈杂的人声,一同在大厅内弥散,很热闹。
“哎哟!柳先生!您今天怎么有暇白天过来,来来来,快请进!”见柳一条三人进来,刘齐忙着便含笑迎了上来,道:“一楼的雅间儿有客人在,您今天怕是要上二楼了,想来这位便是柳夫人了吧,小的这里给您见礼了,要不要小的去把小姐给请过来?”
“嗯,不用了,现在还不是上课的时间,我过来也只为饮酒叙事,就不必打扰她了。”柳一条轻挥了挥手,冲刘齐示意了一下,轻扶着张楚楚一起,跟着刘齐,上了二楼。
“嗯?柳大哥对这‘得一醉’好似很熟识,莫成大哥跟这家店地掌柜有什么渊源?”见这里的小二竟识得柳一条,任幽不由奇怪地开口向柳一条问道。
“渊源谈不上,”柳一条轻看了任幽一眼,道:“我是一个教书先生,而这间酒楼掌柜的女儿,正好是我的一个学生而已,所以会经常往这来往,嗯,有时候也会蹭一口酒喝。”
“哦,原来如此!”任幽轻点了点头,不禁想起之前他与任冲第一次来‘得一醉’时所起的那场冲突,想来当初小二说的那个教书先生,便是眼前地这位了。
只是怎么觉着这个教书先生有些面善,好似在哪见过一般?任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实在是记不起来,见柳一条对他也没有什么熟识的反应,便直道是自己记错了,或是产生了错觉,索性不再去多想。
随着刘齐上了二楼,入了雅间儿,知道精装的‘三碗不过岗’定是已没有了供应,任幽便嘱咐着杜齐给上上几个特色菜式,端上几壶散打的好酒温烫起来,然后又嬉笑着冲柳一条拱了拱手,道:“小弟疏忽,还不知道大哥的全名怎么称呼呢?”
“柳亦凡,豫中川源县人,因暑期水患,家里遭了灾景,便逃难到了这奉节,”轻声简述了下自己的出身,柳一条给自己和媳妇斟倒了一杯茶水,看着任幽说道:“不知任公子是从何而来,听口音,任公子似也不是本地人?”
“小弟是余杭人,家里做了点小买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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