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回答道:“早上的时候老爷还特地吩咐过小的,说是到了午时,务必请先生也过去赴宴。”
“哦?今天是狄大人的寿诞,怎么没有听人提起过?”柳一条目光在他的两个小弟子身上扫了一眼,心里思量着,要给狄知逊备些什么贺礼方好。
“是老爷不喜太过张扬,一度吩咐过家人不许说道出去,历年来皆是如此,”核桃接口说道:“今天能来的宾客,也多是老爷的老友和学生,外人并不知晓。”
“哦,”柳一条轻点了点头,这个狄知逊倒是真会做官儿,不张扬,不露骨,连过一个生日都这般地小心,避讳。也难怪他能做到长史这般高的官位。
挥手把核桃打发下去,柳一条在书房内来回走了两步,见狄仁杰和狄士杰这哥俩儿就像是屁股上长刺了一般,扭来扭去地,一刻也不得安生,便索性向两个小家伙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也出去玩儿会儿吧,今天的课就到这儿了。”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课程。又赶上狄家老爷的寿诞,再加上外面一阵阵的吵闹之声,两个小家伙的心是早就已经飞了出去,把他们硬关在这里也是无用。
“多谢先生!”两个小家伙一下就从椅子跳了起来,心中对柳一条的好感瞬间倍增,双双恭敬地冲着柳一条行了一礼,便欢快地跑了出去。
守在门外地核桃见此情形。脸上和心中都不由得一阵惊诧,这个柳先生也太大胆了些吧,上课偷偷睡觉也就算了,这次他怎么敢这么早地就把两位小爷放出去,他就不怕老爷会发火么?
核桃偷偷地回头向书房里看了一眼,见他正在淡定地挥笔书写着什么,一点也没将提早下学的事情放在心上,对柳一条地胆子不由越发佩服起来。
核桃在狄府书房已经侍候了有三年的时间。这三间中,从这个书房里,被他们家老爷,他们家少爷,还有他们家夫人给撵道出去的教书先生,少说也得有三十几位。这三十几位当中,没有一个先生,能像柳亦凡这般,呆得这般长久。虽然这个柳亦凡时常在上课时睡觉,虽然这个柳亦凡每天在上课时都要课间休息四次,虽然这个柳亦凡在上课时甚至一天都不讲上十句话,虽然这个柳亦凡还在府里得罪了最是难缠的大小姐,但是他每隔几天就能涨一次工资的状态,无一不说明,他们家老爷和夫人对这个柳亦凡的器重。
虽然核桃看不出柳亦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和才华。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柳亦凡这个人地崇拜。毕竟能够同时得他们家老爷,夫人。和少爷三个人认同的先生,并不多。
“核桃!”正在核桃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时候,书房里又传来了柳一条的呼唤,核桃慌忙整了下身,躬身再次推门进了屋里,弯身向柳一条行了一礼这后,恭声问道:“柳先生有什么吩咐?”
“嗯,我刚给狄大人写了一首贺词,劳烦核桃小哥去为我装裱一下,”柳一条从怀里掏出五文大钱,递于核桃,然后又把他刚写好的诗句卷折起来,轻声地向核桃吩咐了一句。
“是,柳先生!”核桃双手把银钱和字画接过,冲着柳一条行了一礼,又转身出了书房。出来后,核桃看着手中的字画和五文大钱,有些苦脸,五文钱装裱一幅字画,这个柳先生也忒小气了一些,五文钱的装裱质地能上得了台面么?这里毕竟是长史府,今天来的客人虽说都是老爷地旧友和学生,但多也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士子老爷,柳先生只拿这么一副五文钱的字画出去,怕是会被人笑话。
虽然心中有些担心,但是核桃却还没有高尚到要自己出钱为柳一条涨一些脸面的地步,毕竟他也是穷人一个,一分钱,一分货,五文钱就五文钱吧。
核桃低着头,思量着应该去附近的哪一家糊裱店,尽量地把这五文钱给花得值当一些,最起码的,表面上看上去也要好看一些。
骆宾王在黄鹤楼只呆了一天,就跟李如似和苏晨曦告别而去。他与李如似和苏晨曦这两个公子哥不同,离家大半年,他要在年关之前,赶回家里与家人团聚。
“这个骆宾王,也不是俗人,柳先生收了一个好徒弟。”目送着骆宾王下得山去,李如似轻叹了一声,在李世民地身边呆得久了,她多少也学得了一些识人之术。
“如果如似兄见过骆宾王六个月前的书法,怕是会更加震惊。”接过李如似的话语,苏晨曦轻声说道:“六个月前,小弟初见他时,他的字还是如蝌蚪一般,让人看不出头绪,甚至连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写出的字体,都比他的字要好看上百倍。但是现在,他的字已经登堂入室,想来再过不久,我大唐又要多出一位书法大家了。”
对于骆宾王,苏晨曦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当初她甚至还曾代柳一条教导过他一阵,昨天若不是亲眼看到络宾王亲手写赠给李如似的字体,苏晨曦定是不敢相信那是骆宾王所为。
“难道,柳先生教给骆宾王地方法,真有那般地神奇吗?”苏晨曦忽然想到柳一条留给骆宾王练习时所用地基本笔画,心里有了一丝疑惑和明悟,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谁,都能练得像骆宾王这般?
量产书法大家?苏晨曦被自己地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同时的,在她的心里面也生出了些许的渴望和兴奋,若是这种方法真的有效,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壮举,天下间的学子,也就有福了。
“是吗?”李如似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她也曾随着李世民专门修习过书法,自是清楚书法一道,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速成的技艺,六个月,能练成像骆宾王现在的水准,难。
不过这事情一贴着柳一条,李如似却也是相信了几分,毕竟柳一条向来都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给人以惊喜的人,他的徒弟有些过人之处,却也是可以理解。
“那是自然!”苏晨曦两只眼睛扫向了一旁正与小僮斗嘴的芭蕉,心里思量着,是不是先让芭蕉去试一下柳一条的这种习字方法?
“好了,不说他了,”李如似轻摇了摇头,不再去多想,轻声向苏晨曦说道:“刚才我已经想到了咱们下一步要去之处,咱们下午就也离开这里吧。”
“哦?不知如似兄下一处准备前往何地?”苏晨曦收去刚才的心思,扭头向李如似问道。
“‘夔门天下雄’,咱们这趟便去夔门吧,”李如似看着苏晨曦说道:“苏兄不是一直都很钦佩诸葛孔明先生么?咱们这次便去看看当年刘玄德的托孤之地,还有孔明先生所遗留下的八阵图势。听说在夔门的附近,还有一个巨大的天坑地缝,奇异非常,不去看一看,岂不可惜?”
“夔州?”苏晨曦轻点了下头,轻声言道:“那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正好我有一个世伯在那里为官,顺道还可以去探视他一番,此地距夔州也不是很远,算算脚程,半个月的时间,说不得到了年关的时候,咱们还能与他们一起庆贺一番。”
“世伯?苏兄说的可是狄知逊,狄大人?”李如似恍然想起,夔州长史狄知逊,与苏府好像是世交,关系一直不错。
“是啊,不过自狄伯父被迁调至奉节为官之后,我就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再见到他们了,也不知他们一家现在如何了?”恍惚间,苏晨曦好像又看到了以前,在长安苏府的后花园,那个经常与她一起玩耍嬉戏的小女孩儿,也算是她的第一个玩伴好友,狄芝芝,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现在如何了?身体是不是还似以前的那般娇弱,跑几步就咳喘吁吁?
第382章 拜寿
五十阳春岂等闲,几多辛苦化甘甜。
曾经沧海横流渡,亦赖家庭内助贤。
连日凝神新墨劲,五更着意旧诗鲜。
如今但祝朝朝舞,当信人生二百年!
震撼,当狄知逊当众把柳一条递送上来的贺礼打开时,在场所有的人都收回了刚还有些不屑和鄙夷的眼神,五文钱的劣质糊裱作业,廉价的粗糙黄白纸张,还有柳一条写得那些有些七扭八扭的楷字,都被他们给忽略了。
喜庆,大气,合情,合景,是一首难得的佳作,光是看狄知逊,还有狄卢氏脸上露出的真实笑意,就可以断得出,这首诗很合他们的心意。尤其是狄卢氏,‘曾经沧海横流渡,亦赖家庭内助贤。’柳一条这般地把她夸赞,她哪有不高兴地道理,目光再看向柳一条时,欢喜得不得了。
而且,狄知逊向来低调,不张扬露骨,柳一条的这件朴素而又饱含情义的非同贺礼,很合他的心意,抬眼看向柳一条时,也觉得这个年轻人越发顺眼了一些,心里甚至还在琢磨着,是不是要再给他涨些例钱。完全忘记了之前还在想着,因为早下课堂而要说道柳一条一顿的事情。
俗语有云,一俊遮百丑,仅凭这一首贺寿的诗词,足以遮掩住柳一条所有的不适。
文人重才,武人重艺,今天能来为狄知逊贺寿的人。哪一个肚子里没有一些墨水儿?哪一个不懂一些诗词?一首诗地好坏卑劣,他们一眼就能瞧看得出来,是以,这首贺寿诗一出,他们再看向柳一条的眼神都变了味道,许多同样是以字画来贺寿的人,都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自惭形秽。
这一刻,什么身份啊。地位啊,书法啊,都给抛到了一边儿,‘青年才俊’这四个字的头衔,无声无息地,就被他们给盖到了柳一条的头上。
完事后,狄知逊满意地冲着柳一条点了点头。轻轻地把字画又给卷了起来,交递给狄良拿好,伸手邀请柳一条与他同桌而食。
“多谢狄大人,那小生就簪越了!”柳一条有礼地冲着狄知逊,狄卢氏,还有在座的几个年纪稍长地老爷拱了拱手,然后便潇洒地一屁股就在最下首的位置上坐下,这时他才发现。原来李纪和与南宫婉儿竟也都坐在这一桌上,而位置,就在他地旁边。
“柳先生!”李纪和轻轻地拱手冲着柳一条打了声招呼,而南宫婉儿,则白了柳一条一眼,给了他一声冷哼。看得出,她还在为前几天的那首《金缕衣》生气。
“哦,原来是纪兄,几日不见,纪兄的身体像是已经大好,可喜可贺,想来这里面定是有南宫姑娘不少的功劳吧?”柳一条浑不在意地拱手还了一礼,同时还不望再冲着南宫婉儿揶揄几句。
“劳柳先生挂怀!”李纪和不愠不火地冲着柳一条点头轻笑了一下,对柳一条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南宫婉儿却是微红着小脸儿。撅起了小嘴儿。看向柳一条的眼睛里,全是白色。这里是狄知逊的寿宴,南宫婉儿虽然大胆,却也是不敢有什么过分不礼地举动。
狄府的前院儿大厅里,共摆了三桌,每桌大约都有十人左右,看他们的样子,像是都有一些身份,喝起酒来也不似酒楼酒馆里那般地喧闹,多是轻声细语,就是行起酒令来,也多以诗词作秀,文雅得很。
柳一条所在的这一桌,除了狄卢氏这一干女眷,多是一些年纪与狄知逊相当的中年或是老年的汉子和先生,一身儒装,像是很有学问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多有一些文绉之意。
“呵呵,知道你们几个老家伙皆好美酒,看看这是什么?”狄知逊从桌下拿出一壶冒着热气的精装白瓷酒壶,有些得意地向着桌上地几个老友言道:“‘得一醉’的‘三碗不过岗’,精装原液,定能让你们都过足了酒瘾。”
自精装版的‘三碗不过岗’开始贩卖,狄知逊便开始吩咐着狄良时不时地去采办存储一些,十贯一壶,一般人都喝之不起,今天若不是寿诞之日,又有老友在场,狄知逊还真不愿把它们拿出来。要知这‘三碗不过岗’的原酒,现在可都是皇家贡酒,是有钱,也很难再买得到的东西。
狄知逊一下摆到桌上三壶,每壶都冒着温湿的热气,散发着浓郁地酒香。
“果然是好酒!”提鼻轻嗅,李纪和不由得轻赞了一声,闻香而知酒味,这种‘三碗不过岗’的酒香,竟比得他以前在宫里喝过的那些贡酒,还要香醇上数倍。
“是好酒,可惜纪兄却是喝之不得,”柳一条也迷醉似地轻吸了一口,嗅着弥留在空气中的香气,轻声向李纪和说道:“听说有伤在身的人,最不宜喝酒,尤其是‘三碗不过岗’这种烈酒,纪兄今日无福了,呵呵。”
跟李纪和说了一句,柳一条便不再多做言语,撇下一脸苦态的李纪和,开始扫起了桌上的饭菜,一个上午没有进食,他还真有些饿了,桌子上一满桌的香溢酒菜,对他来说,诱惑十足。
柳一条吃东西很快,不过看上去却很优雅,没有一点粗鄙之态,只是在大家都在喝酒聊天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旁若无人地吃喝着酒菜,显得有些,嗯,突兀,和,有一点儿地没有教养。
柳亦凡的这种旁若无人地吃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