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院中晒太阳假寐的柳亦凡。没想到她第一次来他们家,就碰上了这样一个人,这件与柳亦凡一定有些关连,说不得就是那个臭教书先生故意安排的。
“呵呵。这臭小子是姐姐刚认下的一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调皮,管不住自己地嘴巴,芝芝妹妹莫怪。”张楚楚轻笑着向狄芝芝说道着,同时挥手示意小依去将地上的任幽给扶将起来,这大冬天地,老躺在地上。像什么话。
“哎哟!疼,疼,小依妹妹,你轻点啊!”任幽捂着肚子,哀声地向着小依轻叫着,他的整个身子作势都快要贴到了小依的身上。
“哼。活该,现在知道疼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胡言乱语?”小依轻把身子躲开,冲着任幽轻哼了一声,两只小手只扶着任幽的胳膊,把他安置到了柳一条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谁知道这个疯丫头会这般地厉害,看她的样子倒是挺好看,只是这心也忒狠了,一脚比一脚狠,算是我刚才被鬼迷了心了。想一想。还是我们家的小依最乖巧,最知道心疼人。”这种时候。任幽这小子还不忘去哄女孩子开心,两只手还顺便地在小依地小手上逗留了一下。
“还是死不悔改!不理你了,哼!”小依小红着脸,一把把手从任幽的双手中抽出,小跑着又回到了狄芝芝与张楚楚的身边,并侍候着她们两个进了厅里。
“大哥,那个疯丫头是谁啊,这么泼辣?”见三个女人都进了屋里,任幽又揉着还有些生疼的肚子,悄悄地凑到了柳一条的身边,轻声地向他询问。
“也没谁,”柳一条眯着眼,轻翻了下身,轻声向任幽说道:“就是我那东家的大小姐,在家里闲着没事儿,来这里窜门儿来了。”
“大哥的东家,那不就是狄长史的府上么?呜‘!”任幽微张着嘴巴,有些傻眼儿,这是一个他惹不起地主儿,谁不知道,这夔州境内,可是狄知逊那老头子的天下,任幽有一种捅到了天的感觉。
只是,狄芝芝她一个堂堂长史府的千金小姐,怎么会这般地,嗯,彪悍。任幽又轻揉了下他的肚子。
“柳大哥,你也忒不地道了,明知道,怎么也不提醒小弟一声。”任幽苦着脸,怨幽幽地轻声向柳一条报怨道。
“嗯,今天天气不错!”柳一条巴砸了两下嘴,又翻了个身去。
“算了算了,反正事情做也都已经做了,打也被人给打了,爱怎么的怎么地吧,哪怕她让狄长史把我抓下大牢呢,”见柳一条如此,任幽把身子一歪,也在长椅上躺了下去,看着天上温暖洵和的太阳,自言自地说道:“好在我还有一个既漂亮又心善的好嫂子,她才不会像某些人那般无良,眼看着自己的兄弟遭殃都不管不顾的。”
“如果有两壶上好的‘清岚酒’的话,嗯……”过了半天,柳一条闭着眼睛,好像是说起了梦话。
“我给!下午我就让人给大哥送来!”任幽一下又翻身坐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他的柳大哥,没有一点想要反敲诈的觉悟。
“听说那个丫头很想当游侠,最喜欢宝剑,嗯,如果……”柳一条轻翻过身,眯着眼睛再一次地自言自语,不过话刚说到一半,就再没有了声息,像是真的睡过去了。
“我知道了!多谢柳大哥提点!事不宜迟,那小弟就先告辞了!”任幽眼前一亮,玄即便明白了柳一条话中地意思,拱手冲着柳一条礼了一下之后,便起身牵着他地大肥马,出了门儿去。到了门口儿的时候,任幽又奸笑着回过头来,看着柳一条轻声说道:“至于那两壶‘清岚酒’,我下午就送到嫂子手里,至于柳大哥最后能不能喝到嘴里,就要看柳大哥地本事了,嘿嘿……”
“这个臭小子!”听得马蹄之声渐远,柳一条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柳先生!柳先生!”
听到门外有人在高声地叫嚷,小依忙着从屋里走出,快步走向大门,开着门儿边轻声向门外的人说道:“来了,来了!”
“狄管家!”打开门儿后,见着是熟人儿,小依就忙着冲狄良礼了一礼,尔后扭头向院子里的柳一条禀报道:“老爷,狄管家来了。”
“哦,”柳一条睁开双眼,向门口瞅了两眼,见狄良正含笑站在门口儿,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抬着东西的家丁下人。
“原来是狄管家,真是失礼了,”柳一条从长椅上坐起身来,整理了下身上的棉衫,向狄良拱了拱手,之后伸手指着狄良身后的物什,轻声询问道:“不知狄管家这是……?”
“柳先生请了!”狄良温笑着拱手还礼,开口向柳一条解释道:“这些都是一些年货,是老爷和大夫人昨天特地吩咐过的,呵呵,知道柳先生与柳夫人初来乍到,有些不便,是以,在府里边采办年货的时候,就给柳先生也顺道稍带了一些回来,算是老爷和大夫人的一点心意。”
说着,狄良就转回身向那四个下人吩咐着:“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东西给搬到屋里去!”下人们应声而动,又纷纷地把年货给抬了起来。
“既是狄大人所赐,那柳某就愧领了,还劳狄管家回去时代柳某向狄大人和大夫人道谢。”柳一条轻拱了拱手,算是接了下来,在他看来,狄府给送来的这些年货,就像是前世那些单位里,逢年过节都要发放一些礼品福利是一样的,不同的是,狄府给的东西更丰厚一些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依,你带着他们去灶房,找个地儿把这些东西都安放好了。”柳一条扭头冲着上依吩咐了一句,打发着她去给那四个下人带路。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张楚楚与狄芝芝也从屋里出来,看着这些人搬东搬西的,微点着头冲狄良礼了一下之后,便开口向柳一条问道。
“承蒙狄大人,还有狄夫人的厚爱,让狄管家给家里送来了些年货,”柳一条走上前,轻扶着媳妇儿的胳膊,微笑着向她说道着。
“还有,”狄良躬身冲他们家大小姐行了一礼,之后又温笑着向柳一条和张楚楚说道:“老爷还有吩咐,今天晚上府里有一场家宴,柳先生与柳夫人若是有暇的话,不妨过去坐坐。”
第388章 狄府的家宴(2)
说是家宴,其实坐在桌子上的人,也就只有狄知逊与柳一条两个而已。
狄卢氏,狄芝芝,张楚楚,还有狄仁杰与狄士杰这些府里的女眷和孩子,并没有上席,她们都聚在另外一个厅室内用饭。这是大户人家里的规矩,若不是有什么特别大的红白喜事,女眷是不与外客同桌而食的。
狄知逊这人不错,虽然是一州长史,但是却没有什么架子,为人也很和善,跟柳一条一起喝酒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挂着微笑。
不过,让柳一条感到有些别扭的就是,从他进入厅门儿的那一刻起,这老头儿的目光就没有从自己的身上离开过,看得柳一条有些头皮发麻之感。
“狄大人,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实在是有些受不了狄知逊这种略有些色眯眯的目光,柳一条索性便把酒杯放到桌上,静静地与他对视着。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柳先生不必紧张,”狄知逊随意地夹了一口酒菜,看着柳一条轻声笑道:“我有意举荐柳先生在夔州为一书吏,帮着老夫一起来打理一些夔州日常的事务,不知柳先生可愿?”
“这,”柳一条抬起头看了狄知逊一眼,微弯身回道:“多谢狄大人的抬爱,能有幸在狄大人门下谋事,那是小可的荣兴,只是,”
柳一条顿了一下,面露难色地向狄知逊说道:“只是家父家母新丧。小子一家虽迁至奉节,却也不敢擅忘孝奉之事,三年之内,小子不宜入仕,是以,小子怕是要辜负了狄大人的一片好意了,还望狄大人体谅。”
“这些老夫也曾听夫人提过。守孝之事,本属平常。柳先生地孝廉之举,老夫也深为钦佩,只是柳先生如此大才,莫不成真的要在此地埋没三年之久吗?”狄知逊一脸惋惜地看着柳一条,轻声劝慰道:“依着老夫的意思,柳先生不若先在老夫的门下谋事,一则某一吃饭的门路。二则也可以早一些摸到官场事故人情的门路,待三年守孝之期一过,再去参加科举入仕,这不比先生只为一教书先生来得痛快方便?”
“狄大人,”见这老头儿越说越来劲,大有不把自己忽悠进他的门下不罢休地趋势,柳一条坐直了身子,正色向狄知逊说道:“小子在来奉节之前。就曾已在家父母的灵前立过重誓,三年之内,不入科举不为官吏,现在距家父家母遇难还不足半年之期,若是有违,那小子岂不就成了那不孝食言之辈。还望狄大人见谅!”
“如此啊,呵呵,倒是老夫思虑不周了,”见柳一条已是铁下心来,狄知逊心中虽有些失望,不过却也没有一点不欢之感,毕竟柳一条此举,也是全孝之意,善孝之人,多为人所尊。柳一条地不愿。反而让他在狄知逊眼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柳先生不愿,老夫也不会强人所难。”狄知逊把酒杯推开,示意旁边的丫环再次斟倒,轻声对柳一条说道:“其实,柳先生不愿,老夫心中也是亦为欣喜,”
狄知逊喝了一杯,接着说道:“荐柳先生为官,是为公事,不想朝庭过失柳先生之才能,也是老夫身为一州长史的职责所在。不过相比与此,老夫还是更想让先生接着教导士杰和仁杰他们读书处事之道,对于柳先生的教书方式,老夫也是甚为佩服。小儿与小侄能接着在柳先生门下学习,是他们的福运。”
“狄大人过奖了,能在府上教书谋事,是小子的荣兴才对,不然小子一个手无敷鸡之力地书生,怕是连一个可以谋生的门路都没有。”柳一条举杯向狄知逊相敬,道:“而且,两位小公子都是天资聪颖,心思灵敏之人,可以教导他们,也是小子的福份。”
“呵呵,先生言重了,来来来,咱们喝酒!”狄知逊很是豪迈地又与柳一条碰了一杯。
不管是入仕,还是为师,都甚合狄知逊的心意,所以在听了柳一条的坚持之后,狄知逊便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多提,两人就这么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起了酒来。
酒仍是‘得一醉’的‘三碗不过岗’,而且还都是原酒,酒烈香醇,喝着是很痛快,不过却也极易醉人,丫环手中的一壶清酒还没喝完,狄知逊这老头儿就开始有些迷糊起来,竟在座上旁若无人地高声呼起了柳一条昨天在他寿宴上所作的诗句来: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好诗,好句!好文才!”狄知逊一改常态,端着酒杯,扶着桌椅,晃悠着来到了柳一条地身边,举杯向柳一条赞道:“‘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亦凡此句,直指我心!为此句,咱们当浮一白!”
这老头儿,醉了。
柳一条看了狄知逊一眼,也随着站起身来,举杯与狄知逊轻碰,同时口中轻声说道:“狄大人,你喝多了,要不今天咱们就到这儿吧?”
把杯中的酒水饮下,狄知逊甩了甩头,眯缝着眼看着柳一条,摆着手说道:“早着那,老,老夫的酒量,岂是,岂是你一个小儿所能比?在你没有醉,醉倒之前,老夫怎么可能醉,醉倒?!”
看狄知逊说话时,眼睛都已经有些打战,身子也不觉得软在了柳一条的椅子上,柳一条轻笑了笑,开口向旁边正准备再斟倒酒水的丫环说道:“狄大人已经醉了,不易再饮,你们把他扶回卧房休息去吧。”
“嗯,另外,劳烦姑娘一会儿去一趟大夫人那里支会一声,就说柳亦凡在此相待。”想起媳妇儿还在狄卢氏那里,柳一条又开口向那丫环说道了一句。
“是,柳先生,”小丫环轻应了一声,几个人一起,扶架着狄知逊,出了厅门。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多歧路,今安在?!”隔着老远,柳一条还能听到狄知逊的呼吟之声。
“看样子,这老头儿是嫌在这个地方呆得太久了,”柳一条自斟了一杯,摇头轻笑,这也难怪,狄知逊都在这夔州当了十年地长史,想再往上爬一阶,也是情有可原,但凡为官之人,哪一个不是想着再往上升一些?
“爹,我想去三原!”王彩翼从椅子后面,双臂搂抱着王崇基的脖子,左右摇摆着,娇声向王崇基说道。
“去三原?做什么?”被摇得集中不了精神,王崇基索性便把手中的书卷放下,扭过头轻声向他的宝贝女儿问道:“还是去找那个柳二条吗?”记得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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