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不不不,”李德臣忙摆着手道:“柳老爷不必跟我等客气,我们父子二人站在院中即可。柳老爷和东家不必顾及我们。”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柳一条已是见怪不怪。扭头对老柳说道:“爹,这李老丈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脾气太过执拗。你就不要再难为他了。”
说着柳一条起身对李德臣说道:“既然李老丈不愿进屋歇息,那咱们此刻便出发吧。那三十二顷又三十亩土地,若不早些,这一个下午怕是不够。”
“东家所言极是,东家先请!”李德臣牵着李彪,恭敬地给柳一条让路,然后紧跟在柳一条的后面。
现在正值一月,天气还没大暖,农田里面光秃秃的,看上去一片的萧条。
柳一条他们走了不到一刻,便到达了地头儿。
柳一条指着眼前的苍茫茫一片,对李德臣说道:“李老丈,这便是我那三十几顷田地了。在边界处都有村里面给标定的界限,你老就看着划分吧。”
“是,东家。”李德臣静静地看着这片一眼都望不到边的荒抚田地,轻轻的点了点头。才三十顷而已,不多。以前再多的土地他老头子都见过,耕过,种过。
李德臣把绳子从李彪的肩上拿下,对柳一条说道:“东家要是有事可自行离去,这些琐事交给我们这些下人就可。最多到傍晚时分,我们父子便可将这些田地分好。到时再到东家府上报于东家知晓。”
“嗯,那就有劳李老丈了。”柳一条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便是当地主的好处了,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亲历亲为,有事情的时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会有人去为你办妥。
柳一条转身刚要离开,一阵清风吹来,把一股刺鼻的异味带到了柳一条的鼻子里。
是夜香。
柳一条停一脚步,忽然想到,在这个地头,他还曾雇人挖了一个大型的池子,用来装盛夜香。现在过了这么久了,不知里面的夜香积攒了多少。
柳一条伸手止住李德臣即要测量的动作,开口吩咐道:“李老丈,测量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且随我来看一样东西。”
说着,柳一条拉着李德臣,顺着几日来,夜香郎们辗出来的车痕,往地里面走了走。一股更加刺鼻的味道向他们扑来。柳一条忍不住都捂上了鼻子。这个味道确实难闻。
“东家,这是?”李德臣奇怪地向柳一条问道,这块地里怎么会有如此难闻的恶臭之气?这个新东家到底在搞什么明堂?
柳一条冲李德臣笑了笑,又加紧往前赶了两步,冲他说道:“李老丈莫要心急,待见到之后,你自会知晓那是何物。”
“夜香?肥料?!”待看到这个直径约有十米的巨大粪池之后,李德臣意外地惊叫起来。种了这么多年的田地,他自然是知道,这些粪便,可全都是庄稼人的宝贝啊。
“东家,这么多夜香你是从何处寻来?”半个池子的黄白之物,寻常人家就是就是积上一年两年也积攒不到这么多啊。东家是怎么弄到的?李德臣再一次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柳一条。
柳一条见李德臣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竟还是面不改色,呼吸如常,好像跟本闻不到空气中弥散出来的气味一样。心下着实佩服,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农人。比他这个半调子强多了。以前实习的时候施肥也全是用的化肥,哪见过这么原汁原味的农家肥啊?
“这是柳某从县城夜香郎处收集而来,以作日后耕作的施肥之用。”柳一条也充好汉似地放下掩口的衣袖,道:“每日清晨都会有人把肥料送来。不过对于三十二顷田地来说,这一个池子着实是小了一些,所以条想劳烦李老丈,要求划分出的二十组人里面,最好每一组都能在田头再挖出一个来。”
“东家放心。这些就交给小老儿了。”李德臣点着头,一脸热切地看着柳一条,这个东家是一个实干的主儿。
收集夜香的事情很多人都想过,不过真正着手实施的却几乎是没有。小户人家收不起,大户人家不屑为。
这是一个怪圈,知道夜香好处的买不起,买得起得又不屑于夜香的污秽。所以,很多大城市的夜香,都被夜香郎们给倒进了护城河里。
“嗯,那就有劳李老丈了。一条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柳一条终于有些受不住,再一次地捂着鼻子,转身快步离去了。
李德臣则又满意地在粪池旁边呆了一会,才去找李彪开工。
柳一条回到家,把先前写好的信笺和柳贺氏拿出的玉镯揣放到怀里,跟老柳和柳贺氏说了一声,便骑着柳无痕出门儿了。
看媳妇儿,送信物。时至今日,柳一条已决定要在这里娶妻生子,安家立业了。
既然过去的事情再也改变不了,那就让他随风去吧,毕竟,人,总还是要活着的。
到了张家,发现张家竟有客人在。
是一个书生,张楚闻的同窗。
见张楚闻领着柳一条进来,他便也站起身来,冲柳一条微行了一礼。
“楚闻兄,这位公子是?”柳一条看着那书生,身材修长,眉清目秀,长得一副好相貌,倒是有几分做小白脸的潜质。柳一条的眼睛有些小红。
“呵呵,一条贤弟,为兄这便来为你们介绍。”张楚闻笑着指着那书生道:“一条贤弟,这位公子姓黄,名乘风,字飞云。三原俊才,今年科试与小兄乃是同科。”
完了他又像黄飞云介绍道:“云飞兄,这位便是我刚对你说起的那个妹夫,柳一条。难得你们今日能在楚闻这里相遇,要好好亲近一番才是。”
“飞云兄!”柳一条率先拱手为礼。
“一条兄有礼了。”黄飞云抬了抬手,不过表现得却不是很热情。
待三人分宾主落坐后,黄飞云向柳一条拱手道:“听闻一条兄已与楚楚小姐定下婚期,不日即将共结连里,飞云在这里恭喜一条兄了。”
“多谢飞云兄,能得楚楚姑娘青睐,是一条之幸也。”柳一条看黄飞云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善,知道他定还有后话,便轻笑着点头回应。
果然,柳一条话音一落,黄飞云便出言刁难道:“能连过楚楚小姐三关,柳兄定是当世大才,文才也定然是胜过飞云良多。飞云前日遭遇两道难题,苦思多日却终不得其解,今日有幸与柳兄一晤,还望柳兄能够教我。”
是个找茬儿的。
知道张楚楚的三关,定然是一个求亲失败的破落户。
他这是在向自己挑战。
柳一条看了张楚闻一眼,见张楚闻正不停地冲他摇头使眼色,柳一条冲他轻笑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拱手对黄飞云说道:“飞云兄谬赞了,一条只是一俗夫耳,论才学,哪能及得上飞云兄之一二。”
“不过,”柳一条语气不变,仍是客客气气地对黄飞云说道:“飞云兄若是真遇到什么难题,一条厚颜,倒是可以为飞云兄参详一二。”
第096章 所谓的书法难题
古代读书之人,所提难题不外乎诗词,歌赋,联偶。
柳一条怎么说也是背过唐诗宋词,唱过流行歌曲的人,岂会被一个唐朝的书呆子难住?而且这个书呆子明显是不忿楚楚下嫁,故此才故意刁难与他。
这是一种挑衅,看着黄飞云不屑的眼神,柳一条心中火起,老子娶个媳妇儿哪轮得到你个小白脸儿来说三道四的?
“飞云兄请讲!”柳一条自信地向黄飞云伸手示意。
唉,张楚闻见此,不禁暗中摇头叹气,他这个妹夫怎么这般不听人劝告,黄飞云乃是三原大才,岂是易于之辈?柳一条这么轻易应下,到时要是答不上来,不是自取其辱么?
见柳一条答应,黄飞云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站起身,向张楚闻拱手道:“劳烦楚闻兄帮小弟去取些笔墨纸砚来。飞云要向一条兄讨较一下书法上的问题。”
书法?柳一条一楞,怎么会是这个?心里一下就凉了半截儿。
小时候他可是只练过几天宋体字,再有就是高中那会儿还练过几天庞中华钢笔字。之后对别的字体就再没有了什么研究。
这个黄飞云倒是挑了一个好的题目。
“飞云兄稍等,某这就去为你取来。”张楚闻站起身,看了柳一条一眼,便进了内间书房。
片刻功夫,便从里面端出一些笔墨纸砚,放于黄飞云旁边的桌案上,道:“飞云兄,请!”
“有劳楚闻兄了。”黄飞云向张楚闻道了声谢,之后便动手砚起墨来。边砚还边向柳一条说道:“听楚闻兄讲,柳兄以前竟还做过兽医,而且医术却还不俗,不知是真是假?赶巧儿小弟的府上有一土狗,前几日被人打断了一条后腿,不知柳兄可有良方为它续上?若能,飞云定当重金奉上。”
张楚闻闻言,皱了皱眉头,黄飞云家什么时候养过狗了?他这样不是明显在消遣柳一条么?这样未免有些过分了。
再怎么说柳一条也是他张楚闻妹夫,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在里面,张楚闻心里自然也是偏向于柳一条一些。
“腿被打断?”柳一条接口道:“一定是你们家那只土狗,口臭乱吠,惹恼了人家,不然好好的谁会断了它的后腿?这样的狗,我就是把后腿给它续上了,早晚还是会被人家再给打断。所以,飞云兄,不如炖了吧?做上一锅上好的狗肉汤,吃了它也就省了心了。”
好!张楚闻听了都忍不住要拍起手来,柳一条这话,真够恶毒的。
黄飞云的脸色一下就变成了酱紫色。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若无其事地笑道:“柳兄的话飞云会考虑的,炖的时候飞云定会来请柳兄来吃上一口。”
“飞云厚爱,小弟最喜欢吃得便是那狗肉了。到时小弟一定会去捧场。”柳一条也拱手笑着。心里却在想,这小子倒是真够能忍的,竟然没有拂袖而去,嗯嗯,心理素质不错。
这时,黄飞云已将墨汁砚好,提笔在在砚台上蘸了一下,写了一个巨大的‘卑’字。
“柳兄请看,”黄飞云把笔放到砚台上,对柳一条说道:“这个卑贱的‘卑’字,是哪一种字体,创出于哪位书法大家?”
柳一条上前一眼,不禁有些傻眼儿,这种字体,不就是宋体字么?
待陈坤出得房门,公孙武达,公孙文达这哥俩儿才又双双坐下。
公孙武达右手放在桌子上,轻声地敲打着,良久,才向公孙文达问道:“二弟,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细想想,这个也正常。”公孙文达像是想通了一些,道:“大哥观皇上的诸多皇子中,有哪一个是简单的人物?多多少少地都会有一些手段,这个魏王殿下手里头有个密府,倒也不算奇怪。”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魏王殿下为何要派人行刺兰儿和一条贤侄?而且派出的人还是他密府中的首领?”公孙文达细致地分析道:“我公孙家与他魏王府既没有政治上的分岐,更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他完全没有道理冒险来刺杀兰儿。那样只会给他惹来更多的麻烦。魏王殿下不是个傻子,自是不会这么鲁莽。”
“那你的意思就是,他的目标是一条贤侄?”公孙武达刚说出来,就又一口给否决掉,“二弟玩笑了,想那柳一条虽有些本事,但也只是一个新进的小地主儿已。他有何德何能,竟能劳得堂堂一个魏王殿下对他这般惦记?”
“大哥的话不错。一条贤侄的可能性是很小。只是,若不是为了小兰儿和一条贤侄,魏王殿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公孙文达也很赞同公孙武达的话语。只是除了这个解释外,他实在是再想不到别的可能。
“管他是为谁?!”公孙武达不是那种爱动脑子的人,他站起身来,厉声说道:“今次他伤了小兰儿,我灭了他的密府。我公孙府与他魏王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魏王要是不识实务,还敢来找茬儿,我老头子还就不信了,他一个小毛孩子,还能翻得了天不成?!”
“是啊,不管他是为了谁,我们两家的仇怨算是结下了。”公孙文达叹了口气,道:“只是,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一个皇子,似乎有些得不偿失啊。”
“老二!”公孙武达向公孙文达说道:“你这个人就是顾虑太多,皇子又怎么了,他再大还能大得过皇上?只能他做初一,就不允我们做十五?那个老阉货来杀小兰儿他们的时候可曾手软过?小兰儿身上的伤你也见了,每一记下得都是死手。当时若不是有一条贤侄在,我们公孙家的下一任家主,就没有了!”
见公孙文达没有说话,公孙武达又接着说:“一条贤侄对我们公孙家有大恩,又与小兰儿是结拜兄弟,所以,不管那个阉货和魏王是不是来找一条贤侄的,我们这样做都没有差错。拔掉魏王的毒牙,加以震慑,确保两家的平安,这个买卖,值得!”
“大哥所言有理,文达受教了。”公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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