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猎蛮荒
班绣蓉微微皱着眉思索片刻,倩然一笑说:“既然如此,还烦三位转告他们到绣蓉家里来用餐。”
“当然、当然。”年提安大声说,颇希望把里面的人吵出来。
见年提安这么大声,班绣蓉忍不住掩嘴轻笑两声,转身聘婷的去了。
三人愣愣的看着,宫阳管突然叹了一口气说:“班小姐这么好,真不知道赵三哥为什么不早点成婚?”
“大哥。”宫阳法轻轻一笑说:“赵三哥都不急了,你替他操什么心?”
宫阳管摇摇头,也没再说了,心想着不知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若还得很久,自己乾脆先回家一趟,骂骂雪珠那个顽皮家伙,那丫头刚刚又来闹三位大哥,真是不懂事……他正想着,为然破空声传来,三人一惊抬头,却见性如烈火的史无遮正破空飞来,轰然一声,狭带着吓人的威势落地。
“参……参见史副座。”三人连忙施礼。
史无遮虬髯分张,目光如焰的爆吼一声:“那三个小子呢?”
“这……”宫阳管、富阳法、年提安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正不知该怎么回答时,却听一声冷冷的女声说:“吵什么?”声音虽不知从何而来,但听来却是雪梅的声音。
史无遮一惊,气焰下降七分,有些惶恐的说:“是……是……”
“本武士还有事与他们谈。”雪梅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气:“史副座有什么指教?”
“没……没有。”史无遮心惊胆颤,只差没连胡子也软了下去,雪梅若是出手,十个他也经不起一掌,他慌张的说:“不知打扰雪大武士,小人这就离开。”
“滚!”雪梅哼了一声,史无遮再也不敢迟疑,虎头蛇尾的落荒而逃。
眼看着一向作威作福的史无遮这么窝囊,宫家兄弟与年提安可真是说不出话来,看来所谓的性如烈火,不过是面对无力反抗的一般人罢了,三人对史无遮不禁有丝不屑的感觉。
又过了一阵子,赵宽的大门突然砰的一下打开,赵宽一面往外奔,一面嚷嚷说:
“够了、够了,受不了了。”
赵三哥胆子可大多了,三人不由生起敬意。若论及声势浩大,赵宽这么冲出来,未必不如史无遮……只见丰姿绰约的雪梅一面带笑摇头,一面踏出屋外,紧接着李鸿、冯孟升也鱼贯走出。
“冯大哥、李二哥、赵三哥?”三人连忙奔过去,只不知该怎么称呼雪梅。
“别吵、别吵。”赵宽皱眉挥手说:“让我静静……”
三人只好闭嘴,转过去看看其他人的面色,冯孟升似乎十分高兴,而李鸿却是一脸迷惘又似乎有些失望,至于雪梅,她带着一抹放松的笑意望着三人,似乎颇愉快。
“就这样了。”雪梅不知放下了什么心事,点头说:“记住你们的承诺,我先走了。”
“走了?”刚从狂喜中清醒的冯孟升连忙说:“雪小姐何不多坐坐?”虽然屋中没地方可坐,但这时冯孟升口不择言,只好乱说。
雪梅已经浮起,摇头笑着传音说:“除非你们寻到那三人……”跟着才恢复正常方式说:“或是去皇都找我,否则也许我们不会再相见了,多保重。”
赵宽愣了愣,仰头大声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没错。”冯孟升蓦然扬起了豪气,大声说:“一定的!”
“好啊……”雪梅带着甜笑,瞥了李鸿一眼,见他虽然没说话,但眼中坚毅的目光,更比言语明白,雪梅心中一阵抽紧,随即又觉得无稽,她忍住那阵莫名的心情激荡,勉强微笑说:“再见。”话声一落,就有如一道流光,倏忽划过长空,消失在遥远的西方天际。
雪梅这么一瞬间消失,从没见识过的宫家兄弟、年提安等人自然只能傻眼,赵宽等三人一时也没人说话,只望着天际的云彩,每个人的目光似乎都带着不一样的神采。
隔了好片刻,宫阳管回过神来,突然哇的叫了一声。
大家可都吓了一跳,赵宽立即跟着叫:“吓人啊?”
“什么事?”李鸿沉声问。
“三位大哥。”富阳管脸上还带着刚刚的讶异说:“刚刚史副座有过来。”跟着把班绣蓉嘱咐的话也说了一遍。
班绣蓉的事倒是不急,问题是莱家,冯孟升不禁皱起眉头思考。
赵宽却是一吐舌头说:“这么急?欸……孟升……”
“干什么?”冯孟升瞪眼说:“要去一起去。”
“呃……”赵宽嘻嘻一笑说:“这种事还是你比较在行,我去吃饭……”
冯孟升还没回答,年提安突然说:“赵大哥。你们要去皇都啊?”
“什么?”这么没头没脑一问,赵宽愣了一下。
“那位雪大武士。”年提安瞪着大眼说:“要见面只能在皇都,不是吗?”看他愣头愣脑,反应倒是挺快。
“还早啦。”赵宽挥手说:“皇都哪这么容易去?”
原来是开玩笑,年提安松了一口气,点头说:“那还是快去找吏副座吧。”
“对啊。”赵宽转过头,望向冯孟升说:“咦,你怎么还在?还不快去?”
“去你的。”冯孟升一把按住赵宽说:“一起走。”
一旁的李鸿见两人打打闹闹,忍不住摇头苦笑说:“去就去吧。”
“糊涂李鸿。”赵宽哇哇叫:“你什么都好。”
“你走不走?”冯孟升装出怒容问。
“去去去……”赵宽唉声叹气的说:“走吧。”
三人同时腾身,赵宽与冯孟升一掠飘出三公尺,正要落地时,却见李鸿倏忽间超出五公尺,远远的落地。
三人同时一愣,彼此一望,冯孟升眼中满是惊喜,赵宽却是摇头,李鸿却是皱着眉瞪着两人,冯孟升也不说话,运气方式一变,腾身间掠出七公尺,又在李鸿之前。
赵宽叹一口气,一面哼声说:“两个爱现的家伙……”一面飘起身来,加速前掠。
三人越奔越快,展现出比以往提高几倍的速度,向着不远处的莱府腾掠过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宫家兄弟、年提安,不晓得几个头头怎么功夫突然变高了?
一路别无阻拦的进了还在兴建的莱府,在大门到正屋之间的广场上,十来个莱家人正汇聚一处讨论事惰,脸上的神色都不怎么好看;当中,莱毕果、史无遮、龙惠三人不晓得从哪儿弄来三张椅子,坐在众人之中。
看到三人步入大院,莱毕果首先发觉,随着他的脸色变化,众人的目光同时转了过来;望见三人,莱家人也不说话,只沉着脸瞪着他们。
三人走向前去,冯孟升望了赵宽一眼,见他一脸无辜的模样,冯孟升只好叹口气说:“参见莱统领、两位副座以及诸位。”
“你们过来。”莱毕果阴沉的脸色看不出虚实,随着他的声音,莱家军自然而然分成两边,面对着三人。
三人接近几步,冯孟升见赵宽紧闭嘴巴,心知他不肯说话,于是只好乾咳了一声说:“适才得知史副座光临,未能迎谒,尚请见谅。”
提到刚刚的事情,史无遮的脸色就好看不起来,他沉着脸哼了一声,没开口说话。
莱毕果目光望着三人,隔了片刻才开口说:“两位大武士都走了?”
老是大武士来、大武士去,莫非这是四级武士中其中一级?冯孟升点点头说:
“是的,雪大武士适才刚离开,我们立即赶来。”
“很好。”莱毕果目光观察着三人说:“有什么该报告的吗?”
“苏大武士交代我们一件事。”冯孟升想不出该怎么解释,只好小心的说:“却交代不得泄漏,我们正感到困扰。”
莱毕果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了笑说:“既然如此,你们就要好好守密。”
“是。”冯孟升自然知道,莱毕果这副笑容不代表愉快,他的心情可一点也不觉轻松。
莱毕果顿了顿说:“那两位大人,可有什么吩咐莱家军的事情?”
“这倒没有。”冯孟升有些意外。
莱家众人面面相觑,那么把莱毕果从欧连市找来做什么?莱毕果怕有事待办,除了两位副座之外,还带了十来个好手,这下岂不是白跑一趟?
史无遮早已满腔怒火,他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转头说:“统领,我们回去吧。”
“不。”莱毕果微一沉吟说:“我们留下来督促重建买弭城的工作。”
史无遮一愣说:“统领?”
“冯孟升。”莱毕果沉声说:“你们办好两位大人交代的事,需要多少人手?”
冯孟升可说不出来,四面布下眼线,总是多多益善,但这么一说,难道要莱家军亲自动手盖房子?
眼见冯孟升答不出来,李鸿忍不住说:“当然是越多越好。”他这话一说,莱家军马上人人皱起眉头。
“没错,确实是越多越好。”赵宽眼看不对,连忙接口说:“但实际上,大概五十个左右就够了。”
这话一说,莱毕果的脸色才转和了,他点头说:“你们领五十个人去,其他的人派来莱府,由我们指挥重建。”
“是。”三人施礼过后,连忙大步离开,准备向下传命,而离开的时候,可不敢在莱家人面前显露,那新学的轻身功夫。
无元五三○年九月二十七日
一个多月过去了,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被派着东寻西觅的五十个人,在三人的默许下,一个个溜回去整理自己的家园,而事实上,虽然大多数人都在莱家军的命令下,分批从事着细部的修缮工作,但几乎每个人都得到了指示——注意陌生人。
莱毕果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早已间接得知这个指令,但到底要注意谁,却是他想破头也想像不到,他只好把这件事暗暗嘱咐下去,要莱家军监督之余,同时也要注意陌生人的出没。这么一来,整个买弭城的气氛格外怪异,所有新入城的人,不免被人直盯着瞧,待不久长。
转眼过去了四十日,什么人也没瞧见,反倒是对那套“柱国先修”,三人都颇有心得,功力在不知不觉间增长,精气神与外在的气势,都颇有不同。
这本来逃不过莱家军的目光,尤其以莱毕果为首的三位首脑,不过为了让三人尽心办事,这阵子,莱毕果从未传唤三人,三人又躲隐密,一时还无此顾虑。
这时,想尽办法把事情全扔给别人的赵宽,正心满意足的躺在屋中休息,嘴里不知还在咬着什么东西。
在他的床畔,班绣蓉正静静的坐着,手中提着一件赵宽经过洪水洗礼的破旧衣衫,手拿针线细细的缝补。
赵宽嚼了半天,发觉口中再也找不到食物,他也不咬了,笑嘻嘻的望着专心于针线活的班绣蓉,脸上露出一副欣赏的表情。
班绣蓉突然没听到那嚼动的声音,抬起头来,望见赵宽那古怪的眼神,她微微一笑说:“又想干什么?”
“绣蓉妹子啊。”赵宽眨眼说:“好奇怪唷……我最近老是觉得吃不饱……
班绣蓉噗嗤一声,微笑轻瞪赵宽说:“我才想说,你好像更……更……”
“怎么?”赵宽无辜的说。
“算了。”班绣蓉摇摇头,叹口气说:“我缝好这件,再回去找找。可宽哥……
你这个月,真的吃不少呢,而且现在米面又贵。“大水一淹,不贵才怪。
“没关系。”赵宽笑嘻嘻的说:“前不久刚发的董龙死人财,不是都在你那儿?”
“我不是担心钱。”班绣蓉摇摇头,突然发现缝错了一个针口,她眉顿微微皱了起来,顿了顿说:“等我缝好再说,别尽打岔。”
“是、是。”赵宽也不说了,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在屋中,赵宽望着班绣蓉柔美的侧脸,只觉得彼此的距离似乎好近好近,但又似乎好远好远。
“赵三哥,绣蓉姐。”却是宫云珠又闯来了,她一向不敲门,直接探头进来,她的逻辑是——反正赵宽也不会没事在房中脱光衣服。
“小调皮蛋。”赵宽呵呵一笑说:“又从家里溜出来了?”
“哼。”宫雪珠小巧的鼻子翘了一下,一脸不满的说:“哥哥他们弄一堆事情要我做,反正做几天也做不完……乾脆开溜。”
“雪珠。”班绣蓉柔声说:“需要我帮忙吗?”
“不敢。”宫雪珠连忙摇手说:“哥哥他们一定骂死我,绣蓉姐负责赵三哥就好了……咦,我会不会来的不是时候?”
班绣蓉清丽的脸微微一红,还没说话,赵宽已经哇哇叫说:“调皮鬼,再敢调侃我们,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这下可轮到宫雪珠脸红了,她踱步进来,一面有些不服气的说:“你们两个还真奇怪,没有人想得透。”
“想透什么?”班绣蓉带着微笑问,似乎这句话与她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宫雪珠可答不出来了,她望着赵宽说:“赵三哥,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赵宽哈哈一笑说:“我要说的是,想透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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