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档案
有的也已经出来了。不就是玩了几个女人,他儿子又不是首犯,最多够上主犯。只判他儿子死刑,明显不公,为什么?真正原因是地方领导对他不满。他以为海关是中央的,没把地方领导放在眼里,有几次地方领导上门请他变通处理的事,他却毫不通情,让人下不了台。有句话并不该告诉你,现在市委常委开会,有不少常委说海门之所以发展慢,是因为你们海关管得太死。你们海关除非没事,一旦有事,一定会引起群起而攻之。这次省委省政府在研究给海门特殊政策时,有人也提到你们海关。我比你大了差不多二十岁,听我一句话,真的与地方闹翻了,不断有负面议论反映上去,你的上级对你的看法决不会好。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能一个胡同走到底。”
丁吾法走后,他们两人便停止了喝酒,边吃边聊。他们各自也已经喝了大半瓶,严宏星只喝到五分的量,陈家扬却有了八分酒意,仗着酒意,说话完全没有顾虑,把他早就想对严宏星讲的话全盘托了出来。
陈家扬脚步已经不稳,严宏星搀扶着哼着不知名小调的他经过走廊,上了电梯,来到丁吾法的房间前,严宏星揿动门铃钮。丁吾法正在打电话,听见门铃声,从门眼看见是他们,立即关了电话,拿了条毛巾敷在前额再去开门。
“陈书记也醉了,交给你。我得回去了。”严宏星把陈家扬扶到床上,对丁吾法说。
“你也不要走,酒后开车太危险。”丁吾法关心道。
“让严关长走吧,他们是小夫妻,离不开。”陈家扬从床上抬起头说。“这点酒对他小意思。只要不撞死人,我一句就行了。”
“你们好好休息吧。”说完,严宏星转身便走了。
“你就放一万个心,严关长会支持你的。我讲了你在京城的关系,他很感兴趣。什么时候你陪他上京,向他展示展示,相信他会有所触动。他现在还不能作主,张悦华在前面挡祝好在张悦华也只有三年了。”陈家扬得意地说。
第二十五章 邀功
第二天,丁吾法给严宏星打电话。“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严宏星奇怪地问,他没同他交换过名片,对第一次见面的企业家或外商,他从不轻易给名片。他已发现过拿着他的名片向基层海关人员宣称是他朋友要求给予方便的事情。
“是陈书记告诉我的。”丁吾法把陈家扬抬了出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严关长,昨天我失礼了,真不好意思。喝得太过量了,到现在还头痛,你和陈书记真是好酒量,我服气了。”
“下次少喝点。我现在正忙。就这样吧。”严宏星生冷地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丁吾法满以为经过昨天的交往,同严宏星的距离已经拉近,没想到他仍然像个陌生人,语气冷冰冰的,连多说一句话都嫌浪费时间似的。不过,根据陈家扬的介绍,他对严宏星信心十足,知道迟早会成为朋友。但时间不等人,他的资金陆续在到位,大型储油罐的建设已经顺利征地,他不能只投入不收益,张文聪在他的安排下已来到海门并迅速组建起专门走私的班子,已紧锣密鼓开始实施,他绝不能像蔡尤强那样靠侥幸闯关,或者买通一两个基层海关人员,提心吊胆,小打小闹。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他的所谋之大,是那些靠走私发财吃喝玩乐挥霍享受的鼠辈难以想象的。要保证他的货物通行无阻,他要搞掂的是整个海门海关,他要这个关门完全向他敞开。
必须给严宏星送重礼迅速成为朋友,香火不到位,菩萨是神,遥不可及,令人敬而生畏;香火到位后,菩萨还原成人,可亲可近,甚至可以随意左右。主意一定,他立即采取行动,事先没给严宏星打电话,直接便闯到他的办公室。
“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就来了?”严宏星见丁吾法突然闯进他的办公室,非常不满地问,对不通报没经过他同意就擅自闯到他办公室的企业家、外商,他从来就没好感。
“我本来想请陈书记打个电话告诉你,但觉得这种事还是少一个人知道好。”丁吾法神秘兮兮地说,并紧盯着严宏星的眼睛,观察他的反映。
果然,严宏星立即变得异常严肃,满脸紧绷,一副提高警惕的样子。
“什么事?”严宏星警觉地问,类似的话很敏感很熟悉,他也曾遇到过几次,是提着一大包现钞闯进他办公室行贿求情的。
“只能你一个人知道,你得答应绝对保密我才说。”
“有事快说,我还有其它事要忙。”严宏星不答应他,有些怒气地说。他已经想好,如果丁吾法来意与他预感一样,他将怒斥地把他轰出办公室,从此不仅不与他交往,而且立即布置重点监控他的一切进出口活动。
“严关长,我是来向你举报走私的。”丁吾法仍然不愠不火地说。
“举报走私?”严宏星大感意外。
“所以我要求你绝对保密。这种事一旦传出去了,我不但不能做人,连我的命都难保。”丁吾法诚恳地说。“上次约你吃饭,听陈书记说你得到情报,要坐阵指挥出海查私。后来又听陈书记说你们扑了个空。我就留了个心,因为要做生意,得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很容易听到一些走私的情况。”
严宏星的态度立即大变,向他提供走私情报的,最受他欢迎。他替他泡了杯茶,送到他面前,说道:“丁先生,态度不好,请你谅解。”然后又问:“你的情报准确吗?”
“绝对准确,不准确我不敢告诉你,万一你又扑空,还以为我戏弄你,我们朋友也没得做了。我得对我的信誉负责。”丁吾法然后便告诉他时间地点,走私的方式和货物。“价值约一千万,可能还有一两个关员参与。”
“你知道吗,举报走私,一旦查实,会根据罚没额按一定比例给举报人奖励。”
“严关长太看不起我丁吾法了。为了奖金,我绝对不来告诉你,我是把你当作朋友才来的。我先声明,奖金我一分不要,你要给我就是不把我当朋友,我要收了,你也不要把我当朋友。我们君子之交朋友之交,互相帮助,理所当然。”
“好,我交你这个朋友。”严宏星伸出手,与丁吾法的手紧紧握了握。
第二十六章 欲擒故纵
丁吾法举报的走私的货物是蔡尤强的。蔡尤强可以说是他的师傅,是他最初萌发走私的引路人,他以后从事走私的手法,基本上也是从蔡尤强处学来的,只不过他玩得更妙更炉火纯青。这一招是他在决定移师海门时就已经想好的一箭双雕,一方面作为厚礼送给严宏星,取得他的信任,尽快成为朋友。一方面借助严宏星的手清除目前在海门活动的大大小小的走私团伙,他称之为清道,决不能让那些小打小闹影响他的宏伟目标的实现。他已打定主意要垄断海门口岸,使之成为自己的摇钱树。
因他的举报准确无误,蔡尤强价值一千多万元的走私香烟被当场查获,并附带查出一个年仅二十三岁的海关干部受贿六十万的大案。严宏星因此受到上级的通报表扬。案发当天,损失了一千多万的蔡尤强气急败坏来找他,请他出面找陈家扬帮忙说情。
“当场被抓获,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这种事陈书记也不好出面。何况我与陈书记也刚认识,吃过几餐饭,还没有深交,开不起口。”丁吾法有些为难地推脱道。“关键是会不会牵涉到你。”
“货款是我的,出面的不是我,但只要深追下去,我也跑不了。”蔡尤强哭丧着脸说。“丁老板,我知道你关系多面子大,你和省里秦书记的关系我也知道。道上都说没有你丁老板摆不平的事。你是大人物,我是小混混,你一定得帮帮我。”
“没有直接牵涉你就好办。我可以通过关系阻止海关深追。”
“可我那一千多万埃”蔡尤强痛惜道。
“货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已经到了海关手里,想要回来比虎口拔牙还难。就不要去想这事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海关把查实的私货退还过人?只要保住人就是万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干这种事,本来就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玩。人没有事,还可以再干嘛。不别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丁吾法安慰道。
“我哪能跟你比,你是大老板,我是小本经营,输不起。”蔡尤强仍不甘心。
“不要给我哭穷。这几年你已赚了不少,没有八千万少说你也有四千万的身家。”丁吾法冷笑道。“我要奉劝你一句,下次再干,考虑周全些,海关正在加大打击力度,该收手时就收手,再失手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希望你要记住,从来没有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要输得起赢得起。”
“丁老板,我们联手干吧。以你雄厚的实力和我的经验,我们一定会轰轰烈烈大干一常干这一行太赚钱了,有时自己都觉得钱来得太容易。”蔡尤强建议道,他知道丁吾法树大根深,上层关系众多,想和他捆在一起,借用他的关系网和保护桑“干不干这种生意我还没想好,我刚来,什么都不懂,人头也不熟,得先看看再说。”丁吾法敷衍道。“今天我请客,喝几杯酒,为你压压惊,祝你东山再起,鸿运高照。”
把蔡尤强送走,丁吾法立即把他的亲信们召来开会,开始操作他第二个设想。
星期六陪严宏星打高尔夫球气氛已与第一次完全不一样,丁吾法再也不是局外人,而与陈家扬、严宏星融为一体,有说有笑,轻松亲切。这次他把喻珊珊也带了出来。喻珊珊同陈家扬在球场上眉来眼去热热乎乎,使丁吾法有机会与严宏星交谈。
“这起案子办得还顺利吧?”丁吾法问道。
“非常顺利,你的情报太准确了。我们几乎没花什么力量就大功告成,人赃俱获。”严宏星喜形于色地说。
“我希望你不要抓那个姓蔡的港商。”“为什么?”严宏星大感不解。
“我觉得虽然能抓到他判了他,使这个案子完美,但不如把他留住不抓。如果他是走私惯犯,他不会因一次失手而停止。他还会继续走私。我们已经知道了他是走私者,我就有办法准确掌握他的走私动态为你提供情报。他走一次,你就打一次,就像韭菜,留着根,长一茬割一茬,既保证经常有打私成绩和罚没收入,又把走私惯犯这几年走私赚的钱挤出来,一举两得,取得最大的政治经济效益。”“这招高。有战略眼光。”严宏星赞道。
第二十七章 众怒难犯
有丁吾法提供准确情报,严宏星连战连捷,捷报频传,战果辉煌,在整个海关系统和北京名声大振。在严宏星打私战果非凡的同时,海门市却突然出现了一种沸沸扬扬的社会舆论。议论的矛头直指海关关长张悦华,说他有受贿行为,甚至有的说他已被停职审查。说的有名有姓有鼻有眼,成为各单位各部门办公室一时间主要谈论的话题,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弄得海关内部也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严宏星下班也没回家,在餐馆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赶到张悦华家。对这突如其来的社会舆论,他虽然感到奇怪,却又似乎有所感悟,认为绝非空穴来风,究竟来自何方,他只隐隐约约有所感却又没把握。他知道经过七年前那次打击,张悦华的心已受到严重伤害。张悦华一身清白严于律己,又临近退休,对声誉特别在乎。这种无中生有的议论,对一般人可能没什么打击,最多发发脾气骂几声娘而已,但对有过一次惨痛打击希望退休后有个公正评价的张悦华的精神却是一种毁灭性的摧残。
张悦华的老伴开门把他请进屋,低声对他说:“劝劝老头子。”他点点头,见张悦华怔怔坐在餐桌前,一瓶人头马洋酒已喝去了小半瓶,桌上的菜却没动过。
“你来了。”张悦华瞟了他一眼,毫无生气地说了声,又用手指点着对面的椅子说。“坐下吧,陪我喝两杯。”他老伴抓住酒杯不让他喝,“你还要不要命?”
“放开手!”张悦华恼怒吼道。
他老伴放开手,求助地看着严宏星。“张关长———”严宏星叫道,知道七年前张悦华儿子被捕他又被停职,只得天天在家中喝酒,每次都大醉。他儿子被执行死刑的当天,严宏星也来陪着他喝闷酒,他的身体就在那几个月中天天酗酒而搞坏的。
“你放心,就喝这一杯。”张悦华咕咕地把一满杯酒喝完,长叹一声。
“张关长,我们都相信你。”严宏星说。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多议论来。”张悦华若有所思地说。“我们这段时间打私打得很利害,打得不法之徒闻风丧胆,所以用这种卑鄙方式中伤我。很明显,他们的目的是想把我搞臭。”
“打私我直接抓的。”严宏星说。
“我是一把手,他们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