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
手臂浸泡在药汁里,火辣辣的,剧痛不已。
但沈光心里却非常感激,感激言庆不惜花费重金,更感激言庆,为他亲自熬药。
只是沈光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将这份感激,暗自埋藏在心里。
当晚,言庆照拂沈光睡下,正准备回房,却被郑世安叫了过去。
“言庆,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你寻个日子,也应该早点回洛阳才是。”
郑言庆一怔,“爷爷,您不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只是这边房舍动工,也需要有人盯着。不过时间不会太久,等一切进入轨道之后,我就可以过去了。大概半个月吧,半个月之后我就回洛阳。”
郑言庆想了想,轻轻点头。
虽说郑世安如今是族老,可有些性情却是改变不得。
房舍的破土动工,是一件大事情。郑世安虽然没必要盯着全部过程,但破土动工,却必须要到场。因为这是一件喜事。于寻常人而言,更是一件百年大事记。
“既然如此,那我后天就动身。”
言庆突然问道:“爷爷,你接手洛阳产业,一个人能顾得过来吗?得要有个帮手才行。”
“哦,这件事我和大公子……仁基商议过,可是这一下子想要找到合适人选,也不太容易。各房倒是有几个人选,但思来想去,都不太适合。你也知道,如今郑家可用之才不多,三代之中多为那游手好闲之辈,去了洛阳,反而会招惹是非。”
郑言庆也是三代族人。
似言庆、郑宏毅属于三代之中,年纪偏小之列。
不过也有年纪大的,二三十岁的三代子弟并不少,只是大都成不得气候。
“那怎么办?”
“仁基倒是提起了一个人选,不过不太安全。”
“谁?”
“言庆你可记得五年前,二老爷……不,是二兄弟从太原回来,带来的那个人吗?”
郑言庆先一愣,旋即啊的一声惊呼,轻轻道:“莫非是那个王景文?”
他如何不记得这件事,正是因为这件事,才使得朵朵和徐妈离开了荥阳。而且,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杀人。死在他手里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郑言庆已经记不起那个被他杀死的家伙叫什么,只是依稀记得那个人姓裴,好像还是河东裴氏族人。不过应该地位不会太高,否则这么就没了,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郑世安说:“那个人叫王頍,不过现在以王景文而称呼。”
“大老爷没有杀死他?”
郑世安摇摇头,“最初,大老爷是要用他来稳定汉王,所以一直留着他。后来发现,这王景文的确是有真才实学。陛下登基之后,王景文曾劝说过大老爷,让他不要跟楚公太紧。可是大老爷不肯听……后来,大老爷就把他留了下来。
楚公在世的时候,曾询问过此人,但大老爷说,已经把他杀了。
后来楚公死了,朝廷也就没有人再问过他。仁基说,这个人是一把好手,足智多谋,而且颇有眼界。只是担心带去洛阳的话,会被人认出来,会惹上大麻烦。
我这几日也在犹豫,是否该要这个人。
一方面,我需要有人来帮衬一下,为我出谋划策;可另一方面,却是一大危险。”
“大公子的意思是……”
“大公子对他也很为难,一方面想用他,一方面又不敢用他。而我呢,也在担心,他会不会真心帮助我们?”
郑言庆也很犹豫。
把王景文带回洛阳去,风险太大,郑言庆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但如果留在荥阳,或者将其杀死,似乎有一些可惜了。毕竟人才难得,能被郑大士称赞,甚至被汉王所倚重,被杨素惦记的人,绝不简单。用又用不得,杀了又觉得非常可惜。
郑言庆思忖很久,突然眼前一亮。
“爷爷,我有一个主意。”
“哦?”
郑言庆趴在郑世安的耳边,嘀咕了好一阵子,“老师如今在苦寒之地,也需要有人帮衬。这王景文既然见不得光,干脆把他送给老师,至少也能多一份安全。
其实把王景文留在荥阳,也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此地过往行人众多,万一哪天不留神,说不定就会被人看出破绽,招惹祸事。所以,送往统万镇最好……我可以修书一封,看看老师的意见,再做定夺。”
旁人害怕受牵连,但李基估计不会害怕。
郑言庆觉得,李基能收拾住王頍。说不定还能让他,变成李基的一个帮手。
这样的话,李基将来在李唐王朝中的地位会更加稳固,说不定还能和霸城王氏结盟。
即解决了安远堂的后顾之忧,又保住了一个好人才。
还能给李基增加一个帮手,更重要的是,对自己日后,也大有好处。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郑世安听罢,连连点头。
“既然是这样,这件事就交给你操办。
不过需尽快解决,我会在这里和那王景文套套关系,拉个近乎什么。一旦你老师那边有回复,我就立刻命人把他送过去……只是这样一来,我可能要回去的更晚。
还有啊,王景文的事情是解决了,咱们这边的事情,还是没有个着落啊。”
郑言庆闻听,也不由得尴尬笑了。
是啊,光顾着解决王景文的问题,自家的事情,该如何是好呢?
“爷爷,不如把这件事先放一放,帮手的事情随缘。实在不行,咱们就在洛阳寻找。
反正洛阳那边的人也多,想攀上咱郑家这面幌子的人也不少,可以慢慢的挑选。”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说的去做吧。”
挑选幕僚的事情,如今倒真不是太重要。
接下来的两天,郑言庆随着郑世安拜访各房家主,而后准备返回洛阳。不过这一次回去,声势与来的时候,可大不一样。郑世安当上了族老,家将奴仆自然少不得。
除了留下一部分人,看护荥阳宅院之外,言庆也要带上一些。
郑言庆倒是不想这么麻烦,可郑世安却不同意。不仅仅是郑世安不同意,包括郑仁基在内,很多人都不同意。四年前,郑言庆祖孙轻车而去,不过小有名望。
而今,言庆已贵为云骑尉,在士林中名声响亮。
必要的排场,是一定的!
所以郑仁基从安远堂抽调出十名族中武士,跟随郑言庆返回洛阳。对于这十名武士而言,也期望能随着郑言庆,获得一个美好的前程。同时,郑元寿也派人送来了五名角抵力士,全都是从右武侯军中抽调出来的健卒,作为郑言庆护卫。
再加上裴梓、党士杰三兄弟和沈光。
以及被郑世安打发到郑言庆身边的毛小念……
回程的队伍增至二十多人,连同三五辆马车,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离开荥阳。
“那小子走了吗?”
荥阳酒楼里,郑士则将手中酒杯,蓬的一下子摔在了食案上。
他脸色狰狞可怖,咬牙切齿的问道:“首阳山两头蛇,可曾联络上了?”
“启禀二老爷,已经联络上了。
那两头蛇说,只要路过他那边,一定会做的漂漂亮亮。只是,这价钱却要提高些。”
“立刻派人告诉两头蛇,钱不是问题,我要那小子的命……
郑世安,你这老阉狗,抢了我族老之位。嘿嘿,老子这一次,会要你断子绝孙!”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50章 古庙逢贵客
清明已过,谷雨将临。
这也是春耕最为忙碌的时节。田垄间的农人布谷插秧,期盼着丰收的一年。
最近几年,河洛地区倒是风调雨顺,收成也不错。只是由于隋炀帝滥用民力,造成一些地区土地荒芜,流民随之出现。开皇二十载打下的雄厚基业,开始慢慢的溃烂。不过在当年时期,这种溃烂还不算特别明显,至少在表面上,是一派繁荣景象。
言庆骑在玉蹄背上,随着车队缓缓行进。
看着眼前这一片繁华美景,心里暗自感叹:谁又会想到,短短几年,一个帝国将轰然坍塌呢?
车队行进速度并不是快,在绕过汜水关之后,直奔偃师而去。
天气本来不错,可是到了午后,天空中开始出现密布的乌云,自天际翻涌而来。
太阳不见了踪迹,乌云中隐隐传来雷鸣之声。
裴梓催马到了郑言庆身前,“郑少爷。看这样子,恐怕会有雷雨到来。咱们是不是在前面寻个避雨之处?”
言庆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哪儿来的避雨之处?”
“过了前面的丘陵,就属于首阳山地界。往西南,是偃师县。不过路途遥远,万一中途下起雨,天黑咱们也未必能到达偃师;往西北走,大约两三里的地方。
小人当年和裴老爷前往江都时,曾路过那里。记得有一处古庙,虽残破,却可以遮挡风雨。”
“既然如此,咱们就去古庙避雨。”
反正也不差那两三里路程,郑言庆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节的雷雨很惊人,最好还是找个地方躲避一下,莫要被淋成一个落汤鸡才是。
于是,郑言庆让裴梓带了三四个人在前面探路,他也下令车队加快行进的速度。
从对面奔来跑来两匹马,马上的骑士和车队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集。
郑言庆也没有在意,当车队驶过丘陵地带后,裴梓派人过来禀报,古庙还在,空无一人,正可以躲避风雨。
“大家再快一些,看着样子。雷雨很快就会到来。”
郑言庆不停催促车马加速,乌云中的雷鸣声越来越清晰。云层厚重,越来越低,依稀可以看见,在那云层中流转不停的银芒流转,那雷雨气息,也随之浓郁。
在岔道转弯时,一人一骑从车队旁边掠过。
沈光是个老江湖了,看见这景象,眉头不由得一皱。
“公子!”
他在马车上呼喊了一声,言庆催马过来。
沈光犹豫手上受了重伤,所以无法骑马,只能乘车而行。本来依着言庆的意思,是要他在荥阳把伤势治愈,然后和郑世安一同返回洛阳。但是沈光没有同意。后来郑言庆一想,洛阳那边的条件,比荥阳好很多。而且还有名医坐诊,各种药物也不匮乏。沈光回去之后,可以在竹园安心静养,想必恢复起来,会更方便。
所以郑言庆就带着沈光一同回去。
“公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怎么了?”
沈光说:“刚才过去的一人一骑,就是咱们在官路上行进时,迎面二来的两骑之一。
那家伙虽然把外衣反穿,装束也做了变化,但我还是能认得出来。
这是绿林中经常使用的手段……公子要小心一些,我担心咱们被贼人给盯上了。”
被强盗盯上了?
言庆心里一颤……他倒是听说过,这两年河洛地区不是太安宁。特别是去年大兴土木,修治通济渠,使得河洛地区出现流民。有那奉公守法的,或是另谋生路,或是投奔亲友;但也有一些胆子大,干脆就聚集一起,做起了无本的买卖。
再往前,就是偃师地界。
郑言庆有点犹豫,是不是冒雨赶往偃师。突然间听到咔嚓一声惊雷炸响,紧跟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那雨水初时如米粒大小,到后来越来越大。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感觉生疼……片刻功夫,放眼望去前后左右一片茫茫雨幕,根本看清楚道路。
“告诉大家,加快速度,在古庙避雨。”
这样的瓢泼大雨,别说赶路了,就是行进都变得困难起来。
若是继续往偃师赶路,势必要绕首阳山而行,着实不太方便……他并非不相信沈光的话,而是觉得自己这么多人,连奴仆带家将几十个人,盗匪敢出来打劫吗?
还没听说过。这河洛地区有大宗强盗出没。
“咱们先到古庙避雨,等雨停了再说吧。这种鬼天气,估计强人们也不会出来做生意。
他娘的,这鬼天气……上午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下子就变了脸?”
沈光也是苦笑,只好点头答应。
他也清楚,在这种天气下赶路,弄不好会更加危险。
于是,车队匆匆忙赶到了裴梓所说的古庙。这是一所不知道始建于什么年月的庙宇,早已被废弃,残破不堪。己出院墙已经坍塌,庙里有一间大雄宝殿,和十几间破烂的厢房。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雕像……不过由于年久失修,雕像上的金漆早已脱落,变得斑驳不已。
裴梓已命人清扫了大雄宝殿,并从大殿中找出了几十根儿臂粗细的大红色香烛。
烛火明亮,将大殿里那阴霾之气一扫而空。
郑言庆让毛小念和沈光先进去,然后指挥人卸下了马车,将马匹都聚集在一处。
古庙当初的规模应该不算太小,因为找到了一处马厩。
玉蹄儿当然不会和那些马匹呆在一处,郑言庆把它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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