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你看看,这只是房彦谦,一个河南尹区区动作,你们就已经承受不起。
若是隋室皇帝下令,你白衣弥勒尚能存否?”
朵朵闻听,不由得沉默了!
她此次前来,的确是存着这种念头。
房彦谦在洛阳,将白衣弥勒确定为反贼的名头,并下令曾入教者,十日之内向官府自首,则既往不咎。十日之后,官府将会对其教众进行凶狠的打压,到时候一旦确定为白衣弥勒者,格杀勿论。
只这么一条通告,就使得洛阳白衣弥勒教徒,人心惶惶。
在短短三天时间里,到官府投降者不计其数……而官府更根据这些教众的交代,连续捣毁了十余个白衣弥勒的教坛。其中更有几家大豪,被房彦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满门捉拿。据说,这些人都已经被判定为谋逆之罪,将在秋后问斩。
要说的话,哈士奇敢来洛阳发展,肯定是有他的一些手段和门路。
可是朵朵发现,白衣弥勒的那些门路,在经过官府的镇压之后,一下子全部关闭。
郑言庆伸出手,把她的娇躯,轻轻搂在怀中。
“朵朵,听我的话,别做傻事。”
“你去说,也不行吗?”
“谁说都没有用,除非是隋室皇帝下诏,否则谁也不可能阻拦对白衣弥勒的清洗。
朵朵,你别怪我,我只是将这把火点燃起来。可点燃之后的结果,已非我能够控制。”
朵朵沉默了……
她知道,郑言庆这不是推托的言语,而是事实。
但她并不怪言庆,要怪的话,也只能怪那个两头蛇郭孝恪贪财,引发了这场清洗。
比之五年前,朵朵稳重成熟了许多。
她从言庆怀中挣扎出来,脸色有点发白,“小秀才,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
“什么办法?”
“离开洛阳,回汉南,回襄阳……从今往后,莫要再和白衣弥勒有牵连。安安静静,观察时局的变化。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郑言庆说的是心里话。
他不可能告诉朵朵:你们回去等着,过几年大隋朝就要完蛋了!
最多,他可以透露出一点口风:等着吧,看将来会不会出现变化?
朵朵紧咬银牙,怔怔的看着言庆。
突然,她转身就走,郑言庆在她身后喊道:“朵朵,你要去哪里?”
“小秀才,我相信你!”
朵朵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没事儿了,我很开心。我这就回去告诉哈总管,让他着手准备撤离洛阳……小秀才,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来求你帮忙的话,你愿不愿意帮我?”
郑言庆几乎没有考虑,点头道:“我,愿意!”
朵朵的笑容,更加灿烂。
“记得哦,你答应过我的,将来一定会帮我。”
“朵朵,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当然可以,也许……用不了多久!”
朵朵嘻嘻笑道,垫步腾空而起,身若灵燕一般,就飞上了墙头,“小秀才,我走了!”
银铃般的声音,犹自在言庆耳边回响,身形已杳渺无踪。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61章 三娘子
朵朵走了!
言庆却没有感到特别轻松。相反。他心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让他难以轻松。
朵朵,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早认识的女人。
母亲和将他奶大的徐妈都已经走了,这也让言庆对朵朵,更加挂念。
如果没有见到朵朵,或许他还不会产生如此沉重的牵挂。事实上在言庆早先的猜想中,已多多少少感觉到了朵朵的不平凡。但从未想过,她竟然是弥勒圣女。
虽说对白衣弥勒的组织结构,并非十分了解。
可是从朵朵对那个两头蛇郭孝恪的职务称呼上,言庆似乎能够猜测到,应该是按照北周军府的设置。
不是说这样的结构好与坏,而是觉得,朵朵涉入太深了!
也许这并不是朵朵自己的意思,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决定了这种命运。
言庆是害怕,朵朵会在这场风波之中,受到伤害……
实在不行的话,此次回洛阳后,有必要和那个哈士奇谈一谈了。
在此之前,郑言庆很得意自己的年纪。因为年纪小。所以很多事情上,他可以悄悄的藏在后面,而不为人所关注。可是现在,他更希望自己能长大些。哈士奇会相信一个十岁童子的话吗?也许会,也许不会……这让郑言庆感到很揪心。
数日后,阳夏谢家终于来人。
来的是谢科的父亲,名叫谢惠,年纪在四十出头,看上去很儒雅,是个读书人。
他来到阳夏,是奉谢科祖父,也就是当代谢氏族长谢冰之命,接谢科会阳夏养伤。当然了,这里面有没有顺道来看一眼言庆的意思,也许只有谢惠自己清楚。
谢科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他的腿伤看上去虽然严重,却没有伤到筋骨。
只是要与言庆分别了,让谢科颇为不舍。如今,谢科、裴行俨的关系非常好,当然和郑言庆的关系更好。想必谢家也希望看到这种情况,从谢惠脸上的笑容,郑言庆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元庆,听姑姑说,你和谢家定亲了?”
“不会吧……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送走了谢惠父子之后,郑言庆神神秘秘的把裴行俨拉到一旁,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果然,裴行俨一听就急了。
“嘿嘿,早上姑姑和我送谢先生他们走的时候。我听谢先生说,好像有什么事情,拜托了姑姑。姑姑也同意了,说是回去之后,一定转告你父亲。我私下里问了一下,姑姑说:给你说了一门亲事,貌似就是谢家娘子,是谢科那小子的族妹。”
裴行俨张着大嘴巴,面颊抽搐了几下,“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你回去后,想必很快就会知道了。”
郑言庆说着,突然叹了口气道:“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比谢科大两个月。若是娶了他的族妹,岂不是……”
裴行俨张口结舌,心里顿时纠结起来。
眼前是一个比他小,却很可能成为他姐夫的小男人;现在又蹦出来一个比他小,但却要叫他妹夫的家伙。一想到这些,裴行俨心中顿生悲戚的感觉,欲哭无泪。
郑言庆忍不住哈哈大笑,摇头晃脑的走了。
这也是他唯一的快乐!
能够缓解他对朵朵担忧的办法。虽然有点建立在被人的痛苦之上……但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痛苦去吧,只要别让他痛苦就行。这心情,似乎也随之舒缓了一些。
三天后,郑世安和裴淑英,终于处理完事情,离开偃师。
在偃师期间,那首阳酒楼的老板还曾登门拜访,希望郑言庆能在首阳酒楼里面,再留墨宝。
五年前,郑言庆就是在首阳酒楼中成名,书咏鹅体,做咏鹅诗,从而被誉为鹅公子。
而首阳酒楼的生意,也因为这一首咏鹅而闻名天下。
后来这首阳酒楼,更名为鹅苑,生意是越发的兴隆起来。言庆知道,这鹅苑背后的老板,就是张仲坚。而张仲坚刚帮了他一个大忙,这个人情,不能不给。
可要再作出一手咏鹅,可真难为了言庆。
好在裴淑英出面阻止,说言庆身上有伤,实不宜太费心思。所以郑言庆挥毫写了一个‘鹅’字,权作礼物送给了鹅苑老板。言庆如今的书法,比五年前更加成熟。
这一个‘鹅’字,就成了鹅苑的招牌,被镂刻于鹅碑之上。
随后,言庆的真迹。也被快马送往扬州,由张仲坚亲手保管起来。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郑言庆离开偃师之后,乘车一路颠簸,一天之后,抵达洛阳城外。
言庆此次回洛阳,与四年前回洛阳,又不一样。不仅是郑为善率洛阳郑府大小管事出来迎接,还有昔日天津桥老街坊们,也都来了。郑世安坐在车上,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自己竟能有如此风光的排场?
扭头向看似睡着了的郑言庆扫了一眼,郑世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言庆,咱们到了!”
抵达洛阳前,裴淑英和裴行俨姑侄两人,与郑言庆分道扬镳。他们是从洛水北岸入城,而言庆等人则要渡过洛水,自南岸入城。这一南一北,自然需要分开来。
况且,这里是洛阳。
郑世安随行有百十余人,根本不用担心出岔子。
长孙晟房彦谦的眼皮子底下,却招惹郑言庆?那这个人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脑瓜子有问题。
所以,裴淑英也放心的回家去了。
她偷偷的跑出来,再偃师一待就是十几日,回去还要向老爷子解释一番才可以。
裴淑英现在头疼的是:该如何向裴世矩解释呢?
在郑府家人和天津桥老街坊的簇拥下,郑世安祖孙的车队,缓缓驶入了洛阳城。
在郑府大门前,言庆被毛小念搀扶着,装模作样的走进郑府。
待安顿妥当之后,郑为善将洛阳郑府名下的产业,与郑世安进行交割。当天晚上,郑为善不敢再耽搁。急急赶回荥阳去了。他已经得到消息,将随郑元寿前往永安,出任霍邑法曹之职。
法曹,有名司法参军事,掌鞫狱丽法,督盗贼,知赃贿没入。
在后世,就类似于派出所所长的职务。按照大隋律法,县府设有六司功曹。不过这六司功曹,也仅止在京畿司隶治下的县府中设置完备,地方县府之中,不设兵曹。
所以,郑为善这个司法参军事的职务,等同于兼领了兵曹职权。
对于郑为善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适合于他,而且对他有着莫大好处的开始。
若非因为郑言庆受伤,郑世安迟迟无法赶来洛阳交接,郑为善早就走了。
第二天,言庆要去铜驼坊,拜见长孙晟。
沈光为他赶车,郑世安还拍了十名武士随行保护。经过白雀寺遇袭一事之后,郑世安对言庆的安全,非常看重。即便这里是洛阳,即便是在裴家、长孙家的眼皮子底下,郑世安还是不太放心。
言庆也不好拒绝爷爷的这份关心,只好答应下来。
来到铜驼坊,长孙晟却不在家。
下人们说,长孙晟因去巡视各地军府去了,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不过想想,他这次巡视,很有可能和之前的白衣弥勒有关联。说不定,是清剿给地弥勒信徒吧。
高夫人带着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去香山寺上香,要晚上才能返回。
所以这府中,除了长孙晟的妾室之外,再无管事的人了。言庆也不好冒昧拜见,于是留下名剌。请管家等高夫人回来后,转告一声。
离开霹雳堂,郑言庆去了一趟南寮,探望还在狱中羁押的雄大海。
看起来,雄大海过的不错,黑紫脸膛,红光满面。
独居于一室,除了少些自由之外,一切都挺好。只是眼见着天气越来越热了,这囚室里更加闷热。于是郑言庆又花了些铜钱,请童环为雄大海更换一个囚室。
从原先最里面的囚室,换到了门口。
这里通风比较好,至少不会闷热。反正雄大海也不可能逃跑,这外面的囚室虽没有里面囚室那般结实,所以特意防范。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在南寮庭院中晒晒太阳,练练功,打打拳。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奥妙就在于此处。
反正童环也乐得卖言庆一个人情,自然欣然答应。
看完了雄大海,言庆有些疲乏了……
“咱们回去吧。”
他本想去大定酒楼,但又一想,那地方鱼龙混杂的,朵朵未必会在那里出现。
既然见不到朵朵,他去大定酒楼的意义也就不大。
于是沈光驱赶马车,朝着郑府方向行去。
“沈大哥,这洛阳看上去,比早先要萧条许多啊。”
郑言庆突然开口询问。
沈光笑着点点头,“何止是萧条……我昨天打听了一下,房大人加强了对洛阳的整治,特别是对那个什么弥勒信徒的扫荡,所以难免出现此等状况。据说,前些时候,因弥勒信徒之事而遭受牵连者,多达数千。许多人现在不敢出门,害怕受到牵累。
不过这几天好多了,特别是一些无知信徒被放回来以后,大家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很难想象,十天之前,洛阳会是什么景象。
郑言庆突然感到有些后怕:如果自己生于三国时代,面对那近乎于赤地千里的黄祸,又该如何生存?
要知道,太平道之乱的规模,远比今日的弥勒教更可怕……
“诶,这不是肉飞仙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将郑言庆从胡思乱想中,拉回了现实。
他探头一看,只见裴淑英骑在一匹马上,在数十名家奴家将的簇拥下,从对面而来。
裴淑英没有看见郑言庆,却看见了沈光。
在偃师停留一段时间,她倒是对沈光做了一番了解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