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言庆笑了笑,“诗兴倒是没有,不过确有两句感怀。”
“哦?愿闻其详!”
郑言庆沉默,许久之后,陡然壮气而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本是初唐四杰的陈子昂怀才不遇,在幽州台所做。
而今郑言庆,受小人诋毁,被来护儿轻视,颇有同病相怜之意。虽说他对此并不在意,可被人轻视,被人诋毁,被人边缘化的感觉,终究不太舒服。谢科顿时沉默,片刻后拍了拍郑言庆的肩膀。
“贤弟何必在意过往?
你之前程远大,非他人可以比拟。今日为人所怠慢轻视,将来自还会有机会,向他人讨回。”
“谢大哥说的是,却是我有些狭隘了!”
郑言庆想到这里,不由得戛然而笑。
日落西山,玉兔东升。
一轮皎月悬于海天之上,战船缓缓行驶,推动碧波翻涌。
郑言庆突然有了些许感触,命沈光取来古琴。
他就坐在甲板上,抚琴而歌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海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映照人力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一曲春江花月夜唱毕,引得谢科抚掌连声叫好。船上的水手,也许不识得字,但是却能听得出,这诗歌的好坏。亦连声称赞,更有人放胆,与言庆相互唱和。
一时间,海面上歌声,此起彼伏,划破了海天宁静……
雄大海懦懦走到郑言庆的跟前,挠着头,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大哥,想求你个事情。”
“哦?”
“我名叫大海,今见海面壮阔,所以觉得我这名字,却有些俗气了,能否请你代为改一下名字?取个豪壮,且又好听的名字……呵呵,像沈大哥和阿棱那样的好名字。”
郑言庆一怔,笑道:“大海,你这名字并不差,何必要修改呢?”
“可是我总觉得,大海大海的,有些俗气。”
不等郑言庆开口,谢科突然道:“大者,阔也。你既然觉得大海这名字俗气,干脆改名做阔海,你看如何?”
雄大海想了想,突然点头道:“雄大海,雄阔海?
恩,这个名字好听……哈,那我从今以后,就叫雄阔海了!”
当谢科提议,改‘大’为‘阔’时,郑言庆还没有反应过来味道。可是当雄大海兴高采烈的呼喊出‘雄阔海’三个字的时候,他脑袋嗡的一声,不由得顿时变色。
抬起头,看着雄大海。
言庆艰涩问道:“大海,你刚才说,你要叫雄阔海吗?”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028章 过河!过河!过河!
雄阔海,绰号紫面天王。隋唐第四条好汉。
这是说唐里的人物,在郑言庆的印象中,隋书也好,资治通鉴也罢,都没有关于他的记载。
也许,这根本就是个虚幻的人物。
郑言庆一直认为,雄阔海的形象,很可能是源自于某位在太行山造反的山大王。
小说里说,雄阔海身高一丈,腰大数围,铁面胡须,面膛发紫,虎头环眼,声如巨雷。善使两柄板斧,重达一百六十斤,两臂有万斤力气……慢着,雄大海使斧头这件事,貌似还是他想出来的注意。而且他那两柄斧头,差不多两百斤上下,比小说里雄阔海的斧头重许多。
除此之外,眼前的雄大海。几乎和小说里的雄阔海,一模一样。
身高嘛,差不多快一丈,体重近三百斤。所以,这腰围……还是别提了。胡须现在还没有长出来,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你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长一脸络腮胡子,好像也不太可能。
虎头环眼,面膛发紫,声如巨雷!
郑言庆懵了!
说实话,他可从没有认为,自己穿越的是说唐世界,更不会把雄大海和雄阔海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可问题是,这一幕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联想早年的事情,雄大锤曾动议,想要离开洛阳,迁往太原。汉王杨谅造反之后,太原城破。如果出现那种状况,雄大锤还可能存活吗?而失去了家人的雄大海,却很有可能,变成雄阔海。
在小说中,雄阔海也正是在太行山一带活动……
雄阔海被郑言庆盯的发毛,心里面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大哥,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那我还是叫雄大海好了!”
郑言庆蓦地笑了。连连摇头。
前世时的宦海沉浮,让他养成处变不惊的秉性。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为官者必修的一门课程。所以,言庆曾遇到过许多名人,从贞观名臣的房玄龄杜如晦,到徐世绩,乃至于宇文成都,他从未表露过什么惊奇之色。惟独雄阔海不一样,他在自己身边生活了近七年,而言庆竟然不知道,他是雄阔海。大黑子大黑子叫了那么久,突然间变成了鼎鼎大名的紫面天王,这感情上的确不太能接受。也正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郑言庆才出现了短暂的失态……
“大黑子!”
“恩?”
“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别靠城门太近!”
小说里,雄阔海是力托千斤闸而死,死得很凄惨,最后连一具全尸也没有落着。
郑言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仅仅是让雄阔海莫名其妙,沈光和谢科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雄阔海还是憨声应道:“大哥,我记下你的吩咐了!”
言庆又笑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小说里的事情,哪能当真?再说了,雄阔海跟着他,也不可能再去托千斤闸。看着雄阔海一脸憨厚的笑容,郑言庆点点头,拉着雄阔海,在他身旁坐下来。
原本并不存在的雄阔海,出现了!
那么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人物,出现在他面前呢?
郑言庆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期待。不晓得那传说中的隋唐十八条好汉,会有几个人出现呢?
大业八年,亦即公元612年,三月十四。
中原已经是在一片鸟语花香中,春风吹绿江南,那桃花杏花,正姹紫嫣红的绽放出动人之色。
然而,辽水东西两岸,朔风依旧刚强。
一场惨烈的厮杀,就在这辽水两岸,拉开了序幕……
按照早先的计划,隋军挺进辽水西岸之后,就需要立刻渡河而战。高句丽的兵马,也屯聚在东岸,准备和隋军决一死战。然后,由于事先未能精确计算,工部尚书宇文恺在制造浮桥的时候。出现了巨大偏差。以至于当浮桥铺设妥当之后,竟仍距离东岸,有数丈之远。
隋军无法渡河,只能一小股一小股的扑向东岸。
这就使得高句丽占居了人数上的优势,连番出击,将过河的隋军,消灭在辽水东岸。
河水,被鲜血染红。高句丽人的狂笑和嘲讽声,传到了辽水西岸。而主持战事的人,正是麦子仲的祖父,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已年过五旬的麦铁杖,依然形如烈火,暴烈无比。
耳听高句丽人的嘲讽,眼睁睁的看着麾下儿郎惨死于高句丽人的屠刀之下,麦铁杖暴跳如雷。
“三军儿郎,随我过河,过河,过河!”
麦铁杖厉声呼喊,手中长刀遥指辽水对岸:“大丈夫性命自有所在,焉能卧死儿女手中乎?”
其含义,几乎与那句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还的道理相同。
一时间,麾下儿郎呼喊奔走,一个个从浮桥上纵身跃入水中。涉水扑向河岸。
“父亲,您身为三军司令,焉能轻易涉险?”
麦铁杖的长子麦孟才,一把抓住了脱下重甲,准备冲出去的麦铁杖,“如若冲锋陷阵,孩儿愿为先锋,请父亲为孩儿观战。”
“你武艺不纯,难当重任。”
众人面前,麦铁杖丝毫没有给麦孟才留半点脸面,他大笑道:“阿奴当被浅色荒山。吾荷国恩,今是死日。我若战死,尔当富贵。唯诚与孝,尔其勉之。三军儿郎,随我过河杀敌!”
麦铁杖撞开了麦孟才,大步流星,冲上浮桥。
身为主帅的麦铁杖都这般模样,其麾下将领,又岂能落后。只见虎贲郎将,左屯卫将军钱世雄、孟金叉两人紧随其后,率部冲上浮桥。麦铁杖一马当先,跳入冰冷的河水之中,涉水上岸,手持刀盾,呼号奔走。六尺横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划出一道道,一溜溜绚丽弧光。
所过之处,杀得高句丽人人仰马翻。
麦铁杖虽然年过五十,然则保养得当,丝毫不显衰老之态。
他杀人的招式非常巧妙,不同于正常人的劈斩,而是以刀口三寸方头刃挑斩刺杀。一个个高句丽人,被他挑飞出去,落地之时,已没了性命。他率先冲入高句丽人的阵营,率领人马,只杀得高句丽人连连败退。钱世雄和孟金叉也紧随在他的身后,一彪人马上岸,竟以横扫千军之势,抢占了辽水滩头。
“速速加快架设浮桥!”
宇文恺在西岸呼喊不停,麾下兵马,也随之加快了速度。
东岸一座山岗之上,一名儒衫老者,捻须观察河滩上的状况。
“那老者何人?”
“启禀丞相,为首白发老者,就是大隋国名将麦铁杖。”
“哈。闻名不如见面,以我观之,此人也就是一介莽夫,安得名将之称?发射鸣镝,命乙支生率部自两肋包抄,出动水鬼,焚毁浮桥。我等要在这辽水东岸,全歼这支隋军,已振奋军心。”
老者军令发出,刺耳鸣镝哨声,在辽水上空响起。
刹那间,河东岸喊杀声四起,两支骑军自左右突然间杀出,瞬间切断了隋军与河中的联系。
与此同时,正在冰凉河水中假设浮桥的隋军士兵,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一股股血水在河水中泛起泡沫,只见那河水里出现无数身穿鱼皮紧身衣,乍看如同水中怪物一样的东西出没。他们手中持有明晃晃的钢叉和短刀,不断将河水中的隋军拉下去,杀死!
“水鬼,是高句丽人的水鬼!”
有熟悉高句丽情况的隋军,大声呼喊。
紧跟着,有水鬼出现,将随身携带了桐油洒在浮桥上,而后瞬间点燃。浮桥上,烈焰熊熊,不断逼退试图渡河的隋军。宇文恺大惊失色,连声高呼:“放箭,放箭……杀死这些水鬼。”
宇文恺也是身经百战,自然知道这些水鬼的厉害。
早在北周时,宇文泰就曾发动过对南朝的战事。江南的水鬼,对北周兵马造成的巨大杀伤力,宇文恺至今仍记忆犹新。故而,当水鬼出现时,宇文恺就感觉到情况不妙。隋军弓兵一拥而上,向河水中央放箭。有聪明的水鬼,就立刻向河东岸退避,但仍有许多水鬼,被射杀在水中。
不过,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浮桥被焚毁之后,冲上东岸的隋军,立刻失去了援兵。
在高句丽丞相的指挥下,骑军步卒蜂拥而上,把隋军层层包围。麦铁杖身陷重围,却丝毫不惧。只见他依然不停的呼喊奔行,手中长刀,更是刀刀凶狠,每一次寒光闪过,必有高句丽人丧命。
“取我宝雕弓来!”
高岗之上的老者,露出一抹狞戾之色。
立刻有亲随奉上弓矢,但见来着挽弓搭箭,对准了正在疯狂作战,血染征衣的麦铁杖,弦声一响,利矢飞出。麦铁杖一刀劈翻了一名高句丽人,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迷了他的双眼。
他正准备抹去脸上的血污,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下意识的向旁边闪身,却见一支红漆雕翎箭飞来,正中他的胸口。那雕翎箭上,带有倒钩,只腾地麦铁杖,大叫一声。一匹快马冲向麦铁杖,麦铁杖躲闪不及,被铁骑撞翻在地,肋骨断裂,刺穿了他的左肺。一阵剧烈的咳嗽,麦铁杖口鼻中喷出血沫。两名高句丽士兵向他冲过来,他大吼一声,一只手蓬的抓住一杆长矛,横刀顺势一抹,将那士卒拦腰斩断。
高岗上的老者,脸上戾色更浓。
再次挽弓,一箭正中麦铁杖的肩膀……
“父亲!”
在河西岸束手无策的麦孟才,痛的大叫一声。
他几次试图冲进辽水,但都被宇文恺命人拉了回来。
“那放箭的人,是谁?”
“启禀宇文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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