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王正开口道:“好了好了,那言虎既然下落不明,就不要再说他了。大锤子,快把你给言庆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吧。”
“呵呵,这个礼物,可是费了我不少心思呢。”
雄大锤笑着,指着马车说:“庆娃儿,你自己上去看吧。”
郑言庆疑惑的看了一眼雄大锤,又向郑世安看去。只见郑世安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笑呵呵的朝他点了一下头,“去看看吧,你大锤子爷爷为了准备这礼物,可是花了不少钱呢……这老东西也真敢花钱,全忘了他当初过的是何等艰难啊。”
言庆跳上车板,掀开车帘,探头进去。
车篷里只有一个木箱,没有盖子。里面垫有褥子,两头黑色,刚出生的小犬正匍匐其中,小眼睛紧闭着。小犬的毛发,较之普通犬的毛发要长一些,脸上布有褶皱,看上去颇为喜爱。当郑言庆探头过去的一刹那,小犬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这是……”
车外,雄大锤笑呵呵的说:“昨天去通远市,恰巧遇到了一个吐蕃人。那家伙是奉其主人的命令,来洛阳收购松香。不成想刚到洛阳,就被人盗走了钱物,连个住处都没有。我一时心软,就把他带到了家里。那家伙有一对苍猊,正好下了一对崽子。我正想着送你什么礼物,于是就找那家伙,把这对小苍猊买下来。”
苍猊犬,在后世名为藏獒。
在《尔雅-释畜》中,有四尺为獒的说法。
藏獒据说体型巨大,形如狮,体若虎,能撕碎狼豹,而且极为忠心。郑言庆前世就想过养一头獒,只是獒的价格昂贵,而且很多都是人工繁殖,纯血的不多,所以也就打消了养獒的念头。没想到,雄大锤居然送他一对獒做礼物……这年月,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工培育的说法,这对獒,绝对是正宗的纯血獒犬。
小獒挣开眼睛,和郑言庆的目光相触。
他忍不住伸出手来,在獒犬的头顶上轻轻拍了一下。小獒似乎也很认同这种爱抚,伸出小舌头,在言庆的手掌上舔了舔。郑言庆喜出望外,把箱子从车篷里抱出来。
仔细观察,发现这对獒的长相很怪异。
眼睛上方似有两道和眼睛极为相仿的眉毛。乍一看去,还以为它们生着四只眼睛。
“吐蕃人说,这叫四眼苍猊,比之寻常的苍猊,更加凶猛。我本来想把那对大苍猊也买过来,但吐蕃人说死不答应。它说这苍猊极为忠诚,一生只认得一个主人。往往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会被它们认作主人……咦,苍猊开眼了?”
也就是说,雄大锤送来的这一对苍猊,之前还未开眼。
那刚才……郑言庆心中更加喜悦,连忙说:“大锤子爷爷,多谢您了!”
“嘿嘿,我就说嘛!”雄大锤咧开大嘴笑道:“庆娃儿一定会喜欢,老虎哥这一次可得要认输了吧。”
王正在一旁,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雄大锤又告诉了一些养獒的注意事项,然后和郑世安王正两人,进竹楼去了。
言庆抱着两头小苍猊,喜滋滋的跑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让毛丫准备了一些褥子,这天气渐渐转凉了,小獒莫要受冷出了意外。在竹楼的楼梯下,准备了一个獒窝,把两头小獒安置妥当,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小丫,以后这两头小獒,你要帮我照顾。”
毛丫连连点头,“少爷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它们。”
郑言庆笑呵呵看着趴在窝里的小獒,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个头较大的苍猊道:“你叫细腰,是哥哥;你叫四眼,是弟弟。”
神话传说中,二郎神的哮天犬就是一种四眼獒犬。
郑言庆这也算是一点恶趣味吧……
他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见毛丫在一旁期期艾艾,小脸通红,小手扭在一起,似乎是有话要说。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05章 外交杀人事件(中)
言庆问道:“小丫,你是不是有事?”
“少爷……我,我,我有件事情想求您帮忙。”
“什么事?”
“我想换个名字,可爹娘不识字,也不知道该换什么名字好。娘让我问问您,说您一定能想出来好名字。”
“哦!”
郑言庆明白了。
毛丫比言庆大两岁,眼看着就要快成人了。说不定过两年,就要嫁人,总是小丫小丫的叫着,确实不太文雅。郑言庆想了想,“毛丫这名字的确不太好听,不如叫念,毛小念,你觉得如何?”
念,有很多种解释,最通俗的解释,莫过于思念、想念。
自己已十岁了,一转眼,李基先生离开洛阳,已经三年多了……所以,言庆给毛丫改名做小念。因为毛丫来到他家里的那一天,也恰好是李基离开洛阳的那一天。
“小念?”
毛丫低声的重复两次,秀气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开怀笑意,“恩,那我以后就叫小念了。”
想必,她也有很多思念的人吧!
言庆迈步走出了竹楼,此时天色已昏暗下来,从龙门山吹来的风,带着一丝丝萧瑟。
却不知,那夏州是何景色?
夏州正飘雪……
李基走出了书房,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心绪在不知不觉中,已飘回了千里之外的洛阳城。
也不知道言庆此刻在做什么?
三年前自己悄然离开洛阳,甚至没有和言庆说一声再见。如今细想起来,不免感觉到一些遗憾。可在当时,他实在不愿意面对言庆。因为他害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会害了言庆。这三年来,李基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不少言庆的消息。
说实话,他很欣慰,同时又更加思念。
李渊出任荥阳太守的时候,李基甚至动过心思,请李渊想办法把言庆送到他的身边。
可这想法,也只是稍纵即逝。
他如今是见不得光的人,让言庆过来夏州苦寒之地,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相反,郑言庆若留在洛阳,虽说是寄人篱下,可却是天下瞩目所在。表面上有郑家的幌子可以遮掩,暗地里又有李家、窦家人的照应。只需要一个机会,言庆一定能飞黄腾达。如若真能这样,远比让言庆跟随着自己在夏州,条件好上许多。
“柴先生,老爷有请。”
一个下人出现在李基身旁,神态极为恭敬。
李基在夏州的名字,已经不再是李基了。因为夏州刺史李绘姓李,很容易让人把他们联想在一起。所以来到夏州以后,李基就改名做柴孝基,晋州临汾柴氏族人。
这临汾柴氏,也是关陇一大世族。
不过比起八大柱国出身的李阀,柴氏无疑是小门小户。柴氏在北周的时候,其族人柴烈官拜骠骑大将军,历任遂州和梁州刺史。柴烈的儿子柴慎,是如今柴家的当家人,官拜巨鹿郡公,曾经任隐太子杨勇的东宫右内率,也是隋朝的权贵。
后来因太子之争,杨勇被废,柴慎也跟着倒霉,随之失势。
但柴家毕竟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族,所以并没有被牵累太深。李基如今就是顶着柴家的帽子,出任李绘的幕僚。李绘,祖父是八大柱国之一李虎的弟弟李绘的孙子,也是李渊的堂弟。李基在统万镇,有李绘保护,倒也过得还算顺心。
“我马上过去!”
李基点点头,回房取了一件披风,随那家人而去。
两人来到后院的一间房舍前,家人止步,恭敬地说:“老爷就在屋内,柴先生自去无妨。”
李基点点头,迈步走到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而入。
屋子里摆放着一个火盆,还有两桌酒菜。
“孝基,酒菜已经备好,快快入座。”
一个年纪接近四旬,相貌雄武的男子笑着上前。他先让李基坐下,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下。
“孝基,洛阳有消息传来。”
“哦?”
中年男子,正是夏州刺史李绘,他笑着取出一封书信,“你那弟子又开始惹事生非了。”
“啊?”
李基心里不由得一惊,连忙接过信封,抖开来却是一摞厚厚书稿。他扫了两眼,面露诧异之色。这是抄录的《演义》手稿,李基倒也不是很陌生。只是这和惹是生非,又有什么关联?
“你那弟子三年未出一篇诗文,如今又篡改史书,写了这三国演义,引得天下哗然。有称赞者,亦有唾骂者……你说,他这算不算惹是生非呢?”
李基松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叔父,你可吓坏我了。”
他似乎浑不在意。而事实上,对于三国演义出现的结果,他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热闹……也难怪,言庆和他说起三国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言庆是大名鼎鼎的鹅公子。而今言庆以半缘君的名头撰文,引起的关注自然非同小可。
李绘说:“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的吗?”
李基说:“如何评论?”
“很多人都说,半缘君已泯然众人矣。再也写不出‘士甘焚死不公侯’和‘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诗章,所以只能靠着这种市井俚文来博取天下人的关注。”
“这不是挺好吗?”
“好?”李绘诧异的看着李基,有些不太明白。
“三年前,言庆声名太显赫,独创咏鹅体已足以令人关注,何况他连有惊人之举,更写了那篇原道,使得皇帝都开始留意他了。名,可保身足矣,太过显赫,反容易遭嫉。他做的不错,以一篇伤仲永而淡出众人视线,如今尤以这市井俚文而引起轰动,未尝不是好事。要我说,骂的还不够狠,不够毒辣,应该再凶猛些,也许更有好处。”
李绘说:“旁人都希望自家弟子能功成名就,你倒好,怎么巴不得让言庆毁名呢?”
“萧何贤良否?”
“自然是贤良……”
“他以开汉元勋的身份,贵为丞相尚要求田问舍,以污其名,况乎言庆一介书生?”
李绘沉吟片刻,颔首表示赞同。
“国公派人过来了!”
李绘口中的国公,就是唐国公李渊。汉王杨谅作乱,李渊当了一年荥阳太守之后,便被杨广任命为楼烦太守,出镇楼烦去了。楼烦,也是当初杨谅作乱最凶狠的地方,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才行。于是,杨广思忖再三,还是决定派李渊过去。
李基诧异的抬起头,“国公派人,有何吩咐?”
“这件事和你有关……”
李绘说着,又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李基:“前两年你不是请求国公为半缘君寻找老师吗?国公当时没有回复,一方面是名师难求,另一方面则是因时局不稳。
此次陛下在榆林召见突厥大汗,国公倒是为半缘君找到一位合适之人担当名师。”
“谁?”
“你自己看吧,信中已说的很明白了。”
李基连忙拆开书信,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渐渐的,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他连连点头道:“此人若是愿为言庆之师,端地对他极有好处。恩,此人适合,极为适合!”
说罢,他收起书信,正色道:“不过这件事,还需提前通告言庆一声。
那孩子是个执拗的性子。如果不提前告诉他,他说不定会拒绝这番机缘,岂不是可惜吗?这样吧,我立刻写信给他,烦劳叔父派人,连夜送往洛阳,可否?”
李绘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06章 外交杀人事件(下)
秋天阳光,有些苍冷。
竹园中,竹叶渐渐凋零,散落在林间小路上。
厚厚的积草,碧绿的竹叶,为这竹园增添的几分冷意。毛旺拎着一把大扫帚,正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小路上的落叶。竹林深处,言庆将大小横刀握于手中,大横刀在前,小横刀在后,藏于肘下。他身如闪电,在林中穿行。活动的范围也不算大,就是在六棵青竹之间。横刀凶狠的斩出,蓬的一声落在竹干上。就在电光火石的功夫,刀猛然回收,小横刀自肘下探出,刷的在竹干上留下一道刻痕。
十字刀,准确的说,很像是后世的子母刀。
一刀主攻,一刀主防,攻防不断变化,忽而大横刀劈斩,忽而小横刀挑刺云抹。八种基础用刀的方法揉合在一起,形成了十字八法独有的狠辣凶猛和阴险。
王正在一旁观看,不时轻轻点头。
“言庆,步伐小一些,出手在狠一些。
想像一下,你现在是疆场之上,周围全都是你的敌人,拿着刀枪逼迫过来。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对,对,对,再快一些,再狠一些……不要用手刀劈斩,挑刺!对,就是这样子……”
雄大锤和郑世安两人看着,不由得轻蹙眉头。
一趟刀法练完之后,郑言庆汗水淋漓,但王正却似乎还不满意。他走上前去,又认真的指点言庆出刀的姿势,每一个细节,他都解说的非常详细,言庆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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